第二十五章 第一回 精神领袖
除了每年拨给靺鞨的款项，粟末靺鞨在营州的土地也有收入，楚浩的商队无限额放给靺鞨救济金，靺鞨可随时、无理由领取。
淳嘉诺熙命陨将近二十年，楚浩与乞乞仲象没有再见过面，营州靺鞨也不再从商队领取救济金。
救济金本身就令乞乞仲象尴尬，何况楚浩因为淳嘉诺熙而怨恨营州靺鞨，所以乞乞仲象下了死命令，粟末部任何人不得去商队领钱。
正因为自立，营州靺鞨在营州种植、畜牧、加工，逐渐发展壮大，加上渤海郡公的威信，燕国公、燕国夫人的照拂，粟末和白山两部在营州要比其余东夷、北狄部落安乐得多。
粟末靺鞨的府邸修得如同原高句丽的住宅，完全用木头搭建，敦实、保暖，乞乞仲象夫妇年事已高，楚浩怕他们见到小溪太过激动，提早派人去通报了。
迎接大唐公主的礼节乞乞仲象不懂，尽管小溪是他们的亲外孙女，也足够让他们紧张。幸而楚浩告诉他们小溪是秘密到辽东，不能张扬，安排平常家宴即可。
傍晚，夕阳照着营州靺鞨安静温暖，几辆轻便马车停在乞乞仲象府邸门口，客人自行进了大门，把门关上，里面的人站在二门迎接。
近二十年，黑发变成华发，楚浩见到二位老人，激动不已，跪下行大礼，小溪在后面也紧跟着跪下。乞乞仲象夫妇来不及搀扶，便与日夜思念的亲人抱头痛哭。
“哈希里，我的小哈希里。”酋长夫人抱着小溪，叫着她的靺鞨名字。
至亲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那可能是气味，也可能是生而带着的血液，小溪轻轻叫了一声：“姥姥。”
动情相认之后，乞乞仲象和夫人领着小溪去了淳嘉诺熙生前的房间，楚浩去迎接李前瞻和大祚荣。
大祚荣接到楚浩发去的飞鸽信，走水路跨海而来，李前瞻去接应，今晚应该到营州。此事绝密，楚浩不放心，晚上在营州边境等待。
小溪对生母的一切都感兴趣，她抚摸着红珊瑚点缀的头饰和大婚礼服，拿起镶嵌绿松石的白色头纱，紫貂披风，羊皮的靴子，为小婴儿缝制的鱼皮衣服和鞋帽……
“哈希里靺鞨语是什么意思？”小溪问。
“回家。”夫人动情道：“你母亲在世时，辽东动荡，粟末、白山部初迁营州，受各方排挤，原高句丽居民经过来回两次大迁徙，东夷各部和大唐官员把粟末、白山两部视为高句丽亚种，嘲笑、蔑视。”
“父亲是渤海郡公，为何坐视不管？”
“靺鞨正是因为你父亲才有今天的稳固和富足，是你的父亲保护营州靺鞨和靺鞨故地才有粟末、白山部的今日。”
“他偏向大唐，若他早日帮靺鞨回归，我母亲就不会……”
乞乞仲象发话道：“你父亲脱离了大唐也就没有能力帮助靺鞨了，孩子，你父亲说得没错，是靺鞨拖累你的母亲，是我们对不住你的父母！”
小溪眯着眼睛，一路走来，众人都在说父亲的好，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怨他，这能让她对父亲的态度有所改观吗？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父亲、母亲和她，还有靺鞨的亲人们一定要带领靺鞨回归。
“靺鞨两部迁来营州时有多少人口？”小溪问。
“一万九千多人。”
“总共？”
“是的。”乞乞仲象不明白小溪为什么忽然问人口：“靺鞨大多游猎，住山洞，很多原始部落和没有被大唐统计到的人口都留在了靺鞨故地。”
“故地大约留有多少人。”
“当年经过你父母的祖略统计大约有两万多人。”
加上原始部落，人口不过三万，如何能够跟大唐谈条件，从大唐全身而退呢，怪不得他们在营州蛰居三十年，也完不成夙愿。
“现在呢，营州靺鞨多少人口，故地多少人口呢？”
乞乞仲象答道：“营州有靺鞨人五万八千三百，还有收集农户六万多人。故地人口十九万，尚没有计算原始部落。”
“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三十年来，先是你父亲、母亲，后来你的舅舅祚荣努力经营，开发原始部落，吸纳逃亡人口，才有了靺鞨两地的繁荣。“乞乞仲象满是欣慰。
夫人忧虑道：“哈希里，你的母亲把生命献给了靺鞨，那些事儿让男人们去烦恼吧，我，我们希望你能够平安、快乐就好。”
“我自小没入皇宫，就算有女皇疼着，也远没有家的温暖自在，深知寄人篱下的滋味。既然是我母亲的遗愿，既然我已经挣脱禁锢，就一定要帮靺鞨回家！”
***
凌晨夫人身体不好先去休息，乞乞仲象、大祚荣、李前瞻、楚浩、楚岳和小溪在大厅商讨回归大计。
“营州大约能抽调近六千人的军队，靺鞨故地大约能筹集一万人，辎重、盔甲、兵器大约能武装三千人，还需要大量的兵器和粮食。”大祚荣列出目前靺鞨的实力。
靺鞨两部早有准备，楚浩心里清楚，不过他们竟然可以抽调出一万多的军队和大批兵器，远超他的预料。辽东动荡，赵文翙不作为，不然查抄出来，在座的谁都活不了。
“我有几个条件。”楚浩严肃道：“第一，靺鞨趁契丹反叛大唐回归故地，且只能回归，不得占领大唐领土，不得与大唐正面作战。”
女皇建大周六年之久，只要出了禁忌之地，忠勇之士仍然用“唐”号国。
“那是自然，靺鞨之力微薄，能全身而退就是万幸。”乞乞仲象保证道。
大祚荣说：“靺鞨也是郡公的靺鞨，是郡公让靺鞨生存下来，是郡公在故地团结联合各部，是郡公让靺鞨变得强大，我们听从郡公的指挥。”
“不，我和二哥楚岳还有小舅舅（李前瞻）食大唐俸禄，不参与靺鞨回归进程。小舅舅将带领一部分故地军队在北方阻止黑水部进犯。我和二哥带一部分原高句丽散军，到半岛中部防御新罗。”
“那……”
楚浩来了，乞乞仲象满怀期待，以为有了楚浩，事成八九，若楚浩不参与，他们区区几千人能带领部族安全返回吗？迟疑之后，他问：“那兵分三路，兵力、兵器、粮草严重不足啊。”
“淳儿当年在营州和故地建了很长的木栅栏防备野兽，木栅栏的连接处和地桩是楚瀚用特制的钢材铸成，每一个地桩都做了三尺长柄的锤，剖开木桩便可取出，栅栏连接处的插件取下来，掰开就是两个箭头。”
“栅栏，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大祚荣跟楚家学武，跟楚浩和楚岳学过兵法，楚浩是他的姐夫、师傅，他更认为楚浩是他的恩人、贵人、崇拜的人，楚浩总能给他惊喜。
“年旷日久，木栅栏破败，借由更换，取出兵器。‘贝’字商队在柳城郡东建立三个万吨粮仓，足够靺鞨三年消耗。事前做好准备，契丹一旦反戈，立刻送老人、女性和幼儿先回故地。”
“好，如此便可腾出人手机动行事。”乞乞仲象连连点头。
“突厥年前虽已投降大唐，若辽东动乱，他们轻则浑水摸鱼，重则攻城略地，对契丹、靺鞨和大唐皆是最大的敌人。”楚浩说着看向小溪。
大祚荣不知情，说道：“契丹虽有两个都护府之强，比之大唐乃天地悬殊，若说服突厥一起反叛，壮大实力。可惜突厥乃虎狼之师，若反咬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契丹擎全力反叛，大唐却不能派所有军队镇压，定会两败俱伤。突厥降唐，替为平叛契丹，战事才不会蔓延。”楚浩看着小溪。
“阿史那默啜得知小溪在营州，会来见小溪的。”李前瞻说。
“那契丹定将一败涂地。”乞乞仲象吸口凉气。
“契丹势众，若契丹胜了，定有将整个辽东、河北纳入版图的野心，到时候契丹能轻易放过靺鞨吗？”
“我们要的是契丹临时挡住大唐和突厥，趁机回归，而不是要契丹的胜利。”楚岳解释说。
“自隋以来，辽东隐患难以根除。新罗狡诈，黑水、奚、室韦、契丹蛮勇。大唐被吐蕃、突厥纠缠，势力难以抵达辽东。高句丽残余贵族在新罗和突厥支持下持续暴乱，有一些反战大臣已经提出选高氏后人重新接管安东都护府。残余贵族甚至联系了泉男生的儿子泉献城，致使泉献城冤死在洛阳大狱中。”
小溪惊道：“泉，泉献城，我的骑射师父？”
楚浩点点头，继续道：“东北部急需一个强大、稳定的政治势力，牵制新罗和突厥。”
大祚荣疑惑道：“郡公的意思是让靺鞨代替高氏，接管辽东？”
“是的，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回归，更要考虑靺鞨回归后如何生存下去，辽东如何稳定。”
大家都一腔热血回归，安全逃离就已经达到目的，接管辽东，想都不敢想。众人都期待地看着楚浩，等他说出缘由。
“淳儿和我、祚荣经营靺鞨故地三十年，集聚了人口、土地和财富，靺鞨回归之后，自己要站稳脚跟，也有责任维护辽东的和平稳定，或者说辽东稳定了，靺鞨故地才能稳定。我的第二个条件是，靺鞨回归后要建里一个国家，用我们积累的经验、人口、土地和财富，维持辽东的安宁，担当国之大任。”
楚浩话一出，震惊每人。
“建立国家？！”乞乞仲象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楚岳霍然站起来：“浩，建国就成了最大的反叛！大唐灭了百济、灭了高句丽，靺鞨建国撑不了几天……”
楚浩走过去按着楚岳的肩膀让他坐下：“二哥太小瞧女皇的气概了，靺鞨回归女皇可能阻挠，等靺鞨建了国，女皇会给我们每人发勋章的。”
“此话怎讲？”李前瞻问。
“第三个条件，靺鞨建国后，要向大唐递交国书，获得大唐的庇护和支持，与大唐结盟，成为友好邻邦。”
“成为大唐的附属？”大祚荣疑惑道。
“大唐同意，就是天大的好事。”
乞乞仲象皱眉说：“西有突厥、北有黑水部，东有新罗，南面大唐。靺鞨建国需要强大的意志决心，我老了，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小溪此刻终于看到了真实的父亲，不再奇怪人们为什么拥护他，她走到父亲身边说：“我会尽全力牵制突厥。”然后跪在乞乞仲象脚边：”外公不必担心，我父亲在、我们在，靺鞨会平安昌盛的。”
大祚荣也站起来，激动道：“郡公来做靺鞨之王，郡公就是靺鞨的领袖！”
楚浩摇摇头：“你才是靺鞨的王子、未来的国王，像鄂父说的，你有意志和决心吗？”
大祚荣看向父亲，乞乞仲象朝他点点头，大祚荣右手握拳，放在胸前：“郡公是靺鞨的精神，我有意志和决心在辽东建立政权。”
淳嘉诺熙命陨将近二十年，楚浩与乞乞仲象没有再见过面，营州靺鞨也不再从商队领取救济金。
救济金本身就令乞乞仲象尴尬，何况楚浩因为淳嘉诺熙而怨恨营州靺鞨，所以乞乞仲象下了死命令，粟末部任何人不得去商队领钱。
正因为自立，营州靺鞨在营州种植、畜牧、加工，逐渐发展壮大，加上渤海郡公的威信，燕国公、燕国夫人的照拂，粟末和白山两部在营州要比其余东夷、北狄部落安乐得多。
粟末靺鞨的府邸修得如同原高句丽的住宅，完全用木头搭建，敦实、保暖，乞乞仲象夫妇年事已高，楚浩怕他们见到小溪太过激动，提早派人去通报了。
迎接大唐公主的礼节乞乞仲象不懂，尽管小溪是他们的亲外孙女，也足够让他们紧张。幸而楚浩告诉他们小溪是秘密到辽东，不能张扬，安排平常家宴即可。
傍晚，夕阳照着营州靺鞨安静温暖，几辆轻便马车停在乞乞仲象府邸门口，客人自行进了大门，把门关上，里面的人站在二门迎接。
近二十年，黑发变成华发，楚浩见到二位老人，激动不已，跪下行大礼，小溪在后面也紧跟着跪下。乞乞仲象夫妇来不及搀扶，便与日夜思念的亲人抱头痛哭。
“哈希里，我的小哈希里。”酋长夫人抱着小溪，叫着她的靺鞨名字。
至亲之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那可能是气味，也可能是生而带着的血液，小溪轻轻叫了一声：“姥姥。”
动情相认之后，乞乞仲象和夫人领着小溪去了淳嘉诺熙生前的房间，楚浩去迎接李前瞻和大祚荣。
大祚荣接到楚浩发去的飞鸽信，走水路跨海而来，李前瞻去接应，今晚应该到营州。此事绝密，楚浩不放心，晚上在营州边境等待。
小溪对生母的一切都感兴趣，她抚摸着红珊瑚点缀的头饰和大婚礼服，拿起镶嵌绿松石的白色头纱，紫貂披风，羊皮的靴子，为小婴儿缝制的鱼皮衣服和鞋帽……
“哈希里靺鞨语是什么意思？”小溪问。
“回家。”夫人动情道：“你母亲在世时，辽东动荡，粟末、白山部初迁营州，受各方排挤，原高句丽居民经过来回两次大迁徙，东夷各部和大唐官员把粟末、白山两部视为高句丽亚种，嘲笑、蔑视。”
“父亲是渤海郡公，为何坐视不管？”
“靺鞨正是因为你父亲才有今天的稳固和富足，是你的父亲保护营州靺鞨和靺鞨故地才有粟末、白山部的今日。”
“他偏向大唐，若他早日帮靺鞨回归，我母亲就不会……”
乞乞仲象发话道：“你父亲脱离了大唐也就没有能力帮助靺鞨了，孩子，你父亲说得没错，是靺鞨拖累你的母亲，是我们对不住你的父母！”
小溪眯着眼睛，一路走来，众人都在说父亲的好，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怨他，这能让她对父亲的态度有所改观吗？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父亲、母亲和她，还有靺鞨的亲人们一定要带领靺鞨回归。
“靺鞨两部迁来营州时有多少人口？”小溪问。
“一万九千多人。”
“总共？”
“是的。”乞乞仲象不明白小溪为什么忽然问人口：“靺鞨大多游猎，住山洞，很多原始部落和没有被大唐统计到的人口都留在了靺鞨故地。”
“故地大约留有多少人。”
“当年经过你父母的祖略统计大约有两万多人。”
加上原始部落，人口不过三万，如何能够跟大唐谈条件，从大唐全身而退呢，怪不得他们在营州蛰居三十年，也完不成夙愿。
“现在呢，营州靺鞨多少人口，故地多少人口呢？”
乞乞仲象答道：“营州有靺鞨人五万八千三百，还有收集农户六万多人。故地人口十九万，尚没有计算原始部落。”
“怎么会有这么大变化？”
“三十年来，先是你父亲、母亲，后来你的舅舅祚荣努力经营，开发原始部落，吸纳逃亡人口，才有了靺鞨两地的繁荣。“乞乞仲象满是欣慰。
夫人忧虑道：“哈希里，你的母亲把生命献给了靺鞨，那些事儿让男人们去烦恼吧，我，我们希望你能够平安、快乐就好。”
“我自小没入皇宫，就算有女皇疼着，也远没有家的温暖自在，深知寄人篱下的滋味。既然是我母亲的遗愿，既然我已经挣脱禁锢，就一定要帮靺鞨回家！”
***
凌晨夫人身体不好先去休息，乞乞仲象、大祚荣、李前瞻、楚浩、楚岳和小溪在大厅商讨回归大计。
“营州大约能抽调近六千人的军队，靺鞨故地大约能筹集一万人，辎重、盔甲、兵器大约能武装三千人，还需要大量的兵器和粮食。”大祚荣列出目前靺鞨的实力。
靺鞨两部早有准备，楚浩心里清楚，不过他们竟然可以抽调出一万多的军队和大批兵器，远超他的预料。辽东动荡，赵文翙不作为，不然查抄出来，在座的谁都活不了。
“我有几个条件。”楚浩严肃道：“第一，靺鞨趁契丹反叛大唐回归故地，且只能回归，不得占领大唐领土，不得与大唐正面作战。”
女皇建大周六年之久，只要出了禁忌之地，忠勇之士仍然用“唐”号国。
“那是自然，靺鞨之力微薄，能全身而退就是万幸。”乞乞仲象保证道。
大祚荣说：“靺鞨也是郡公的靺鞨，是郡公让靺鞨生存下来，是郡公在故地团结联合各部，是郡公让靺鞨变得强大，我们听从郡公的指挥。”
“不，我和二哥楚岳还有小舅舅（李前瞻）食大唐俸禄，不参与靺鞨回归进程。小舅舅将带领一部分故地军队在北方阻止黑水部进犯。我和二哥带一部分原高句丽散军，到半岛中部防御新罗。”
“那……”
楚浩来了，乞乞仲象满怀期待，以为有了楚浩，事成八九，若楚浩不参与，他们区区几千人能带领部族安全返回吗？迟疑之后，他问：“那兵分三路，兵力、兵器、粮草严重不足啊。”
“淳儿当年在营州和故地建了很长的木栅栏防备野兽，木栅栏的连接处和地桩是楚瀚用特制的钢材铸成，每一个地桩都做了三尺长柄的锤，剖开木桩便可取出，栅栏连接处的插件取下来，掰开就是两个箭头。”
“栅栏，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大祚荣跟楚家学武，跟楚浩和楚岳学过兵法，楚浩是他的姐夫、师傅，他更认为楚浩是他的恩人、贵人、崇拜的人，楚浩总能给他惊喜。
“年旷日久，木栅栏破败，借由更换，取出兵器。‘贝’字商队在柳城郡东建立三个万吨粮仓，足够靺鞨三年消耗。事前做好准备，契丹一旦反戈，立刻送老人、女性和幼儿先回故地。”
“好，如此便可腾出人手机动行事。”乞乞仲象连连点头。
“突厥年前虽已投降大唐，若辽东动乱，他们轻则浑水摸鱼，重则攻城略地，对契丹、靺鞨和大唐皆是最大的敌人。”楚浩说着看向小溪。
大祚荣不知情，说道：“契丹虽有两个都护府之强，比之大唐乃天地悬殊，若说服突厥一起反叛，壮大实力。可惜突厥乃虎狼之师，若反咬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契丹擎全力反叛，大唐却不能派所有军队镇压，定会两败俱伤。突厥降唐，替为平叛契丹，战事才不会蔓延。”楚浩看着小溪。
“阿史那默啜得知小溪在营州，会来见小溪的。”李前瞻说。
“那契丹定将一败涂地。”乞乞仲象吸口凉气。
“契丹势众，若契丹胜了，定有将整个辽东、河北纳入版图的野心，到时候契丹能轻易放过靺鞨吗？”
“我们要的是契丹临时挡住大唐和突厥，趁机回归，而不是要契丹的胜利。”楚岳解释说。
“自隋以来，辽东隐患难以根除。新罗狡诈，黑水、奚、室韦、契丹蛮勇。大唐被吐蕃、突厥纠缠，势力难以抵达辽东。高句丽残余贵族在新罗和突厥支持下持续暴乱，有一些反战大臣已经提出选高氏后人重新接管安东都护府。残余贵族甚至联系了泉男生的儿子泉献城，致使泉献城冤死在洛阳大狱中。”
小溪惊道：“泉，泉献城，我的骑射师父？”
楚浩点点头，继续道：“东北部急需一个强大、稳定的政治势力，牵制新罗和突厥。”
大祚荣疑惑道：“郡公的意思是让靺鞨代替高氏，接管辽东？”
“是的，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回归，更要考虑靺鞨回归后如何生存下去，辽东如何稳定。”
大家都一腔热血回归，安全逃离就已经达到目的，接管辽东，想都不敢想。众人都期待地看着楚浩，等他说出缘由。
“淳儿和我、祚荣经营靺鞨故地三十年，集聚了人口、土地和财富，靺鞨回归之后，自己要站稳脚跟，也有责任维护辽东的和平稳定，或者说辽东稳定了，靺鞨故地才能稳定。我的第二个条件是，靺鞨回归后要建里一个国家，用我们积累的经验、人口、土地和财富，维持辽东的安宁，担当国之大任。”
楚浩话一出，震惊每人。
“建立国家？！”乞乞仲象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楚岳霍然站起来：“浩，建国就成了最大的反叛！大唐灭了百济、灭了高句丽，靺鞨建国撑不了几天……”
楚浩走过去按着楚岳的肩膀让他坐下：“二哥太小瞧女皇的气概了，靺鞨回归女皇可能阻挠，等靺鞨建了国，女皇会给我们每人发勋章的。”
“此话怎讲？”李前瞻问。
“第三个条件，靺鞨建国后，要向大唐递交国书，获得大唐的庇护和支持，与大唐结盟，成为友好邻邦。”
“成为大唐的附属？”大祚荣疑惑道。
“大唐同意，就是天大的好事。”
乞乞仲象皱眉说：“西有突厥、北有黑水部，东有新罗，南面大唐。靺鞨建国需要强大的意志决心，我老了，怕是见不到那一天了。”
小溪此刻终于看到了真实的父亲，不再奇怪人们为什么拥护他，她走到父亲身边说：“我会尽全力牵制突厥。”然后跪在乞乞仲象脚边：”外公不必担心，我父亲在、我们在，靺鞨会平安昌盛的。”
大祚荣也站起来，激动道：“郡公来做靺鞨之王，郡公就是靺鞨的领袖！”
楚浩摇摇头：“你才是靺鞨的王子、未来的国王，像鄂父说的，你有意志和决心吗？”
大祚荣看向父亲，乞乞仲象朝他点点头，大祚荣右手握拳，放在胸前：“郡公是靺鞨的精神，我有意志和决心在辽东建立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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