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老四（完）
纪长临在树冠上等待了许久，几里外的嘈杂声音已经消失了有一阵子。
他算着时间，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双腿用力之下跃上树冠顶端，纪长临闭上眼屏息凝神细细聆听，确认前方再无动静之后，身躯宛若灵猴般在树上辗转腾挪，数息间便落下三十多米，踏足地面。
虽然确定了前方没有动静，但纪长临还是小心谨慎的缓慢前行。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那巨虎仍旧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懂得畏惧，才能活的长久。这是在丛林里生活的几天来，纪长临悟出的一个道理。他还不想死，好不容易被人领养，有了温暖的家，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想回家！
没错，纪长临想要回家。既然能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种超出认知的地方，那就必然有回去的可能。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最后的一里路纪长临可谓是步步为营。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太大的响动，就可能会把去而复返的巨虎引回来。就连偶尔踩到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嚓”声，都能让他心惊胆颤。
一片狼藉的树林中，一道漆黑人影紧贴着断裂的树桩，纪长临摸索到了战场边缘，躲在树桩投射的阴影下方。他仔细打量着这处堪称惨烈的“战场”。
破碎的尸体横陈在狼藉的土地上，四处遍布的落叶上沾染着血渍和肉碎。这里面不仅有之前他看到的巨大豪猪的，还有人类的。
确认没有威胁后，纪长临从阴影中走出。
“看来刚才就是从这边传来的人声了…”他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在满地尸体碎块中到处翻找，他想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
纪长临看着眼前这一具像是被巨大利器贯穿的尸体，这是他找到现在，见到的唯一一具完整的身体。
他坐在地上垂低头颅，他有些头疼。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
此时纪长临双手满是血污，还夹杂着一股粪便的臭味，连续不断的翻找出残肢内脏让他的精神非常疲惫萎靡，都忘记了使用一下异能就可以把这些东西烧干净。
“簌簌…”一阵微弱的响动传来，纪长临抬头看向发出响动的位置，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眼前，一只被树叶掩盖的大手轻微摆动，纪长临赶忙蹲下身，他伸手捋开掩埋的一层落叶，一张粗犷的脸庞显现在他面前，只是已经是气若游丝。
高老四看着眼前穿着兽皮的短发男人，想要将手中始终不曾放开的铁棍交给他。
纪长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颤巍巍的将双手费力举起，又将手中两根铁棍合拢，可是，现在的他却只能做到这一步。
眼看合拢的铁棍将要摔下，纪长临连忙伸手接住，着急到：“老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求你……帮……帮我们……报仇！！！”这最后两个字基本上是吼出来的。
高老四用完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后，瞳孔缓缓扩散，弥留之际，他想起了好多好多年前的事。
“飞鸿踏影”，他始终没能学会。
自师父死后，自己再无寸进。
将师父埋葬的高老四，七年多来第一次走出荒村。漫无人烟的山路长久没有人走，杂草丛生之下早就难以分辩。仅是走出山林，他就用了半个多月。
穿着麻布做成的衣服，身上分文钱也没有。与世隔绝生活了七年多，出来之后连怎么赚钱都是忘记了。
在身上食物吃完的第三天，十五岁的少年鼓起勇气上路打劫。幼时听人讲的话本小说里的坏方法，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点子。
“……此山……留下买路财！”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站在山道中间，向着对面那腰配弯刀的青年男子瓮声说道。因为过于紧张，连提前想好的词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伍洲彤看着对面身形高大的少年，玩笑道：“哟，还碰上同行了？”
高老四虽然紧张，但话还是听得懂。一时间更显慌乱：“你是强盗？！”说完又觉得不对，于是又补上一句：“我也是！”
对面的伍洲彤被这憨小子逗的哈哈大笑。高老四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好生可恶，唬了自己不说，还敢笑得这么大声！
当即便取下背上两根短棍，作势上前欲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这就给钱！”伍洲彤笑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摸出一两碎银。
只见他拿出银两后，放在掌心里掂了掂，笑道：“接着！”
高老四看着朝面门飞来的银子，迅速抬手接住后，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多谢！”说完便转身欲走。
伍洲彤双目微亮：“小子，跟着我干怎么样？保你顿顿大鱼大肉，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高老四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语，顿了顿，“可以，不过我得先回家看看爹娘！”他转身回复。
伍洲彤迅速上前，像是怕他跑了一般，勾肩搭背道：“你家在哪？我陪你去！”
“六山村！”高老四拍掉了肩膀上的手，他还还不太习惯与人这么亲近。
“哎哟！老乡啊，我有个远房亲戚也在那！”伍洲彤满口胡诌。又将手搭上了少年肩膀。
“走，三哥带你去吃饭！”伍洲彤很自来熟的带着少年朝最近的镇上走去。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高老四对着这有些无赖的青年说道。
“见外了老弟！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还分什么你你我我的！”
两人在山路上渐渐走远，依稀传来伍洲彤无赖的声音和高老四厌烦的语气。
……
伍洲彤没有骗他，这无赖确实在六山村有个远房亲戚。
七年未曾回家，高老四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各种回忆涌上心头。鼻子顿时有些发酸。
四年前，六山村爆发了一场疫病，高家上下五口皆未幸免于难，相继被传染，在病痛之中丢掉了性命。连尸体都被拉去烧的干干净净，这屋子自然也未能幸免。
高老四面色凄苦，先是埋葬了师父。可终于等回到家乡，等待他的却是这种噩耗。
还不如不回来呢……至少还有个念想。
半大少年此刻悲痛交加，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他意志消沉。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哭吧！没人会笑你的…”
高老四哭了，哭得惊天动地，哭声响彻了已经人迹寥寥的村子。
他算着时间，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双腿用力之下跃上树冠顶端，纪长临闭上眼屏息凝神细细聆听，确认前方再无动静之后，身躯宛若灵猴般在树上辗转腾挪，数息间便落下三十多米，踏足地面。
虽然确定了前方没有动静，但纪长临还是小心谨慎的缓慢前行。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那巨虎仍旧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懂得畏惧，才能活的长久。这是在丛林里生活的几天来，纪长临悟出的一个道理。他还不想死，好不容易被人领养，有了温暖的家，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他想回家！
没错，纪长临想要回家。既然能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种超出认知的地方，那就必然有回去的可能。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最后的一里路纪长临可谓是步步为营。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太大的响动，就可能会把去而复返的巨虎引回来。就连偶尔踩到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嚓”声，都能让他心惊胆颤。
一片狼藉的树林中，一道漆黑人影紧贴着断裂的树桩，纪长临摸索到了战场边缘，躲在树桩投射的阴影下方。他仔细打量着这处堪称惨烈的“战场”。
破碎的尸体横陈在狼藉的土地上，四处遍布的落叶上沾染着血渍和肉碎。这里面不仅有之前他看到的巨大豪猪的，还有人类的。
确认没有威胁后，纪长临从阴影中走出。
“看来刚才就是从这边传来的人声了…”他皱着眉头，强忍着不适在满地尸体碎块中到处翻找，他想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
纪长临看着眼前这一具像是被巨大利器贯穿的尸体，这是他找到现在，见到的唯一一具完整的身体。
他坐在地上垂低头颅，他有些头疼。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
此时纪长临双手满是血污，还夹杂着一股粪便的臭味，连续不断的翻找出残肢内脏让他的精神非常疲惫萎靡，都忘记了使用一下异能就可以把这些东西烧干净。
“簌簌…”一阵微弱的响动传来，纪长临抬头看向发出响动的位置，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眼前，一只被树叶掩盖的大手轻微摆动，纪长临赶忙蹲下身，他伸手捋开掩埋的一层落叶，一张粗犷的脸庞显现在他面前，只是已经是气若游丝。
高老四看着眼前穿着兽皮的短发男人，想要将手中始终不曾放开的铁棍交给他。
纪长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颤巍巍的将双手费力举起，又将手中两根铁棍合拢，可是，现在的他却只能做到这一步。
眼看合拢的铁棍将要摔下，纪长临连忙伸手接住，着急到：“老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求你……帮……帮我们……报仇！！！”这最后两个字基本上是吼出来的。
高老四用完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后，瞳孔缓缓扩散，弥留之际，他想起了好多好多年前的事。
“飞鸿踏影”，他始终没能学会。
自师父死后，自己再无寸进。
将师父埋葬的高老四，七年多来第一次走出荒村。漫无人烟的山路长久没有人走，杂草丛生之下早就难以分辩。仅是走出山林，他就用了半个多月。
穿着麻布做成的衣服，身上分文钱也没有。与世隔绝生活了七年多，出来之后连怎么赚钱都是忘记了。
在身上食物吃完的第三天，十五岁的少年鼓起勇气上路打劫。幼时听人讲的话本小说里的坏方法，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点子。
“……此山……留下买路财！”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站在山道中间，向着对面那腰配弯刀的青年男子瓮声说道。因为过于紧张，连提前想好的词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伍洲彤看着对面身形高大的少年，玩笑道：“哟，还碰上同行了？”
高老四虽然紧张，但话还是听得懂。一时间更显慌乱：“你是强盗？！”说完又觉得不对，于是又补上一句：“我也是！”
对面的伍洲彤被这憨小子逗的哈哈大笑。高老四愣了一会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好生可恶，唬了自己不说，还敢笑得这么大声！
当即便取下背上两根短棍，作势上前欲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这就给钱！”伍洲彤笑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摸出一两碎银。
只见他拿出银两后，放在掌心里掂了掂，笑道：“接着！”
高老四看着朝面门飞来的银子，迅速抬手接住后，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多谢！”说完便转身欲走。
伍洲彤双目微亮：“小子，跟着我干怎么样？保你顿顿大鱼大肉，还有花不完的银子！”
高老四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语，顿了顿，“可以，不过我得先回家看看爹娘！”他转身回复。
伍洲彤迅速上前，像是怕他跑了一般，勾肩搭背道：“你家在哪？我陪你去！”
“六山村！”高老四拍掉了肩膀上的手，他还还不太习惯与人这么亲近。
“哎哟！老乡啊，我有个远房亲戚也在那！”伍洲彤满口胡诌。又将手搭上了少年肩膀。
“走，三哥带你去吃饭！”伍洲彤很自来熟的带着少年朝最近的镇上走去。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高老四对着这有些无赖的青年说道。
“见外了老弟！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还分什么你你我我的！”
两人在山路上渐渐走远，依稀传来伍洲彤无赖的声音和高老四厌烦的语气。
……
伍洲彤没有骗他，这无赖确实在六山村有个远房亲戚。
七年未曾回家，高老四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各种回忆涌上心头。鼻子顿时有些发酸。
四年前，六山村爆发了一场疫病，高家上下五口皆未幸免于难，相继被传染，在病痛之中丢掉了性命。连尸体都被拉去烧的干干净净，这屋子自然也未能幸免。
高老四面色凄苦，先是埋葬了师父。可终于等回到家乡，等待他的却是这种噩耗。
还不如不回来呢……至少还有个念想。
半大少年此刻悲痛交加，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他意志消沉。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哭吧！没人会笑你的…”
高老四哭了，哭得惊天动地，哭声响彻了已经人迹寥寥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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