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

    “沉默有时候是最保险的”

    上回抓刘子奇的那天,简染被折腾得不轻。好不容易能够歇歇得时候,突然想起来简豫是晚上的飞机,等到她急匆匆的赶到机场,对方已经在空中了。为了这事,简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给她酸上几句,大有不让简染羞愧至死不罢休的感觉。似乎是察觉到简豫内心的想法,简染在电话里也会偶尔含蓄问暖几句,表明自己对他的关心。

    工作室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原本有些不适的邓绥也开始得心应手了起来。陆阳几个小年轻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玩玩,虽然招待他们的一直都是邓绥。就连隋州也过来坐过几次,他不多说话,偶尔的翻翻简染办公室书架上的书,或者静静的喝手中的咖啡。

    这么来往几次,隋州发现,在诊治的时候落落大方、优雅健谈的简染,在结束后就像泄了气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即使这样,她行事依旧十分妥帖。陆阳他们几个都是闹腾的性子,倒是简染和隋州两个话少的人处的来,有时候两个人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同一空间做自己的事情,也过得很愉快。

    这天两人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一通电话响起,“隋队,城南市一中发生了命案,我们已经在现场了,你和简医生赶紧过来。”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简染并没有听清,但看着隋州有些变化的表情,她意识到应该有案子了。“我换身衣服。”

    不等隋州答应,简染就跑到办公室隔层换了身衣服。换下来那套略显成熟的红色西装,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银灰色的运动套装,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卷发垂直而下。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早有准备,隋州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简染的时候,对方也是像个小女生一样。

    虽然简染换衣服时间并不长,但隋州还是不由自主地将车开得快了些。天海不算太热,他却觉得有些烦闷,将车窗开地大大的,似乎想要用风平息这份躁动。

    很快两人就到了市一中,都是些半大的孩子,他们聚集在一起,脸上的恐慌一览无遗,甚至还有人打电话给家长想要回家。老师们都在旁边安慰着,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死者被发现在学校操场旁边的仓库里,早上学生做操的时候,发现仓库门上被喷上了油彩。起初大家还以为是哪个学生的恶作剧,校长还呵斥了底下学生一番。等到保洁阿姨来将门上的东西清理干净,门却被一推而开,正对着门的空地上,赫然是一副画在地上的画作。浓墨重彩的地上摆放着一张被废弃在仓库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上画满油彩的女孩。

    原本簇拥在门口看热闹的学生们也都立马做鸟兽散开,惊慌之下,终于有人想起要报警的事情。

    学校里都是些不大的孩子,未免给他们造成更严重的心理阴影,仓库的门是关上的。简染和隋州推开门进入后,阳光照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仿佛给他们身上罩上一层薄薄的光辉,身后是红白的田径场,配合着今天简染穿上的运动装,每个人都好像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简医生今天穿的真好看。”陆阳嘴甜,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照你这么说,简医生平常不好看吗?”一贯喜欢和他抬杠的小陈立马说道。

    “我有这么说吗?”陆阳向小陈扑过去想要捂住他的嘴,后者发出嗡嗡的声响,而陆阳依旧笑着说道,“以前也好看,但今天的简医生格外的年轻漂亮。”说完还瞪了小陈一眼。

    似乎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简染偏过了头不再看他们。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身后的马尾也动了起来。身边的隋州似乎又看见了从隔间出来之后,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原本平息下来的心仿佛又烦躁了起来,好在简染背对着他,而陆阳和小陈在嬉闹,剩下的胡钧他们正围着尸体观察。

    “别闹了。拍照了吗?”隋州咳嗽了两声。

    “拍好了。”陆阳和小陈立刻恢复了原状,一本正经的介绍着他们的发现。“我们发现,这幅画是梵高的画作《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能够画出这样的画的人,凶手一定是个画家。”

    “要你们说?”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没等两人回头,已经一人头上挨了一下,“这满地的油彩不都是在说凶手是画家?查了半个小时你们就得出这结论?”

    胡钧在他们身后出现,“勘验组已经检查完毕,法医也在旁边,但是怕破坏现场,所以没敢把尸体移过来。”

    “再等一会。”隋州先看了一眼仓库的摆放,左右都是被替换下来的旧桌椅,占据了空间的大半位置。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木板、架子这些东西,独独把中间的位置给空了出来。地上有一些拖拽的痕迹,灰尘分布的地方也不均匀,靠近边上的东西上被留下了很浅的一层灰,有五指的痕迹留下,但并没有指纹。

    靠近尸体的地方有一架立梯,看样子应该是凶手移过来的。但是有什么作用,暂时未可知。地上的油彩将原本空白的地方填满,正中间椅子摆放的位置有些突兀。隋州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自上而下地看着下面的尸体。他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副画作,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孩安静的坐在原木椅子上,双手交叠,双目紧闭。在她的身侧排放着一座烛台,烛台上的火焰还在亮着。原本应该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女孩的脸上看起来却十分诡异。

    隋州从梯子上下来,蹲在了画作的最边上,紧盯着椅子上的女孩,油彩画的很重,但女孩脖子上的青色痕迹却很明显,被勒死的可能性很大。女孩身上的华服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等到隋州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女孩的衣服分明也是画上去的。

    “她应该是被勒死的,脖子上的青黑色的痕迹很明显。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仓库里的东西堆放的还比较整洁,也没有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当然,也有可能是掩盖在油彩之下,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我同意隋队的推测,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即便这里远离学生老师的住宿区域,夜里也会有保安巡逻,不可能他杀了人不发出一点声响。极有可能的是,凶手在别处杀害了死者,然后将尸体移过来进行绘画。”胡钧说道。

    “除此以外,死者身上的‘衣服’是油彩。有风吹过的时候,裙子的衣摆丝毫不受影响。”

    “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么一个女孩呢?”陆阳问。

    “或许是只有她晚上落单了?一中属于重点高中,管的很严,每晚都会有宵禁。而且学校里学生都是住在一起的,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人发现?”

    “她是被选中的,但选中的原因我不清楚。”出声反驳的是简染,此时她已经爬上了梯子的顶端,像隋州刚刚一样俯瞰着下面的画作。“我同意隋队说的,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我觉得凶手应该是先画了一部分画然后再将女孩的尸体搬过来,完成画作的。”

    被下了面子,隋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痛快的情绪,反而兴致盎然的看着上面的简染。隋州有一米九的身高,平常简染看他需要仰着脖子看,现在俯视着看他,反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看他确实没有感到不愉快,简染接着说,“椅子上的油彩与身边的油彩颜色深浅明显不一致,椅子周边的油彩着色的深厚也不一样。越靠近椅子的地方颜色越浅,着笔也越重。女孩的身上除了脖子上的淤青以外,手腕和脚腕也有,说明她死前一定遭过捆绑。”

    “那她是如何被选中的呢?或者说,为什么你会认为她是被选中的?”

    简染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感觉。艺术家往往不希望自己在创作的时候被打扰,选择这么一个定时定点会有铃声的地方本身就不合理。其次,仓库会被人打开的可能性并不大,但田径场的人并不少,通过窗户就能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冒这么大风险去完成一个随机事件,我觉得并不大可能。所以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事先选中了这个女孩才会选择在学校仓库完成。”

    “还有一个比较不大可信的感觉,每次看着这幅画作,我都感受到了嘲讽的感觉。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本应该是个养尊处优、鲜丽活泼的,但是瞪大的双眼,凌乱的‘裙子’,这些都让我觉得违和,甚至是讽刺。凶手在讽刺,讽刺女孩。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可能会有什么仇隙,所以凶手才会选中她。”

    虽然简染到后面基本都是靠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听到让人不觉汗毛倒竖。频繁出入学校仓库,甚至可能凶手就蛰伏在仓库,观察着外面学生的一举一动。一步一步完善着自己的作品,在发现自己的猎物后,一击必中。

    在这样凶险的场合,凶手笔触丝毫不乱。无论是轮廓还是人物都与原画作没有太多差别,这不仅是个画家,还是个画作技艺高超的画家。

    “胡钧让人收拾一下,把尸体带回去解剖。陆阳和小陈一起去查一查死者是谁?学校内部有谁与她有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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