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十三
“简医生。”几乎是在听见门打开声音的同时，路博文抬头朝门口望过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诚恳。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简染落落大方的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开始寒暄。
“嗯。两个月前回来的，很久没见我弟弟了。”路博文耸了耸肩，两人都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彼此的身份和所处的地点。
“以前很少听你提起他。”
“嗯。”路博文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与悲哀，“谁能想到几年前我出国的那一面是最后一面。”
隋州的心里生出几分怅然，这种亲人阴阳相隔的事情并不少见。即使在对面的是个劣迹斑斑的罪犯，但你也不能否认在他心底还藏着最后的一片柔软，而正是因为这片柔软支撑着他不要彻底崩溃。
说来好笑，虽然简染的专业是心理学方面，但她的共情能力却十分差劲。即便是这种悲伤情绪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能够感受到的仍旧有限。目光触及隋州的时候，她能够清晰的察觉道对方的悲伤，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这种情绪展开分析。当她的探究眼神对上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地后缩了一下。
“简医生还记得在英国的那段日子吗？”路博文脸上的悲伤表情被另一种情绪取而代之，长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睛，简染不能再从里面读到什么。
“那段日子我挺艰难的，但却很开心。他们不会给我生活费，我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可是在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没人会对我报以偏见。只是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大冷天的没有暖气，最后还要因为交不起房租被赶出去。除此以外，几乎所有糟糕的事情都集中在了那一天，直到我遇见那个人。在异国的街头，有着相同的东方面孔，救我于水火中。”
“那个人是谁？”但简染的发问被回避了过去，对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之前住的那所房子，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室，因为那里的租金最便宜。那是个多雨的国家，除了霉味你还能闻到下水道里腐烂的老鼠尸体的味道。我曾经发誓，但凡我有机会能逃离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住进那种地方。所幸我成功了，也算得上小有成就，要给小原看看，逃开不如意的生活，我成功了。”
“但他失败了啊。不知道你们查到了些什么，谁是那逼迫小原自杀的罪魁祸首，谁又是导演出了这出闹剧的人？我有时觉得这些警察很可悲，一直在为正义而战，那些所谓的正义，又真的是正义吗？”
简染没有说话，她过滤着路博文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将所有的话都倾吐完毕，路博文看起来轻快了许多。他看了看靠在墙上思索的隋州，以及坐在他对面沉默不语的简染，身子向对方倾了过去，但椅子和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最后说道，“简医生，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永远不要忘了做你自己。”
永远不要忘了做你自己，这句话就像留声机一样，不断地在简染的耳边环绕回放。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是谁呢？越思考就越头疼，简染捂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谁让你给我说这句话的？”
路博文笑了笑，没有回话。任凭简染和隋州再如何询问，他都沉默不语。
隋州皱了皱眉，从审讯开始到现在，两人的交谈中似乎并未谈及任何关于囚禁周壁地址的信息。除此以外，他们这边还多了个“病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还处在劣势之中。
挥了挥手，让人把路博文带走。他自己也走出了审讯室，到旁边的偏僻角落点起了一根烟，随着烟云吐出他心中的烦闷稍稍得到了疏解。
简染现在真的是头疼欲裂，脑海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挥之不去。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审讯室，以及墙上不曾停止转动的时钟，她强撑着精神走出门外。不期然与正在朝这边望的隋州对上了眼。对方下意识地要把手中地烟摁熄，但简染的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简染走到他的身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夹杂着烟味和檀香味的空气，在略带痛苦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怀念。
“找人去问问路博文小时候住的地方，搜查附近是否有独立的居住区，仔细带有地下室并且靠近下水道的地方。”
隋州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简染。但简染没有接过，她只是摇了摇头，笑容苦涩的说道，“戒了很久了。”
“嗯。”隋州低了点头，就着又吸了一口，“你怎么知道会是那个地方？”
“我认识的路博文不是个话多的人，虽然很久没见，但是性格方面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审讯中，他说了很多话，虽然听起来很像废话，但也不尽然。他说，他在国内的时候命运被掌控，而让他挣脱束缚的的英国却给了他灰暗的记忆。他曾居住在潮湿的地下室，甚至能够闻到老鼠尸体的味道，他对那种地方有极大的厌恶。虽然我不知道周壁和路博原的自杀到底有多少联系，但是从谈话中，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抗拒的情绪。他甚至都不愿意提这个人，他说他是罪魁祸首。那么他是否应该遭受最严厉的‘惩罚’呢?如果是这样的，符合他觉得最讨厌的地方，禁锢着他童年的地方，把他坠入深渊的地下室，来自下水道的霉味和死老鼠的味道。如果一定要说出他可能把周壁关在哪里，我觉得这种地方最为符合。”
天已经很黑了，原本微润的头发已经全干了。也许是因为疼痛，简染的额头上沁出了几滴冷汗，但她仍旧强撑着把话解释清楚。
“休息一下吧，他们去查了，有结果我跟他们一起出发。”隋州把手上的烟彻底熄灭，半撑着把简染扶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简染接过杯子看了看，上一回的标签还贴在上面，看样子是同一个。
“喝口水。”说的话和隋州本人一样冷硬。
原本等着对方离开的简染只好努力别过头，浅浅的抿了一口。头疼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但是她的脸却有些发热。
“我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了，就先回去了？”为了让气氛不再尴尬，简染率先开口道。
隋州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休息，等会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我让...”
“隋队，我们在环城北路居民区发现了一所与描述接近的房子。敲门后，只有这一座房子的主人没有人回应。那边请示是否进入房子？”
“是。我马上赶来。”
话说完之后，隋州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简染。
隋州赶到的时候，周壁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所幸来的及时，周壁被救出来的时候虽然呼吸微弱，但还活着。率先闯进去的是胡钧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刑警，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但隋州到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两人脸上的菜色。
“我们俩进去的时候，周壁被绑在椅子上，他身上还在流血，房间里，不，那根本称不上房间，那么狭小的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是老鼠，你知道吗？那些老鼠都是用一些破损的铁丝网挡住的。在靠近下水道的那一边，有更多簇拥在破网前。前面的被铁丝网划破肚皮，后面的又接着上来，简直前仆后继。根本想象不到的是，有那么几个老鼠直接从铁丝网里进来了，肚皮被划破了之后，滴着血走了一路，最后死在了周壁的身边。更恶心的是，有那么几个老鼠正在望周壁身上爬。我没想到这种生物还能这么可怕，赶到的时候，周壁都要被吓昏了。”很显然被恶心到的不只是胡钧一个，两个人在一起倒苦水，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
隋州当然也进去看了看，通往地下室的走道越走越窄，还没走下去就已经能够已经能够闻到那种味道了。他皱紧了眉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显然要比胡钧他们还要好得多，也许是人来人往的声响驱散了那些在黑暗中恶徒，他们只敢躲在最阴暗的角落，以最卑鄙的心思窥探着外界。可怕的是，外界里，多的是这样的人。
警方的行动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媒体那边被路博文爆料的那些消息整的眼花缭乱，竟没人关注到这边。这桩案子闹得轰轰烈烈，主流媒体那边为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争得头破血流，但是没有人想要去向警方求证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细思下来，这一回被路博文耍的团团转的，其实是C市的主流媒体和市一中。这或许是路博文的另一种报复吧，隋州抬头看了看天。
夏日的夜晚，不是星罗密布，就是暗淡无光。路博文这个案子总是让他想到过去的事情，想到过去的人。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他竟然觉得有几分怅惘。
收了收心神，隋州赶回了警局，黑漆漆的警局只有他办公室的灯明晃晃的亮着，像是在提醒着他，有人还在等着他。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隋州快步走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简染趴在桌上。只是在他推门的瞬间，对方已经醒过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连隋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语气有多温柔。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质问简染，问她与路博文之间的事情，问她与曹铭和刘子奇的事情，问她为什么从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每一件案子都与她有关。也许是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她难得的脆弱，也许是他心里的天枰已经开始向她那边倾斜。
“你什么时候回的国。”简染落落大方的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开始寒暄。
“嗯。两个月前回来的，很久没见我弟弟了。”路博文耸了耸肩，两人都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彼此的身份和所处的地点。
“以前很少听你提起他。”
“嗯。”路博文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与悲哀，“谁能想到几年前我出国的那一面是最后一面。”
隋州的心里生出几分怅然，这种亲人阴阳相隔的事情并不少见。即使在对面的是个劣迹斑斑的罪犯，但你也不能否认在他心底还藏着最后的一片柔软，而正是因为这片柔软支撑着他不要彻底崩溃。
说来好笑，虽然简染的专业是心理学方面，但她的共情能力却十分差劲。即便是这种悲伤情绪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能够感受到的仍旧有限。目光触及隋州的时候，她能够清晰的察觉道对方的悲伤，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这种情绪展开分析。当她的探究眼神对上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条件反射一般地后缩了一下。
“简医生还记得在英国的那段日子吗？”路博文脸上的悲伤表情被另一种情绪取而代之，长发遮盖住了他的眼睛，简染不能再从里面读到什么。
“那段日子我挺艰难的，但却很开心。他们不会给我生活费，我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可是在那里没有人会认识我，没人会对我报以偏见。只是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大冷天的没有暖气，最后还要因为交不起房租被赶出去。除此以外，几乎所有糟糕的事情都集中在了那一天，直到我遇见那个人。在异国的街头，有着相同的东方面孔，救我于水火中。”
“那个人是谁？”但简染的发问被回避了过去，对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之前住的那所房子，在逼仄、潮湿的地下室，因为那里的租金最便宜。那是个多雨的国家，除了霉味你还能闻到下水道里腐烂的老鼠尸体的味道。我曾经发誓，但凡我有机会能逃离这个地方，我再也不会住进那种地方。所幸我成功了，也算得上小有成就，要给小原看看，逃开不如意的生活，我成功了。”
“但他失败了啊。不知道你们查到了些什么，谁是那逼迫小原自杀的罪魁祸首，谁又是导演出了这出闹剧的人？我有时觉得这些警察很可悲，一直在为正义而战，那些所谓的正义，又真的是正义吗？”
简染没有说话，她过滤着路博文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将所有的话都倾吐完毕，路博文看起来轻快了许多。他看了看靠在墙上思索的隋州，以及坐在他对面沉默不语的简染，身子向对方倾了过去，但椅子和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最后说道，“简医生，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永远不要忘了做你自己。”
永远不要忘了做你自己，这句话就像留声机一样，不断地在简染的耳边环绕回放。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是谁呢？越思考就越头疼，简染捂着脑袋问道，“什么意思？谁让你给我说这句话的？”
路博文笑了笑，没有回话。任凭简染和隋州再如何询问，他都沉默不语。
隋州皱了皱眉，从审讯开始到现在，两人的交谈中似乎并未谈及任何关于囚禁周壁地址的信息。除此以外，他们这边还多了个“病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还处在劣势之中。
挥了挥手，让人把路博文带走。他自己也走出了审讯室，到旁边的偏僻角落点起了一根烟，随着烟云吐出他心中的烦闷稍稍得到了疏解。
简染现在真的是头疼欲裂，脑海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挥之不去。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审讯室，以及墙上不曾停止转动的时钟，她强撑着精神走出门外。不期然与正在朝这边望的隋州对上了眼。对方下意识地要把手中地烟摁熄，但简染的举动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简染走到他的身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夹杂着烟味和檀香味的空气，在略带痛苦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怀念。
“找人去问问路博文小时候住的地方，搜查附近是否有独立的居住区，仔细带有地下室并且靠近下水道的地方。”
隋州点了点头，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给简染。但简染没有接过，她只是摇了摇头，笑容苦涩的说道，“戒了很久了。”
“嗯。”隋州低了点头，就着又吸了一口，“你怎么知道会是那个地方？”
“我认识的路博文不是个话多的人，虽然很久没见，但是性格方面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审讯中，他说了很多话，虽然听起来很像废话，但也不尽然。他说，他在国内的时候命运被掌控，而让他挣脱束缚的的英国却给了他灰暗的记忆。他曾居住在潮湿的地下室，甚至能够闻到老鼠尸体的味道，他对那种地方有极大的厌恶。虽然我不知道周壁和路博原的自杀到底有多少联系，但是从谈话中，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抗拒的情绪。他甚至都不愿意提这个人，他说他是罪魁祸首。那么他是否应该遭受最严厉的‘惩罚’呢?如果是这样的，符合他觉得最讨厌的地方，禁锢着他童年的地方，把他坠入深渊的地下室，来自下水道的霉味和死老鼠的味道。如果一定要说出他可能把周壁关在哪里，我觉得这种地方最为符合。”
天已经很黑了，原本微润的头发已经全干了。也许是因为疼痛，简染的额头上沁出了几滴冷汗，但她仍旧强撑着把话解释清楚。
“休息一下吧，他们去查了，有结果我跟他们一起出发。”隋州把手上的烟彻底熄灭，半撑着把简染扶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简染接过杯子看了看，上一回的标签还贴在上面，看样子是同一个。
“喝口水。”说的话和隋州本人一样冷硬。
原本等着对方离开的简染只好努力别过头，浅浅的抿了一口。头疼似乎稍稍缓解了一些，但是她的脸却有些发热。
“我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了，就先回去了？”为了让气氛不再尴尬，简染率先开口道。
隋州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你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休息，等会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我让...”
“隋队，我们在环城北路居民区发现了一所与描述接近的房子。敲门后，只有这一座房子的主人没有人回应。那边请示是否进入房子？”
“是。我马上赶来。”
话说完之后，隋州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留下不知所措的简染。
隋州赶到的时候，周壁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所幸来的及时，周壁被救出来的时候虽然呼吸微弱，但还活着。率先闯进去的是胡钧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刑警，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但隋州到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两人脸上的菜色。
“我们俩进去的时候，周壁被绑在椅子上，他身上还在流血，房间里，不，那根本称不上房间，那么狭小的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是老鼠，你知道吗？那些老鼠都是用一些破损的铁丝网挡住的。在靠近下水道的那一边，有更多簇拥在破网前。前面的被铁丝网划破肚皮，后面的又接着上来，简直前仆后继。根本想象不到的是，有那么几个老鼠直接从铁丝网里进来了，肚皮被划破了之后，滴着血走了一路，最后死在了周壁的身边。更恶心的是，有那么几个老鼠正在望周壁身上爬。我没想到这种生物还能这么可怕，赶到的时候，周壁都要被吓昏了。”很显然被恶心到的不只是胡钧一个，两个人在一起倒苦水，颇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
隋州当然也进去看了看，通往地下室的走道越走越窄，还没走下去就已经能够已经能够闻到那种味道了。他皱紧了眉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显然要比胡钧他们还要好得多，也许是人来人往的声响驱散了那些在黑暗中恶徒，他们只敢躲在最阴暗的角落，以最卑鄙的心思窥探着外界。可怕的是，外界里，多的是这样的人。
警方的行动来的快，去的也快。而媒体那边被路博文爆料的那些消息整的眼花缭乱，竟没人关注到这边。这桩案子闹得轰轰烈烈，主流媒体那边为了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争得头破血流，但是没有人想要去向警方求证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细思下来，这一回被路博文耍的团团转的，其实是C市的主流媒体和市一中。这或许是路博文的另一种报复吧，隋州抬头看了看天。
夏日的夜晚，不是星罗密布，就是暗淡无光。路博文这个案子总是让他想到过去的事情，想到过去的人。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他竟然觉得有几分怅惘。
收了收心神，隋州赶回了警局，黑漆漆的警局只有他办公室的灯明晃晃的亮着，像是在提醒着他，有人还在等着他。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隋州快步走进了办公室，果然看见简染趴在桌上。只是在他推门的瞬间，对方已经醒过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连隋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语气有多温柔。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质问简染，问她与路博文之间的事情，问她与曹铭和刘子奇的事情，问她为什么从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每一件案子都与她有关。也许是夜色太温柔，也许是她难得的脆弱，也许是他心里的天枰已经开始向她那边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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