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

    “后来再看，我会想我能不能做到像多拉那样温柔坚韧，或是圭多那样风趣且强大。”

    “就算深刻地知道世界的真相却还是不遗余力地创造和维护孩子幻想的美好。”

    难以掩饰的除了贫穷、咳嗽、目光之外，还有用心表达的人她所包含的情感。

    我现在理解了为什么说作家的面貌不是在他的传记里而是他的作品里。

    在我看来世界上有三种人：

    外在善良内心也善良的人；

    外在善良内心邪恶的人；

    外在邪恶内心也邪恶的人。

    我觉得不存在外在邪恶内心善良的人，或许是我孤陋寡闻，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遇见过。

    何奇微在我看来无疑是属于第一种。实际上，我们班大多数的人都是第一种而，我则是第二种。

    其实我也有过当一种人的时候吧，那就是和她相处的时候。那时候的我身心异常地统一，单纯的不用掩饰。

    而现在我又开始身心分离了，是在伪装还是戴着面具生活？

    我讨厌她还是嫉妒她能纯粹地生活，我讨厌她还是埋怨她曾经带我见过美好又一声不响地抛弃我，让我重回阴郁的生活里。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

    她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吗？

    我不相信。

    “奇微，帮个忙吧。”

    “不要。”

    如此决绝冷淡地拒绝，竟然这么轻易地从她的口中说出。

    秦钦还愣在原地，一时半会接受不来这可怕的语气。我还以为除了对我她不会对任何人冷漠，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这是对她绝对没有好处的呀！

    可是我已经没有立场去告诫她了，我们早已经不是同盟的关系，也没有利益相关，更不是朋友了。

    她究竟在生什么气，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从那次开始，何奇微变得愈发尖锐，像个海胆也像只刺猬。丝毫不顾及别人的心情也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无差别地攻击和伤害别人的情感。

    现在我遇到了。

    第四种人：外在邪恶内心善良的人。

    只是我害怕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再想起从前那个美好如偶像的她。

    可是她为什么要和支持和喜欢自己的人对抗，这样的逆反心理是我所不明白的。

    过后，我还是没忍住问了秦钦关于那个忙的事。

    “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嗯，找了何奇微。”

    “她同意了？”我问。

    “嗯。”

    嗯？

    怎么跟我看到的版本不一样啊？

    “她不是拒绝了吗？我都听到了。”我控制不住的好奇。

    “一开始是，不过后来发消息跟我说好。”

    “哦。”

    看来我白着急了，用不着我替她解释了维持关系了。她还是很清醒的也还是第一种类型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是很难过和生气也不忍心伤害别人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也跟着难过起来，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我自己。

    …

    明明用真诚和坦荡就可以好好生活了啊，我非得把自己搞得怎么复杂、变得这么圆滑，然后活得异常疲惫。

    是为了什么？

    攀比吗？

    显示自己过得比别人好，可我真的过得比别人好吗？

    有必要过得比别人好吗？

    我真的需要那么多人喜欢和拥戴我吗？

    他们怎么看待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最关心的从来就不是她们。

    这样的结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定的呢？

    我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以为是她破坏了我一直以来的平衡，实际上是我类似用一张信用卡还另外一张信用卡的行为，早早就为最后的崩坏埋下了隐患。

    现在的我只是机械般忙着应付这个，忙着应付那个，根本就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想想我到底想要什么。

    盲目地将很多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一个劲地堆在那里，我的生活就像一亩废弃的田地长满野草，且杂乱无章。

    我想我应该作个了断的，决绝也好伤人也罢，不能再这样子浑浑噩噩地拖拉下去。

    一整个周末，我约了幸，只是在学校的白天里，她宿舍楼的门口。

    “我有话跟你说。”

    如同所有预兆不详的开场，我也普通地这么说了。

    “什么事不能打电话或者消息上说吗？”

    她应该是有预感的，实际上我没干过这种事，也没说过这样的话。通常来说我会把这当坏人的机会留给对方，我果然很邪恶啊。

    “我还是想当面说。”

    这时候我的表情应该是很冷漠的，幸没见过我这种表情，隐隐要流出眼泪来。

    “之后还能做朋友吗？”

    “不能。”

    我又一次决绝地说，她没在说什么，转过身去。我就站在原地也没再说话。

    她转回身停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我稍微点了头，就这么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