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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社死

    在后屋呆了几日,独处让洛夏有些发慌。每日看书遛鸟、品茶睡觉,逐渐觉察到清闲的生活并不合适当下的心境。

    茶桌旁积攒了厚厚一叠装有催收单和律师函的信件,仅仅是放着,都有些碍眼,看与不看也没什么区别。

    刚进院子的时候,顾婺就自作主张地收了他的手机,出于对兄弟的感激,洛夏也没太当回事。未曾想,信息屏蔽的日子也那么难捱,焦虑、心慌和失眠,像魔鬼一般,侵入他的身体。

    终于等到周六,顾婺驱车进入院子,汽笛声就如同儿时卖冰棍的老大爷敲木箱子的声音,洛夏除了惊喜,还有足够深切的盼望。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把我撂这儿,就不管了?”

    车门刚被打开,洛夏就冲了上去,极不客气地拽拉顾婺的手臂。

    “怎么,清闲个四五天就受不了了,以后都是这种日子,你还不发疯?”

    “什么意思?”

    “进屋再说。”

    茶桌旁,洛夏望向顾婺的眼神,就像望穿秋水,若对方有丝毫的端倪,都可能将洛夏悬着的心捣个稀碎。

    “先做个心理准备吧。”

    “做什么,最坏的不就是倾家荡产,或者坐牢?”

    “恐怕没那么简单,先看看这个。”

    真是求仁得仁,这几天洛夏一直想着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来,需求被填补得满满当当。不堪入目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展现在洛夏的眼前。某平台的热搜前五名全是关于西楚东图的假新闻,往下滑便是洛夏个人私生活的文章,有些照片连他本人都不曾有过印象。

    “这?什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阿。”

    “没有,你确定?”

    “你仔细看看。”

    若是旁人这么质疑,洛夏铁定翻桌子抽他,可眼下这种疑问句出自顾婺的口中,他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却认定了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只得拍案而起,气得满脸通红。

    “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首先,逻辑上这种新闻一下子炸出来,肯定是有目的。其次,跟你有纠纷或者路人更加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这是正常现象。至于我,我不太确定这些事情的真伪,也很正常。因为你在我这儿有前科。但我更相信你是中圈套了,原因是你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但致命的一点是没什么防备心,且容易受别人摆布。”

    在洛夏心里,顾婺这人平时斯斯文文的,话很少,要讲也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此时,不知哪来的话术,慢条斯理地罗列出来,听着确实像那么回事。洛夏俯视着他,只见着高挺的鼻梁下那张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我~”

    “别打岔!眼下有几件事情要确认一下,你听好了。”

    为缓解尴尬,洛夏不动声色地坐回位置,提起茶壶,沏上一杯,将茶杯移到顾婺的手边。此时,二人脸色扭转,气氛也正常许多。

    “这些撰稿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你不认识?再看看。”

    “没听说。”

    “洛总!这些人里边我都认识不少。你怎么也会有所耳闻吧?”

    “兄弟,董事长哪有闲心管这些,都是职业经理人的事儿,我平常满世界转悠,哪有空!”

    “cao!”

    一向优雅的某人口吐芬芳,洛夏端水的手猛得抖了一下,一大口茶无防备得咽了下去,差点烫了喉咙。

    “总经理是?”

    “裴云。”

    听到这个名字,顾婺忽然松弛下来,他左手解开西装扣子,右手提起茶杯,若有所思地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多了一丝微妙。

    “这人我有些印象,眼睛看人不真诚,做事留后手。”

    “你又来,有依据吗?”

    “没有。你想知道,其实也很简单。”

    “怎么说?”

    “这几天,你就在我这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手机还你。”

    接过手机,洛夏捏在手中,不停地刷着信息。

    “这是什么段位?”

    “莲花的段位,你这茶段还远远不够。接下去,你就装糊涂,把事情推给董事会和裴云。会有人跳出来替你着急的。那个人,或许就是让你社死的人。”

    “这?有点难度,你也知道我一向听不得话里有话。”

    “录音,我帮你听!”

    “等会儿,我听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搞事儿?”

    “当然!我说了半天,你才明白?”

    荒山野岭中的四合院,目测日落西山的时间好像比城市要早一些。这么一会儿,天就黑了。

    不在同一频道的谈话,让顾婺有些心累。他站起身,脱掉西装,解开西装领子中央的扣子,迈开长腿,走进东边的卧室。

    “我社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查谁在给公司捣鬼?前段时间,出口器械的质检出了问题,然后国外进口商直接把公司告了,赔了三千多万美元。接着,股票大跌。最后,几家合作多年的银行突然停贷。这一步步……”

    “哎?人呢!”

    “顾婺!”

    “我这还没说完。”

    这一幕像极了从前,一个参加物理竞赛的高中生,最后一道大题没有解开,以至于获得了二等奖。他没有停止学习的脚步,而是跨学校请教一等奖的学弟。那时,他把学弟堵在回家的路上,被当成坏孩子,抓个现行。这个万年老二就是洛夏,至于轻轻松松的老一便是顾婺。

    此刻,他未经主人同意,就直截了当推开了门。

    眼瞧着没人,却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洛夏索性靠在浴室门口,无所畏惧地开口问道:“顾婺,我刚才还没讲完。我想到了很关键的点……”

    还未等洛夏说完,浴室门突然打开,顾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身着一条黑色浅口毛衣,睡裤很显眼,就是之前洛夏送的蓝格子。他愣在原地,身上散发着香味和热气,眼神流露出满满的厌恶。洛夏则是一回生二回熟,机灵地抓住门把手,掩饰不合时宜的尴尬。

    “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与他人0距离的毛病!”

    “我听不懂。我只是~”

    “你,总是侵入别人的领地,迟早会被吃掉的。”顾婺抬眼瞧着洛夏,心里头有些要紧的话,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有什么话,说吧。”

    “我来,叫你吃饭,对,吃晚饭。”

    “饿了?”

    “当然,五点了。”

    耳根子通红的洛夏一边说话,一边退到门外。见顾婺没有回应,便识趣地离开了。

    “王姨,饭做好了吗?”

    整好衣服,顾婺拿起手机给厨房打了一通电话。

    “不是六点吗,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嗯,以后都这个点。”

    “好的,今天想吃什么?”

    “……不放葱,不放耗油,不加糖。加香菜和小米辣。”

    “顾婺,你这些吃得惯?”

    “以后都这样,快准备吧。”

    “好好。”

    两人在饭桌上,顾婺端着小碗,细嚼慢咽,安静地几乎听不到声儿,洛夏却是每盘菜扫荡一遍,十分钟全都进了胃里,吃相不大文雅。

    “顾婺,我想清楚了,你那个方案我没办法采纳。我外头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哪有闲工夫在这里吃斋念佛。”

    “食不言,寝不语。照做就是。”

    好不容易和规矩多的顾婺相处了两天,周一终于到来。

    “我去上班了,早餐在厨房里。”

    一早起来就见着顾婺西装革履,精神充沛的样子,和前两天简直判若两人,还对自己非常不经意地笑,关键这味道还有点说不清的感觉,洛夏觉得男人的尊严有一丢丢受损。他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即将要出门的顾婺。

    “怎么,早餐不用喂吧?”

    “等等,药还没涂呢!”

    “不是已经好了吗?药也用完了。”

    “用完了还要复查,你带我去医院。”

    “不能!我走了。”

    “我又一个人!”

    “我每天回来陪你,行了吧,够意思吧。”

    “记得少说话,记得录音。”

    患难见真情,好兄弟顾婺早出晚归,打工赚钱供他吃穿,还不忘给他张罗公司的事情。有时候在他眼中,都不太能确定这人是不是上辈子欠他太多,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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