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邮件
顶层最大的办公室，原本是伯恩的办公地点。装修的风格是中式复古，展示柜里放了些陶瓷，都出自各类古玩市场。伯恩甚至把那件总裁送的犀牛皮座椅换成了现代版明制太师椅。顾婺经常笑话他，对这边的文化一知半解，却是十足地热情，像是上辈子出生在这里。
忙碌了一宿，顾婺刚走进办公室就发觉断片了，回忆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该去林总经理安排的办公地点。
跟昨夜一样，他戴上防护工具。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步履极慢地往这条熟悉的道走去。
刚推开一半的门，里面的环境就让他不痛快。
欧美气息极其严重，花里胡哨的壁画造成视觉冲击的同时也造成疲劳。各类小玩意，类似水晶杯、异性酒杯和各类洋酒放满了展示柜和办公桌，明眼人看着就像一个酒吧。
刚布置的办公桌椅、橱柜和沙发味道很冲，想必他试图用香水草草覆盖，可是效果却适得其反。
站在门口许久，顾婺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觉得要是进去，估计也得逃出来。
“顾总，快进来。”
这倒是其次，关键是早上九点林秋依旧躺在沙发上犯懒。这人身着丝质粉色衬衣却未穿内搭，扣了扣子又没扣满，西裤只有九分长，一双还算小码的脚就这么悠闲地暴露在视线中。
半躺在暗红色牛皮沙发上的男人，那样子，顾婺都想上前揍他，怀疑这人是把办公室的白天当成了他那纸醉金迷的黑夜。
“林总，我就不打扰了。”
姓林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姿态极其沉重地走到桌旁，拿起一杯洋酒，晃荡地走到顾婺的跟前，把只开了一半的门用力地推到了底。
“顾总，你的位置在那里。”
说话时的林秋，眼神中分明透着拿捏的意思。他指了指里间茶水室，那里原先是伯恩午间打盹的地方，摆满了茶叶和陶瓷罐子。顾婺顺着提示往里头瞄了一眼，见到了自己办公桌上的貔貅。
“林总，我在你的办公室里办公，不符合规矩。我想说的是只要公司需要，我可以和大伙一起在大厅工位上工作。”
此时，顾婺一直抬眼往天花板上瞧，林秋比他小半个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呼吸。
“顾总，你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我其实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对我没印象。”
“怎么说？”
“干我这行的，总会打听点隐私，比如，卡梅尔，史蒂文林。”
门被狠狠地关上，顾婺摘下口罩扔到一旁，将林秋的脸侧抵在墙上，小声地威胁道：“最好闭嘴，你的套路，我不喜欢。”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的。”
这人语气极缓，细长的手指不老实地窜至顾婺的手背上，施加不软不硬的力道。
“你在卡梅尔呆过？”
“对。”
顾婺收回手，拿出酒精湿巾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手指。
“就这点信息还想拿出来卖？”
“我很好奇，顾总算是寒门学子，有志青年，怎么就甘于栽在史蒂夫那混蛋手里，难道也是为了钱？”
“林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比他还要混蛋？这个世界，还有比钱更要命的东西。”
“是什么？我很好奇。”
“你永远都搞不明白，别想了。”
提上包，顾婺走进旁边的小办公室，顺手将落地玻璃墙的百叶窗拉上。在黑暗中，他在回味意识里的自己，直到打开窗户，瞧见对面的西楚东图，才感觉堵在胸口的气喘了上来。
在极其压抑的环境里，总会有一个出口。顾婺在办公室里翻到了伯恩留下的龙井，还有一套茶具，冲上一杯，放置在办公桌的左手边，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他想到了洛夏，他就是这个味，永远让人清醒。
“叮，叮”
装有安全模式连通个人网络的顾婺私人笔记本电脑上跳出一份最新邮件，发件人未显示用户名，邮件主题是C@K，内容是一份交易合同。
点开内容，顾婺的神色凝固了。
这是来自布莱克公司内部网络的文件。里面罗列了公司与几家大公司的往来账目，支付大笔资金，出入不匹配，最近日期显示账户流动资金基本为零。布莱克公司已经多次未履约支付货款，供货商基本断供，其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国内公司还在正常供货，最大的就是西楚东图。最为致命的就属资金借桥协议。协议约定还款金额用于当地瑞信银行到期融资债务，借桥到期日期就在上月十二号，债务高达0.5亿美金，宽限期只有十天，协议上有乔治资本运营公司总裁史蒂夫林的签字。
“看来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卡梅尔小镇的酒吧里，顾婺第一次见到史蒂夫林，他是一个非常干净清爽的成熟男人，皮相并没有按照他的年龄生长。
“你好！z国人？”
“是的。”
“我爸爸是z国人，妈妈是新加坡人，我的名字叫史蒂夫林。你呢？”
“顾婺。”
“怎么写？”
“你不用知道。”
“你不爱讲话？”
“不熟。”
一小杯Negroni入喉过后，顾婺放下一张纸币，摆了摆手，失魂落魄般地离开。
“我住在海边，或许，你可以找我。”
尽管这个男人，在顾婺身后非常热情地跟他讲话，用蹩脚的z文，还有不太标准的口音。当时，顾婺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二人相遇在附近的海滩，俩人才开始熟络起来。
那日是洛夏生日，顾婺像一个海外流浪儿，蜷缩在沙滩上。他心里想的都是四年和洛夏相处的画面，出国留学并没有让他失去记忆，孤独感反而越发浓烈，回忆像潮水一般无休止地拨弄他的痛点。
“Hi！”
“原来是你，你不能在这里睡，会感冒。”
逐渐凉透的海水，一层层地扑在顾婺的身上，全身湿透的顾婺就这么着毫无反抗地被史蒂夫林捡了回去。
“谢谢。”
“不客气，这边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可以看日出和日落。我周末会来住，平时不在这儿。”
“我明白。”
裹着浴巾，这个类似父亲的男人异常温柔地替顾婺吹头发，将他拦在怀里抚摸额头，顾婺居然没有拒绝，他好像在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某种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是一种意外的惊喜。
忙碌了一宿，顾婺刚走进办公室就发觉断片了，回忆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该去林总经理安排的办公地点。
跟昨夜一样，他戴上防护工具。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他步履极慢地往这条熟悉的道走去。
刚推开一半的门，里面的环境就让他不痛快。
欧美气息极其严重，花里胡哨的壁画造成视觉冲击的同时也造成疲劳。各类小玩意，类似水晶杯、异性酒杯和各类洋酒放满了展示柜和办公桌，明眼人看着就像一个酒吧。
刚布置的办公桌椅、橱柜和沙发味道很冲，想必他试图用香水草草覆盖，可是效果却适得其反。
站在门口许久，顾婺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觉得要是进去，估计也得逃出来。
“顾总，快进来。”
这倒是其次，关键是早上九点林秋依旧躺在沙发上犯懒。这人身着丝质粉色衬衣却未穿内搭，扣了扣子又没扣满，西裤只有九分长，一双还算小码的脚就这么悠闲地暴露在视线中。
半躺在暗红色牛皮沙发上的男人，那样子，顾婺都想上前揍他，怀疑这人是把办公室的白天当成了他那纸醉金迷的黑夜。
“林总，我就不打扰了。”
姓林的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姿态极其沉重地走到桌旁，拿起一杯洋酒，晃荡地走到顾婺的跟前，把只开了一半的门用力地推到了底。
“顾总，你的位置在那里。”
说话时的林秋，眼神中分明透着拿捏的意思。他指了指里间茶水室，那里原先是伯恩午间打盹的地方，摆满了茶叶和陶瓷罐子。顾婺顺着提示往里头瞄了一眼，见到了自己办公桌上的貔貅。
“林总，我在你的办公室里办公，不符合规矩。我想说的是只要公司需要，我可以和大伙一起在大厅工位上工作。”
此时，顾婺一直抬眼往天花板上瞧，林秋比他小半个头，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呼吸。
“顾总，你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我其实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对我没印象。”
“怎么说？”
“干我这行的，总会打听点隐私，比如，卡梅尔，史蒂文林。”
门被狠狠地关上，顾婺摘下口罩扔到一旁，将林秋的脸侧抵在墙上，小声地威胁道：“最好闭嘴，你的套路，我不喜欢。”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得知的。”
这人语气极缓，细长的手指不老实地窜至顾婺的手背上，施加不软不硬的力道。
“你在卡梅尔呆过？”
“对。”
顾婺收回手，拿出酒精湿巾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手指。
“就这点信息还想拿出来卖？”
“我很好奇，顾总算是寒门学子，有志青年，怎么就甘于栽在史蒂夫那混蛋手里，难道也是为了钱？”
“林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比他还要混蛋？这个世界，还有比钱更要命的东西。”
“是什么？我很好奇。”
“你永远都搞不明白，别想了。”
提上包，顾婺走进旁边的小办公室，顺手将落地玻璃墙的百叶窗拉上。在黑暗中，他在回味意识里的自己，直到打开窗户，瞧见对面的西楚东图，才感觉堵在胸口的气喘了上来。
在极其压抑的环境里，总会有一个出口。顾婺在办公室里翻到了伯恩留下的龙井，还有一套茶具，冲上一杯，放置在办公桌的左手边，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他想到了洛夏，他就是这个味，永远让人清醒。
“叮，叮”
装有安全模式连通个人网络的顾婺私人笔记本电脑上跳出一份最新邮件，发件人未显示用户名，邮件主题是C@K，内容是一份交易合同。
点开内容，顾婺的神色凝固了。
这是来自布莱克公司内部网络的文件。里面罗列了公司与几家大公司的往来账目，支付大笔资金，出入不匹配，最近日期显示账户流动资金基本为零。布莱克公司已经多次未履约支付货款，供货商基本断供，其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国内公司还在正常供货，最大的就是西楚东图。最为致命的就属资金借桥协议。协议约定还款金额用于当地瑞信银行到期融资债务，借桥到期日期就在上月十二号，债务高达0.5亿美金，宽限期只有十天，协议上有乔治资本运营公司总裁史蒂夫林的签字。
“看来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魔爪。”
卡梅尔小镇的酒吧里，顾婺第一次见到史蒂夫林，他是一个非常干净清爽的成熟男人，皮相并没有按照他的年龄生长。
“你好！z国人？”
“是的。”
“我爸爸是z国人，妈妈是新加坡人，我的名字叫史蒂夫林。你呢？”
“顾婺。”
“怎么写？”
“你不用知道。”
“你不爱讲话？”
“不熟。”
一小杯Negroni入喉过后，顾婺放下一张纸币，摆了摆手，失魂落魄般地离开。
“我住在海边，或许，你可以找我。”
尽管这个男人，在顾婺身后非常热情地跟他讲话，用蹩脚的z文，还有不太标准的口音。当时，顾婺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二人相遇在附近的海滩，俩人才开始熟络起来。
那日是洛夏生日，顾婺像一个海外流浪儿，蜷缩在沙滩上。他心里想的都是四年和洛夏相处的画面，出国留学并没有让他失去记忆，孤独感反而越发浓烈，回忆像潮水一般无休止地拨弄他的痛点。
“Hi！”
“原来是你，你不能在这里睡，会感冒。”
逐渐凉透的海水，一层层地扑在顾婺的身上，全身湿透的顾婺就这么着毫无反抗地被史蒂夫林捡了回去。
“谢谢。”
“不客气，这边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可以看日出和日落。我周末会来住，平时不在这儿。”
“我明白。”
裹着浴巾，这个类似父亲的男人异常温柔地替顾婺吹头发，将他拦在怀里抚摸额头，顾婺居然没有拒绝，他好像在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某种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是一种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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