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下）
围猎场内。
西侧。
“你们都别跟过来，没看到把朕的鹿都吓跑了吗？”
“皇上，保护您是微臣职责所在，请您谅解。”
“一天到晚都跟着朕，你们不嫌烦朕还觉得烦呢，去去去，好不容易出个宫还得被盯这么紧，滚一边去，别挡着朕！”
“……”
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林间猎物尽数逃散，就连捕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只野兔也是负责布置围猎场的官员特意吩咐放出来的。
东侧。
令狐司裘一人一马的身影穿行在叶隙间，马背上驮着负伤的狐狸和野兔。
“晰晰……”
不远处的草丛有动静传来。
少年用的弓是围猎场上配备的，寻常王孙公子看了皆是对此嗤之以鼻。
只见马背上的少年挽弓搭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手中的箭矢蓄满了力，“嗖！”地一下朝着丛中射去，血色的红斑滴在叶上，飞溅到枝桠旁。
是只花狸。
看着马背上躺着的一具具猎物，少年的心似乎很满足，掉头朝着营地走去。
午后的阳光最是刺眼，少年的马一路走来也略显疲惫，倦意上涌，不过很快这样的局面便被打破了——一只鹿闯进了他们的视野，不知怎的，正向那一人一马奔去。
少年似乎并没有猎杀的意图，他的箭术绝对算得上是一绝，很快便自然地将鹿给“忽视”了，只是翻身下马，用随手捡起的小石子弹向鹿腿。不知所措的鹿感到吃痛，走起路来一撇一跛的。
被惊到的鹿匆忙地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马背上的少年停留在原地目送着它，直至林叶间那一团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外营帐。
令狐司裘给令狐裴绾看的那柄弓还留在她手中，拿起来沉甸甸的，令狐裴绾干脆命下人将它架起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她坐在桌前，面前还放有笔墨纸砚。
学习总是枯燥乏味的，即使是围猎，课业也不能落下，她本就比同龄的贵女晚了些年学规矩，此刻更应该越发努力地去一一补上。上次宫宴的丑还历历在目，给将军和将军府上丢的面子似乎是挣不回来了，不过这促使她学习得很努力很用心。
“这里……是这样的吗……”
令狐裴绾小心翼翼地翻着看起来有些残破的《女德》，现在这本书里的知识她大抵都是懂了的，只不过这营帐内不如将军府，一时间也找不出一个能为她指错的管教嬷嬷。
只见女孩提笔轻书，很快便写下了一张字迹略显幼稚的信。
“去把这个放到哥哥帐内的案几上。”
令狐裴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纸张折成纸鹤状。
“是。”
婢女走后不久。
“绾儿妹妹，在吗？”
帐外朝着令狐裴绾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有意为难她的孟府嫡女，孟柠。
“妹妹，是这样的，宫宴那天是姐姐不好，没考虑到你刚从那偏远小国过来，还不懂那些繁琐规矩，姐姐在这里先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孟柠的语气很奇怪，明明是在恳求原谅，却又无比强硬，她见帐内的人没有说话便擅自闯入。
“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你好说歹说应个声啊，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叫姐姐怎么办。”
令狐裴绾自上次宫宴结束后便再也没见过孟柠，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欢这个自称“姐姐”的女人，明明这位“姐姐”的话很“温柔”，对她来说却一点也不讨喜。
“姐姐今日来找妹妹可是有什么事？”
宫宴一别，令狐裴绾学到了很多，在这些人面前，规矩就是天，利益就是地，尽管她才不到十岁的年纪，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参悟出这么些许。
只可惜，她还是嫩了点。
“今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妹妹。在瀛淮可还住的习惯？”
“嗯……多谢姐姐关心，若无其他事便恕妹妹不送了。”
令狐裴绾对着桌前的“姐姐”行了个礼，死死地盯着她，孟柠脚下却没有反应。
“妹妹别着急呀，说两句不碍事的。不知……妹妹午后可有事？”
“姐姐请讲。”
“听说后林有片花海，妹妹可曾去过？”
“不曾。”
“那便巧了，妹妹可愿陪姐姐去走走？”
令狐裴绾没有立刻回答孟柠，她沉思了一会，开口道：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自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孩不常看见花，记忆里，故乡也只有霜秋时节的寒菊和冬月里的腊梅，记得……母亲喜欢……
不知为何，来到将军府后她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总归还是记不清，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绾儿妹妹？”
孟柠轻挥的手将女孩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的眼神略显呆滞。
“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并无，多谢姐姐关心。”
“那姐姐晌午后再来找妹妹一并去。”
说完，孟柠辞别，帐内又重新恢复宁静。
林内西侧。
“恭喜圣上，猎得这次围猎头筹啊。”
“是啊是啊，圣上身手果真了得。”
“……”
不久前皇帝正在为围猎而感到无趣，一只跛脚的鹿受惊一头栽在不远的树前，昏死过去。
“皇上，一定是老天爷显灵，庇护您，也庇护我们瀛淮啊！”
皇帝自幼便生活在宫中，最是讨厌势利，也最厌烦那些不必要的阿谀奉承。
“行了，这本不是朕猎得之物，万事皆由天定，朕便留它在这自生自灭吧。”
“圣上有好生之德，实乃我瀛淮之大幸！”
“……”
“回营。”
西侧。
“你们都别跟过来，没看到把朕的鹿都吓跑了吗？”
“皇上，保护您是微臣职责所在，请您谅解。”
“一天到晚都跟着朕，你们不嫌烦朕还觉得烦呢，去去去，好不容易出个宫还得被盯这么紧，滚一边去，别挡着朕！”
“……”
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林间猎物尽数逃散，就连捕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只野兔也是负责布置围猎场的官员特意吩咐放出来的。
东侧。
令狐司裘一人一马的身影穿行在叶隙间，马背上驮着负伤的狐狸和野兔。
“晰晰……”
不远处的草丛有动静传来。
少年用的弓是围猎场上配备的，寻常王孙公子看了皆是对此嗤之以鼻。
只见马背上的少年挽弓搭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手中的箭矢蓄满了力，“嗖！”地一下朝着丛中射去，血色的红斑滴在叶上，飞溅到枝桠旁。
是只花狸。
看着马背上躺着的一具具猎物，少年的心似乎很满足，掉头朝着营地走去。
午后的阳光最是刺眼，少年的马一路走来也略显疲惫，倦意上涌，不过很快这样的局面便被打破了——一只鹿闯进了他们的视野，不知怎的，正向那一人一马奔去。
少年似乎并没有猎杀的意图，他的箭术绝对算得上是一绝，很快便自然地将鹿给“忽视”了，只是翻身下马，用随手捡起的小石子弹向鹿腿。不知所措的鹿感到吃痛，走起路来一撇一跛的。
被惊到的鹿匆忙地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马背上的少年停留在原地目送着它，直至林叶间那一团小小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外营帐。
令狐司裘给令狐裴绾看的那柄弓还留在她手中，拿起来沉甸甸的，令狐裴绾干脆命下人将它架起摆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她坐在桌前，面前还放有笔墨纸砚。
学习总是枯燥乏味的，即使是围猎，课业也不能落下，她本就比同龄的贵女晚了些年学规矩，此刻更应该越发努力地去一一补上。上次宫宴的丑还历历在目，给将军和将军府上丢的面子似乎是挣不回来了，不过这促使她学习得很努力很用心。
“这里……是这样的吗……”
令狐裴绾小心翼翼地翻着看起来有些残破的《女德》，现在这本书里的知识她大抵都是懂了的，只不过这营帐内不如将军府，一时间也找不出一个能为她指错的管教嬷嬷。
只见女孩提笔轻书，很快便写下了一张字迹略显幼稚的信。
“去把这个放到哥哥帐内的案几上。”
令狐裴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纸张折成纸鹤状。
“是。”
婢女走后不久。
“绾儿妹妹，在吗？”
帐外朝着令狐裴绾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有意为难她的孟府嫡女，孟柠。
“妹妹，是这样的，宫宴那天是姐姐不好，没考虑到你刚从那偏远小国过来，还不懂那些繁琐规矩，姐姐在这里先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孟柠的语气很奇怪，明明是在恳求原谅，却又无比强硬，她见帐内的人没有说话便擅自闯入。
“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你好说歹说应个声啊，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叫姐姐怎么办。”
令狐裴绾自上次宫宴结束后便再也没见过孟柠，不知怎的，她就是不喜欢这个自称“姐姐”的女人，明明这位“姐姐”的话很“温柔”，对她来说却一点也不讨喜。
“姐姐今日来找妹妹可是有什么事？”
宫宴一别，令狐裴绾学到了很多，在这些人面前，规矩就是天，利益就是地，尽管她才不到十岁的年纪，却能在短短时间内参悟出这么些许。
只可惜，她还是嫩了点。
“今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妹妹。在瀛淮可还住的习惯？”
“嗯……多谢姐姐关心，若无其他事便恕妹妹不送了。”
令狐裴绾对着桌前的“姐姐”行了个礼，死死地盯着她，孟柠脚下却没有反应。
“妹妹别着急呀，说两句不碍事的。不知……妹妹午后可有事？”
“姐姐请讲。”
“听说后林有片花海，妹妹可曾去过？”
“不曾。”
“那便巧了，妹妹可愿陪姐姐去走走？”
令狐裴绾没有立刻回答孟柠，她沉思了一会，开口道：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自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孩不常看见花，记忆里，故乡也只有霜秋时节的寒菊和冬月里的腊梅，记得……母亲喜欢……
不知为何，来到将军府后她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总归还是记不清，不过，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绾儿妹妹？”
孟柠轻挥的手将女孩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的眼神略显呆滞。
“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并无，多谢姐姐关心。”
“那姐姐晌午后再来找妹妹一并去。”
说完，孟柠辞别，帐内又重新恢复宁静。
林内西侧。
“恭喜圣上，猎得这次围猎头筹啊。”
“是啊是啊，圣上身手果真了得。”
“……”
不久前皇帝正在为围猎而感到无趣，一只跛脚的鹿受惊一头栽在不远的树前，昏死过去。
“皇上，一定是老天爷显灵，庇护您，也庇护我们瀛淮啊！”
皇帝自幼便生活在宫中，最是讨厌势利，也最厌烦那些不必要的阿谀奉承。
“行了，这本不是朕猎得之物，万事皆由天定，朕便留它在这自生自灭吧。”
“圣上有好生之德，实乃我瀛淮之大幸！”
“……”
“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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