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

    在令狐裴绾被掳走失踪后的第三天,皇城里派人到处搜查,为的就是找到少女,给皇上、太后和将军一个交代。

    前夜。

    少女在枕边惊醒,侧颜一瞥,映入眼帘的不是他物,正是令狐司裘——她的哥哥。

    令狐裴绾瞪大了双眼,将身旁睡熟的少年一脚踹下床塌,脑袋接触木质地板的瞬间产生出“砰”的一声。

    “你起开!”

    少年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扶着被摔得不轻的额头默默走到塌边。

    “乖绾儿,别生哥哥气好吗?”

    生气?令狐裴绾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何等立场来指责他的不是,眼前之人不过只是不愿眼睁睁看她步入深渊的囹圄罢了。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态度变得平淡,眼神里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亮。

    “我……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过只是想让妹妹过得好一点,做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儿。”

    “……”

    什么是自由?它所指的是从心所欲,还是悠然自得?这些,令狐裴绾从未体验过、经历过,至少,在她记忆中便是如此。

    “让我去吧,哥哥难道想让整个府邸都因为妹妹而葬送吗?”

    抗旨不遵的后果,最不过满门抄斩。

    “我就是不愿让你入那无底洞般吞噬人心的宫墙又如何?过往的一切不过尔尔云烟,于你、于我孰轻孰重,他令狐猷不过就是个伪君子,死不足惜!”

    “哥,你怎么可以那样说爹爹,他可是亲手将你带大的啊!”

    是啊,令狐司裘怎会如此狠下心来,就连养父的性命都能置之不顾。

    “你涉世未深,不知世间险恶与其中种种,哥哥不怪你,至少,他还将你养成了今日这番可爱模样……”

    令狐司裘唯一感谢令狐猷的一点,不过是他将令狐裴绾带大,从女孩到少女的成长,少年是一步步看在眼里的,他不怪她不理解他,只是感叹自己无法向少女陈情罢了。

    “哥哥,跟我回去吧。家中父亲、母亲,他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啊,还有我和榕姐姐,也一直盼着能够回到以前的日子。自从榕姐姐出嫁后,我们之间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书信往来了……”

    令狐襄榕嫁走了之后,令狐裴绾时常感到孤独。看见隔壁宅子里的孩童们都结伴而行,女孩在心里不知将“羡慕”与“渴望”二词念了多少遍。她知道令狐裴绾出嫁后在丞相府里过得不好,时常遭受冷眼,处境艰难,可她除了能够写信用一些只言片语来安慰她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姐姐意志消沉,终日郁郁寡欢。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令狐司裘,我不是他。”

    可他若不是他,又还能是谁呢?也对,既然接手了前朝旧部,被他们尊为“少主”,只要他还待在那一天,那他便永远都是他们的少主。

    “哥哥,这八年,绾儿好想你。”

    类似的话在上次见面时就已经说过了,可其中辛酸又有谁能懂她。

    “……”

    见少年没反应,她主动向他敞开怀抱,小小的臂弯紧紧将少年健硕的胸膛环住,就想小时候的她哭闹着去抱他腿时一样。

    怀里的少女很软、很香甜,乖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少年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温柔,气息也逐渐平缓起来。

    “哥哥答应你,这是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自此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哥哥全都按你的来,好不好?”

    他在什么时候都能为她让步,除了这次。

    跑也不是,躲也不是,令狐裴绾只好将计就计,勉强答应了少年,暂时按耐不动。

    “睡吧,明早放你出去。”

    放她走,但绝不是让她入宫,少年能做的只有这些。

    “好……哥哥,晚安。”

    “嗯。”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塌,夜里打了霜,地上有些凉,躺上一段时间怕是会染上风寒,少女不忍心,将塌下的少年一把拉上了床。

    “晚安。”

    话音刚落,在少女眉心间便烙下了深沉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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