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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点五十九分

    “呼”顾存钊猛的睁开眼睛,瞬间坐了起来。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仍然在脑海中久久不去。“为什么,难道母亲还是不愿意离去?”顾存钊背靠着墙,缓缓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噩梦依然每晚准时浮现。“可能潜意识里我的身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适应黑暗后,顾存钊眼里的房间渐渐清晰了一点。

    说实话,就连顾存钊自己都觉得奇怪,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如同一潭死水,再大的波涛也会化作小小的涟漪,最后完全平静下来。刚开始顾存钊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其实超乎想象的强大,不过在做这么长噩梦后,顾存钊认为自己或许需要看看心理医生了。

    看了看手机,四点零三,顾存钊暂时还没有睡意。借着手机的光亮,顾存钊准备去上个厕所。

    刚起身,顾存钊就隐隐感觉旁边的床上没人。再拿手机照一下,确实被子是掀开的。再用手机照照房间内的卫生间,门是关着的。

    “看来这个寝管应该在厕所,那我去大厕所算了。”虽然厕所内没有什么声响,但顾存钊毫不犹豫的扭头往门外走去。大半夜的,要是打开厕所门看见一个裸露的年轻男性是多么不雅。

    把手机放进裤兜,走到楼道上,整座楼十分的安静,看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有黑暗充斥着寝室楼的每一处角落。摸黑走到大厕所,稍稍的释放一下后,顾存钊打了个哈欠。睡意又回来了。

    懒得洗手了,顾存钊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看旁边的床还是空着的。顾存钊没有多想,又爬到自己的床上,准备歇一会。今天上午没有语文课,顾存钊只用在七点半去打卡就行了。

    躺一会后,睡意反而有点消散了,不过也足够让顾存钊迷糊了。在清醒的边界线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年轻寝管回来了。”顾存钊侧了下身,准备再眯一会。不过,这脚步声越来越大,最后整座楼好像都在颤动。

    顾存钊有点奇怪,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三。原来是学生们起床的声音。被吵了一会后,顾存钊也没了睡意,他索性支起身子准备起床。看看寝管的床,仍然是空的,不过被子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了。

    “看来寝管确实起的早一点。”顾存钊穿上鞋子,推开卫生间的门,大致洗了洗脸。一会他再到办公室用自己的洗漱用具刷刷牙。

    事情妥当后,顾存钊便拉开门,往寝室楼外走去。这时学生们都差不多走完了,顾存钊就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办公室走。办公室在教学楼的一层,离寝室楼有点距离。

    道路上都是昨晚的水坑,空气十分新鲜。远处已经有了学生晨读的声音,嗡嗡嗡,像许多僧人不停的念经。四周草木和土壤的气息很浓厚,一切都被滋润后,倒显的多情了。

    胸前的护身符同这早晨一般清冷,顾存钊把它放到了内衬外面。他也有点奇怪,不管多久,这个玉佛总是冰冰凉凉的,可能时间长了,感觉出现了问题。

    又是平凡的一天,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明天放假,这可能是老天爷少有的恩赐了。然而顾存钊仍然要学习,但相比于平时,总归是轻松的了。

    备课,上课,坐办公室发呆。天色渐渐暗了,铺天盖地的黑夜如同肚子擦着地的怪物一样,一边向前爬行,一边向人间肆意地呕吐不安与恐惧。

    晚上九点,没有任务的顾存钊可以回家了。从差不多坐了一天的座椅上起身,揉了揉看东西模糊不清的眼睛,顾存钊从凄惨白光笼罩的办公室开始向黑幕走去。

    虽然一天也没干什么实事,但顾存钊此时却由内而外的感觉的累,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一个人走在马路边,身旁来来往往许多车,身前不远处是五彩斑斓,霓虹闪烁的商场。地面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明明刚下过雨,却让顾存钊感到十分枯燥。

    顾存钊走进无人的小区门口,周围摇晃的树叶都染上了绚烂的奇异灯光。世界在一刹那间变的无比空旷,同时又无比狭窄。回到自己住的居民楼,熟悉的楼梯,用力跺脚才能亮的声控灯,忽然吵闹的邻居,和,自己。

    更疲倦了,心情也有些低沉。顾存钊磨磨蹭蹭地打开自己的房门,开灯,又是刺眼的白光。

    随手拉上门,用钥匙反锁后,顾存钊就直接瘫坐在沙发上。窗外好像又开始传来雨声了。

    “哒哒哒”一阵熟悉但又陌生的声响。

    顾存钊努力透过寂静去分辨这声音。

    是敲自己房门的声音。

    “谁?”顾存钊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难以压抑的冲动,他忽的站起来,但他的脚步又突然慢了下来。“来了。”他一边应着,一边带有点迟疑的挪向房门。

    用猫眼看一看,是两个陌生的中年男性。“警察。”在前面的那个好像知道顾存钊正在观察他们,于是他带着浅浅的微笑,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在猫眼前晃了晃。

    虽然看不清楚,但顾存钊还是用钥匙打开了门。

    “穰城公安局。”门刚开,顾存钊就看清了在前面的男人手中的证件,看起来确实是警察。再扫一眼,两人年龄好像又不是太大,都身穿黑色冲锋衣。只不过前面的比较平易近人,后面的面无表情,侵略性的注视让顾存钊很不舒服。

    顾存钊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手足无措。不过他先让两人到屋里落座,然后准备倒茶时,比较可亲的男人摆了摆手,说:“没事,不用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韩伯初。这位是苏若水,我们都是刑警支队的。”

    顾存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刚想蹦出来几个字,韩伯初就又开口了,“最近有一伙诈骗团伙的案子,我们想调查一下,不知道你这些天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顾存钊有些不理解,但韩伯初的眼神却让他有些放松了。那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好像对眼前的事物都漠不关心,但又触及灵魂,充满了故事,以及若隐若现的警惕。加上他偏黑的肤色和高挺的鼻梁,让顾存钊对他有莫名的信任。

    看出来顾存钊不太明白,韩伯初就补充道:“就是和你平常生活不太相符的事物或者经历。”

    虽然不知道这和诈骗团伙有什么关系,但顾存钊还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就在两人对话时,另一名叫苏若水的警察开始在顾存钊的屋里面四周乱转起来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柜台上摆放的顾存钊母亲的照片,又看了看旁边放的佛像。而后又走到阳台上,环顾四周。

    想了一会后,顾存钊试探性的问道:“所有的特殊情况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顾存钊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那连着做噩梦算吗?”

    “连着做噩梦?”韩伯初语气慢了一点,“能细说一下吗?”

    观察了一下对面警察的脸色后,顾存钊心里充满了疑惑。自己的行为很清白,怎么会被警察注意到,而且,警察会问这种问题吗?虽然不太懂,但刚才韩伯初手里的证件也不像是假的,他看起来也很正直,符合顾存钊对警察的预期。

    小小的迟疑后,顾存钊就将自己最近一直做的那个梦说了出来。越说,顾存钊就越感觉那个梦清晰又逼真。不断渗透的红光,沉默着尖叫的树干,母亲脸上难以言说的微笑,又探出的头颅,这些都将顾存钊扭曲成了人肉麻花。梦中空旷的校园充满了无形的压迫。

    在顾存钊讲述梦境的同时,他感觉面前韩伯初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光线逐渐暗淡下来,耳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低语。

    红色。

    眼中出现了不断延伸的红光,韩伯初的脸又慢慢变的清晰,不过幻化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母亲。

    顾存钊心中汹涌起了惊涛骇浪,瞳孔急速放大,他用力想站起来,却被一双无形巨手死死地压住。母亲的脸逐渐靠近,熟悉的裂缝,熟悉的踟蹰,顾存钊甚至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怎么了?”

    顾存钊感觉肩膀被猛烈地摇晃,母亲的脸也逐渐散去,眼前仍然是韩伯初的眼神,只不过掺杂了一些疑惑与惊讶。

    肩膀上一只手是韩伯初的,另一只是身旁苏若水的。他们的表情都变的有些凝重了。

    “没什么,只是刚才我好像又看见母亲的脸了。”顾存钊摇摇头,努力装出一幅轻松的样子。“这位就是你的母亲吗?”韩伯初用手指了指柜台上的照片。

    “是。她不久前因为心脏病突发离世了。”顾存钊用相当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韩伯初似乎没感到什么奇怪,他接着问了问其他些琐碎的事情,又站起来和苏若水一起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一番。最后离开时,韩伯初又问了句:“你母亲有宗教信仰吗?”

    顾存钊一愣,说实话他也不清楚,母亲在家里放些佛像,但都是带点装饰性的。要说她到底有没有宗教信仰的话,顾存钊可能倾向于没有。

    得到答复后,韩伯初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叮嘱顾存钊有别的想法后立刻联系他。随后便带着苏若水一起离开了。

    看着消失于黑暗楼道中的两人,顾存钊松了口气。靠在门口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后,他就锁上门,简单的洗漱一下,便睡了。

    奇怪的是,今晚没有再出现那个噩梦,除了耳边总有些低语声外,一切都平常的可怕。不过睡到半夜时,顾存钊突然感受到一种急速下坠感,他从梦乡里猛的冲破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习惯性的看看手机,三点五十九分。顾存钊长舒了一口气。

    渴。

    顾存钊打开床头灯,努力适应了一下光线后,他缓缓站起身,向黑咕隆咚的客厅走去。

    黑暗。

    客厅又充满了刺眼无比的白光,顾存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许久之后才慢慢睁开。他已经准备把白灯换成黄灯了。

    明明打开了灯,其他房间却愈发显的黑,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了,声音也被慢慢蚕食,只余下寂静。

    用客厅里的茶壶倒了点温水,顾存钊坐在沙发上一饮而尽。柜台上母亲的照片闪着凄惨的光,旁边的佛像也笑的愈发灿烂。

    关上灯,刚准备回到卧室,顾存钊突然听到阳台上好像有点声响。

    “什么东西呢?”

    顾存钊心里开始有点发毛,他先是用眼睛扫了一下,在栏杆上他好像看见了一点白色,声响也清晰了些。

    没有丝毫犹豫,顾存钊瞬间打开了客厅的灯。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顾存钊死死地盯着阳台。

    什么都没有,只看到了玻璃上自己倒映的影像,顾存钊心情平静了一点。

    外面的风好像有点大,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吹掉了,小区里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顾存钊壮着胆子往阳台走了两步,仔细的观察后,确实什么都没有。

    “也是,毕竟在六楼,能有什么东西爬上来呢?”确定没东西后,顾存钊安慰自己,本来就胆小,胡思乱想也挺正常的。

    把客厅烦人的白灯关上后,顾存钊又躺到了床上,但他没有立刻关上床头灯,而是看了眼手机。他发现自己的三舅昨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给自己发了几条信息,不过消息提示在一堆软件提醒中间夹杂着,所以刚才看时间的时候没注意到。

    点开看看,原来是放假了,三舅想喊顾存钊回老家跟其他亲戚吃个饭,有些外地的亲戚这次也回来了。

    虽然凌晨四点回消息有点奇怪,但顾存钊现在完全不瞌睡,于是他回复道自己今天上完课后便往老家赶,应该傍晚能赶上吃晚饭。

    回复完后,顾存钊又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关上床头灯,趁闹铃响起之前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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