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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 花 接 木

    母亲不仅愿意给我讲故事,还经常和我唠嗑。在唠嗑过程中,母亲多次提到一件遗憾的事儿,她说:“当初如果不辞职就好了,如果不辞职,我现在就是退休教师,也能有退休待遇。”

    上世纪50年代初,父亲在朝鲜战场保家卫国,母亲在HEB省农村(母亲说那个地方叫大顾店)当扫盲班老师。学校离家有十六里路,因受交通条件所限,吃、住都在学校。母亲当老师可能有一两年时间(具体时间她也说不清了),后因老人、孩子无人照料而辞职了。

    母亲为照顾家而辞去教师工作,这段往事已过去了七十余年,但她记忆深刻,经常和我提起。母亲每次提及此事,最后对当初的辞职都是无奈和遗憾的叹息。母亲反反复复地絮叨,能让人想起失去了阿毛的祥林嫂。但她不是祥林嫂,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也未被狼叼。

    经过反复思考,我决定给母亲的那段经历移花接木再续新篇!

    2017年初春的一天,我和母亲唠嗑时说:“你以前当过老师,对不?”她很兴奋地说:“对呀,我年轻时当过老师,那时学生遇见我都给敬礼。”接着她有些沮丧地说:“当时你爸抗美援朝,家里脱不开,我没办法就辞职了。”我说:“告诉你一件好事儿,现在有新政策,以前当老师辞职的人,国家开始给待遇啦。”母亲疑惑地说:“什么待遇?”我接着说:“我姐到HEB省找到了你以前当老师的档案,以后每个月给你一千元养老费。”母亲盯着我问了好几遍“这是真的吗?”我说:“是真的。”为了使母亲相信,我说:“你们当时的校长叫刘辉,对不?”她吃惊地说:“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查你们学校人事档案知道的,他也是每个月开一千元养老费。”母亲不解地说:“他是校长,怎么也开一千元呢?”我说:“你辞职不长时间他也辞职了,所以你们是一样的待遇。”母亲又反复问了好几遍之后,美美的自言自语:“以前老师没白当,现在也有待遇了。”过了一会儿,母亲像似想起了什么,又问:“啥时能领钱?”我说:“才办完手续,下个月就能领钱。”母亲问:“哪给?”我说:“教育局给。”母亲接着问:“那他们都知道我当过老师了呗?”我说:“都知道。”母亲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问:“那咱们邻居也都知道了呗?”我笑着说:“对-啦-。”母亲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咬着嘴唇很得意地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母亲在意的是她曾经当过教师,这种名分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此后和母亲唠嗑时,我经常说:“他们问我于老师(我母亲名字叫于桂芬)干什么呢?我说谁是于老师呀?他们说,你妈呗。”母亲就得意地笑了,而且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有时我问母亲:“谁是于老师?”她就说:“我是于老师。”我就喊:“于老师。”母亲就答:“唉!”我拉长声音喊:“于—老—师—。”母亲就拉长声音答:“唉——。”我装作不解地问:“怎么外面的人都认识你呢?”母亲就很自豪、很激动说:“我当过老师呗。”我好奇地问:“他们一提起你,都伸大手指头,这是什么意思呢?”母亲得意地说:“这是好的意思。”之后就哈哈地笑。这类的话我已重复了无数遍,母亲非常愿意听,是百听不厌。

    虽然如此,钱还是要定期给的,只有这样才显得真实。给钱时我喊“老娘领工资喽”,这时母亲是很自豪的。母亲不缺钱,她自己不能行走,也花不着钱,她需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满足,这钱还是交给我保管。我就用这一千元钱每月周转一次。在这之后,母亲还是经常和我说起当初当老师的事儿,但再也不遗憾、叹息了。不仅如此,因为有了名分,我发现母亲的脸上经常流露出我能感受到的一种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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