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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徐府庭院

    商人联合会的首领竟然是站在被拷着的六人之中的刘大掌柜。

    刘大掌柜的真名叫刘正威,是王台镇十八家酒坊的大掌柜,在此之前酒坊的名声明显比它们的拥有者还要响亮,但今天过后,也许他和他散布在各地的酒坊就要消失了。

    邵家宜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几个将死之人身上,他非常兴奋地举起身旁那人的手,从府衙大门一直和他并肩走到行刑台上。

    被举着手的人也是一位名声响当当的员外,他叫徐冬,是王台镇两家当铺的东家,他苦笑着脸,去不敢看台下的人们。

    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能让邵家宜在此时此刻如此对待的人,只有能够给出秘密的人。

    徐冬的喉咙有些干燥,他吞着口水,眼睛只敢盯着站在前排的人的双脚。

    他听见邵家宜开始大声地宣布他投诚的每一个细节,他在那张纸上写满了东西,他在刚进入隔间就全盘托出,他会获得丰厚的待遇和府衙的友谊……

    他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他多希望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同伙们疯狂的计划,他又想起那天早上来店里耍威风的捕快,也许只是气昏了头,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被赦免了,被砍掉头颅的命运不会飞到自己身上。

    一想到砍头,他就忍不住朝同伙们偷偷望去,他微微抬起头,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昔日同伴都冷冷地望着他。

    他们的目光里的意味是如此一致,那是一种失望和怨恨,还有不明所以的悲悯。

    徐冬浑身冰凉,邵家宜却让他给台下的乡亲们讲两句话。

    清了清喉咙,他发现自己声音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颤抖:“各位乡亲,邵捕头还有王台镇的府衙爱民如子,我们身为百姓,就应该顺从王台镇的规矩,遵从五岩府的规矩!”

    他没有替自己在其中是一种怎样的角色,就像他迫切的想要忘记那些官吏的嘴脸一样,他只想赶紧坐上自家的马车,离开这里。

    最重要的环节还没有完成,那六个罪犯的头还好好地放在他们的身上呢。

    邵家宜朗声喝道:“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刽子手拔出大刀,他板着脸来到第一个人的身后,按住他颤动不停的身体,他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可这次他想给这些人一个痛快。

    刘正威是放在最后一个,他闭着眼,听着头颅和尸体倒地的响声,五具尸体,五颗头颅。

    他从一默默数到十,终于在刽子手站到他身后时,他猛然睁开眼,闪烁着怒火。

    他的声音犹如雷霆:“乡亲们,杀光这些狗……”

    头顶上的刀比他的嘴还快,在话还没说完时,咔嚓一下砍断他的脖颈,刘正威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发出了他最后的一个字:“贼……”接着就断了气。

    他那威武的气质,魁梧的躯体,和往日里卑躬屈膝的样子截然不同,在这些站立的军士之间,刘正威像传说中的古代勇士一样,许多看惯了杀头的人也捂着嘴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乌云渐渐汇聚,像是暴风眼一样在王台镇的顶端形成一个漩涡,这是大雨的征兆,初夏就以这样的方式开启它的进程。

    邵家宜盯着徐冬,他伸出手:“徐掌柜好生休息,现在一切都太平了。”

    徐冬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他想被吓傻了一样,只顾着点头。

    “老爷”,当铺的伙计拿着油纸伞过来,他不敢靠得太近,隔得远远的就开始叫喊,“马车已经备好了。”

    邵家宜朝伙计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他对徐冬客气地说道:“下人来接你了,徐掌柜还是先回去吧。”

    徐冬麻木地转过身,他顾不上客套,挪着脚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伙计冲过来搀扶着他。

    雨滴成千上万的向地面俯冲下来,春末的最后一场雨驱散了街上人群,伙计将徐冬搀扶上马车,吩咐马夫一句,便进到车厢里躲起雨。

    千万条银丝,荡漾在空中,他们从灰蒙蒙的天上,从飘动着的云层里,从轻悠悠的冷风中,落下来了——

    行刑台变得冷清,站在远处的裴邵虎躲在屋檐下,他看着渐下渐大的雨,眼神格外空灵……

    典雅的房间内,侯宝运坐在主位上,他听着裴邵虎把行刑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一遍遍用杯盖刮着茶杯,直到裴邵虎讲完,侯宝运还一言不发。

    “侯先生”,裴邵虎低下头,看见侯宝运思索的神情。

    “我听着呢”,侯宝运呼出一口长气,“这个刘正威还真是深藏不漏,算得上英雄豪杰。”

    胡邦河摇摇头叹道:“这是可惜了,被自己人出卖。”

    “不可惜,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就得做好被出卖的准备”,侯宝运的语气全无刚才的惋惜,似乎他一点也不在乎这样的死伤。

    “先生,这是为什么,难道刘正威这样做还算不上……勇敢?”

    胡邦河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词,但是他觉着无论如何,这样的决绝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杀了一个捕快,搭进去多少家店铺,衙门要是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捕快都杀了。”

    “那他们能怎么做呢?这本来就是注定九死一生的事”,胡邦河辩解道。

    窗外的雨停了,可以望见远处的山脉,侯宝运说道:“最应该做的是把火点起来,是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

    “还有机会吗?”裴邵虎问道,他明白王台镇混乱对于他们的好处,可是最佳的时机已经失去了。

    “邵虎”,侯宝运像一个赌徒一样,他对着裴邵虎做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今天晚上就先拿徐冬,把这把王台镇点燃一个小火星。”

    楼下的街道上,巡逻的捕快们又恢复成一个人,他们不知道,在临水的一间敞亮的房间内,决定王台镇命运的对话正在进行。

    早上下起的雨已经停了,地上的积水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蒸发殆尽,但谁也没有抬头望望,天上的乌云还在不停地翻滚着。

    ……………………

    夜晚的王台镇在一片寂静中消融着几日来形成的恐慌与混乱。

    徐冬坐在自己府上的院子里,房间里的沉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趁着雨停,把书桌搬到亭子里。

    桌上摆放着不少的瓜果,徐冬一口没动,木然地对着庭院里的一堵墙。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连衣服上也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徐冬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记得那些被砍头的同伙四处飙溅的血也是粘稠的。

    他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两天的牢狱之灾没有伤他分毫,脖颈还是像富家老爷那样光滑干净。

    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好说,他安慰自己,起码几年之内不用在交税了,虽然和利润比起来,交给府衙的税算不上什么,可是自己一时头昏,竟跟着他们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他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心里不断地痛斥那些死去的同伙,他又暗自渴求邵家宜能够说到做到,给他在王台镇一条活路。

    当然,舒适的座椅给了他一种踏实感,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生活也能引起他的感触。

    下人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下徐冬一个人在庭院里悲喜交加。

    风吹起被雨打掉的树叶,耳畔都是唰唰的声音,忽然,一道冰冷的感觉从那光滑干净的脖颈上传来。

    刀!徐冬并不陌生,两天前他就是这样被押送进去的,当时他还很硬气,什么也不肯说,可人泄了一次气,就很难再硬气第二次。

    他下意识地思忖着,是府衙的人来要自己的命了?没错,他们的捕快是自己叫人去杀的,邵家宜的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他之前的伪装都是假的,从一开始自己就逃不掉。

    他又开始对自己的同伴产生一种悔恨感,也许他们谁也不招供,可能大家都会安然无恙吧。

    哆嗦着转过头,是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杀手,徐冬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回去告诉你们捕头,我真后悔没有第一个杀他。”

    杀手自然是裴邵虎,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成了邵家宜的人,不过他没有接话,而是缓缓举起了刀,他要给这个叛徒致命一击。

    “刀下留人”,四周的院墙上,跳出来很多蒙着脸的汉子,他们没有裴邵虎这样专业的打扮,只是在头上裹了一层头巾,他们甚至窘迫到穿着自己的衣服。

    一脚把徐冬踹翻在地,裴邵虎把刀指向这些陌生人:“你们是来救他的?”

    “不是”,对方很干脆,他们用狠毒的眼神扫视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徐冬,“我们也是来要他的命的,不过阁下应该不是衙门的人吧。”

    “当然不是,和你们一样,普通百姓罢了”,裴邵虎想探探对面这伙人的底。

    回答他的人显然是当中的头领,他遮着灰白色头巾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坦白而没有一丝尘埃:“我们得把他带走,阁下尽管放心,明天他的头颅就会挂在府衙的门前。”

    “你们是什么人?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头巾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退让一步:“你要把他在这儿结果了也行,不过头得给我们,这没得商量。”

    裴邵虎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徐冬,他已经吓得呆住了,这伙人竟然在争谁要他的命,他想把自己的护院叫进来,可是一旦发出声响,可能这场争论马上就会结束——他们会先要了自己的命,拿着自己的头到别处去商量。

    裴邵虎还是继续他的问题:“你们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头巾男扯了扯脸上的头巾,他说话像他的眼睛一样坦诚直率:“在下田仁,后面这些都是商人联合会的兄弟。”

    后面的众人想打断他的话,却被田仁挥手制止,他对着徐冬说道:“徐掌柜,这些直到自己死在谁的手里了吧!哼,也算便宜你了。”

    徐冬指着头巾男骂道:“田仁,居然是你,我和你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可你也犯不着杀我呀。”

    田仁冷冰冰地说道:“可怜刘大掌柜还想帮你一把,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把他们活活害死了。”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要活命啊,难道要我一辈子关在牢里你们才满意?”徐冬辩解着,可是田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位兄弟能否高抬贵手,让我们把他带走。”

    裴邵虎见对方自报家门,直到是铁了心要徐冬的命,不禁问道:“你们就是之前杀捕快的商人联合会。”

    “第一个不知道谁杀的,不过第二个是我们亲自动的手,还差点当场折了弟兄。”

    裴邵虎向后退两步,把徐冬让了出去,田仁让两个人上前把这个叛徒给拖了回来,他把刀架在徐冬身上,对着裴邵虎问道:“这位兄台看来也是同道中人,敢问……”

    见对方也想直到自己的底细,裴邵虎刚想出口拒绝,转念一想,发出朗声大笑:“长台山中人,王台镇过客。”

    山贼!这是众人第一个跳出来的想法,汉子们把手上各种类型的刀都对向裴邵虎,对于神秘莫测的武功,他们看来那是和神术一样能够轻易要人命的东西。

    “把刀放下”,田仁脚踩着徐冬,坦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警惕,不过他还是让众人放下敌意,“原来是山里的侠士,失敬。”

    山寨行事,多以侠士自称,王台镇毗邻长台山,这样的规矩自然是最清楚的。

    “不敢当,不过是看府衙欺压百姓,商家苛税压身,实在忍不住手,才动了手。”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第一个捕快是死在谁的手里,因为裴邵虎可没有理由来刺杀徐冬。

    田仁打趣道:“那‘商人联合会’这个名字反而是我们向侠士不告自取了。”

    裴邵虎不置可否,田仁的手下也顺利地将徐冬运到了墙外。

    当田仁最后一个费力地爬上高墙,站在院子里的裴邵虎突然说道:“以后改个名字吧,不要叫什么‘商人联合会了’。”

    田仁趴下身,他瞪着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问道:“为什么?”

    裴邵虎还是肃穆庄严的样子,“这不仅仅是商人的事,是整个王台镇百姓的事。”

    说完,他朝着另一边的墙冲去,哪里没有任何可以接力的地方,之间裴邵虎轻轻跳起,整个人轻盈地翻过墙,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下。

    田仁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口中喃喃道:“幸好没动手,这可比捕快难对付多了。”

    回过头来,手下们正把徐冬往马车上塞,田仁还趴在墙上,他抬头望去,万家灯火,辉彩交映,这些都是王台镇的一家一户构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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