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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欢度中秋

    待将礼品全都放置妥当后,忙活了一早上的孔昭易也开始用早餐了。

    除了一叠咸菜与一碗清粥外,张王氏还额外给孔昭易端了一盘点心——塌饼。

    每逢中秋节,在松江,家家户户还要做塌饼,有时候还会在糯米粉里和上南瓜泥,被称为“饭瓜塌饼”,也有芝麻、鲜肉、豆沙馅的塌饼。做好以后,亲戚和邻里之间还会互相赠送,在圆圆的塌饼中共度佳节。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

    圆圆的塌饼包裹着美好的期许,寓意五谷丰登、家庭和美。

    孔昭易夹了一个尝尝,外酥里嫩,尤其是中间的豆沙馅又香又甜。

    这塌饼算是孔昭易这个月里感觉最好吃的零嘴了,尤其是豆沙馅中甜蜜的甜味更是让人欣悦,孔昭易又接连吃了两个。

    一旁的张王氏见了更是眉开眼笑,比孔昭易还高兴,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一脸笑意地对孔昭易说道:“少爷,还要再来点塌饼吗?”

    “嗯,再来几个吧。王婶你做的塌饼真好吃……”

    闻言,孔昭易连连点头。

    “嗯,少爷,好吃就多吃几个……您先等会,我这就去给您取……”

    笑开了花的张王氏一边笑着回答道,一边端起空盘子,向着厨房走去。

    孔昭易坐在椅子上,就着咸菜喝着清粥,而隔壁的厨房里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老大,你也不看着你两个弟弟,让他们吃了这么多塌饼,要是上火了怎么办?!”

    “娘!我才吃了三个塌饼!大哥和爹都吃了六七个了!你也不管管他们,净说我……”

    “……”

    “你爹和你哥等会还要出去干重活,多吃几个也是应该的……”

    “什么嘛……我也能干重活……”

    “……”

    没一会儿,张王氏便端着一盘塌饼走进了饭厅。

    “久等等了,少爷……”

    她一边快步走来,一边扫视了孔昭易与桌面一眼,看着只剩下小半碗的清粥,说道:“少爷,您还要再来点清粥吗?”

    “不了,王婶……”

    孔昭易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而后他就着两块塌饼将粥喝完后便离开了饭厅,去书房读书了……

    一个时辰后,当孔昭易从书房走出来时,偌大的庭院之中就只剩下张肃一个人坐在门房口皱着眉头读着书。

    “少爷……”

    张肃看见孔昭易的身影后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嗯……张肃……他们人呢?”

    孔昭易点了点头,又站在庭院之中来回扫视了几圈,确定院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便朝着张肃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少爷,今晚要办中秋大宴,人有些忙不过来,按照惯例需要抽调其他府里的人……我娘她去西府厨房帮佣了……我爹带着我哥和弟弟去收拾场地了……”

    张肃愣了一下,看着孔昭易缓声解释道。

    “这样吗……”

    闻言,孔昭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记忆里也只是记得中秋节是一个很热闹的日子,倒是没记得有这事。

    “那……张肃,你赶紧收拾收拾,陪着我一起去我七伯那……”

    “是!少爷!我马上就好!”

    闻言,张肃点了点头,一边回答,一边连忙将书收好在门房桌子的抽屉里,而后在院中逛了一圈将门窗关好,便跟着孔昭易前往了孔广楷的住处。

    孔广楷的院子比孔昭易的院子小了一点,不过家具和用具却更新一些。

    跟着仆从的引荐,孔昭易来到了正房的客厅之中见到了七伯孔广楷、七婶孟氏和他们的两人儿子,这对夫妻感情不错,家业也治理的不错,两个孩子都进过学。

    孔广楷的长子孔昭辉今年19岁,比孔昭易大了一岁,个头却比孔昭易矮了了一个眉头。

    孔昭辉和孔昭易不仅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还是同窗同学。

    只是相比与孔昭易,孔昭辉读书不怎么样,作的文章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县试考了五六次都没过,而且还没什么长进,所以孔广楷已经不再指望他能在读书一道上取得什么成就。

    因此孔广楷去年便让孔昭辉离开了书院,将他带在身边教他从商之道。读书不成就从商,这是一百多年前的高祖给青浦孔氏二房安排的生存之道。

    孔广楷的次子孔昭煊今年13岁,如今还在书院之中读书,只是读书能力比他大哥强不了多少,四书五经刚刚背全,才开始尝试写八股,他年龄虽小但是人却长得牛高马大的,身高比他大哥矮一点,体型却是更加壮硕,估计几年后也会步他大哥的后尘,走上行商之路。

    孔昭辉和孔昭煊对于孔昭易都比较敬重,因为孔昭易从小就是族内和书院里有名的读书种子,备受师长的重视,甚至有人在私下里传言孔昭易明年必能中试。

    “唉……小十一,婶婶之前忙于他务,你生病了也没去看望你,真是对不住你……”

    孟氏站起身来,一脸愧疚地说道。

    “婶婶言重了……我当时只是得了小病而已,不想惊扰婶婶才没让张叔告诉你……如今让婶婶如此歉疚,倒是我疏忽了……”

    孔昭易闻言连忙笑着解释道。

    “唉……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

    孔广楷连忙打圆场,“十一,我们今天还有个喜讯要告诉你,你六哥昭辉过段日子就要成婚了……”

    “成婚?……那嫂嫂是何许人家啊?”

    孔昭易一脸惊喜地看着孔昭辉说道,孔昭辉坐在一旁的嘿嘿笑了笑,没有说话。

    孔昭煊却在一旁嬉笑着回答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朱家女……”

    孟氏比较爽快,她瞪了一眼孔昭煊让他闭嘴,直接说道:

    “是诸巷朱家的庶女,人姑娘和家人来店里买布,你六哥就看上人家了,念念不忘……前段时间我就是一直在忙这个,和朱家谈好了,下了聘书,明年端午后两人就成婚……”

    孔昭易听完,笑着说道,“好好好……六哥得遇佳人,喜结良缘真令人高兴!!”

    孟氏闻言,眼光一转看向了孔昭易,满是关怀地说道:“十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

    “不……不……不……不了,婶婶……我志在功名,当以读书为重……成婚,还是过些年再说吧……”

    孔昭易闻言,吓得连连摇头,连忙向孟氏婉拒道。

    孔广楷打了个圆场:“嗯……确实不急……如今小十一还小,还是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至于婚事,还是等他取得功名后再谈为好……”

    “唉……上进上进,一个个的都把心丢进钱眼、书堆里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家……四处乱跑就算了,居然还想着去上海……”

    孟氏闻言,刮了孔广楷一眼,有些幽怨地说道。

    孔广楷瞪了一眼妻子,当面说什么上进,这不是指桑骂槐吗?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妻子一个瞪眼噎回了嗓子眼

    “婶婶言之有理,上海绝不是什么好去处!朝廷大军和长毛逆匪一直在上海激战,一旁还有居心裹测的洋鬼子,若是一个不小心……”

    一旁的孔昭易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笑着点点头说道。

    孟氏点点头,满是怨气地地说道:“何止上海县,太仓州不也一样,我平日里就不爱让你七伯过江,就怕他出事!”

    孔广楷终于憋不住了,他轻拍了一下桌面说道:“我是行商之人,不出门怎么行?我早就说过,长毛贼都被朝廷大军堵在了北边,除了上海县县城外,松江府和太仓州还是非常安宁的,让你不要担心,你就是不听!”

    “七伯……婶婶担心是有原因的,虽然长毛被围困在北边和上海县城里,但是难保路上还有流匪,随便遇到一伙人搞不好就会吃亏,小心点没错!”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孔昭易连忙站起身来打了个圆场。

    接着,孔昭易又对孟氏说道,“婶婶,兄长主持家业很不容易,肯定有一些必要的交际走动,你担心是对的,但现在松江府和太仓州还是是太平地,商队人多势众,有好手护持着,您不必太过忧心!”

    孔昭易这么一劝,孔广楷和孟氏都点头称是,紧接着又对比了一下自家儿子和懂事的孔昭易,找了个由头将孔昭辉和孔昭煊两兄弟训斥了一番。

    交流了一番后,孔广楷作为东道主安排了一桌菜招待孔广楷。等到下午,孔昭易一边和孔昭辉、孔昭煊聊天,一边在他们的带领下斗蟋蟀,玩闹了一个下午。

    等到华灯初上,一行人便结伴向着西府后的园子而去。

    孔宅很大,前府住人,后园祭祀,但是由于其家庙一体的特殊结构,导致即便是前府中可居住的地方也并不多。

    而中秋大宴这一汇集了整个家族成员的盛大庆典自然动静不小,因此便将活动地点放在了孔宅广阔的园庭之中。

    只是由于东府和西府后方的建筑过于肃穆,是孔庙的重要组成,因此,宴席便安排在了西府后的园子中,这里也成了孔宅巨大宴会的固定举办地。

    等孔昭易一行人到了园子,便发现四处树上与长杆上都树立着彩灯,彩光照耀下,整个园子亮如白昼。

    小孩子们在挑着用竹纸扎成的兔子灯、桃灯或正方形的灯,在彩灯下跑来跑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按着管家的引路,孔昭易等人分别以次入座。辈分越高,坐得越近前台,主支分明,男女有别。孔昭易作为“昭”字辈旁支和孔昭辉、孔昭煊坐在了一桌。

    吵吵闹闹了快半个时辰左右,月上枝头之时,所有人都入座了,桌上玩闹的蟋蟀盒也收了起来,一样样菜端上了桌。

    高台上摆放着三张供桌,供桌上摆着香炉,供奉月饼、各式水果。随着高台上的执事、赞礼就位,整个园子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斋月宫开始了。

    由大房主母担任主祭,她从席位上离开,来到奠席前,跪于席上,祭月,上香、祭酒、读祝、焚祝文及月光纸,最后拜月。参祭者按照长幼之序依次到奠席前跪下、上香、祈愿、拜月,妇女先拜,儿童再拜。

    拜月结束后,祭月供桌被迅速撤下,换上了另外三张供桌,其上摆着三牢、芋艿、毛豆与其他供品。大房家主与青浦孔氏族长孔昭烨走上台,带领着孔氏众人祭祖……

    孔昭易困饿交加坐在席位上,看着前台,等待着开席的信号,一桌的青年也都精神萎靡地坐着,眼巴巴地盯着前方。

    随着讯息的传来,所有人顿时满血复活,干饭,宴席又恢复了活力。

    吃饱喝足后,人又充满了活力,开始坐在原处一边赏月一边聊天。

    充满活力的青年不像他们的父辈坐得住,宴席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跑到空地放天灯。

    天灯,即孔明灯,用纸扎成大形的灯,灯下燃烛,热气上腾,使灯飞扬在空中,引人次笑追逐。

    另外还有儿童手提的各式花灯在月下游嬉玩赏。

    趁着主人家赏月的功夫,满桌的狼藉也由仆人迅速收拾好了,端上了瓜果茶水,还有分好的月饼,还有毛豆、芋艿。

    其中,除了月饼,毛豆荚和芋艿是最受众人欢迎的点心。不论是自愿与否,每个孩子都长辈慈眉善目的神情下开心的吃了起来。

    “毛豆酥,芋艿糯,真好吃!”

    孔昭易一边剥着毛豆,一边着赏月,好不惬意。

    孔昭易看着嬉戏打闹的孩童,看着宴饮欢畅的长辈,看着漫步闲谈的妇人,看着天空之中的那轮明月,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一滴泪水从眼角滴落……

    开始的中秋是躺在庭院之中,吃着月饼与蜜柚,看着玉盘圆月,听着那古老的神话。

    而后的中秋是坐在电视机前,吃着月饼与零食,闲聊着,听歌赏舞。

    后来的中秋是坐在狭小的窗前,吃着月饼,抬首不见天……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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