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来之不易
面孔黝黑的老农蹲坐在太阳底下，敞开的胸襟流淌着汗水，脏兮兮的辫子盘在了汗津津的头皮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砸在了泥土中。
老农看了看眼前几米开外哗啦啦流动的溪流，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想要去喝口水，浇水洗一洗这黏糊糊的身子，清凉一下。散散热。
不过，当老农回首看见自己身后那堆成小山的粮食，以及那缓缓向前挪动的队伍，他顿时就没了想法。
他害怕自己离开粮车后被人插了队，害怕粮车翻了车，害怕被人偷扒了粮，害怕回来后身上的水打湿了粮食……
他只是一介草民，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发生在他身上都可能是一座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山……
他现在受的这点苦咬咬牙就过去了，要是这交粮出了事，这日子铁定就过不下去了！
老农紧握把手，吃力地将粮车往前推，眼角瞥过路上交完粮的人家，眼中满是羡慕与坚定。
孔昭易看着眼前挪动的交粮长队，一脸陪笑与谄媚的农夫，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孔昭易朝着一旁的张全福招了招手，一手在腰间掏了掏又在张全福的手掌中点了几下，向他指了指那些农夫说道：“张叔，你去……”
张全福认真听着吩咐，先是一脸惊愕，而后又满脸敬佩与骄傲地看着孔昭易连连点头，随后便跑入了身后的仓库之中。
“少爷！办妥了，老李头马上就来了……”
张全福从仓库区里小跑着回到孔昭易，一脸欣喜地说道。
“嗯！”
孔昭易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张全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民生多艰，太苦了……我们去水房看看张谨他们……”
“这……是，少爷您跟我往这边走……”
张全福有些惊愕地看着孔昭易，不过看着孔昭易平静地面孔还是立刻点头答应了，上前一步给少爷带起路来。
孔少爷心善，见不得世间疾苦的样子，默默地离开了，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张全福带着孔昭易离开后一会，一个老头一手拎着一个大水壶陶壶，一手拿着个黑碗走向了正在排队的老农……
“绕岸车翻水碓鸣，准於舂事亦经营。”
看着溪流岸边缓缓转动的巨大立式水车，听着声声低沉的敲击声，孔昭易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诗句。
他也连忙快步朝着溪边的水房跑了过去，进入房中看见了那古老又充满智慧的水碓。
水碓又称机碓、水捣器，是中国古人智慧的发明，每个碓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杆，杆的一端装一块大石头，下面的石臼里放上准备加工的稻谷。流水冲击水轮令其转动，轴上的拨板臼拨动碓杆的梢，使碓头一起一落地进行舂米，利用水碓可以日夜加工粮食。
“咚……咚……咚……”
拨板与梢的碰撞声，碓头与石头的敲击声，错落有致地响起，稻米在石臼之中慢慢褪去谷皮。
“少爷！爹！”
“爹你怎么把少爷带过来了？！”
正在弯腰搅动石臼里稻米的张家三兄弟看着突然闯进的孔昭易，一脸惊喜的欢呼道。
顿时，水房之中忙碌的众人都看了过来。
“嗯，六哥，王婶，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
孔昭易望着众人笑了笑。
“好了！易少爷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大家就继续干活！”
张全福板着脸看着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说了几句闲话便继续低头干活了。
“张叔，你也先去忙吧，我就在这看看……”
孔昭易看着忙碌的众人，回头对张全福说道。张全福点头回答后，便加入了水房的工作人群之中，游走在水房中，时而抓一把石臼里稻米看看，时而又抓起一把白花花的大米看看。
孔昭易也没有过去打扰那群处于工作之中的人，而是站在水车旁，研究起水碓的工作原理与稻谷的加工工序。
在水碓隔壁的屋子里，一群身强力壮的男子光着膀子推着一个像是石磨似的砻谷，将稻谷砻去谷壳，砻成糙米。
然后成担的糙米被搬到有水碓的这个大房子，妇女将土砻砻好的谷壳和糙米倒入米筛，通过左右摇晃、上下振动筛去谷壳，留下糙米。同时将未砻开的稻谷抖筛出来，另放。这种谷粒，俗称“谷头”，可以用来喂养家禽，也可进行二次再砻。
经米筛筛过的糙米则会成筐地被交给张家兄弟，由他们放入水碓里舂白。舂好的米会被收集起来，然后交给王婶带领的另一群妇女，她们会用糠筛（密度孔径比米筛小）将混在米里的米糠筛出，筛中留下来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而筛出的米糠同样可以用来饲养牲畜。
筛好的米则被成担地交给了一旁的壮年男子，他们将米倒进扇车中，通过使劲摇动扇车上的曲柄把手，以此带动风箱内的扇叶呼呼生风，同时，慢慢扳动出米限开关，随着米一起倾倒出来的碎米粒和谷蒂就被一一扇出，最后从扇车出料口流入木桶中的就是洁净的白米了。
看着稻谷蜕变为白米的繁复工序与众人的辛劳，孔昭易的心中不由飘过一句话“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节俭……珍惜粮食……”
这般字眼在孔昭易脑海之中不断的闪现，顿时间孔昭易明白他悟了……
只不过，少年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留在孔昭易心头的深沉与哲思就被稻米流水线般的加工工序所掩盖。
孔昭易心中有些跃跃欲试，手有些发痒，想要上手试试砻谷、水碓、扇车这些“大玩具”，但是看了眼忙碌的张全福和王婶，孔昭易还是知趣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监督众人干活的孔昭辉朝孔昭易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出去。
孔昭易点了点头，跟着孔昭辉出了水房，来到了大水车旁边。
额，它旁边居然还有一根钓竿和一张竹椅。
“十一弟，我爹说了，他可不同意你这次和我们去行商……”
孔昭辉一边和孔昭易说话，一边熟练地抄起了钓竿，看了眼毫无收获的钓钩，又将钓钩甩了出去，坐在竹椅上。
孔昭易看着沉下去的钓钩，笑着说道：“嗯……我早就猜到了……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服他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孔广楷板着脸就站在两人身后，孔昭烨站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三人……
老农看了看眼前几米开外哗啦啦流动的溪流，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想要去喝口水，浇水洗一洗这黏糊糊的身子，清凉一下。散散热。
不过，当老农回首看见自己身后那堆成小山的粮食，以及那缓缓向前挪动的队伍，他顿时就没了想法。
他害怕自己离开粮车后被人插了队，害怕粮车翻了车，害怕被人偷扒了粮，害怕回来后身上的水打湿了粮食……
他只是一介草民，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发生在他身上都可能是一座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山……
他现在受的这点苦咬咬牙就过去了，要是这交粮出了事，这日子铁定就过不下去了！
老农紧握把手，吃力地将粮车往前推，眼角瞥过路上交完粮的人家，眼中满是羡慕与坚定。
孔昭易看着眼前挪动的交粮长队，一脸陪笑与谄媚的农夫，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孔昭易朝着一旁的张全福招了招手，一手在腰间掏了掏又在张全福的手掌中点了几下，向他指了指那些农夫说道：“张叔，你去……”
张全福认真听着吩咐，先是一脸惊愕，而后又满脸敬佩与骄傲地看着孔昭易连连点头，随后便跑入了身后的仓库之中。
“少爷！办妥了，老李头马上就来了……”
张全福从仓库区里小跑着回到孔昭易，一脸欣喜地说道。
“嗯！”
孔昭易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张全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民生多艰，太苦了……我们去水房看看张谨他们……”
“这……是，少爷您跟我往这边走……”
张全福有些惊愕地看着孔昭易，不过看着孔昭易平静地面孔还是立刻点头答应了，上前一步给少爷带起路来。
孔少爷心善，见不得世间疾苦的样子，默默地离开了，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张全福带着孔昭易离开后一会，一个老头一手拎着一个大水壶陶壶，一手拿着个黑碗走向了正在排队的老农……
“绕岸车翻水碓鸣，准於舂事亦经营。”
看着溪流岸边缓缓转动的巨大立式水车，听着声声低沉的敲击声，孔昭易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诗句。
他也连忙快步朝着溪边的水房跑了过去，进入房中看见了那古老又充满智慧的水碓。
水碓又称机碓、水捣器，是中国古人智慧的发明，每个碓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杆，杆的一端装一块大石头，下面的石臼里放上准备加工的稻谷。流水冲击水轮令其转动，轴上的拨板臼拨动碓杆的梢，使碓头一起一落地进行舂米，利用水碓可以日夜加工粮食。
“咚……咚……咚……”
拨板与梢的碰撞声，碓头与石头的敲击声，错落有致地响起，稻米在石臼之中慢慢褪去谷皮。
“少爷！爹！”
“爹你怎么把少爷带过来了？！”
正在弯腰搅动石臼里稻米的张家三兄弟看着突然闯进的孔昭易，一脸惊喜的欢呼道。
顿时，水房之中忙碌的众人都看了过来。
“嗯，六哥，王婶，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
孔昭易望着众人笑了笑。
“好了！易少爷就是来看看，没什么事，大家就继续干活！”
张全福板着脸看着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说了几句闲话便继续低头干活了。
“张叔，你也先去忙吧，我就在这看看……”
孔昭易看着忙碌的众人，回头对张全福说道。张全福点头回答后，便加入了水房的工作人群之中，游走在水房中，时而抓一把石臼里稻米看看，时而又抓起一把白花花的大米看看。
孔昭易也没有过去打扰那群处于工作之中的人，而是站在水车旁，研究起水碓的工作原理与稻谷的加工工序。
在水碓隔壁的屋子里，一群身强力壮的男子光着膀子推着一个像是石磨似的砻谷，将稻谷砻去谷壳，砻成糙米。
然后成担的糙米被搬到有水碓的这个大房子，妇女将土砻砻好的谷壳和糙米倒入米筛，通过左右摇晃、上下振动筛去谷壳，留下糙米。同时将未砻开的稻谷抖筛出来，另放。这种谷粒，俗称“谷头”，可以用来喂养家禽，也可进行二次再砻。
经米筛筛过的糙米则会成筐地被交给张家兄弟，由他们放入水碓里舂白。舂好的米会被收集起来，然后交给王婶带领的另一群妇女，她们会用糠筛（密度孔径比米筛小）将混在米里的米糠筛出，筛中留下来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而筛出的米糠同样可以用来饲养牲畜。
筛好的米则被成担地交给了一旁的壮年男子，他们将米倒进扇车中，通过使劲摇动扇车上的曲柄把手，以此带动风箱内的扇叶呼呼生风，同时，慢慢扳动出米限开关，随着米一起倾倒出来的碎米粒和谷蒂就被一一扇出，最后从扇车出料口流入木桶中的就是洁净的白米了。
看着稻谷蜕变为白米的繁复工序与众人的辛劳，孔昭易的心中不由飘过一句话“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节俭……珍惜粮食……”
这般字眼在孔昭易脑海之中不断的闪现，顿时间孔昭易明白他悟了……
只不过，少年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留在孔昭易心头的深沉与哲思就被稻米流水线般的加工工序所掩盖。
孔昭易心中有些跃跃欲试，手有些发痒，想要上手试试砻谷、水碓、扇车这些“大玩具”，但是看了眼忙碌的张全福和王婶，孔昭易还是知趣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监督众人干活的孔昭辉朝孔昭易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出去。
孔昭易点了点头，跟着孔昭辉出了水房，来到了大水车旁边。
额，它旁边居然还有一根钓竿和一张竹椅。
“十一弟，我爹说了，他可不同意你这次和我们去行商……”
孔昭辉一边和孔昭易说话，一边熟练地抄起了钓竿，看了眼毫无收获的钓钩，又将钓钩甩了出去，坐在竹椅上。
孔昭易看着沉下去的钓钩，笑着说道：“嗯……我早就猜到了……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服他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孔广楷板着脸就站在两人身后，孔昭烨站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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