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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风云雨

    青云镇,宁安客栈。

    “听说了吗,十六年前的大魔头又重出江湖了!”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那林府满门上下一夜之间被人屠了个干净,首级依次摆在大门口,其手段之残忍与那大魔头十六年前屠杀青云派上下的手法别无二致,不是那魔头所为又能是谁?”

    “那倒也是,只是这魔头沉寂十六年,怎得又重出江湖,还屠了这林府满门呢?”

    “谁知道呢,许是这林府哪里得罪了这魔头,他老人家一时兴起也是可能的。这江湖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我等能窥知的。”

    “也是,来,喝酒!”

    ……

    顾小二一边倒酒一边听那两人说话,一时听得出神,竟不觉酒水已经溢出了杯沿洒了出来。

    “哪来的蠢东西,酒都不会倒!”被酒滴了一身的客人不禁皱眉道。

    顾小二连连道歉,放下酒壶便上前去要帮其擦拭,却被那人拦住,神情间尽是嫌弃。

    同桌的女子开口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睿启兄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一点。”

    被称作睿启的男子冷哼一声,不愿多说。

    那女子又转过头向那小二笑着道:“小兄弟可是对这个大魔头的事情很感兴趣?要不要姐姐与你细说?”

    顾小二定睛一看,只见那女子发如青绸,肤白胜雪,一双脉脉含情眸,两瓣艳艳点朱唇,美丽得不可方物。他从小在这镇子里长大,何曾见过这等美人,竟一时间仿若丢了魂魄,原地呆住了。

    封睿启见小二此等丑态,不由得冷笑。

    同桌的另一位男子微笑道:“薇薇,此事切不可胡言。”

    宋薇薇见那人发话,吐了吐舌头:“知道啦都师兄。”

    都景文转头对顾小二说道:“麻烦小哥帮我们催一催菜。”

    顾小二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答应着,想起自己刚才的丑态,脸上禁不住羞红起来,连忙跑开去了后厨。

    此时,客栈外传来骚动,都景文仔细听去,竟是有人在喊:“大魔头杀到这里来了!”

    都景文听到那“魔头”二次,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却觉得有些奇怪。然而不待他多想,宋薇薇便拉起他的手立马往客栈外冲去。

    封睿启见状,也提剑跟了上去。

    此时外头刚刚雨霁,日头正毒辣。

    找到客栈外呼喊那人,都景文问道:“你说大魔头来了,是怎么回事?”

    那人本是一魁梧的中年大汉,此刻却是满脸惊恐,失魂落魄,战栗不止,面对提问,嘴里直说着:“大魔头来了!我要禀报县老爷,我要禀报县老爷!”

    都景文见状,便连连安抚,待他镇定下来,又再问他。

    此时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已认出来这中年人的身份,喊道:“这不是镇西的鲁樵夫吗?怎得吓成这模样,莫不是撞了邪。”

    鲁樵夫听这挖苦却不觉得挖苦,只喃喃道:“若是撞邪我倒不怕了,不过是些虚妄之物,这会子可是真死了人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到底是哪里死了人?快带我们去瞧瞧。”封睿启在一旁见他半天不说正题,急道。

    鲁樵夫已恢复了几分清醒,见眼前人衣衫朴素却是气宇不凡,从未在这镇子里见过,不禁问道:“你是?”

    都景文从腰间拿出令牌,温言解释道:“我们三人是知府大人特意派遣过来调查林府灭门案的,这事你同我们说也是一样。你刚刚说大魔头来了,又说有人死了,快带我们去瞧瞧。”

    鲁樵夫听说是知府派来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带路。

    一行人来到小镇西边,只见四处空旷,仅有两户人家,紧紧相连,其中一家门口竟摆放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樵夫解释道:“左边这座屋子正是小人的家,旁边惨死的一家三口便是小人的邻居,老葛与他的妻小。小人今日上山砍柴,谁知竟一回来就看到此等惨状。”说罢竟是情难自已,抹起了眼泪。

    一旁有知情人道:“这鲁樵夫鳏居多年,家中无一亲人,这么多年来与邻居家相互照应,也宛如亲人一般,今日情况实在令人痛心呐。”

    众人连连哀叹。

    都景文三人连忙走过去查看现场,那三颗头颅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门口,躯体却凌乱地散在家中——竟是被肢解得七零八落,可见凶手若非心理变态至极,便是与这家人有着深仇大恨。

    三人走近时只闻得到血腥,却并无尸臭味,可见离案发并未过去多久——地上尚且略有暗沉的血液也佐证了这一点。

    众人中多是来看热闹的,对死人多少忌讳,不用说还有心理承受能力差者见此惨状呕吐不止,遑论上前。

    封睿启乐得无人上前,无需费心保护现场。

    宋薇薇上前仔细观察这三颗头颅——死者头颅被割下,断掉的脖颈处还有几道深深的缺口。

    她拿出一块白布,将三位死者面部的血迹擦拭干净,正是一对夫妇与一个孩童的模样,她不禁感慨,何等的仇恨竟然连小孩都不放过。

    又将死者的眼皮一一翻开,瞳孔微微扩散,也证明了才死没多久。

    都景文与封睿启则默契地进入屋内观察,刚一进门便感到有些不对。

    被肢解的尸体零零散散地躺在饭桌旁,流出的血液将屋子内的土地染成深褐色。饭桌上摆着四碗饭,三菜一汤,有一碗饭看着还未动,结合刚才路人的解释,想来是留给上山砍柴的鲁樵夫的。

    都景文将尸体一一拼凑,才明白进门时感到的奇怪源自何处——少了一人的躯体。

    封睿启捏着鼻子在前堂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虽然小,但是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家具也置放得整整齐齐。

    墙角的筐子里放着一些草药和野菜,封睿启推测这户人家可能是以此谋生的。

    他又来到死者的卧房——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看来这一家三口竟是挤在一间屋子里住。

    卧房里面放了一张桌台,上面还放着一些笔墨纸砚。封睿启有些讶异,这死者竟还是读书人。他上前去检查,发现书桌上放着一本佛经,而死者生前正在抄录那本佛经。只是不知为什么,死者抄到后面几张时,字迹突然变得潦草,似乎是心中有燥闷。

    桌台下的泥土地面有一处不自然的小小陷坑,似乎是什么有棱角之物砸在地上形成的,旁边还有洒开的一小滩墨迹。不止是地上,桌台上和墙上都有着密集的点点墨斑。

    莫不是死者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

    不对,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处小陷坑,这种深浅和角度,不是砚台自然下坠能够形成的。

    他闭上眼睛,似乎能想象出来,死者生前伏在案前抄录经文,心中郁结忽然暴起,将砚台重重砸向地面的画面。

    或许跟死者生前遇到了什么令他震怒之事。

    小孩的床上有一只木棍,封睿启走近一看,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木棍,分明是一只被拔秃了头的毛笔。床脚下还有点点的小洞坑,多半这个小孩用那根秃了头的毛笔戳的。

    只是小孩子玩闹所致吗?

    思索无果后,便去后厨检查。

    宋薇薇此时进来屋中,看到屋子里被肢解的尸体,不禁皱了皱眉。她先拿出一个包裹,摊开后,里面竟然是一些各种尺寸大小的银针和切刀,甚至还有一柄小锤子和一把细长的锯子。

    她先用手指沾了一点地上的血迹,闻了闻,随后摇了摇头。又拿起一根银针蘸了蘸血,也没有变化,便道:“无毒。”

    又检查了一下被肢解的尸体,除了被切开的地方,其余地方都没有明显的伤痕。可惜自己带的工具不够,不能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都景文指着桌上的饭菜,道:“你再查查那里。”

    宋薇薇便开始检查桌子上的饭食。银针并未显色,又拿近闻了闻,即便这饭菜仍有余香,她还是闻出了一些异常的味道。

    此时封睿启从后厨来到前堂,将一袋开了封的药包交给宋薇薇查看。宋薇薇闻了闻,与饭菜中的异常气味一致,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药包中残余的药渣,沉着声音道:“是蒙汗药。”

    都景文听了封睿启和宋薇薇说出了各自查到的线索,思索片刻后,心中隐隐有了结论。

    出了门,却见到外面已来了不少衙门的人,竟是已经惊动了知县。

    都景文上前展示令牌,表明了身份。

    那知县见过令牌,脸上顿时堆起笑容,连声道:“那这起案子便全权交由三位大人了,有什么需要衙门帮忙的尽管吩咐。”心下却叫苦连篇,自己管辖的地方发生了这等惨事,只求眼前的三人能速速将凶手捉拿归案,说不定自己还能保住头上这顶官帽子。

    都景文点点头,封睿启这时已把那樵夫给拽了过来,随后拿出方帕擦了擦手——面对尸体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得如此嫌弃。

    “我且问你,你说是大魔头杀到这里来,可是你亲眼见到的?”都景文问道。

    鲁樵夫作了一揖,讪笑道:“大人说笑了,若我亲眼见到,如何能活到现在呢?”

    “那你又如何知道是那魔头所为?”

    “小人只是听说那魔头将邻镇林府满门的首级砍下置于门前,与我邻居一家的死状相同,便料想定是那魔头所为。”

    众人中早有人作此料想,当下便有人愤然道:“那魔头当真可恶!”

    “也未必是那魔头所为吧……”

    此言一出,都景文眉头一挑,望向说话那人,正是那客栈里的顾小二。

    顾小二本在客栈里跑堂,却见客人们听到死了人,齐齐跑出去看热闹,客栈里登时没了人影,便跟老板娘打了招呼,也过来凑个热闹。

    却听那鲁樵夫骂道:“你这厮怎得为那魔头开脱?”

    “不是、不是开脱,”顾小二被这樵夫的气势吓到,缩了缩脑袋,却也不退缩,“若是有人趁着林府灭门事件,模仿那魔头的手法杀人,再顺理成章地将罪名推给那魔头,自己不就能逍遥法外了吗?况且林府的案子也未查清楚,怎得料定就是那魔头做的呢?”

    众人一听有几分道理,便有几人在一旁赞同,樵夫一时也不知如何反驳,当下冷哼一声,瞪了顾小二一眼。

    都景文却道:“那小二说得不错,这户人家并非被魔头所杀,而是仇杀。”

    众人哗然。

    鲁樵夫问道:“大人此言,定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宋薇薇点头道:“不错。我们本是为了林府的案子而来,途经此地。来此之前查了关于十六年前那魔头的卷宗,卷宗上记载,那魔头武功极高,一柄长剑削铁如泥,取人首级一气呵成,刀口平整。而我刚刚查看了那三颗头颅,切口崎岖不说,旁边还有不少缺口,便知是一次不成、多次挥砍所致,想来不是那魔头所为。”

    “许是那魔头十六年过去年老力衰,拿剑拿得不稳也未可知啊。”樵夫反驳道。

    “或许吧,但是,”宋薇薇解释道,“我仔细查看过那些缺口,从侧看个个成狭长的三角状,显然不是剑伤,而是斧头所伤。总不能是人家不用剑,而改用斧头杀人了吧?”

    众人听到斧头,不由得把目光聚焦到了樵夫身上。鲁樵夫被众人看得发慌,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许是那魔头作案时,没带工具,顺手从我家拿了把斧头也是可能的。况且大人也说了,是仇杀,我与葛兄一家一向亲如一家,怎会杀他?”

    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封睿启此刻却冷笑一声,斜眼看他:“我何时说人是你杀的?”

    鲁樵夫顿时一哽,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衫。

    都景文接替宋薇薇说道:“我们之所以判断是仇杀,其一是因为那人将葛家一家三口全部肢解,连小孩也没放过,若无深仇大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做到这步田地——就连那魔头十六年前也仅仅取了头颅,未曾将人肢解,说是模仿也未免过头了。其二是因为我们发现那尸体的躯干少了一具,想必是被那凶手藏匿起来了,想让人死无全尸,可见恨意之深。”

    “不过……不过都是大人的揣测罢了,算不得证据。”

    “如果说仇杀只是揣测的话,”封睿启此刻也站了出来,接着都景文的话说道:“那么可是有证据说明是熟人作案的。”

    樵夫的脸上顿时一僵,封睿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表情。

    “我查看过整个屋子,除了那三具尸体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是最异常的地方,凶手杀了三个人,怎得会连一点搏斗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连汤都没撒呢?于是我特意检查了饭桌上的食物,果不其然,汤里面被下了迷药——总不会是他们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吧?而且厨房的锅里也有下药的痕迹,必是与他们相熟的人才能理所当然地进出厨房这种地方吧。”

    说起是熟人,谁又能比鲁樵夫更与死者一家相熟呢?

    “我怎么会下药呢?况且我一早就去山上砍柴,哪有时间来下药?”

    见他惊慌的样子,封睿启不禁嘲弄道:“你冷静一点,没人说是你下的药。”说罢顿了一顿,状似无意道:“这雨似乎刚停不久吧。”

    众人听他突然提到天气,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那顾小二发问道:“你既说自己去山上砍柴,怎得鞋裤半点泥泞不沾?”

    鲁樵夫登时腿软地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越看这樵夫越可疑,甚至直接有人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牲口,老葛家平日里可没少照顾你!你怎能下这等狠手?”

    鲁樵夫一时不知如何辩驳,浑身颤抖。

    封睿启又嘲弄道:“想不到你见了至亲般的邻居惨死,竟还有心情换套衣衫再来报案。”

    “是了!”鲁樵夫顿时眼前一亮,拍手道,“我要报案,想着总不能衣衫不整地去见县太爷,便去换了套衣衫,就是如此!”

    此话却没几个人信。

    一旁的知县见案件明了,连忙吩咐衙役将这樵夫缉拿。

    这樵夫终归是终日上山砍柴,力气不小,几个衙役都险些制不住他,只见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大人,小人冤枉!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三人的推测罢了,可有什么证据吗?大人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呐!仇杀!你们不是说是仇杀吗,我与葛兄何仇之有?我为何要杀他们一家?”

    知县只想速速结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只让那衙役多用点力,给他点教训才好。

    都景文却制止了知县,让他把樵夫放开。他郑重道:“确实,我们并不知道他与葛家有何仇怨。事情原委并未查清之前,还不能断定这樵夫就是凶手。”

    知县正要劝他收手结案,他又指着宋薇薇介绍道:“这是我宋师妹,正是大名鼎鼎的宋神医的女儿,医术独得其父真传——虽不能让死者复生,却能让死者‘说话’。”

    众人哗然,有信的亦有嗤之以鼻的。

    那樵夫便嗤笑道:“大人不妨展示展示,这死人是如何说话的。”

    都景文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听我细细说来。我宋师妹不仅医术高超,对蛊术也颇有研究。她练得一种蛊,可顺着血腥味找到尸骨,还能从尸骨身上嗅得与他接触最后一人的气味,这最后一人便是凶手无疑了——死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只是刚刚我们三人都接触过屋子里的尸体,成了尸体接触的最后之人,如此便无法让蛊虫靠着这些尸体找到凶手。”说罢,都景文露出遗憾的神色。

    用蛊虫可比让死人说话可信多了,当都景文说到蛊虫时,众人都以为马上能找出凶手了。可他后面的话却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但却让桥夫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接下来顾小二的一句话让鲁樵夫的脸色再次铁青:“可是这凶手不是还藏了一具尸体吗?”

    宋薇薇笑着拍手道:“小弟弟好聪明!正是这样,我已经放了蛊虫去寻找那被藏匿的尸体了,人死不久,想必尸体也藏得不远,最迟明日此时,那蛊虫便会找到尸骨并且在那凶手身上咬上一口。明日我们来看谁身上烂了一块,就是凶手了。”

    说罢,又撇了那樵夫一眼:“若是有人畏罪潜逃,天涯海角我们都有办法给他揪出来。只是……”

    说半句留半句,实在吊人胃口,不禁有人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那凶手提前把尸体拿去喂了野豹豺狼,蛊虫便没办法了。但是只要那尸体骨头上还有一块肉,蛊虫就能锁定那凶手。”

    前一句让人担忧,后一句却给人信心,想来就算是野豹豺狼,也不至于啃得一块肉也不剩。

    都景文道:“正是如此,知县大人,由于这樵夫的嫌疑最大,以防他处理藏匿的尸骨,我请求将这樵夫交给我们看管。”

    知县听他如此说,便爽快答应了,将老葛家里的尸体处理好后便带人回了县衙。

    三人商议,将这樵夫暂时看押在客栈里,与都景文同住,封睿启与宋薇薇负责在门外看护,只等到明日,看真相大白。

    一直到深夜,都景文与鲁樵夫寸步不离,严防死守。樵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苦不堪言,生怕一个不注意被找上门来的蛊虫咬上一口。

    突然,看到一直靠在墙边的都景文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他借着月光定睛看去,发现这厮竟是睡着了。

    他不敢放心,轻步走过去,在都景文眼前挥了挥手,又小声喊了几声大人,全无反应,心里嗤笑他竟是个酒囊饭袋。

    心想正是个机会去处理尸骨,怕惊动门外看守的人,准备翻窗离开,却突然听见门外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睿启兄你饿不饿?”

    “有一点。”

    “我们去后厨找点东西吃吧。”

    “那怎么行?正看着人呢。”

    “里面有都师兄看着,就这么一会儿,没事儿的。”

    封睿启沉思片刻,道:“好。”

    樵夫趴耳听到两个脚步声渐行渐远,心想原来这俩才是真正的酒囊饭袋,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确认那两人走远后,急忙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刚出客栈门便立刻开始了狂奔。

    樵夫直奔自己家中,来到卧室,没有烛火,他在地面上摸索一阵,伸手一掀,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挤着的正是隔壁失踪的那具尸体。

    因为闷热的天,加上尸体一直捂在这不透气的暗格,这尸臭一时铺满了房间,恶臭难忍。

    樵夫强忍着恶心,连忙拿了块布兜着,一边将尸体一块块捡进去,一边喃喃道:“老葛啊,本想着明天再把你拿去喂狼的,可惜只能提前了,要怪你就怪那三个酒囊饭袋,搞出了个蛊虫,还没能看住我。”

    正当他打包好尸体要离开时,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是都景文。

    “你装睡骗我?”鲁樵夫怒道。

    都景文并不否认,反而笑着拍手道:“这下人赃并获了。”

    鲁樵夫怒不可遏,又见他孤身一人,顿时恶向胆边生,连忙抄起早就背在身后本打算用来驱赶野狼的斧头,朝他砍去。

    都景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顺势往樵夫后背一推,樵夫顿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手中的斧头脱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竟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樵夫的右手,瞬时间四指尽断。樵夫愣了几瞬后,看到自己汩汩冒着血的四根断指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外面的知县率领着衙役听到惨叫声,与同样等候在外的封睿启宋薇薇一同冲进了屋子里。

    樵夫已经疼昏了过去。知县指挥者衙役将樵夫收监关押,临走时向都景文三人连连道谢。

    夜已深,三人都早已困倦,正要回到客栈休息,出了樵夫家却发现那顾小二也跟了过来。

    那顾小二见三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问道:“那樵夫果真是凶手吗?”

    封睿启不愿理他,估计还记着中午被他把酒倒到身上的仇。

    倒是宋薇薇带着笑容点头道:“嗯。”

    “是那蛊虫认出来的吗?”

    封睿启闻言嗤笑出声,依旧不说话。宋薇薇敲了敲小二的脑袋,笑道:“白天倒是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倒是愚昧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能找出凶手的蛊虫,要是有,我们之前费那么大力气作甚?”

    “也是哦。”顾小二憨笑一声,羞得脸红。

    都景文只静静在一旁沉思,他们到现在也还不清楚,这樵夫为何要杀老葛一家。

    翌日一早,封睿启便又来到了案发之地。知县早已命人将老葛一家安葬,只是这地上的血液却不好处理,封睿启站在三尺之外仍旧能闻到空气中稀薄的血腥气味。

    他走进屋中,却不是老葛的家而是那鲁樵夫的家中。

    一进门,屋子里尚未散去的尸臭味就险些让他当场呕吐出来。他连忙戴上准备好的面巾捂住口鼻,嘴里含上薇薇一早给他准备好的姜蒜,开始了检查。

    正如昨天的居民所言,鲁樵夫确实是鳏居,屋子里的陈设、衣物皆是男子所用的。屋中简陋,只有一桌一凳一香台,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见案台上供奉着一尊菩萨,封睿启不禁觉得讽刺。

    由于家具实在过于简陋,封睿启很快就判断这前堂并无什么线索,于是便往那樵夫的卧房里走去。

    这卧房昨日被用来藏尸,这整个屋中的尸臭味正是从这里弥漫开的,他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一脚踢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卧房的设施仍旧简陋至极,仅仅放着一张木床和一个木箱,想来那木箱是用来放置衣物的。

    他先是走近那个打开着的、曾放着尸体的暗格。这暗格中的血迹已经发暗,周围有些碎土,床底下还藏着一把锄头。

    封睿启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那鲁樵夫如何用这把锄头一点一点挖出这暗格,再将邻居的尸体一块一块塞进去的画面。

    锄头上面没有血迹,这暗格多半是作案前不久挖的。

    再去检查那张床,封睿启只见那被子上被打上了多个补丁,看这针脚细密精致,多半是那老葛的媳妇为他缝上的。

    见被子并无什么奇怪之处,便掀开了被子,却见那床铺上赫然出现斑斑血迹。

    封睿启仔细查看上面的血迹,又再检查了一遍被子,奇道:“若说这血迹是樵夫藏尸时无意间弄上的,断没有只在床铺上有血迹而被子上却半点未沾的道理。况且这血斑看上去也不是昨日染上的,这鲁樵夫又不是个女人,这床上的血迹如何来的呢?”

    他又把这张床彻头彻尾的检查了一遍,却未见其他异常。

    房间里只剩下那箱子未被检查了。

    他走近那箱子,却见箱子上挂了一把锁。他隐隐觉得这箱子里定藏着什么秘密,便直接抽剑将这木箱劈开,里面的衣物被褥都散落地上。

    他用剑将这些衣物一一分挑开,却不见有何异常,再仔细搜查,发现了几本书籍。

    他拿起一本翻开,只看一眼便把那书抛了出去,脸色涨红——只见那书里面都是些男女交欢的淫词浪图。他自幼家教甚严,饱读圣贤书,对这些书虽有耳闻却从不曾真正见过,此刻难免失态。

    那樵夫鳏居多年,看这些书也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

    再去检查箱子却并无甚可疑之处了。

    封睿启叹了一口气,光是这些线索,完全看不出那樵夫的杀人动机什么。他抬眼,看到了那藏尸的暗格,心念急转——这屋子里莫不是还有其他暗格?

    他开始用剑四处敲击地面与墙壁,却并无收获。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封睿启叹了口气,正要离去,转头却看到那香案上的菩萨仿佛正看着自己,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渐渐升腾在他的心底。

    这樵夫家徒四壁,若不是真心信佛,怎会有富余请来这么一尊佛像?若是真心,怎得又不见香火供奉?

    越想越奇怪,封睿启不禁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起来。他在心底暗道一声“失敬”,便伸手要将菩萨请下,正捧着,却见一个小包裹从佛像底下掉落。

    他先是一惊,险些把佛像脱手,待将菩萨佛像放归原处,才将那包裹打开。

    看着里面的东西,一个可怕的想法顿时浮现于他的脑中。

    一早县衙门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顾小二趁着买菜的功夫也来凑个热闹。县衙里,鲁樵夫已被押上堂前问审。

    知县先是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众人顿时皆噤了声,知县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大胆鲁大,杀害邻居葛壮一家,你可认罪?”

    鲁樵夫自知已人赃并获,辩无可辩,面如死灰道:“小人认罪。”

    外面众人顿时愤愤起来,咒骂之声不绝。

    知县又拍了一记惊堂木,待众人安静后,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听审的都景文,见他微微点头,便向鲁樵夫问道:“据本官所知,你与葛壮一家素来亲厚,你为何要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

    “小人前日与葛壮发生了口角之争,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撒谎!”知县未听他把话说完便呵斥道,“速速给本官从实招来。”

    樵夫吓得颤抖,跪地匍匐,却并未改口:“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知县又看了一眼都景文,见他摇头,便道:“来人呐,将这嘴硬的刁民重打十大板!”

    樵夫闻言慌道:“大人明鉴!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若不是都景文要求,知县本来不会问那樵夫为何杀人,直接判了死刑午时问斩便是。此刻见那樵夫仍不改口,心里已然对他所言信了七八分,况且外面这么多人看着,真要打下去,未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思量之后,他先示意衙役住手,向那樵夫问道:“你既说是口角之争,那便把这口角之争给本官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若有隐瞒或是半句假话,本官决不轻饶。”说罢又看向都景文,见他点头,这才放心。

    樵夫先扣了一头,便将事情原委当堂说了出来。

    “小人与葛壮自小一同长大,亲如兄弟一般。后来我们二人各自成家,他先生了一个丫头,模样甚是俊俏,我见了着实喜欢,于是跟他约定,若是我后来生下儿子,便给两个小娃娃定个娃娃亲我们亲上加亲,若是我也生个女儿,就互相做对方的干女儿。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我那薄命的妻子在生产之日突发难产,连同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双双殒命。我无意续弦再娶,膝下无子,便把葛壮的女儿视作己出,百般疼爱。”

    “近日,邻镇林府被灭门,据说全府上下死状凄惨骇人,那边的县令应百姓要求,要在林府门前作上三日的法事。这作法事要焚烧经书,碰巧老葛自幼读过几天书,又写得一手好字,便得了个抄录经文的差事。前日,邻镇县令派人来催讨,老葛忙于抄录经文,而他妻子又忙于家事,实在腾不出空,便将女儿托付于我照看。我自当是乐意,只是小孩子爱闹腾,我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孩子难免有疏漏,一个不慎竟让她摔了个大跟头,磕破了腿。”

    “老葛知道后甚是心疼,可我又何尝不懊恼呢?可谁知这厮竟骂我是老鳏夫,嫉妒他有女儿便想害她女儿性命!他如何不知我丧妻丧子之痛,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这是当着面戳我痛处,我又岂能忍下这口气?”

    听到此处,知县了然道:“于是你便怀恨在心,要杀他全家性命?”

    那樵夫却摇摇头,神色黯然道:“我与老葛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若只是如此,我怎会下此毒手?他当时见我神色不对,便道歉说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听他如此说,我也不想与他生分,便当此事过去了。只是我不愿计较,他却不愿放过我。那晚,我思念妻子迟迟未睡,起夜却见他屋里的灯还点着,便想喊他出来谈心,谁知我刚走过去,便在门外听到他夫妻二人商量着第二天要用迷药于我米饭中迷晕我,再将我抛去深山里喂狼,言语间竟是要害我性命!我索性先下手为强,偷偷找到那迷药下于锅中,这才害了他一家三口。”说罢,樵夫竟是面露悔色,抹起了眼泪。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谁曾料想,这鲁樵夫竟是为了自保才杀的人。

    都景文一直在观察樵夫的脸色,听他此言,便转头问身边的宋薇薇:“你觉得他的话几分可信?”

    宋薇薇轻声道:“这樵夫倒是狡猾,三言两语间便让自己从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成了一个为求自保不得已杀人的情有可原之人。”

    都景文微微颔首。

    只是在场的人也不都是好糊弄的,稍稍想来,这樵夫所述,有一个大大的不合理之处。知府便问道:“你既与葛壮亲如兄弟,他女儿只是玩闹时磕破了皮,何至于要害你性命呢?”

    “对此小人也不明白,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查那迷药可是葛壮妻子所买。”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若真是葛壮妻子买的迷药,总不会是用来治病养身的。想到此处,知县便下令将镇子里的几家药铺的大夫请来。

    镇西药铺的大夫很快被带到堂前作证:“启禀大人,前日那葛壮家的确实来我药铺里买了一包蒙汗药,那葛壮家的时常带着草药卖给我们铺子,总不会认错。”

    “你可有问她买这药有何用途?”

    “问了,她却不说,我也不好再问,平常人家要用蒙汗药来杀猪宰羊也是有的。只是叮嘱她莫要乱用。我想她一女子,怎敢有害人之心,不曾想……”医者仁心,说到此处这老大夫竟是垂下泪来。

    这下那鲁樵夫的竟是有几分可信起来。

    县令不禁看向都景文,想看看他有何看法。

    就在这时,县衙外有人高喊:“大人,我有证据要报!”

    县令正欲呵斥那人胆敢扰乱公堂,却见来人正是封睿启,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封睿启在樵夫家取完线索后,便匆匆往县衙赶来,正巧听见着樵夫在陈述作案缘由,便混在人群中一探究竟。如今眼看众人就要信了这樵夫的说辞,便当机立断要去拆穿其谎言。

    他将那从樵夫家菩萨像下找到的包裹打开在众人眼前,向那樵夫喝道:“你看这是什么!”

    那樵夫见到包裹中之物,顿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县令脸色也是一变,忙问道:“这是何物?”

    封睿启冷笑道:“这是我从这鲁大家中找到的罪证。”

    只见那包裹之中放着的,竟是大把的银两银票和一张纸条。众人只粗略瞧了一眼,便可知那银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不禁疑惑,这樵夫家徒四壁,平日里的用度也不似有钱之人,这鲁樵夫是从何处弄来的钱,却又为何不用呢?

    “适才大家是否疑惑,那葛壮家与这樵夫素来亲厚,怎得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害人性命?”封睿启瞪着那樵夫,寒声问道:“鲁大,我且问你,你丧妻后至今不娶,是何原因?”

    鲁樵夫心下一怔,仍道:“我挂念亡妻,无心再娶。”

    “是无心再娶,还是对适婚的女子不感兴趣?”

    众人闻言,心中暗道:这是何意?

    鲁樵夫道:“大人何出此言?”

    封睿启冷哼一声,又将一本书扔在了地上——正是鲁樵夫柜子里的淫浪话本。那书在地上摊开,众人见到书中的图样,一些皮薄的女子瞬间羞红了脸,将眼睛捂了起来。

    封睿启解释道:“这是我从樵夫家中找到的。”

    人群中便有人问道:“此人鳏居多年,看此话本也是不奇怪,请问大人这跟此案有何关系?”

    “你仔细看那话本中的图,看那上面的人与寻常话本有何不同。”

    众人便依言望去,揭露出诧异之色——那图上的女方身形小巧纤细,不似成人——竟是垂髫幼女!众人顿时明白适才封睿启问那樵夫是否对适婚女子无意的用意,瞧那樵夫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嫌恶。

    “那葛壮夫妻要杀这鲁大,不为其他,恐怕正是撞见了这厮猥亵他们的女儿才要杀人!”

    这样一来,那葛壮妻子买蒙汗药欲杀鲁大,便说得过去了。

    鲁樵夫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竟浑身颤抖,怒骂道:“我待老葛女儿视如己出!你怎可如此编排、血口喷人?你既说这些东西是从我家找的,有何证据吗?”说罢便向那县官重重磕头:“请大人明鉴!”

    知县头痛扶额,不愿看他。这事情越发乱了,竟又扯出了猥亵幼女的案件来。

    封睿启冷笑道:“这些你不敢承认,可那包裹中的你亲自签字画押的字据可是抵赖不了的。”说罢便将那字据呈给了县官。

    樵夫冷笑道:“不过是张借条,就算是我签字画押,又与此案有何相干?”

    “借条?”封睿启见那樵夫一脸自信,不禁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

    却听那县令狠狠拍了一记惊堂木,骂道:“大胆鲁大,不仅自己猥亵邻家幼女,竟还做起了生意,将幼女送于他人玩弄以获取报酬!实在是罪大恶极!来人呐!将这鲁大关押下去,午时问斩!这些赃款,本官将用于操办葛壮一家的葬礼,剩余的收缴官府,退堂!”

    县令一声令下,那鲁樵夫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衙役架住要带下堂去,回过神时立刻挣扎起来,大喊道:“大人冤枉!大人,那明明是欠条啊大人!你——”

    县令连忙下令道:“打烂他的嘴!莫要让他再扰乱公堂!”

    话音刚落,鲁樵夫的嘴巴便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记,没说出来的话连同碎掉的牙齿含糊在血肉模糊的嘴中,随后被人拖下堂,关押了起来。

    见案子已结,衙门外听审的众人便陆续散去。

    都景文看了一眼知县,拱手道:“此案已结,我们也不便逗留,告辞了。”

    那县官巴不得他们快点离开,面子上却仍要挽留:“三位大人不留在府上吃完午膳再动身吗?”

    “大人的心意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要务在身,只怕不能再耽搁了。”都景文婉拒,又别有深意道,“大人刚刚的判决真是果决。”

    县官登时吓出一阵冷汗,回过神时,却见那三人已经离了县衙。

    顾小二在县衙外看了全程,见到那三人出来,才跟上他们一起回去客栈。

    “刚才这位大哥好神气、好厉害啊!”顾小二由衷夸赞道。

    这里自然夸的是封睿启,虽然不喜欢这位脏兮兮的跑堂,对于这夸奖却是受用,露出微笑。

    “你以后要是也做查案的差事,肯定比他要更神气,”宋薇薇笑道,“我看你可比他聪明多了。”

    宋薇薇对两人一褒一贬,顾小二听得傻乐,封睿启只是冷笑一声,懒得与她争辩。

    四人一路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后便要离开。顾小二站在门口相送,想到此后恐怕再无相见的机会,不由得略感失落。

    出了镇子,都景文见封睿启神色凝重,问道:“怎么了?”

    “我事先看过那张字据,上面是那樵夫利用幼女接客,与客人订下的协议,包括时间、地点。可那樵夫说我呈上去的不过是张借条,我看他神色甚笃,不似说谎。”

    宋薇薇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那樵夫多半是不识字,有人骗他说这是借条?可是是为什么呢?”

    都景文已经有些明白了,道:“你想想,你若凭空多了钱财,旁人问起你该如何说?”

    “就说是借的?”宋薇薇恍然,又疑惑道,“可为何不写一张真的借条呢?”

    封睿启解释道:“恐怕是那嫖客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便哄骗那樵夫是借条,在这字据上签字——我检查过了,这字据上只有那樵夫一人的签字,若是那樵夫被抓住,自然百口莫辩。那樵夫不识字,平日也不会拿着借条让旁人检查,竟这样让人诓了去。”

    “那嫖客倒是谨慎得很,若是睿启没有找到这字条,岂不是白下工夫?”宋薇薇道。

    “若是睿启没找到这字条,”都景文神色一凛,“那樵夫便会以‘为自保而杀人’为由得以苟活,说不定假以时日,又会被人从狱中捞出去。”

    封睿启隐隐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说起来,这樵夫昨日本要报案,将这罪名推到那魔头身上,结果却被我们戳穿。被抓获后,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就又想出了另一套说辞为自己脱罪。这背后若是没人指点,我是有些不信的。”都景文沉声道。

    宋薇薇道:“他人在狱中,谁又能为他想这些说辞?”话音刚落,她也反应过来,露出诧异的神色,“那我们为何不当堂指出来?”

    “这些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没有证据只怕会落了个诽谤污蔑的罪名。”封睿启叹道。

    “待我们把案子办完,再来好好查探这县令也不迟。”封睿启撇了撇嘴,“我倒是不信他能逍遥法外多久!”

    都景文点点头,三人快马加鞭,一路往邻镇——福临镇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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