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朝堂之上
转眼到了第二年。
这天夜里，周幽王睡得正香，寝宫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周幽王一跃而起，大喊“来人！”
守夜的寺人匆忙进来奏报：“启禀大王，是地动。”
地动就是地震。从去年春季开始，大周朝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很多河流都断流了。到了冬季，岐山一带出现雷暴天气，电闪雷鸣，就是不下雨。冬季出现雷暴，很不寻常。有人说，这是妖物要渡劫成仙。妖物成仙渡劫，要吸取人间的灵气，给人间带来灾难。还有人说，看见天上有彤红的云彩，一长条又一长条，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是天神在察看人间。总之，众说纷纭，结果，就发生了地震。
周幽王问：“何处发生了地动？是京师吗？”
寺人答道：“京师有房屋倒塌，但不严重，应该不是，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
一天后，终于有人来报，说岐山发生地动，山体崩塌，阻塞了渭河。所幸天气大旱，渭河几乎断流，没有造成洪水泛滥。
岐山是大周朝发迹的地方，祖地地震，山崩地裂，坏了龙脉，是一件大事。周幽王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太史伯阳父道：“自去年以来，天降异象。如今，岐山崩塌，渭河枯竭，这是脂血俱枯之兆，实乃不祥，望大王祭祀山川诸神，以保平安。”太史伯负责记录历史，观测天象，主持祭祀，发生地震这种事情，他最有发言权。
虢石父道：“祭祀山神河伯，都有固定的时间，岂能随意更改。更何况我大周朝已经离开岐山，定都丰镐（hào）两百多年，岐山的龙脉地气已不能影响我大周朝的国运，请你不可随意妄言。”
褒珦道：“祸福相依，祸事也能带来好运。先祖大禹当年也遭遇了地动，比这次严重得多，黄河堵塞，洪水泛滥。我祖奉舜帝之命，治理水患，疏通河道，终于立下不世功勋，建立夏朝。岐山地动，难道不能说是一次机遇吗？”
秦庄公道：“我已派人去过现场，地动山崩之地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山野之民，我已把他们收为奴隶，安置妥当。渭河堵塞，但积水甚少，没有酿成洪灾，我已命人勘察堰坝，制定疏通方案。”岐山是秦庄公的防区。
申侯道：“天子，天命之所归也。天命所属，天子当行仁政。当年，神鸟送《丹书》予文王，书曰：‘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不及其世。’何谓仁政？当体恤百姓，任用贤臣，远离小人。看当今之天下，天灾横行，今日之朝堂，奸佞当道，阿谀奉承之人得到重用，耿直中正之臣受到排挤，望大王莫要忘记“丹书受戒”之事，扫除奸佞，还天下朗朗乾坤。”申侯听说要召开朝会，是特意赶过来的。周幽王即位后，启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姜氏的，这让申侯很是不满，他要来刷一波存在。
“丹书受戒”说的是当年姜子牙把周文王得到的《丹书》授予周武王的故事。周武王把《丹书》的内容刻在王宫中所有重要器物上。《丹书》的内容是：“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不及其世。”
赵叔带道：“我大周天子已历十二世，这说明什么？到底谁祸乱朝纲，对天子不敬，天下之人看得明明白白。”
申侯道：“我说的奸邪小人便是你。天子命你镇守边关，你却向戎族倒卖粮食，资助敌寇。你罪该万死！”
赵叔带道：“今年大旱，戎族发生严重饥荒。戎族每当发生饥荒，都会到我大周朝来劫掠。我卖给他们粮食，一是缓解他们的饥荒，不使他们前来劫掠，造成兵灾；二是以三分之一的价格换取马匹，加强我军的军力。况且我已禀明天子，得到许可。再说你申侯，贩卖给戎族的粮食比我多五倍，且没有禀明天子，该被治罪的是你。”
申侯道：“我申国乃一方诸侯，有权自行贩卖自己的粮食，无人可以干涉。天子同意你卖粮给戎族，有书面证据吗？”
周幽王道：“赵大夫卖粮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口谕难道不是命令吗？”向敌方卖粮这种事情，自然不好下达书面命令。
申侯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正式命令，就是违反国家法令。我请求天子严惩赵大夫，以儆效尤。”
申侯刚说完，就有不少人站起离席，一起向周幽王行礼：“请天子下令，严惩赵大夫。”那时候的朝会，大伙都是坐着的，坐在席子上。
周幽王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申侯站起来说道：“天子若是姑息养奸，我自当起兵讨之，以正国法。”申侯敢这样说，自然敢这样做。
周幽王深吸一口气道：“罢免赵叔带一切职务，逐出周朝。”
申侯道：“如此甚好。”赶走了赵叔带，西北萧关的防务自然会落在他的手上。他接着说道：“如今天灾不断，是上苍的警告。希望天子通令天下，自责深省。”他这是要给周幽王一个下马威。
皇父起身道：“天降灾难，是万民的不幸。即便天子有过，为臣子的自当替天子受过。我身为卿士，上不能为天子分忧，下不能为百姓谋福，罪莫大焉，请天子撤除我的职务，通告天下。”
皇父没别的本事，但他的忠诚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周幽王说：“罢免皇父的卿士之职，通告天下。”说罢离席，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周幽王召见赵叔带，对他说：“你到晋国去吧。”
赵叔带道：“我正有此意。”
周幽王道：“我必须寻找足以抗衡申侯的外部力量，晋国最合适。”
赵叔带道：“我一定不负所托。”
周幽王道：“晋国抢占了很多非法土地，其中有些甚至是姬姓诸侯的封地。你告诉晋侯，把我的事情办好了，这些非法土地就会合法化。”
赵叔带道：“天子圣明。”
周幽王道：“你若是助我解决心头大患，我许你位列诸侯。”
赵叔带叩首在地：“叔带愿肝脑涂地。”
接着，周幽王又召见了皇父，让他到卫国去，联络齐国、鲁国、宋国等东方诸侯大国。这些诸侯大国，不少跟王室有矛盾，已经很久不来朝见了，拉拢他们的难度很大。周夷王曾经烹杀齐国国君齐哀公，造成齐国长达四十多年的内乱，周宣王强行让鲁武公废掉世子括，立他的小儿子公子戏为继承人，也造成了鲁国三十多年的内战。宋国，作为商朝后裔的封国，更是听调不听宣，一身反骨。至于卫国，就更不用说了，共伯和甚至想要窃取天子之位。皇父要争取这些诸侯国的支持，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但皇父还是接受了任务，不管事情成不成，先试试总是没错的。
这天夜里，周幽王睡得正香，寝宫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周幽王一跃而起，大喊“来人！”
守夜的寺人匆忙进来奏报：“启禀大王，是地动。”
地动就是地震。从去年春季开始，大周朝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很多河流都断流了。到了冬季，岐山一带出现雷暴天气，电闪雷鸣，就是不下雨。冬季出现雷暴，很不寻常。有人说，这是妖物要渡劫成仙。妖物成仙渡劫，要吸取人间的灵气，给人间带来灾难。还有人说，看见天上有彤红的云彩，一长条又一长条，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是天神在察看人间。总之，众说纷纭，结果，就发生了地震。
周幽王问：“何处发生了地动？是京师吗？”
寺人答道：“京师有房屋倒塌，但不严重，应该不是，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
一天后，终于有人来报，说岐山发生地动，山体崩塌，阻塞了渭河。所幸天气大旱，渭河几乎断流，没有造成洪水泛滥。
岐山是大周朝发迹的地方，祖地地震，山崩地裂，坏了龙脉，是一件大事。周幽王赶紧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太史伯阳父道：“自去年以来，天降异象。如今，岐山崩塌，渭河枯竭，这是脂血俱枯之兆，实乃不祥，望大王祭祀山川诸神，以保平安。”太史伯负责记录历史，观测天象，主持祭祀，发生地震这种事情，他最有发言权。
虢石父道：“祭祀山神河伯，都有固定的时间，岂能随意更改。更何况我大周朝已经离开岐山，定都丰镐（hào）两百多年，岐山的龙脉地气已不能影响我大周朝的国运，请你不可随意妄言。”
褒珦道：“祸福相依，祸事也能带来好运。先祖大禹当年也遭遇了地动，比这次严重得多，黄河堵塞，洪水泛滥。我祖奉舜帝之命，治理水患，疏通河道，终于立下不世功勋，建立夏朝。岐山地动，难道不能说是一次机遇吗？”
秦庄公道：“我已派人去过现场，地动山崩之地人烟稀少，只有一些山野之民，我已把他们收为奴隶，安置妥当。渭河堵塞，但积水甚少，没有酿成洪灾，我已命人勘察堰坝，制定疏通方案。”岐山是秦庄公的防区。
申侯道：“天子，天命之所归也。天命所属，天子当行仁政。当年，神鸟送《丹书》予文王，书曰：‘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不及其世。’何谓仁政？当体恤百姓，任用贤臣，远离小人。看当今之天下，天灾横行，今日之朝堂，奸佞当道，阿谀奉承之人得到重用，耿直中正之臣受到排挤，望大王莫要忘记“丹书受戒”之事，扫除奸佞，还天下朗朗乾坤。”申侯听说要召开朝会，是特意赶过来的。周幽王即位后，启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姜氏的，这让申侯很是不满，他要来刷一波存在。
“丹书受戒”说的是当年姜子牙把周文王得到的《丹书》授予周武王的故事。周武王把《丹书》的内容刻在王宫中所有重要器物上。《丹书》的内容是：“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不及其世。”
赵叔带道：“我大周天子已历十二世，这说明什么？到底谁祸乱朝纲，对天子不敬，天下之人看得明明白白。”
申侯道：“我说的奸邪小人便是你。天子命你镇守边关，你却向戎族倒卖粮食，资助敌寇。你罪该万死！”
赵叔带道：“今年大旱，戎族发生严重饥荒。戎族每当发生饥荒，都会到我大周朝来劫掠。我卖给他们粮食，一是缓解他们的饥荒，不使他们前来劫掠，造成兵灾；二是以三分之一的价格换取马匹，加强我军的军力。况且我已禀明天子，得到许可。再说你申侯，贩卖给戎族的粮食比我多五倍，且没有禀明天子，该被治罪的是你。”
申侯道：“我申国乃一方诸侯，有权自行贩卖自己的粮食，无人可以干涉。天子同意你卖粮给戎族，有书面证据吗？”
周幽王道：“赵大夫卖粮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口谕难道不是命令吗？”向敌方卖粮这种事情，自然不好下达书面命令。
申侯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正式命令，就是违反国家法令。我请求天子严惩赵大夫，以儆效尤。”
申侯刚说完，就有不少人站起离席，一起向周幽王行礼：“请天子下令，严惩赵大夫。”那时候的朝会，大伙都是坐着的，坐在席子上。
周幽王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
申侯站起来说道：“天子若是姑息养奸，我自当起兵讨之，以正国法。”申侯敢这样说，自然敢这样做。
周幽王深吸一口气道：“罢免赵叔带一切职务，逐出周朝。”
申侯道：“如此甚好。”赶走了赵叔带，西北萧关的防务自然会落在他的手上。他接着说道：“如今天灾不断，是上苍的警告。希望天子通令天下，自责深省。”他这是要给周幽王一个下马威。
皇父起身道：“天降灾难，是万民的不幸。即便天子有过，为臣子的自当替天子受过。我身为卿士，上不能为天子分忧，下不能为百姓谋福，罪莫大焉，请天子撤除我的职务，通告天下。”
皇父没别的本事，但他的忠诚从来没有人怀疑过。
周幽王说：“罢免皇父的卿士之职，通告天下。”说罢离席，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周幽王召见赵叔带，对他说：“你到晋国去吧。”
赵叔带道：“我正有此意。”
周幽王道：“我必须寻找足以抗衡申侯的外部力量，晋国最合适。”
赵叔带道：“我一定不负所托。”
周幽王道：“晋国抢占了很多非法土地，其中有些甚至是姬姓诸侯的封地。你告诉晋侯，把我的事情办好了，这些非法土地就会合法化。”
赵叔带道：“天子圣明。”
周幽王道：“你若是助我解决心头大患，我许你位列诸侯。”
赵叔带叩首在地：“叔带愿肝脑涂地。”
接着，周幽王又召见了皇父，让他到卫国去，联络齐国、鲁国、宋国等东方诸侯大国。这些诸侯大国，不少跟王室有矛盾，已经很久不来朝见了，拉拢他们的难度很大。周夷王曾经烹杀齐国国君齐哀公，造成齐国长达四十多年的内乱，周宣王强行让鲁武公废掉世子括，立他的小儿子公子戏为继承人，也造成了鲁国三十多年的内战。宋国，作为商朝后裔的封国，更是听调不听宣，一身反骨。至于卫国，就更不用说了，共伯和甚至想要窃取天子之位。皇父要争取这些诸侯国的支持，困难不是一般的大。但皇父还是接受了任务，不管事情成不成，先试试总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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