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楚文王之死

    鲁国。

    卫国公子顽的女儿要嫁给陈国国君为夫人。公子顽娶了卫惠公的母亲宣姜，他的女儿就是卫惠公的同母妹妹。这个故事我们前面讲过。

    鲁国上卿公子结护送陪嫁的鲁国女子去卫国。这个陪嫁的女子是公子结的女儿，所以他要亲自护送。公子结路过鄄（juàn）地，正赶上齐桓公和宋桓公在这里结盟，公子结怕他们商议对鲁国不利的事情，就让人把女儿送到卫国去，他跑去跟他们结盟。

    三年前的幽地之盟，鲁国就是派臣子去结盟的，这次还是臣子与国君结盟。齐桓公认为鲁国不尊重齐国：你以为随便派个人来就能糊弄我？

    虽然公子结加入了他们的盟约，但齐桓公还是决定攻打鲁国。他当然不会把这个决定告诉公子结，但公子结也是个聪明人，他预感到了事情不对劲。

    会盟后，公子结匆忙赶回鲁国，把会盟的事情告诉了鲁庄公，也说了自己的担忧。

    鲁国现在是真的有点怕齐国，齐国的长城都快修到鲁国的边境线了，鲁国完全陷入被动防守状态。鲁庄公只好请文姜再次出山，访问莒国。齐桓公的母亲是莒国人，他希望莒国能到齐国去为鲁国说情。

    莒国答应了鲁国的请求。在莒国的协调下，齐国同意不主动攻打鲁国。这是齐国故意给鲁国留的一个坑：虽然不能主动，但可以被动。

    宋国要求鲁国归还三十七年前被攻占的三座城池。那一次，齐、郑、鲁三国联合攻打宋国，宋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鲁国断然拒绝宋国的要求，于是，宋国联合齐国和陈国，攻打鲁国。鲁国责问齐国，齐国人说，宋国和齐国之间有攻守同盟条约，必须遵守。鲁国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吃了这个闷亏。

    楚国。

    春秋纪元48年，前675年。

    楚文王以雷霆手段，迅速扑灭了阎氏的叛乱。就在楚文王平定叛乱的时候，巴国人攻占了郢都上游的津地。津地在今湖北沙市一带，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很大的沙洲。这里距郢都近在咫尺。

    刻不容缓，楚文王亲率大军，出兵津地，与巴军决战。

    楚文王在灭申之战中见识过巴军的实力，说实话，他有些看不上巴军的战力。此时，正值长江的枯水期，沙洲与江岸之间的那条水道也干涸了，巴军就驻扎在沙洲上。

    楚军率先发起进攻。

    楚文王即位后，一心想着北伐。跟中原诸侯打仗，少不了战车。于是他就逐渐废弃了父亲精心打造的“荆尸”部队，组建更强大的战车军团。荆尸部队是重装步兵，擅长在特殊地形条件下作战。楚文王逐渐把这些重装步兵打发到地方上去驻守，他更喜欢战车奔驰的壮阔美景。

    巴军知道打不过楚国的战车军团，他们特意把战场选在了这里。飞驰的战车纷纷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动弹不得。

    巴军开始反攻，楚军只好放弃战车，往回跑。楚文王率领败军，回到郢都，却被城防官鬻（yù）拳拒之门外。

    鬻拳以性格耿直而闻名。九年前，楚国俘获了蔡哀侯。蔡哀侯根本没有当俘虏的觉悟，态度相当恶劣，跳着脚骂楚文王，说他和息侯一样，都是不讲诚信的小人。楚文王气疯了，要把蔡哀侯给活烹了。

    大鼎架起来，水也烧开了，楚文王叫人绑起蔡哀侯就要往大鼎里扔，鬻拳赶来了。他劝楚文王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激怒中原诸侯，断绝楚国北进中原的大计。楚文王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听，一定要煮了蔡哀侯。鬻拳也急了，他不善言辞，也不会讲大道理，见说服不了楚文王，便拔出宝剑，架在楚文王的脖子上，说：“你要一意孤行，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楚文王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冷静下来，承认杀蔡哀侯确实有点过分了，当场宣布赦免他的死刑。

    鬻拳见事情解决了，就请求楚文王处罚自己。楚文王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就说：“算了吧，你也是一番忠心，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鬻拳认死理，他说：“您虽然赦免了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拿武器威胁国君，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罪名了，一定要受到惩罚。”于是，鬻拳挥剑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脚。

    楚文王很感动，对鬻拳愈发信任，让他掌管都城的城门。没想到这次鬻拳老毛病又犯了。

    鬻拳对楚文王说：“楚国无败军之将，这是武王留下的命令。请大王打了胜仗再回来。”

    楚文王知道鬻拳是个一根筋，说不过他，只好带领军队北上，攻打黄国，在踖（jí）陵打败了黄国的军队。

    楚文王很高兴：打了胜仗，终于可以回家了。

    路过湫（jiǎo）地时，他听说这里的昌歜（chù）非常有名。昌歜就是用菖蒲的根腌制的泡菜。

    传说贤德的人都喜欢吃昌歜，楚文王觉得自己很贤德，于是就吃了很多昌歜。结果当晚就上吐下泻，食物中毒了。

    当时的医疗条件确实太惨了点。楚文王没几天就不行了。六月十五日，庚申日，楚文王去世，一代英主撒手人寰。

    楚文王是楚国历史上少有的从谏如流的君主。他迁都郢城，设立申息二邑，兼并三十九个国家，开创郡县制先河，为楚国的强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甚至著名的和氏璧，也是他慧眼识宝，发现和命名的。

    鬻拳安葬了楚文王。在文王的墓前，鬻拳挥剑自刎。人们感念鬻拳的忠诚，也把他安葬在文王墓的地宫里，与楚文王陪葬。

    洛邑。

    当初，周惠王的爷爷周庄王宠爱姬妾王姚，王姚为周庄王生了王子颓。周庄王很喜欢王子颓，就让蔿国大夫做了他的老师。后来，王子颓又拉拢大夫边伯、大夫子禽祝跪和詹父，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班底，权势越来越大。

    周惠王想削弱王子颓的权力。于是，他征收蔿国大夫的果园，当做牧场，畜养野兽，当狩猎场用；强占大夫边伯靠近王宫的房地产，夺取大夫子禽祝跪和詹父的土地田产，收回掌管膳食的大夫石速的俸禄。引起这几个人的强烈不满。

    多年前，王室曾拿苏家的十二邑土地交换郑国的四邑土地，苏氏家族也因此记恨王室。秋季，蔿国、边伯、子禽祝跪、詹父、石速五位大夫联合苏氏，奉王子颓为王，发动叛乱，攻打周惠王。周惠王对此早有准备，他们没有成功。于是，五大夫护送王子颓逃到温邑，苏氏家族又护送王子颓逃往卫国。

    多年前，王室收留被卫国罢黜的国君公子黔牟，与卫国结怨。于是，卫国联合南燕国，宣称周庄王有遗命，立王子颓为天子，他们要执行先王的遗命，驱逐贪财无德的周惠王，拥立王子颓为天子。

    这些年，王室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不行了，他们无力抵挡卫国和南燕国的攻击。到了冬季，洛邑被攻破。周惠王在周公忌父与召伯廖的护送下，逃往郑国。王子颓被拥立为大周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