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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不答应

    徐家正厅。

    “神医,您当真能医好小女?”

    中年男子似乎还是想再确认一番,看向旁坐着正在抿茶的老者。

    而在老人旁边,一妙龄小女孩正在把玩手上的布偶。

    老人也是不太介意这位中年男子的谨慎,毕竟他女儿的病情确实棘手,许多医者都束手无策。他放下茶杯,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沉稳,缓缓开口:“徐老弟,老夫既然答应出手,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中年男子徐老爷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又迅速掩饰住,他担心这只是老人的一种安慰。

    毕竟,依雪的病情这些年他已经请过无数医者诊治,但带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久而久之,他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如今的雪儿,只是勉强的活着,请来的那些人更是连病因都未找出。

    然而,眼前的这位老者,却只是他在那川中办事,碰巧结识罢了,若非他医治好了自己多年前留下的暗疾,他是不会将这位老者与神医之名混为一谈的。

    当时自己便是想邀请老人来这洛川徐家,为雪儿诊治,但老人却一直推辞,说是四处游历惯了,不便长留。

    可就在前天,自己收到了老人寄来的书信,信上老人称已到了洛川,愿为雪儿诊治,他当时激动得一夜未眠,连忙派人将老人接来。

    “神医,小女自幼便身体虚弱,时常嗜睡,有时候又会有进食困难的情况出现,许多医者都说是天生体弱,难以医治。”中年男子说起女儿的病情,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与感伤。

    老人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你那小女的病情,老夫也有所耳闻。不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绝对的无解之症。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相信病情定能有所改善。至于根治,也是有可能的。”

    中年男子听后,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他深知这位神医的医术高超,既然他能这么说,那说明他确实有几分把握。于是,他恭敬地拱手道:“那就有劳神医费心了。”

    老人微微一笑,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不过老人却是说道:“若是医好了你那小女,徐老弟你承诺老朽的?”

    “神医大可放心,我的承诺自然不会作假,我徐家好歹也能算是这洛川城中排得上号的家族,而我徐剑英更是一家之主。”

    老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然后轻轻抚了一下身侧小女孩的额头。随即说道:

    “好,既然徐老弟都这般说了,那老朽我便放心了。”

    老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似乎是在为接下来的诊治做准备。

    ......

    不多时,门外已是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临近。

    来人正是那徐家夫人兰盺及其婢女,而在那宫装女子身侧,有一老妪,此时的她,正上下打量着老人,宫装女子亦然是察觉到了,但并未阻止,包括她自己,也是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看向老人。

    毕竟,这位老人虽被称为自家那位称为神医,但他们却从未见过,对于他的医术,也只是......。而且,雪儿的病情,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望,所以不得不谨慎。

    老人有些不悦,他虽是不请自来,但又不是非要揽下这等苦差事,更何况自己的那个要求,就连中州的那些大家世族都是求之不来,洛川这等蛮夷偏远却是......

    他也是有傲骨仙风的世外高人,岂容这些人这般审视、轻看自己,随即便是拉起身旁小女孩的手,轻声说道:“雪琴,走吧,这徐家待客之道,不过如此。”

    老人才说完,那一老一小的身影已是走到了厅门前。

    中年男子也是意识到了什么,适才他没有及时阻止,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家那位夫人来自名门大家,见识颇广,徐家能有今天,她居功至伟。所以他也想知道自家这位夫人能否看出一二。

    “神医!是我们徐家人唐突了,还望神医勿要见怪。”中年男子连忙起身,朝着老人深深一礼,他知道这位神医的脾气,若是不及时挽回,那雪儿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然后向那宫装女子使了使眼色。

    那徐夫人兰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神医息怒,是小女子唐突了。小女子兰盺,见过神医。”

    老人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淡淡地说道:“徐老弟,你说你女儿病情很是严重,如今看来,也不见得像你说的那般。老朽自己不请自来,倒是自己自讨无趣了。”

    老人顿了顿又说道:“此前你那暗疾就当老朽我率意而为就罢,徐家主自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向你要的承诺,如今我也并未做什么,自然也不作数。”

    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徐剑英勿要相送。

    说完,老人的身影已是走到了门外,小女孩雪琴也是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老人的动作。

    中年男子徐剑英见状,心中一急,连忙追上去,再次诚恳地道歉:“神医,是徐某疏忽了,还请神医看在徐某内人一介女流的份上,不与她一般见识。”

    老人停下脚步,眉头微皱,显然是对徐剑英的话有些不满。他淡淡道:“徐家主,你莫要以为老朽我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我之所以愿意出手相助,纯粹是因为我与你投缘,再者,老朽我也是知晓你那女儿可怜,方才动了菩萨心肠,否则,即便是你将整个徐家都送给老朽我,老朽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宫装女子心中一紧,连忙道:“神医请留步,妾身知错了。还请神医为雪儿诊治一番,妾身感激不尽。”

    老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宫装女子兰盺,双眼微斜,稍稍打量了一番,宫装女子也是有些不适,但并未表现出来。女子身旁那老妪见状,却是更加不舒服,自然是觉得老人是沽名钓誉、心思不正之徒。

    刚要说话,却感受到了自家夫人那不易察觉的示意,随后便是闭口不言。但心中已是将老者的面容牢记在心,对老者的评价也是下等之色。

    中年男子也是有些不舒服,但自家夫人刚才已是暗示了自己,再加之刚刚自己几人的鲁莽,以及本就是徐家有求于这位老人,因此他并未说什么,而是背着手看向老人。

    “罢了,老朽也并非是那种小气之人,既然徐夫人已是道歉,那便算了吧。”

    中年男子闻言,悬着的心也是稍稍放下。

    宫装女子听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多谢神医大量。”

    “不过,老朽我虽为医者,本应该就着悬壶济世之心,但医者也有医者的傲气和规矩,这事虽然是老朽我主动揽活,但今日徐夫人、徐家主及其徐家上下的态度,让老朽我颇为心寒,这般质疑老朽我的医术,即便老朽内心再想救治你那女儿,也断然不会再轻易出手了。”

    “神......医!”徐剑英欲想说什么,却被宫装女子瞪了一眼,便是缄口不言。

    宫装女子心思细腻,自然是听出来了老人的意思。还未待中年男子开口,便是说道:“若神医能够治好小女,除了神医之前的要求之外,徐家可另外再应五个要求。”

    “哦?徐夫人所说的五个要求可是任意一个要求?”老人微微一笑,有些惊诧,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位徐夫人有如此胆魄和胸襟,看来自己倒是有些看走眼了。

    “正是,只要神医能够治好我女儿的病,无论什么要求,徐家都会尽力满足。”宫装女子兰盺语气坚决,“当然,神医若是有其他一些别样的要求,妾身自然也是可以安排一二。”

    “好,既然夫人如此胸襟,老朽我若是再讨价还价、扭扭捏捏的,倒是显得我不如你这一介女流了。”

    几人闻言,便是知道老人答应了。

    “也不用五个要求,要求在重而不在多,太多并无什么意义,我只需徐家再加上三条承诺便可。若是徐家能够答应,薛某便愿意既往不咎,出手,直到将你那小女彻底根治。”老人想了想,不紧不慢的说道。

    老人此言,厅内厅外几人都是陷入了沉默,老人也不催促,便是抬脚落入前方偏座,静静等待。

    中年男子此时听到这话,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此前老人并未如此肯定的告诉自己,可以彻底根治小女的病,但现在自己却是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这让他如何不欣喜激动,但他很快将这一丝情绪掩入心底。

    而中年男子徐剑英也是才知道这位神医姓薛,先前在川中,自己多方打听,都是没有人能够告知自己,这位神医姓甚名谁,如今这位神医却是主动告知自己,他姓薛。

    这位薛神医刚刚说只需要徐家再应三个承诺,便愿意不计前嫌救治依雪。但这几个承诺......恐代价会是极大。

    徐剑英抬眼看了看夫人兰昕,但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丝回应,有的只是笑容,一往如常的笑容。

    “薛神医,不知您那三个承诺是?”中年男子徐剑英试探性的问道。

    老人微微一笑,道:“其一,我需徐家答应,无论将来如何,都不得对今日之事不能有任何非议和埋怨。我薛某行走江湖,一生行事只求无愧于心,若是徐家将来因此而心生芥蒂,薛某即便是医术通天,也不愿沾染这等因果分毫。”

    “这个是自然,神医您是洒脱随性之人,您能出手,已是我徐家莫大荣幸,岂会有事后非议的道理。若是这样,我徐家今后也不用在这洛川立足了。”

    中年男子听闻老人的第一个承诺,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那其二呢?”徐剑英又是问道。

    老人微微一笑,道:“其二,我需徐家答应,无论将来如何,都不得对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那是自然,若是旁人问起,徐家会对外宣称,徐某在外行商,倾尽万贯家财侥幸得世外高人恩赐,赐我以神药,为小女续命十年,当然,这十年内,小女会足不出户。”

    中年男子闻言,心中一凛,他明白老人的意思。老人这是要他们保守秘密,不得将他的身份和今日之事泄露出去。这对于徐家来说,并不难做到,他们本就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人,更何况,他们也知道,能够请动这位神秘的神医,本身就是徐家莫大的荣幸和机密。

    他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那是自然,薛神医放心,我徐家绝非那种不知轻重之人,今日之事,必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若是旁人问起,徐家会对外宣称,徐家族老在外,倾尽万贯家财侥幸得世外高人恩赐,赐我徐家以神药,为小女徐依雪续命十年,当然,这十年内,徐某也会保证小女会足不出户。”

    老人看着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不知神医第三个承诺?”

    中年男子徐剑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是忐忑,更有一丝不安。在场其余众人也皆是望向老人。

    老人微微一顿,似在思考着如何措辞,随后缓缓开口:“其三,我需徐家答应,为你们那未见面的小婿,倾尽徐家全力相助于他。”

    徐剑英眉头一皱,这个承诺似乎有些模糊,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这个承诺对于徐家来说,太过为难,需容他好好考虑、权衡。”

    虽然他明白,这位薛神医既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必然有其深意。但是拿整个家族的未来换依雪平稳快乐的后半生,对于族中他人却是不公平的。

    宫装女子也是静静的期待着中年男子的决定,于她而言,依雪太过......太过重要,甚至比之她的命还要重要,但若要用整个徐家来换取依雪的后半生,出于个人私情,她是愿意的,如出于整个徐家,她内心是有一丝拒绝之意。

    中年男子深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沉声道:“薛神医,您的前两个承诺,徐家都能够做到,但这第三个承诺,徐家却无法答应。”

    老人闻言,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中年男子的下文。

    中年男子徐剑英深吸了一口气,道:“薛神医,非是徐家不愿相助那未见面小婿,而是徐家也有难处。徐家虽然在这洛川城有些势力,但也并非能够一手遮天,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那小婿的具体情况,若是他惹上了什么大麻烦,徐家即便是全力相助,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老人微微一笑,道:“徐老弟多虑了,老朽我既然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徐家只需记住今日的承诺便是”

    中年男子徐剑英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徐家能够做到,必定全力相助那小婿。”

    老人听完,随后站起身来,道:“既然徐老弟已经答应了这三个承诺,那便带老朽前往令媛别院为其诊治吧。”

    众人皆是一喜,连忙站起身来,为老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突然,一道柔弱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我不答应!”

    说话之人正是匆匆赶至而来的徐家少女—徐依雪,其虽面容略显苍白,虚浮,但我不答应四个字却是铿锵有力。

    众人闻言,亦是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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