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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卷/第二十章 护送猫眼石

    王城遭夜袭后,白银骑士团迅速加强了王国城堡、商店街和彼得大道三大主城区的警戒,同时在魔法学院加派多支骑士小队,与学院老师一起保护学生,维持正常教育秩序。然而,恩佐没有再针对王国核心区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而是把侵略重心落在了拉布朗矿山,只偶尔放出几支部队在主城区进行骚扰式袭击。

    圣安德鲁国王知道,恩佐妄图在战争之初夺取矿山的主导权,一旦夺取成功,纵使王国在前期战役中占据优势,恩佐也能利用矿山的大量矿物与王国长久耗下去,最终让王国陷入不利境地。

    因此,矿山是王国绝对不能失去的领地,但是主城区和魔法学院的警备力量也不敢削弱,发动战争的主动权握在恩佐手上,只要王国任何一边的防卫有松懈,恩佐就可以集中火力,给王国重创。

    除此之外,恩佐还在草原、雪山、海岸附近派遣恶魔小队,时不时对周边居民进行骚扰。虽然对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骑士团而言,都是些不足为惧的散兵游勇,但却严重影响了居民们的日常生活,还引起了一定恐慌。兰斯洛团长通常派刚刚加入骑士团、还没多少实战经验的骑士去清剿这些恶魔小队。

    桑丘和特伦斯都是清剿游击恶魔的骑士小队的成员,战争持续的这三个月,他们靠着这些细碎的战斗迅速积累了大量与恶魔军队战斗的经验。为了迅速将他们培养成独当一面的战士,团长安排他们特训和执行任务交叉进行——上午你可能还在训练场练习骑术和剑术,下午就打点行李去伏击恶魔军团在王国某处驻扎的临时营地了。当然,新兵偶尔也会参与一些高危行动,但大多数时候都有前辈陪同,他们更多是留守后方或看守俘虏。

    不过,比起清剿小喽啰或是留守后方,桑丘更想试试率领军队打一场漂亮的、真正的战役。但在骑士团,服从是骑士的天职,因而只能尽可能多地在训练场泡一会儿,争取在某次行动中表现突出,获得信任。

    晚上10点半,桑丘做完最后一次剑术训练,训练场的灯也恰在此刻灭了,木桩硬扎扎地立在黝黑的场地中,显得有些瘆得慌。桑丘带上随身物件,拖着疲惫的身子,领着护主犬回骑士宿舍。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响指。

    “谁?!”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抽出佩剑,朝声音来源指去。

    “哈哈哈,是我。”兰斯洛团长大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桑丘见是长官,赶紧收回佩剑,朝团长敬礼道歉:“兰斯洛团长,对不起……”

    “没什么大事。”兰斯洛团长摆摆手,“如果我没记错,你叫桑丘对吧?之前你和罗宾探长一起侦破过魔法学院学生失踪案,是不是?”

    “是的。”桑丘见兰斯洛团长居然还记得自己,挺高兴的。

    “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呀?”

    “我就想着多练练,起码别拖大家的后腿。”桑丘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太谦虚了。”兰斯洛亲切地拍了拍桑丘的肩膀,“我刚刚观察过你的剑法了,非常老道迅猛,这水平在骑士团虽然没到顶尖,但也已经是中上了。”

    “真的吗?”桑丘又惊又喜,“谢谢团长!”

    “现在有个紧急任务。”兰斯洛说,“前两天,探险协会的一支探险队在普拉塔草原新发现了一处猫眼石矿脉,并迅速进行了开采。但是刚才探险队的队长吉洛斯给我发来密信,说发现有一支恩佐的恶魔军队在矿脉附近游荡,有发现并抢夺这些猫眼石的可能。”

    兰斯洛严肃道:“猫眼石是骑士们进行联络的主要魔法道具,在战时尤为重要,我们必须保证它的安全。现在需要有人立刻前往普拉塔草原护送探险队,并将猫眼石安全运回王国城堡,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桑丘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这支以桑丘为首、临时组织起来的白银骑士小队迅速集结完毕,大家骑上扫帚,以最快速度赶往普拉塔草原,在约定地点与探险队顺利会合。

    这支探险队一共有六人,都是中级以上、经验老道的探险家,此时大家正围在篝火旁,背靠两辆大马车,叽叽喳喳地闲聊。队长吉洛斯作为代表与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握手:“白银骑士团的支援来得好快!”

    “哈哈,骑士团的工作效率你放心。”桑丘打趣。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吉洛斯领着一身露水、冻得瑟瑟发抖的骑士们去篝火旁取暖,压低声音给桑丘介绍情况,“前两天,我们在巨石阵附近发现了一处猫眼石矿脉,并迅速进行了开采,可惜开采到一半,就发现附近有一支恶魔军队在草原游荡,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怕矿脉的准确位置被它们知道,于是分成两队,一部分人留守矿脉,另一部分带上装着少量猫眼石的马车出去吸引恶魔军队的注意力。我们的计划是先与你们联手剿灭所有的恶魔系宠物,再返回矿脉区继续开采,最后把所有的猫眼石矿运回王国城堡。”

    “原来如此,这个计划太妙了。”桑丘给吉洛斯比大拇指,“这支恶魔军队的情况如何?”

    “有三只恶魔叮、两只独眼魔、两只双子响尾蛇和一只噬心魔,噬心魔应该是领头的。”吉洛斯回答,“在你们赶来之前,它们已经发动了两三波进攻,不过可能只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进攻并不猛烈,而且进攻都是点到为止。”

    “现在支援来了,它们明显比刚才更警惕了……”吉洛斯说着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几团模糊的影子,身边的鬼眼魔虫炸起耳翎,发出嘶嘶的警戒声,“它们显然是害怕再拖下去,我们会有更多支援。”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开战吧。”桑丘放出护主犬,抽出佩剑,剑尖直指领头的那只半雾状、如鬼魅般的噬心魔。

    恶魔们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惩罚之术、奋起反击、恶灵附体……面对恶魔系宠物各种高伤害技能的轰炸,宠物们反应迅速地张开护盾,把紫黑色的光束吸收或反弹回去。

    骑士们举起佩剑,将靠近马车的恶魔系宠物一一赶开。除了双子响尾蛇,其他的恶魔系宠物都会飞,因此非常难对付,想用佩剑给予重创,恶魔们立刻张开翅膀飞出去老远;刚准备搭弓射箭,恶魔们已经扑至眼前,不得不再次更换武器。

    这么耗着不是办法,骑士和宠物们的体力都不是无限的,不多时,宠物们便已经气喘吁吁,攻击速度也下降了。桑丘果断下令:“箭术好的,上扫帚,别把制空权让给它们。”

    几个骑士骑着扫帚升到半空,箭尖瞄准赖在空中不走的恶魔们,逼迫它们远离弓箭射程。

    噬心魔低吼一声,恶魔们不再重复刚才耍赖似的兜圈子,凶猛地扑过来,在一片混战重,桑丘用佩剑斩伤了一只独眼魔的右手臂,独眼魔嗷地尖叫一声,瞬间张开翅膀,飞到空中,又迅速被空中的骑士瞄准,不得不捂着右臂狼狈地四处躲闪。

    “还有谁想试试?”桑丘握住剑,直视恶魔军队,剑身不断往下滴着紫黑色的血,对恶魔们颇有威慑力。

    恶魔们怒视着洛克们,慢慢地向后退去。

    表面上,骑士和探险家们在全力护送装有矿物的马车安全抵达王国城堡,实际上,大家的首要目标是剿灭恶魔军队。因此,每当恶魔系宠物们发起进攻,每一个人都用尽全力反击,尽可能给恶魔们造成最大的伤害。

    第一次,骑士们合力消灭了一只双子响尾蛇……

    第二次,吉洛斯的鬼眼魔虫击败了两只恶魔叮……

    第三次,桑丘重创了噬心魔……

    第四次……

    “护主犬,爆击枪!”桑丘背靠马车,用盾牌抵挡住独眼魔喷出的蓝紫色火焰,命令护主犬从侧面偷袭。

    独眼魔立即侧身躲过,桑丘趁机挥出佩剑,砍伤了独眼魔的左肩。

    “桑丘,右手边!”吉洛斯朝他大喊。

    桑丘扭头,只见最后一只恶魔叮正朝他高速撞来,他立即侧身跳开,恶魔叮却停了下来,转身钻入马车。

    “可恶,敢耍我!”桑丘迅速采取行动,他用佩剑斩断马车窗帘,与慌乱不已的恶魔叮四目相对——与此同时,独眼魔重振旗鼓,举起没有受伤的右臂向桑丘冲去,桑丘用窗帘裹住慌不择路的恶魔叮,沙包似的大力扔向独眼魔。两只宠物同时被砸得七荤八素,稀里糊涂、相互搀扶着飞远了。

    “好险……”桑丘松了口气。

    他捡起掉落到地上的窗帘布,用魔法把它重新粘回去。吉洛斯把鬼眼魔虫和曼陀罗猪收回咕噜球休息,在桑丘身边坐下,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我大意了,让恶魔叮钻进马车了。”桑丘也坐了下来,有些担忧地问,“它们不会发现我们的计划吧?”

    “放心,我了解恶魔系宠物,它们没有那么聪明的。”吉洛斯说完又心虚地瞟了一眼手里的咕噜球,心想幸好已经把爱宠收回球里了,不然被它知道自己说它坏话,指不定要耍小脾气呢,“如果我们带着两辆空马车前行,可能会被它们发现异常,但是我故意往里面放了一些矿石,它们就会误以为我们又是请救兵、又是奋力抵抗,都是为了保护这些猫眼石。”

    “那就好。”桑丘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大家护着马车又走了大约半小时,桑丘突然停了下来。

    “不太对劲。”他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吉洛斯问。

    “恶魔的数量不对。”桑丘回头望望身后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恶魔系宠物们,“一只双子响尾蛇、一只恶魔叮、一只独眼魔……”

    “哪里不对?”吉洛斯也数了数,没发现问题,“我们到目前为止打败了噬心魔、一只双子响尾蛇、两只恶魔叮和一只独眼魔,没有问题呀。”

    “这只独眼魔不是有战斗力的那一只。”桑丘解释道,“以前和独眼巨魔系列宠物战斗时,我发现它们有严重的右利手倾向,右手一旦受伤,战斗力会大幅下降甚至无法再战,所以我砍伤了第一只独眼魔的右臂之后,它迅速脱离了作战队伍;但是第二只独眼魔被砍伤的是左肩,按理说它应该还有战斗能力才对,但是现在跟着我们的是第一只独眼魔。”

    吉洛斯眯起眼睛朝身后看去,果不其然,那只漂浮在半空的深紫色宠物右臂不自然地垂落在身侧,滴溜溜地转着那只灯泡般的大眼睛。

    “说起来,从刚才到现在,它们都老实得有些不正常……”吉洛斯也警惕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几只元气大伤的恶魔系宠物难道找到了什么绝地反击的方法?还是说援兵正在赶来的路上?

    保险起见,吉洛斯掀开马车窗帘,数了数猫眼矿石的数量,突然,他脸色一变:“不好!车里的猫眼石少了一块!”

    “一定是之前钻进马车的恶魔叮拿走的!”桑丘也立刻反应过来。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是这只失去战斗力的独眼魔跟着我们了。”吉洛斯被恶魔军团的计谋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自己之前有关恶魔系宠物智商的论断是错误的?

    一般来说,同一矿区开采的猫眼矿石具有同源性,同源相吸的魔法特点会让处在不同地方的猫眼矿石不断朝彼此跳近,且距离越近,跳动的幅度也越大。研究表明,当猫眼石超过一定体积时,这种跳动就会消失,而这一临界体积被称作“缄默单位”。缄默单位约有2枚鸡蛋大,实际使用中,通常根据需要把猫眼石分成2份、4份乃至6份,只有当所有猫眼石找到并合为一体,这种跳动才会消失。

    如果小于缄默单位的猫眼石感应到了不止一处的同源猫眼石,它会优先被体积较大的一处吸引,也就是说——

    “——如果它们手上有一块猫眼石,猫眼石肯定会指引它们朝矿脉那边去!”吉洛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了不让我们立刻起疑,它们甚至让另一只独眼魔给它打掩护!”

    “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追独眼魔,剩下的人留下来看守马车,不能让它们再抢到一块猫眼石!”桑丘迅速做好安排,同时跳上扫帚,腾空而起。

    “我和你一起去!”吉洛斯从马车里拿了一块猫眼石,也取了扫帚,副队长给每人拿准备了一根火把,咻咻咻,大家举着火把依次腾空,在猫眼石的指引下,闪电般向西南方飞去,就像一队流星划过黛紫色的天空。

    “吉洛斯,我们距离矿脉还有多远?”扫帚速度太快,桑丘的耳内灌满了呼呼的风声,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还有大概9公里!”吉洛斯透过护目镜查看罗盘,也扯着嗓子回答,“好险啊,再晚发现一点儿,它们可能就已经到了!”

    “队长,它在前面!”一个白银骑士用火把指着东南方。

    桑丘迅速朝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只独眼魔张着蝙蝠般诡异巨大的翅膀,在黑夜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前行。它没有受伤的右爪中是一颗正在跳动的猫眼石。

    “必须在它找到矿脉的精确位置前,把它射下来!”桑丘立刻把火把递给吉洛斯,双腿夹紧扫帚,抽箭、搭弓、蓄力。吉洛斯举着火把为他照明。

    咻咻,咻咻,三箭连发。独眼魔险险避开,桑丘又迅速补上一箭,射中了独眼魔的一边翅膀,独眼魔立刻嗷地一声惨叫,身子歪斜下去,不得不拼命扇动完好的那边翅膀,才不至于从高空坠落。

    桑丘微微一笑,抽箭准备给独眼魔最后一击。谁知,一只恶魔叮突然出现,独眼魔把猫眼石抛给恶魔叮,随后狼狈地扑闪着翅膀缓慢下落。

    “队长,是留守马车的那只恶魔叮!”一个白银骑士大声汇报。

    “还有其他恶魔系宠物赶过来吗?它们没有拿到别的猫眼石吧?”吉洛斯刚问完,就想起来留守马车的恶魔里,仍有战力且会飞的,只剩下眼前这只恶魔叮了。

    “没有!”

    “那就好处理了。”桑丘松了口气,拉弓瞄准了恶魔叮。然而恶魔叮的体积比独眼魔小太多了,即使在视野良好的白天,要瞄准七十米开外的小目标也很不容易,更不要说桑丘还必须分神在扫帚上保持平衡。

    突然,恶魔叮的身体消失不见了,只有它爪子上的那颗猫眼石还在不断地跳动。

    “该死,它用了暗之诅咒!”桑丘立即反应过来,“别以为这样我治不了你,如果不能把你射下去,那就把猫眼石射下去吧!”

    他眯起眼,微调了方向,咻,箭矢贴着猫眼石而过,没入了墨似的浓稠黑夜中。

    “很接近了!”吉洛斯给桑丘鼓劲儿,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领略白银骑士团骑士的精湛箭术,实在让他惊叹不已。

    “猫眼石跳动得越来越不规律了。”桑丘皱眉,在他的预期中,刚刚那箭应该正中靶心,“离矿区越近,它跳动的幅度就越大,前几秒的计算就不准确了……”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去矿区和它们拼了。”吉洛斯咬着牙说,虽然他很清楚,如果被它们知晓了猫眼矿脉的位置,只要存在一条漏网之鱼,就会引来大批恶魔系宠物,那样的话,要保住矿脉就更困难了。

    “再试试。”桑丘心一横,朝吉洛斯喊道,“猫眼石给我!”

    吉洛斯把猫眼石递给他,只见他眉头紧蹙,然后把猫眼石一口吞下。

    “桑丘?!——你这是?!”吉洛斯目瞪口呆。

    没有经过打磨抛光的猫眼石原矿在口中跳动,血腥味瞬间在口腔内漫开。桑丘一边感受着猫眼石跳动的幅度和频率,一边加快了速度——七十米,五十米,二十米——只间隔二十米,两者的误差应该可以忽略不计——三、二、一……

    咻——

    正中靶心。猫眼石被威力巨大的箭矢击中,瞬间从高空坠落。桑丘迅速在猫眼石坠落的轨迹上补发几箭,以防恶魔叮反应过来,抢回猫眼石。

    不远处传来恶魔叮的一声惨叫,众人一阵大喜,看来桑丘补发的那几箭幸运命中了目标。

    猫眼石急速坠落,像一滴露水,消失在了被黑夜裹挟的茫茫草原。

    桑丘咳嗽几声,吐出猫眼石,连带着吐出几缕血丝。

    “接下来怎么做?”桑丘口齿不清地问一旁的吉洛斯。

    “返回,把剩余的恶魔军队成员消灭,然后就能放心地把猫眼矿全部运回去了。”吉洛斯心脏砰砰直跳,他朝桑丘露出大大的笑容,“当然,在这之前先处理下你的伤。”

    “这点伤不算什么。”桑丘模仿前辈的口吻,一脸豪迈地摆手,结果被迎面的风刺激了,又咳出几口血,把手套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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