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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再次相逢,竟然是陈成荫主动找上门来。

    两人互望着对面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竟然同时都生出几分感慨。几十年未见,分别过着不同生活的二人,尽管发型、打扮都完成不同,气质迥异,相貌却仍是惊人的相似。

    陈成荫不会无缘无故来找陈成文,而这一次的见面,陈成文只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变化巨大。

    他还记得过去的陈成荫是个老实腼腆的人,和人说话时,总是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在大山深处的村寨里,这样的性格非常少见。

    和过去的陈成荫相比,陈成文就显得有些相当不着调。而这次再见,陈成荫给他的感觉不太好,就好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蜥蜴,同样都是安静,过去的安静是怯生生的,现在陈成荫的安静就仿佛是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咬人一口的感觉。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陈成文还记得他开始没忍住,这样问陈成荫。要不是这人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他都怀疑是不是死去的老长老又重新复活了,正站在自己面前。

    而陈成荫当然是懒得回答他这句话,开口就给陈成文安排了任务。他给陈成文看了姜朵和许漠的照片,“你出来也这么久了,是时候该为族中做点什么了。”

    说着,他就告知了陈成文自己的一部分计划,引许漠和姜朵去北山。

    陈成文当然不愿意干,但想想自己出来这么多年,实在也没有给族中做出些什么贡献,相反自己如今的生活还是多亏了陈成荫。歧舌不养闲人,自古至今,自己这样的闲人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想着,陈成文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同意。于是,就有了许漠和姜朵偶遇,又三人一行去北山的那一段。

    陈成荫给陈成文的任务是务必要从姜朵手中拿过北山的那株薲草,并不知陈成荫会让张佼在北山埋伏,会对姜朵进行所谓的改造计划。

    陈成文原本是因往日情分才愿意帮陈成荫这么忙,但也知道薲草对于歧舌的重要,心中并不是很赞成这样的做法。又之后,他并没有按照计划拿到薲草,陈成荫又步步紧逼,随后顾晓琴被杀,彻底让陈成文对陈成荫死了心。

    他怎么都想不通,多年未见,陈成荫怎么就变成这样的血腥铁腕,为达目的不得罢休?就连顾晓琴都连眼都不眨一下,就杀了。难道还真是先前的老长老附身在陈成荫身上了?

    他想退出陈成荫的计划,但陈成荫却不会同意。后又派他假意来到平州村,表面是协助白教授的工作,对姜朵又说是寻找薲草,实际他的任务则是靠近姜朵,取得她的信任,顺便拖住她。

    陈成文这时对于陈成荫传达给他的任务都只是消极应对。这次来平州村,也没想真按陈成荫的吩咐去做。陈成荫让他在这等着姜朵过来,没想到两天后,姜朵真的来了。

    但他也懒得与姜朵拉近关系,只想随便糊弄一下,等姜朵过几日主动离开,那陈成荫可就怪不到自己身上了。

    “但当我看见那些巨蜥的时候,就发觉事情不对了。这个陈成荫实在是太狠毒了,他真要是把巨蜥引入平州村,岂不是想屠村啊!我就发信息问他,他竟然承认自己的确有这计划。我就反对啊,我说他要是把巨蜥群引入平州村,我就不干了。谁成想,他竟然干脆把我的学生抓起来了!至于姜朵的事情,我一开始真不知道他会这样干,他和我说只想拿到薲草以防万一罢了。”陈成文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许漠点点头,以示对陈成文的肯定。又问道:“在刚见姜朵的时候,你对那些红线似乎很熟悉?”姜朵体内的红线是许漠一直以来都放在心上的事情,先前陈成荫假意对姜朵示好,给出的解释则是姜朵的那根红线与他们曾经一位先祖埋葬在北山之上的神秘力量有关。

    陈成文是第一次听到陈成荫对此的解释,怒道:“胡说八道!他可真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厚了,什么鬼话都敢往外说。姜朵她哪里来的先祖?她是无启人啊!”

    无启人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因此对于无启人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先祖。这一点,许漠如今也知道了。他觉得很神奇,这样算下来,也不知姜朵已经有多少岁了。

    陈成文镇定了一下心神,又说道:“朵朵内体的红线,本来就是她自己所带的能力。我觉得她是因为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操控起来会有些困难。你们所说她每次听到张佼口中所哼唱的声音,才能操控红线。实际上,根本就是他们骗你们的。张佼那招,我也知道,不过是蛊惑人心的东西罢了。你想啊,朵朵操纵红线需要强大的意念,但她现在没有完全恢复以前的能力,被张佼从旁一蛊惑,意念被张佼所控制,是不是看起来这红线就是要由张佼来触发才能使用?”

    听陈成文这样说,许漠不住地点头。陈成文便又得意了,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他又说道:“你看朵朵后面几次用红线,那根本就和张佼没关系。这足以说明,红线本身就是朵朵的能力。这和陈成荫所说的那什么神秘力量压根无关。”

    “那您刚刚说姜朵还没恢复全部力量,她要如何恢复?真正恢复了力量的姜朵又是什么样子的,你是不是见过?”许漠问道。

    “如果恢复了力量,她就有了前面的成千上万年的记忆。最早的无启人是个迷,他们的根源就连我们歧舌也不知道。但据我所了解,对于无启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生生世世的记忆。”

    陈成文怕许漠不理解,拿出了他授课时的风范,又补充道:“你看,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生命的最终都是以一个句号来结尾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而对于无启来说,他们的生命中间相隔着无数的分号。分号是做什么用的?那是放在排比句中间,隔开每一句话的。无启的每一次长睡都是一个分号,隔开了他们一段段的生命周期。伴随而来的,是他们身体也不断地长大,衰老,长眠,再重生为小孩,再次长大,衰老,长眠……反反复复一直如此。”

    说到这里,陈成文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这也是他平日里上课的习惯,讲过一个重点,就停一下,给学生一些思考的时间。果然,看许漠是认真停了,他又继续道:“因此,对于无启来说,他们的身体并不是最重要的,尽管受了伤,他们也会如常人一样会痛,但愈合能力极强。普通的伤害,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带来了疼痛,伤不到根本。活得久了,这每一段生命期的记忆对于他们来说就异常重要。如果他们想不起来,又怎么会每一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把自己埋起来呢?身体不过就是记忆的载体。每一个无启人苏醒之后,在经历了童年、少年时期之后,总有一天会突然想起自己过去的全部,只有全部想起了,她才算是真正的无启人。这样恢复记忆,拥有全部能力的无启人的心脏,才是歧舌想要的。”

    “其实姜朵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是不能操控那红线的。至于无启何时能够恢复记忆,这也是歧舌一直在研究的事情。陈成荫告诉我,先前为了让姜朵早日恢复记忆,他们对她使用了情感刺激。姜港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为了刺激姜朵恢复记忆,所做的一次试验。”即使到如今,陈成文说到此处,仍是觉得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下,遍体生寒。

    许漠听到这,也不由地头皮发麻。他还记得在去北山的那一路,姜朵怯生生地,又是满心期待。只盼着能在北山找到姜港,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姜朵恢复记忆所作的一个试验罢了。为了这个试验,他们不惜杀了他的父亲。人命,对于陈成荫和张佼这样的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陈成文苦笑,“由始至终,这都是他们的算计,他们在北山对姜朵进行了被迫的重生试验。那是一个你所无法想象的试验,现在看起来,他们是成功了,姜朵自那之后,就有了操纵红线的能力。只可惜她依然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我猜他原本还是想再等等,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让他心急了,因此这次才会贸然出手。”

    话又说了回来,许漠还是问了老问题,“所以,你是怎么把我们都带回来的?”

    陈成文这下是没了先前吹牛时的那样得意洋洋的样子了,话都说了这么多,干脆就把当时的实际情况说了出来,“我当时也赶巧了……”

    许漠听他这回说得低调,心下觉得这回他说的该是实情了。

    陈成文搓了搓手,“我不是会黑风结嘛,实际上张佼的黑风结也是我教的。”

    啪的一声,许漠手里的杯子被重重放在了地上,“你教的?”他双目睁大,问道。

    陈成文向后退了一步,“是啊,当时我看他挺沉稳的,就……教了他两手。谁成想,他是个狡诈的,我被骗了……”

    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说起张佼来更是痛彻心扉,生怕许漠将苏雅的死因也算到自己头上。毕竟,如果他没有教张佼黑风结,苏雅也许就不会死。

    许漠有那么片刻的时间是愤怒的,陈成文教给谁不好,非要把黑风结这么重要的东西教给张佼。但他的教养到底是不能让他将此事的全部过错都算在陈成文身上。若说有错,他们谁又没错呢,看起来是张佼用黑风结,苏雅因此丧命。

    但倘若他当时与苏雅握手时就带她一起离开;或者再早些,如果他寻找苏雅时再费心一些;又或者,在出事时他就在苏雅身边能拉住她……这每一种可能,苏雅都不会死。又怎么能怪到陈成文头上呢?

    陈成文干巴巴地解释了一番,许漠干脆替他解释道:“说实话,你们歧舌不是已经有好几代都没有人能使出黑风结了吗?所以说,你会黑风结,是命运使然,张佼也是。如果你当时换个人教,比如陈成荫,他虽然和你是一母同胞,但若能学会,早就会了。又何必会等到今天,让张佼学会呢?”

    陈成文听许漠这样说,觉得其中大有道理。是啊,自己会用黑风结,是命中注定,张佼也是。即使他之前不教,张佼迟早也能自己学会,苏雅的死真算不到这黑风结头上,更算不到自己头上。这样想着,他的心下就又重新敞亮起来。

    许漠说完,也是长叹一口气,命运使然,没错。他也不知是说服了陈成文,还是说服了自己。只等着陈成文继续说下去。

    陈成文喝了口水,继续道:“那天,我找了个老乡来着拖拉机送我去找你们。走到半路,就见大鹏飞来,我打了个口哨,大鹏就向我们飞来。我就让那老乡回去了,让大鹏驮着我去找你们更快。”

    等陈成文快到时,远远就见陈成荫的手指已变为利爪,正预备向着已被撕开血肉的姜朵心口处掏去。他在天上,一时情急,就打了黑风结。

    陈成文的黑风结打得是比张佼好得多,只一股黑风平地而起,就让陈成荫不得不退后。等他跌跌撞撞地站稳了身子,看清来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你教的他黑风结!”

    还没等陈成荫要找他算账,那边的张佼就已扑了过来。

    “你疯了吗?”陈成荫原本以为苏雅死了,张佼能更加用心地帮自己,没想到他反而转向自己。

    “都是你们,你们都该死!”张佼双眼通红,似乎已经疯了。

    “你,你最该死!从小到大,都是你一直在利用我们帮你做事!不是你,苏雅不会死。”张佼指着陈成荫,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又指着陈成文,“你,你为什么要教我这害死苏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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