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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浮出水面

    翌日早晨,归云破的伤势已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够下地行走了。

    他的体内有归云五行诀护体,昨晚他试着自己运功疗伤,虽说没有那日在山洞里的高台之上那般奇效,却也恢复了不少。

    柴相臣听说他已经醒来,派了一位家仆请他和岳离儿前去书房一见。

    那位家仆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带路,将归云破和岳离儿两人领到了书房,随后便自行退下了。

    柴相臣此时还没有到,书房里空无一人。两人缓步走进书房,四下环顾。柴相臣的书房里,陈列很简洁,屋内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宽大的桌案上空空如也,既没有文墨,也没有书籍,就连四周的墙壁上也是空荡荡的,并无半幅字画。

    归云破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实在不像一个在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庄主的书房。

    少倾,一个侍女搀扶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满脸病容,头上生出大片华发,虽然看着有些虚弱,却仍能看得出他昔日的风度,显然,这位便是柴相臣了。

    归云破本人并没有见过柴相臣,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他只知道师父和柴相臣是故交,时常有些往来。

    可他从记事起,师父就不让他出远门,他每每溜出归云山庄,也只是在渭州城里转悠。

    年少时曾有一回,他跑出了渭州城,因为不识路,渭州城外又一片荒寂,他觉得无趣便回来了,事后传到师父耳朵里,他老人家动了好大的气,在归云破的印象里,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动怒。

    他的几位师兄师姐,与柴家庄倒是常有走动。柴相臣本人也曾数次造访过归云山庄,可是每回归云破不是溜到渭州城去玩闹了,就是受了责罚被禁足在自己院中,就这么阴错阳差的,直到今日方才相见。

    归云破和岳离儿一同向他施了礼,道:“晚辈拜见柴庄主。”

    柴相臣望着他们,缓缓地点头致意,在侍女的搀扶在走到桌案处坐下,随即遣退了下人。他微微眯着眼睛,端详着归云破和岳离儿,良久之后,他木然地开口道:“果然如此……太像了……太像了……”

    归云破和岳离儿面面相觑,两人都迷惑不解。

    归云破迟疑着开口道:“柴庄主,您此言何意,晚辈实在不知,还请柴庄主明示。”

    柴相臣深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不答,却反问道:“你就是归云破?”

    “是,晚辈正是归云破,归云山庄的归重远归庄主,正是家师。”归云破恭敬道。

    “重远兄……”柴相臣沉重地叹息一声,道:“我与你的师父是故交,想不到,他就这么走了。”

    归云破一直觉得柴相臣这个人,与师父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他一见到柴相臣,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此刻他脸上所流露出的痛心和哀伤,竟不像是装出来的。

    “柴庄主,我师父意外遭人杀害,我为查明此事,有些疑问,特来向柴庄主请教。”归云破道。

    柴相臣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睛却望着岳离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岳离儿躬身行礼道:“晚辈岳离儿。”

    柴相臣又问道:“岳无孤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岳离儿道。

    柴相臣道:“你的爹娘,前些日子来找过我。”

    归云破和岳离儿都吃了一惊,岳离儿连忙追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过?您可还记得具体时日。”

    柴相臣缓缓地开口道:“腊月二十七。”

    腊月二十七,正是归重远被杀的前一日,归云破和岳离儿两人心中一阵惊骇。

    “我爹娘……他们来找您,可曾说了什么?”岳离儿颤声问道。

    柴相臣道:“他们收到了一封信,要去一个地方,寻一个人。“

    岳离儿大惊道:“柴庄主,还请您明言,我寨中族人都已遭人杀尽,我爹娘如今下落不明……”说到家中祸事,岳离儿忍不住跪倒在地,哭喊道:“您告诉我,我爹娘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们岳家……”

    归云破见她如此,心生不忍,又见柴相臣所言闪烁其词,忍不住出口道:“柴庄主,我和离儿姑娘的至亲之人遭人毒手,您明明知道实情,却不肯直言相告,这究竟是为何?”

    柴相臣长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肯直言相告,实情究竟如何我并不知晓,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归云破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上前将岳离儿扶起,又望着柴相臣道:“柴庄主,关于鬼一愁之事,晚辈也有很多不解,请柴庄主赐教。”

    柴相臣一怔,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道:“你想知道什么?”

    归云破直视着柴相臣,似乎想从他深邃的双眼中看出些什么,他道:“您十五年前,为何要突然收养鬼见愁之子,鬼一愁?”

    柴相臣双眼空洞,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鬼见愁这个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年,衡山派陆百里的兄长陆百岁与我交好,有一日,他告诉我,他有一个表妹叫年姝屏,因生得貌美被那鬼见愁强占为妻,关在鹰渡山庄之中,表妹失踪后,他派人找寻了十多年,才意外得知表妹的下落。后来,他从派出去查探的手下口中得知,表妹已为鬼见愁生下一子,那孩子就是鬼一愁,鬼见愁嗜酒如命,常在酒后鞭打他们母子二人。最后,陆百岁找了个机会救出了鬼一愁,将他托付给我照顾。”

    归云破心头一震,这段往事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问道:“那鬼一愁的母亲呢?”

    柴相臣叹息道:“年姝屏被人强占生子,又被凌辱打骂十几年,她自己觉得没脸再出去见人,不愿离去,等到鬼一愁被救出去之后,没多久,她便自尽了。”

    归云破和岳离儿二人听到此事,皆感震惊,对年姝屏母子二人的遭遇十分同情,但这并不是鬼一愁残杀无辜的理由。

    归云破心绪翻涌,复杂地开口道:“想不到,鬼一愁好不容易逃出了鬼见愁的魔爪,却又落在了柴夫人的手上……”

    柴相臣深深叹了一口气,哀戚道:“是我夫人作的孽,都怪我当年失察,没能及时阻止,我柴相臣,对不起这个孩子。”

    “柴庄主,鬼一愁后来为何会逃到浮鹰岛?”岳离儿道出心中疑惑。

    柴相臣道:“我只知道他当年从我庄上逃走后,一路往南逃了,其余的,就不得而知了。”

    归云破点了点头,感慨道:“我确实没料到这其中竟有如此隐情,只是,鬼一愁事隔十五年回来报仇,他杀了柴夫人还不够,难道还要杀尽所有和柴家庄有牵扯的人吗?”

    柴相臣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当年能够及时发现,能够及时阻止的话,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呀!我柴相臣,愧对鬼一愁那孩子!愧对我的夫人!愧对那些被我连累的故人哪!”柴相臣说到此处,悲痛不能自已,他再也忍不住,竟当着归云破二人的面,老泪纵横。

    归云破和岳离儿两人相视无言,如此看来,岳家寨、归重远,还有江湖上这半年来屡屡出手,害人性命的魔头,全都命丧鬼一愁之手。可是归云破心中愈发感到不安,他想到,鬼一愁背后还有浮鹰岛,还有南良御,否则的话,凭他一己之力,不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更不可能杀得了他的师父归重远!

    就在此时,岳离儿想起了归重远那日交给她的玉佩,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玉佩从怀中取出,递给柴相臣,她哽咽道:“柴庄主,这块玉佩……是归庄主出事当晚……亲手交给我的,他得知我家中出了事,让我带着这块玉佩,前来投奔您……”

    柴相臣闻言从他手中接过玉佩,细看之后他脸色骤变,那张布满病容的脸上,震惊、痛苦、绝望、憎恨,种种情绪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攥住那块玉佩,嘴里喃喃地道:“南良御……南良御……你怎能……怎能如此……”

    归云破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师父临终前的话言犹在耳。南良御,南良御!果然是他!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他找寻多日的仇人,他立誓要手刃的仇人,和他背后的影子,在一片黑暗中逐渐浮出了水面,鬼一愁,南良御,他虽然从未见过这两个人,可是就在此刻,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已死死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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