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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成长环境

    吃过晚饭,柳晓楠跟孟父孟母详细地说明了一下婚期和设想中的婚礼。

    这是昨天晚上,柳晓楠和孟想想临时共同商量好的:婚礼前,把孟想想的爹娘和亲属提前接到滨城,住在旅店里。再从滨城出发到柳子街参加婚礼,全部费用由他来承担。

    并询问这边还有什么规矩。

    孟父孟母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也表示很愿意到柳子街住上一段日子,看看那边肥沃的土地和常年流淌的大河。

    孟母对柳晓楠说:“农村是有些规矩,你们都在城里,工作都很忙,不能太守旧了,你和你爸妈怎么方便怎么办。”

    孟想想把手腕上的手表展示给父母看,孟父孟母听了价钱啧啧有声。孟想想又拿出两千块钱交给母亲,说是婶娘给的定礼,留给母亲贴补家用。

    孟母不肯收,让女儿自己留着买结婚用品。

    母女俩相互推让着。柳晓楠对孟想想说:“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另有安排。”

    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孟父的手上说:“这是我和小孟孝敬二老的,给家里盖几间新房子,改善一下二老的生活条件,以后不要过于劳累了。”

    孟想想看一眼便猜到了,手里拿着两千块钱颇为尴尬,心里十分别扭。她克制着自己对柳晓楠说:“这个......你可没跟我商量。”

    柳晓楠笑笑说:“咱俩没正式结婚,这个暂时还不在你应该管的范围内。”

    孟父拿着信封往炕上一倒,一捆人民币滑落到炕上,把老汉吓得一哆嗦,烟袋锅里的烟灰洒落到炕上。他颤抖着手拿起来问柳晓楠:“这......你这是要干啥?”

    孟想想不愿去看柳晓楠,那种施舍者的得意和高高在上会刺痛她。她语速极快地替柳晓楠回答:“这是一万块钱,是咱家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是他给你们女儿的聘礼。”

    拿着烫手,孟父不知道该不该收下,把钱放到炕上推给孟母。

    孟母把钱装起来,还到柳晓楠手上:“大侄子,这可使不得。想想能读完大学,你已经尽心尽力,还有你爹娘对她的好,让我们老两口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想想能跟你结婚,是她的福分,我和她爹打心坎里高兴。要是收下这钱,那是我们贪心,是我们不知好赖。”

    有其母必有其女。柳晓楠心中感动着,他把信封放到孟母的手上,握着孟母的手说:“姑姑姑夫,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一是这是老规矩,哪朝哪代也不论城市还是乡村,都是必走的一个过场。二是我有这个能力,想帮着二老改变一下生活状况,还请二老收下。”

    孟父说:“盖房子,应当是我那两个儿子的事,让女婿出钱让人笑话。”

    孟母说:“我们老两口身体都好,也花不了多少钱。城里花钱的地方多,留着你和想想好好过日子。”

    柳晓楠说:“我是这样想的。家里盖上新房子,小孟没有后顾之忧,嫁给我以后才能安心工作,安心过我们的小日子。我们俩以后的工作都会很繁忙,离家又远,回来一趟不容易,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能照顾到家里,不如提前先把事情解决了。”

    柳晓楠态度诚恳,可女儿没有表态,孟母犹豫着看向孟想想。

    孟想想从炕上出溜下地,不自然地笑着对柳晓楠说:“晓楠,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柳晓楠跟着孟想想来到西屋。他一眼看到半面山墙上贴满了奖状,是孟想想从小学到高中获得的所有荣誉。

    他一张一张地看着,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路走来品学兼优,到了大学依然是学霸。如今凭借自己的努力,走上重点中学教师的岗位,自尊自爱自强,心中充满了傲气,渴望被人、尤其是她所爱的人肯定欣赏尊重。”

    孟想想不说话,站在柳晓楠的身后,既委屈又伤感。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伤害人家的自尊?

    身后没有反应,柳晓楠接着说道:“可是,这种傲气不是关先生的那种傲骨,强烈的自尊之下伴随着自卑和敏感。看到一万块钱的聘礼,觉得自己的感情被玷污了,被商品化了,觉得所爱的人轻视了自己。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反过来想,我的优秀值得对方付出,这也是一种爱护的方式,无关品格。”

    于情于理无懈可击,触及到内心深处的要害。孟想想心中小小的不满和伤害化之于无形,她躲在柳晓楠的身后,有些羞愧内疚,有些幸福满足,有些隐隐的担忧。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柳晓楠回过头来,看着孟想想:“你叫我过来,想跟我说什么?”

    孟想想躲闪着柳晓楠的目光,小声说:“明知故问,我想说的都让你说过了,大作家。”

    柳晓楠双手捧住孟想想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没把这一万块钱看作是聘礼,也不是用这一万块钱买断你的一切,更没有带着优越感来看待你和你的家庭,我的真实想法其实很简单。如果以后孟多多也结婚了,逢年过节我们一同回来看望老人,两家至少四口人,你说住在哪儿?如果再有孩子呢?何况你还有两个哥哥。我叫你孟想,是觉得你能成为我梦想中的那个妻子,能够懂我,我们一生都能相互欣赏相互扶持。”

    孟想想的黑眼睛凝然不动,一生相互欣赏相互扶持,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她得慢慢理解消化。他受到过爱情的伤害,让他对婚姻有了特别的理解和期待,做他梦想中的那个妻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柳晓楠双手轻轻用力,把孟想想微张的嘴挤压成O型,在上面亲吻了一下说:“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既然我们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我就得接受你的一切,你也得接受我的一切,包括金钱。金钱不都是罪恶的,也不是用来压人一头的,有能力为老人改善一下生活状况,难道不是可以做很多有益的事情中的一个选项?”

    孟想想用力地点头,回敬了一个亲吻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当初你资助我读大学,没有任何私心;今天你为我父母盖新房,同样没有任何私心。我才理解你口中亲人的含义,我怎么能怀疑你的真诚呢?”

    柳晓楠说:“我不怪你,我也是从贫困中走出来的,我能理解你内心的那些想法。你身上具备很多别人不具备的优点和品格,这才是我最为看重的。偶尔耍点小脾气,我不介意的。”

    “我没耍小脾气。”孟想想不肯承认,搂着柳晓楠的脖子说:“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你的孟想只知道读书教书,社会经验生活经验却知之甚少,以后还得多指点指点。”

    柳晓楠不必转身,目光扫视一遍便能看清这间小屋里的一切。炕上叠放着几床被褥,地上只摆放着一只老式衣柜。柜顶上除了两只小圆镜子和几张毕业合影,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摞着从初中到高中所有的课本,与满墙的奖状相映成辉。

    他说:“处理生活中的杂事,本不是你所擅长的,以后你只管把精力放在你的教育事业上,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孟想想再也无话可说,拉着柳晓楠的手回到东屋,对她的父母说:“爹、娘,这笔钱是晓楠的一片心,收下吧!明年咱家盖新房。”

    孟父孟母欣然接受。在之后的交谈中,柳晓楠了解到,孟家以前有过四间房子,倒给二儿子结婚用了,老两口买了这三间老房子,带着两个女儿搬到这里来。

    说到这里,孟母多有感慨。重男轻女,女儿烧火做饭、喂鸡喂猪手里还得拿着书本,结果女儿比儿子有出息,觉得对不住女儿。

    孟想想依然感激着母亲,如果不是母亲的坚持,她有可能会放弃读大学的机会。那样的话,又如何能遇见柳晓楠,从而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

    她抱着母亲说:“还是娘有眼光,把我赶出家门闯世界,这才遇见你侄子。你侄子好不好,是不是很优秀?”

    “那还用说。”孟母开怀地笑着:“我们柳家出人才,不次于你们孟家。”

    听着母女俩的谈话,柳晓楠想起父亲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一个好女人,能够改变一个家、甚至一个家族的命运。他谈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并把家谱拿出来给孟母看。

    孟母看过后告诉他,柳氏的老一辈代代口口相传,的确有一支人闯关东定居在辽南,家谱上却未必有记载,让他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过两天让孟想想带他去一趟李家庄,满足他和他父亲的心愿。

    孟想想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铺好一床新被褥点上一盘蚊香,让柳晓楠早点休息。柳晓楠考虑到孟想想会有很多话,要单独跟她的父母说,便听从了她的安排。

    来到西屋,孟想想问柳晓楠:“我烙的煎饼好吃吗?吃没吃饱?”

    柳晓楠说:“煎饼好吃,地瓜也好吃,我吃得饱饱的。”

    “我看你吃了几根地瓜,你真的爱吃地瓜呀?以前你吃我的地瓜干,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安慰我。”

    “我骗过别人,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想想看,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说过一句伤害你的话吗?不知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需要我的特别照顾。好了,你不要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吃得香睡得下,不需要你特别关照。就像你在我家时我对待你的那样,随便一点自然一点。”

    哄走孟想想,柳晓楠平躺在炕上,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把思绪渐渐收拢到《那一声长号》里。趴在炕上铺开稿纸,沿着原有的思路写下去。

    几天前,岳雪莲的学姐还打来电话,询问他的写作进度,希望他能在年底前交稿。他告诉学姐,因为有些事情,交稿进度可能会滞后。

    孟想想开门进来,端来一盆热水让柳晓楠洗洗脚。见他趴在炕上写作,连忙把他拉起来,这样很累的。

    柳晓楠说习惯了,以前住集体宿舍时也是这么写作的。

    孟想想说她上中学时也曾这么学习过,累脖子累肩膀,累得不行想放上一张饭桌,妹妹又没有地方睡觉。后来,她把一个小木箱子搬到炕上,盘着腿学习,腿麻木了再伸着腿,初高中就这么过来了。

    烧火喂猪手拿着书本,把木箱子当书桌,自己何曾有过这样的刻苦与毅力?柳晓楠有感而发,说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孟想想说:“要台缝纫机你都不给我买,还谈什么面包牛奶。”

    柳晓楠笑道:“一台缝纫机让你着魔了。这样,开学后,我给你买一台女式二六自行车,斜梁的,骑自行车可以穿裙子。”

    “你那台自行车挺好的,不用买了。”

    “那是我的,没有自行车我也挺不方便的,咱俩一人一台。”

    柳晓楠坐在矮凳上洗脚,孟想想在一旁给他洗袜子。孟想想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柳晓楠,几次欲言又止。

    柳晓楠说:“有话你直说,不要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

    孟想想抬起头说:“今晚我得跟你睡在一铺炕上。”

    “家里才增加我一个人,现实问题便摆在面前,现在知道房子的重要性了?”

    “知道了!像你家的那个大房子,来多少客人都不愁。我爹娘商量好了,明年用你的那笔钱盖新房。”

    “让你爸跟我睡一铺炕不就解决了?”

    “我爹不肯的,他知道他女婿是个作家,不能打扰你。爹娘同意的,反正离结婚的日子也不远。再说,柳叔叔说过你要是对不起我,他会打断你的腿,谅你也不敢。”

    柳晓楠看着孟想想:“孟想,你确定你做好了结婚的心理准备?”

    孟想想楞了一下,结婚还需要心理准备吗?她说:“我暗恋了你四年,每次在校园里见到你,我都觉得你离我很近又很遥远;每次见到你和岳老师亲密无间地走出校园,我都为你感到高兴为自己感到痛苦。那个带我的老师几次向我表白,我都告诉他,我有所爱的人,尽管我配不上他。岳老师回国找我之后,我为你大哭了一场,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如今水到渠成,我还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

    柳晓楠问:“你学习用的那个木箱子还在吗?”

    “在呀。”孟想想指指老式衣柜侧面,一只放在两块红砖上的小木箱子:“里面放着几双我和妹妹在家穿的布鞋,你问这个干什么?”

    柳晓楠也不答话,用抹布把那个木箱子底部的灰尘擦去,搬到炕上,摘下孟想想脖子上的围巾铺在上面。上炕盘腿坐在木箱子后面,铺开稿纸继续他的写作。

    孟想想知道,这是柳晓楠要体验她学习时的状况。她说:“我把鞋子拿出来。”

    柳晓楠说:“不必了。出版社催稿子,父母催着结婚,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我们有的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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