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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村官上任

    柳晓楠挂职担任柳子街村长,是在大樱桃成熟的季节正式走马上任的。

    宋鸽的消息十分灵通,柳晓楠单方面对她封锁着消息没用。她跟随着柳晓楠的脚步,赶到柳子街做现场独家采访报道。

    没有什么仪式,关得玉领着柳晓楠跟村委会的几个成员见个面,让他谈谈他的构想。其中有两位还是他初中时的同学,热烈欢迎他的加入,希望能给柳子街带来新的变化。

    关得玉让柳晓楠跟全体村民讲几句话。柳晓楠对着麦克风说话,他的声音通过大喇叭,回荡在村子的上空:“各位乡里乡亲,我是柳晓楠,是你们看着长大、跟你们一同长大的农村孩子。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挂职担任柳子街村长。我不参与村里的事务,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摘掉柳子街贫困村的帽子......”

    柳晓楠回头看着关得玉和宋鸽,关得玉点头,宋鸽露出欣赏的笑容。他接着说:“咱们柳子街,要山有山、要河有河,有旱田有水田有山地,交通也很方便,不应该戴着贫困村的帽子。我的初步设想是,发展具有柳子街特色的农村产业,把柳子街打造成大樱桃种植基地、蔬菜水果集散中心。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点子,也可以和我们交流,我们共同探讨。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共同奔小康。谢谢!”

    简短有力,这就算是正式的任职演讲,任重而道远。散会后,大家各忙各的,柳晓楠关得玉宋鸽一同到山上采摘大樱桃。

    今年那五千棵大樱桃的产量将翻倍,价格也有所上涨,即使这样,仍然供不应求。柳晓楠已经提前给预定出去,预订晚了的客商只好另寻产地。

    为了不让母亲过于劳累,柳晓楠原打算将家中的土地和樱桃园都转让给叔叔柳致太,只留下菜园供母亲活动筋骨。母亲硬是不肯,坚持留下樱桃园和三亩水田。

    柳晓楠知道这是母亲骨子里的观念,舍不得将土地转让给别人。他没有强逼母亲,顺从母亲的心愿,大不了农忙时,雇人帮着母亲耕种管理,只要母亲高兴。

    后山坡上的樱桃园里,成熟的大樱桃和人们的笑脸相映成辉,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种植户们都请来亲属帮忙采摘。

    怕嫂子着急,柳致太和柳二丫关了小卖店,首先帮着姜长玲采摘。柳晓楠关得玉宋鸽三人的加入,大大地加快了采摘的进度。

    宋鸽一边滥竽充数地帮着采摘,一边跟姜长玲套近乎:“大娘,刚才晓楠讲话,你都听见了?”

    姜长玲手头丝毫不闲着,成串的大樱桃接二连三地放进纸箱里,她说:“那么大的声,我还能听不见?”

    宋鸽停下手,一颗一颗品尝着大樱桃,有意逗着老太太:“大娘,你完全可以享清福,不必这么劳累的。”

    姜长玲弯腰搬起一整箱的大樱桃说:“庄稼院里的人,没有享清福的命,只要能动弹,就得下地干活。”

    关得玉赶紧接过姜长玲手中的纸箱,放到柳致太的农用车上,回过身来说:“嫂子的观点跟大哥的完全一致,反正我一个人没有多少地,到时候我帮嫂子干。”

    宋鸽又问:“大娘,晓楠挂职担任村长,你高不高兴?”

    “我高兴什么?”姜长玲拿起一个空纸箱,放到自己面前说:“从建学校开始,这几年有多少人说他的闲话?村子里的事不好管,出钱出力不讨好,他那是瞎逞强。我倒是希望他永远别回柳子街。”

    关得玉说:“嫂子,说闲话的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肯定赞赏支持晓楠的。”

    姜长玲说:“一块臭肉带坏一锅汤。我儿子上过报纸电视,凭什么让那些人嚼舌头根子?”

    柳晓楠对着关得玉和宋鸽笑笑,对母亲说:“妈,你不要抱怨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大家都会理解我的。”

    姜长玲撇撇嘴,不再言语。

    临近晌午,大家纷纷下山,把采摘下来的大樱桃送到集散市场销售。柳晓楠回家做午饭,让母亲跟随叔叔去卖樱桃。老人见到自己的劳动成果变成了现钱,心里会更高兴。

    走在山路上,宋鸽问柳晓楠:“真的有人说你的闲话?”

    柳晓楠说:“之前有人说我收买人心,不知想搞什么阴谋诡计。我父亲去世后,又有人说这是有钱烧的报应。总之,见不得别人的好。”

    “怎么这么恶毒?尤其是侮辱一个逝者。这跟我理解的农村人完全不一样。”

    “我何尝不是这样?我一直认为勤劳善良是农民的代名词,可有一小部分的人,侮辱了农民这两个字。他们以前是大锅饭的受益者,土地承包以后现了原形,仇富恨富自己又不肯出力,这是一股逆流。”

    “你应当适当地给与还击,不能让这股逆流影响到大局。”

    “怕尿炕还不睡觉了?听见兔子叫还不种豆子了?听见狼叫还不生孩子了?”

    宋鸽笑道:“你这都是些什么词汇呀?粗俗而形象,我得记下来。”

    柳晓楠说:“这就是农民的词汇,所以用不着还击。用你们新闻记者的话来说,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咬狗一口?我记得是在八三年的冬天,我刚高中毕业回家务农,村子里火烧连营,草垛接二连三被人为地纵火。家中草垛被纵火的人,怒火中烧,寻找他们认为的可能的纵火者进行报复,他们也成了纵火者。大家烧红了眼,每天晚上都有草垛被点燃,乡里派人住进村子都没能制止住纵火的势头。”

    宋鸽惊讶道:“那样的场景真是太可怕了,后来又是怎么消除的危机?”

    柳晓楠说:“我父亲从矿山回到家里,大冬天的他让我到关先生的那块石碑上去临摹毛笔字。那时候,关先生的那块石碑还躺在水沟上做垫脚石。虽然我不明白我父亲的用意,我还是蹲在石碑上临摹了,冻得我手脚生疼,一连几天......”

    宋鸽插话道:“村民就此想到石碑上祖先的遗风,平息了怒火,危机消弭于无形。所以,你这个挂职村长并不会在意个人的荣辱,不会让一些杂音搅乱你的视线、阻碍你的脚步。”

    柳晓楠吃惊地看着宋鸽,年纪轻轻竟能揣测出自己的心意。这个小学妹不简单,并不是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他说:“从那时候起,关得玉三叔要求我每年春节都记得回来,给大家写春联。我想,我父亲和三叔都是出于这个目的,祖辈的遗风不能丢。”

    宋鸽感叹道:“有人说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大好仕途,却偏偏要干一个出力不讨好的挂职村官,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要我看,能干好这个村官,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简单的。”

    何不干脆说是谷雨说的?柳晓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的料。”

    宋鸽笑道:“你这个自诩的小老百姓,让我这个大记者敬佩不已。”

    回到家里做午饭,铁锅炖芸豆土豆排骨,锅边贴玉米面的饼子,宋鸽说她想吃典型的农家菜。柳晓楠让宋鸽负责往火灶里加柴火,他拌一个黄瓜海蜇皮鸡蛋丝的凉菜。

    宋鸽半蹲在灶门前,往灶里加截断的干树枝。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站起身对柳晓楠说:“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似乎找到了柳子街落后的症结。有天时有地利,可人的思维僵化,包括关得玉三叔在内,还停留在过去的思维模式里。交通方便,可信息闭塞,也是其中的一个根本原因。”

    柳晓楠停下手中的菜刀,看着宋鸽,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你分析的很透彻。”

    宋鸽拿起案板上的半根黄瓜,咬着说:“你这个挂职的村官,只能做带头人领路人,不能做全方位的保姆。你得激发出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大包大揽,你得让他们自己去寻找市场,根据市场的需求决定种植项目。这样会事半功倍,否则,什么都靠你一个人,会累死你,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看这样可不可行。现在是信息爆炸的年代,在网络上可以找到市场可以联系客户,可以掌握农村发展的新动态和新技术新项目。我们报社有几台淘汰的电脑,内存小没有其它的的毛病,放在农村足够用。我弄回来,给柳子街村建立一个网站,教村委会的那几个成员学习使用电脑,让他们根据市场的需求,决定村子的种植项目和发展方向。你只需掌握大方向,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和资金扶持就可以了。”

    宋鸽显得很兴奋,目光如炬地看着柳晓楠。柳晓楠说:“到底是年轻人,思维活跃,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好像你比谁大多少似的。”宋鸽反驳着,她说:“如果你同意,我下午返回去,明天带着电脑回来。你让关得玉三叔申办宽带网络,连接上就可以运作。”

    柳晓楠表态说:“就这么办,我先代表柳子街的村民谢谢你。”

    宋鸽说:“别以为我跟柳子街有多深的感情,你想想是为了什么?”

    柳晓楠不敢去想,只是砰砰砰地在案板上,用菜刀的侧面拍着大蒜。

    姜长玲回家了,上午采摘的大樱桃卖了一万多块钱,她很高兴。当着宋鸽的面数出五千块钱,交到柳晓楠的手上,让他转交给孟想想,就说是婆婆给儿媳妇的,给她和孙子孙女买衣服穿。

    柳晓楠当然得收下,不收下母亲会很不高兴的。

    吃过午饭,宋鸽返回滨城,柳晓楠和母亲一同上山,继续采摘大樱桃。姜长玲对儿子说:“还算识趣,我以为宋记者还要在咱家里住下。”

    柳晓楠说:“宋鸽回滨城给村里办大事,回来后还真的要在咱家里住几天。”

    姜长玲说:“我要是不欢迎哪?”

    柳晓楠说:“那就是你信不过你儿子,会让你儿子抬不起头,以后很难办事”

    第二天上午,宋鸽带了三台台式电脑回来。柳晓楠问她花了多少钱,由他来付款。宋鸽得意地说:“免费的。我跟我们领导说,要不也是当做废品处理了,只当是支援农村的发展建设。”

    下午安装电脑,调试好了后,宋鸽开始制作柳子街网站网页,配上柳子街樱桃园和蔬菜水果集散中心的实景图片,柳晓楠给网页配上柳子街综合文字介绍。

    接下来,宋鸽开始着手培训柳子街村委会成员,让他们掌握电脑的基本操作和使用方法。

    柳晓楠变着花样给宋鸽做好吃的,她对柳子街的这份情他得领,傍晚还要陪着她四处散步。姜长玲通过关得玉知道,宋鸽是真为村里办事,也就笑脸相待。

    清晨,河边空气新鲜,两个人沿着河边跑步。宋鸽穿着白色短袖运动衫,跑起步来激情奔放,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活力。

    跑累了,两个人漫步交谈。柳晓楠说:“我是六零后,你是七零后,今年二十五岁了吧。我有个建议,你应该学学你学姐,她在你这个年纪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事业家庭两不误。”

    宋鸽微微喘息着:“不要总拿学姐来打击我,总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吧?总得找个自己所爱的人结婚吧?可惜,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他不爱我。”

    “咱俩相差十岁,怎么像隔着一个世纪似的。什么爱我的和我爱的,在你们这代人的眼里,爱这个字眼,变得那么复杂吗?实在搞不清,那就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比如我,这是你眼前一个最成功的典型例子。”

    “算了吧!”宋鸽挑衅地盯着柳晓楠:“你敢说你不爱学姐?如果你真把学姐当亲人,你能为了真正的爱舍弃一切吗?”

    柳晓楠说:“在我个人的词典里,没有‘真正的爱’这个词,所有的爱情都是有缘由有目的性有所图的,经不起任何的推敲。你认真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鸽眼中的火焰熄灭了:“学长,你何苦这么冷酷?”

    宋鸽为柳子街村委会成员培训了两天,她心灰意冷地返回滨城后,柳晓楠也决定返回滨城。宋鸽说得对,他不能大包大揽,不能做全方位的保姆。

    蔬菜水果集散中心运转正常,带动了周边农户种植大樱桃、香瓜等夏季瓜果,他应该适时地放手了。

    柳晓楠去跟关得玉告辞。关得玉告诉他,关小云来电话了,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回国,希望他从中做做工作,让关小云跟董小军复婚,毕竟还有一个孩子。

    尽管觉得很难,他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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