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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渺渺之辉

    君子周而不密,小人密而不周。

    规则的存在,原本,就是要遵循的,严密的规则,需要残酷的刑法,以达到其行之有效的目的。抱着侥幸的心理寻找漏洞,只会在另一张网下,感受自己被撕裂。

    “左护法,你该很清楚,规则的制定,并不是儿戏。”门外进来的女人,就像是君临天下一般,她的气势,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拜服。

    “参见仲官大人。”

    除了梅月笙的师傅,所有的女人,都向她拜服了,梅月笙,却在要离开凳子,拜下的那一刻,被梅晓之拦住了,梅晓之用他的左手,用力地抓住了梅月笙的手臂。

    “你该跪的人,并不在这里。”梅晓之冷冷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值得她下跪,包括她的师傅。师傅,是一个神圣而伟大的称呼,为人之师,当授人以处世之道,待人以宽和之心,严厉而不失本心,慈悲而能循正道。梅晓之看来,这个师傅,并不配,被称之为师。

    “你算是她的什么人?”梅月笙的师傅说道。

    “一个值得她托付的人。”梅晓之正色道,他很严肃,也很认真,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实,但他们已心许彼此。

    “旗官,看来,你的面子,不够他大。”仲官笑道,她似乎在嘲讽,她并不害怕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在她看来,她掌握着梅月笙的命运。

    “见笑了。”旗官的脸色很不好,并不是摆给仲官看的,因为她的脸色并不像是金叶子的旗官该有的脸色,更像是一位母亲的脸色,她不允许梅晓之夺走梅月笙。要在金叶子中培养出一个左护法,将来接自己的班,这么一个人,有多难得,她十分清楚,她遇到的这些人中,只有梅月笙。

    “我们走吧。”梅晓之牵起梅月笙,又拍了拍飞缘魔的背。

    “你不管你的大哥了?”旗官问道。梅晓之并不理睬,他依然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你要把自己托付给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吗?”旗官大怒,她不甘心,呵斥着梅月笙。梅晓之还想继续走,他却停下来了,因为梅月笙的脚步,也停了。梅月笙在等待,她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梅晓之,她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并不是老大。我只叫过他一声大哥,他便不允许我再叫大哥了。”梅晓之看着梅月笙的眼睛。

    “谢谢你。”梅月笙靠得更近了。

    “来到这里,你们能这么轻易地走出去?”白丝袍的女人高声。

    “还轮不到你说话。”旗官听了他的答案,很满意,他的解释简洁明了。旗官呵斥,仲官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白丝袍的女人坐下。

    “旗官今日请我前来,无非就是为了梅月笙。多日不见她,当真是了得。”仲官话音刚落,就有一根筷子,穿过了“老大”的喉咙。

    “没用的东西。”他演了很久,得到了他应有的评价,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酬。

    旗官听着她的话,句句刺耳,却不得不听,又不得不忍。

    直到梅月笙走到门口,梅月笙就再也不走了,她转过身,面对着屋里的众人。

    “你先行一步。”飞缘魔被梅晓之推开,飞缘魔就一个鹞子翻身,飞到房梁上坐着。

    “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们,都不是。”梅月笙坚决地说道,她想要再一次争取属于她的爱情。

    “两百招,你有信心吗?”旗官关切地问道,她心疼的自然不是梅晓之。

    “两百招一过,从此,你就是自由身了。”仲官漫不经心地说着。她还坐在座位上,却已经有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向梅月笙袭来。

    仲官的两百招,看似轻描淡写,试问,金叶子中,有几人能在她手下走过两百招?金叶子中堂主以上的人,有多少犯了规,想要走过两百招的,都死在了她的掌下。

    “来吧。”梅月笙还能活着,只因为上一次,是旗官请求仲官留了手。她并不打算退缩,她的语气和上次一样坚定,她的眼神,和上次一样决绝。这一次,仲官并没有想留手的样子,法外开恩,并不是金叶子的一贯风格。

    旗官正要再说话,仲官提前开口了。

    “旗官大人,我已开恩一次,这一次,若再留手,宫主面上,你我都不好看。”仲官没有给旗官求情的机会。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梅晓之道。

    “什么方法?”旗官道。

    “我替她接两百招,如果不行,我替她接下仲官的五百招。”梅晓之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的方法确实很好。仲官大人,您看可以吗?”旗官开心地笑了起来。此话一出,仲官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如果梅晓之一死,那么梅月笙就还是左护法,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很好。”仲官也笑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除了梅月笙。

    “我才是金叶子的人,他不是。”梅月笙大声阻止。她很清楚,五百招意味着什么。

    金叶子的强大,并非浪得虚名,仲官的武功,不言而喻。天下能在她手中走过五百招的人,不出五个。

    “相信我,好吗?”梅晓之温柔地对梅月笙说着,他的目光很柔,他的声音很轻,他的决心也很大。他不十分清楚仲官的实力,但他不希望梅月笙赴险。

    “她是金叶子的仲官!”梅月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百般的不情愿,但她看到梅晓之眼睛的时候,就松开了抓住他的手。

    给予,是一种幸福。两个人之间,付出的人心甘情愿,接受的人幸福。不接受呢?付出的那个人还幸福吗?心甘情愿地接受付出,正是成全了两个人的幸福。

    “我答应你。”梅月笙笑了起来,她的脸上挂着泪,她却幸福地笑了,这是她从没有过的幸福时刻。学会接受,就能收获双倍的幸福。

    “我的朋友。谢谢你。”梅晓之轻轻地抚摸着“华雯”,像是在问候一位久别的老友,他慢慢地拔出了“华雯”,他已明白叶雪的意思,叶雪将秘籍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正是要他参悟其中的深意,把“华雯”转送给龙问,只是他送出手的一个幌子。叶雪,送给梅晓之最贵重的礼物,是那一剑。

    招式,只是把剑施展的一个方法。梅晓之创的无相之剑,虽然天衣无缝,却有着一个漏洞,那就是招式,无论多么完美的招式,都只是招式,看似封锁了所有的退路,看似没有任何破绽,却在叶雪的那一剑中,得到了答案。

    叶雪击出的那一剑,看似雪藏剑法的招式,却并不是。招式,束缚了梅晓之,完美的招式,束缚了剑,剑的存在,本身并没有招式。

    剑,就是剑,剑式只是剑式,再完美的剑式,也不能完美地发挥剑的威力,只有不被剑式束缚的剑,才是真正的剑!

    “华雯”的气息,已和梅晓之完美相融,“华雯”发出嗡鸣之声,有如龙吟!它已等得太久,它在等它的主人,梅晓之!

    仲官的脸色不禁变了,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神态,现在她已停止了喝酒。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在动,屋子里没有任何的杀气,一丝气息都没有,所有人都没有被杀气所压制的感觉,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仲官很冷静地坐着,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梅晓之静静地站在门口,手持“华雯”,一动不动。

    旗官的脸色也变了,她的感受和仲官一样,梅晓之的气息,已和“华雯”完美融合,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自己的剑兴奋不已?和剑的气息能达到这般完美融合的人,已不是人,他已成了剑!也正因如此,“华雯”才兴奋不已。

    仲官的周身并没有任何破绽,因为她并没有动作,而梅晓之的周身,却破绽百出,他虽然没有动,但他的破绽很多,可是仲官却仍然没有出手,因为她已不知从哪里出手。破绽百出的高手,到底哪一处破绽才是真正的破绽?向哪一处出手才能不被对手击败?向着哪一处破绽出手才能一击致命?

    没有人能回答。绝世的高手,决斗之时,并不能猜测,赌徒的下场,最终都是一样的。

    屋内的对决,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持续着,屋外的蚂蚁,搬完了食物,在太阳落下之时,它们搬完了最后一粒米饭。

    绝对平衡的天平面前,即使是一丝头发,也能让天平倾斜。平静的湖面,一片落叶,也足以让湖面产生波纹。

    “仲官大人,出手吧。”白丝袍的女人说话了,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杀气,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在她看来,梅晓之全身上下至少有一百处破绽,仲官只要出手,必定一击致命。

    仲官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对着梅晓之说话了。

    “你们走吧。”仲官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把握能战胜梅晓之。在白丝袍的女人说话之前,她至少可以等待机会,等待着一个出手的时机,等待梅晓之漏出一个所没有漏出过的破绽。而现在,她已失去了机会,白丝袍的女人说话之时,她的心就被搅了,即使是轻微的波动,也已败了,白丝袍的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一个眨眼,梅晓之已经可以刺出至少十剑,但他并没有。

    “谢谢。”梅晓之刚转身,要收剑入鞘,忽然,他一剑刺出,像一道闪电,他的人,已到桌前。

    “华雯”挡在了一个手掌之前,仲官的手掌,贴在剑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白丝袍的女人,瞳孔收缩,她没见过这么快的掌,更没见过这么快的剑。若这一掌,打在她的脸上,她必将粉碎,这一剑,已足以穿过她的喉咙,三次。众人无不惊诧于这一掌,更惊诧于这一剑,这一剑之快,是她们生平从未见过的。

    “她并没有罪。”梅晓之收剑入鞘。

    “她放走了你。”仲官道。

    “她并不知道。”梅晓之道。

    “很好。”仲官收了掌,冷冷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仲官把水果篮中的匕首扔给了她。

    白丝袍的女人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匕首,梅晓之还要阻拦,旗官已看出他的心思。

    “还不快滚!”旗官怒斥。金叶子的家事,轮不到梅晓之来管,现在金叶子已经丢了一次脸面,不能再丢第二次。

    “我们走吧。”梅月笙进来拉住了梅晓之,转头对旗官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是一朵桃花。旗官见了,转过了头,她不想看到梅月笙的离开。梅晓之,向背对着他的旗官躬身谢过,跟着梅月笙走出了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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