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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无名无妄

    落叶,随着风,风吹向哪里,就飘向哪里。

    “涂山盟会,你们要去吗?”龙问道。他似乎有些兴致了,这在季云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

    “哦?你对涂山盟会也有兴趣了?”季云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要去。”赢先生的回答,很干脆,他恨金叶子,或许,柳一一说的方法并非不可行。他若能借涂山盟会做了盟主,或者借势建立起一个能和金叶子分庭抗礼的组织,他就能推翻金叶子。

    “我们一起去吧。”龙问道。

    “你想当盟主?”季云实在是太开心了。如果龙问要当盟主,他是第一个支持的。

    “金叶子不除,天下将永无宁日。”龙问的语气,像是一个中年男子口中说出。

    “我们一起。”赢先生道。

    “你现在很像他。却又差点意思,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季云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

    “话说,你今天,不喝茶?”季云问赢先生。

    他们在这里醉了一宿,睡了个好觉,赢先生却一直都没睡着。

    赢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很干脆地起了身,潇洒地走着。龙问笑了笑,也起了身,他很开心,结交了季云和赢先生,两位朋友。

    八步赶蝉,赢先生的轻功卓然,在龙问起身之后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已来到竹林中。龙问的轻功也不赖,不过,他看起来更像是在走路,他走的很快,季云也施展了八步赶蝉式,却一直落在龙问后面,只差五步,却一直跟不上。

    三人来到集市,买了三匹快马,直奔涂山去。

    梅晓之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内坐着一位客人,他认识这位客人。

    “二哥。”杨一超站了起来,他坐的位置恰好面对着客栈的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梅晓之。

    “老四。”梅晓之打着招呼。

    梅晓之三人坐下,一一介绍完毕,旁边一个桌子上的人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杨一超。”“杨一超”道。

    “哦?这位朋友认识我?”杨一超道。

    “我也是杨一超。”“杨一超”大笑。

    “有趣。”

    “更有趣的是,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杨一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是杨一超。”“杨一超”朝着杨一超的桌子走来,他还端着他的茶杯。

    “相请不如偶遇,喝一杯。”杨一超举着茶杯。

    “若非是店规,我定完请阁下喝杯酒。”“杨一超”也举了杯,随后一饮而尽,坐在了杨一超的对面。

    “拿点酒吧。”梅月笙吩咐着,掌柜的似乎对梅月笙的任何话都没有意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坛酒,从柜前飞了过来,落在了桌上。

    “谢谢老板。”杨一超笑道。他先给梅晓之倒了一杯,再给梅月笙倒了一杯,又要给飞缘魔倒酒。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飞缘魔笑道。

    “哈哈,凰照的酒,难得在这个时辰喝到。”“杨一超”等飞缘魔倒酒完了,也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想知道,我冒充你是为了什么?”“杨一超”笑问。

    “朋友为我打响名声。我又何必多问?”杨一超举杯,一饮而尽。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仔细看看我的这张脸。”

    杨一超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人的脸很黑,不亚于自己,而他的手却很白,可见得,他是晒黑的。他的眉毛很浓,却像是修剪过的,跟自己的眉毛相差无几,他嘴角下方的一颗小黑痣,却十分特别,并不像是痣,更像是一个小疤痕,和自己的下巴,痣的位置和大小几乎一样。杨一超明白了,他脸上一切的特征,这个人都好像照着在自己脸上刻了一份。

    “想起来了吗?”“杨一超”笑道。

    “你是扬一超。”杨一超大笑,他想起来了。

    “哈哈,你总算是想起来了。当初找你结拜,没有机会,这一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好,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梅月笙问道,她看着这两个人,从见面到大笑,不超过一刻钟。

    “鹰扬门的扬大少爷,就是这位扬一超。”杨一超道。

    “十年前,江湖中组织了十二个门派,对抗金叶子的鹰扬门?”梅月笙笑道。她当初很讨厌金叶子的规矩,就定了这些店规,她一直都很欣赏当年的联盟。

    “不错。当年大伯组织对抗金叶子,十二门派分别派出了五位最优秀的弟子,由各门派的掌门领导,就在涂山宣誓结盟,以对抗金叶子,名字就以十二门派简称,称为‘十二门’。”扬一超道。

    “后来,十二门宣誓之后,江湖中又陆陆续续加入了其他小势力。十二门的势力,在江湖中一时无两,连金叶子,也曾一度销声匿迹。据传是因为十二门派出了五十位顶尖高手,围剿了金叶子的移花宫。不过,就在金叶子消失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十二门便土崩瓦解。十二门土崩瓦解之后,金叶子又重出江湖,独霸武林。”有胎记的女人坐在旁边的桌恨恨道。

    “十二门的五十位高手,也在那次战斗之后,销声匿迹了。十二位掌门,在接下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纷纷暴毙。因此,十二门才土崩瓦解。”扬一超道,他像一位历史的讲述者,黯然神伤。他们在这里说的话,让在其他桌等着吃饭的人来了兴致,无不竖起耳朵,只有掌柜的,还在打着他的算盘。

    “十二门的掌门,都是中毒而亡,十二种不同的毒。但是他们死的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眼睛,是睁着的,而且,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有胎记的女人道,她每一句话,都咬着牙在说,显然,她恨得很深。

    “不错。十二门土崩瓦解的原因,我也查了很久,但是也没能查清楚。不过有一件事你们得知道,当初在涂山宣誓结盟的门派,其实并不只有十二个。”飞缘魔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连掌柜的,也停止了他手中的算盘。

    “你说什么?”有胎记的女人忽然以一个飞快的速度,移身到了梅晓之的桌前,她站在了扬一超的身后。她的话,和扬一超同时问出。他们惊诧的事,并不只是飞缘魔说出的这句话,更惊诧于飞缘魔如何知道的。

    “当初结盟的有十四个门派。只不过,有两个门派,都只有一个人。”飞缘魔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扬一超追问,他的心情和有胎记的女人一样。只不过他先问了出来。

    “这个不便相告。但是,当年这两个人都没有死,而且,杀死十二位掌门的就是这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个。”飞缘魔道,他这一句话说出来,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扬一超的头上。

    “为什么是其中一个?不能是两个?”有胎记的女人问道。

    “我也正想问。”扬一超道。

    飞缘魔不说话了,看起来,他所知道的远不止此。但他似乎并不愿意说。

    “不便相告。”飞缘魔只说了这四个字,这四个字,让他沉默了好久。

    扬一超看了飞缘魔很久,却还是等不到他开口,扬一超长叹一声,有胎记的女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起来,她也不情愿强迫一个人说自己不想说的话。掌柜的手中的算盘,也开始有了响声。

    “如果这两人还活着,他们的武功一定出神入化。”梅晓之道。

    “何以见得?”扬一超问道。

    “能以一己之力与十二门派宣誓结盟平起平坐的人,在毒杀十二门派掌门的时候,又能够悄无声息,这两点已足够证明。”梅晓之道。

    “如果他们还活着,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人是内奸的话,那么他们一定在互相寻找对方。”杨一超道。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人们在眨眼的时候,就能错过一道流星。机会的存在,也伴随着代价。

    涂山盟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群雄聚首,角逐盟主。看似简单的盟会,实则暗潮涌动。十二门派的弟子,不知来了多少,十二门派隐姓埋名的日子,或许就在这一战之后,戛然而止。十二门,或许又能重现江湖。

    金叶子,看似战无不胜,实际上,却并不如传闻中可怕。只要是由人组成的组织,就必定有瑕疵,因为人,本身就是瑕疵品。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人,却有着陌生的气质,那么,这个人,还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吗?

    杨一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走在街上,被他看的人,忽然转身看了他一眼,杨一超感到浑身不自在。仔细看时,人已不见。

    “我们出去走走。”梅晓之对梅月笙道。

    斜阳落霞,烟村十里人家。

    红云绿水,长堤双影入画。

    依依偎偎,稳耐萧瑟肃杀。

    卿卿我我,许尽余生情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制定那么多店规?”梅月笙依在梅晓之的肩上。

    “不太清楚。”装傻,也是一种智慧,有时也是一种情调。

    “因为我想让所有来店里的人,都讨厌规矩。然后反抗规矩。”

    “可惜,当所有人见识过掌柜的武功,就都屈服了。”梅晓之替梅月笙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当时也没有反抗规矩呢?”梅月笙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并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只有一条我知道,概不退钱。”梅晓之笑了,他的钱一概免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掌柜的是什么样的人?”梅月笙轻轻地问道,她的声音就像是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这件事一样。

    “如果你愿意说,我就听。”梅晓之一向能做得很好,他不强迫别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最亲的人。

    四下无人,风轻如抚,波光灵动,晚晖正好。

    “他是凰照的父亲。”梅月笙的目光很深。

    梅晓之并没有说话,他还在继续听着。

    “他不怨我害死了凰照,他一直都称我为老板。”

    梅晓之安静地听着。

    “十年。他的头发,白得太快了,他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梅月笙顿了一下。

    “我和凰照一起进了移花宫。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他没想过报仇吗?”梅晓之问道。

    “他说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涉世未深,这是命。”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个认命的人。”梅晓之很清楚地感受得到,掌柜的武功世上已少有对手,但他却一直忍而不发。

    “他没有告诉过我。”

    “你知道吗?你现在很像一个怨妇。”梅晓之笑了笑。

    “为什么?”

    “诉说着一切,话语之间,又带着一些埋怨。”梅晓之看着梅月笙,她的脸已经开始笑了,并不像刚才的那样愁了。

    “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梅晓之笑道,他喜欢爱笑的人。

    生活和历史,如果无法去改变,那就笑着面对。

    涂山盟会,有多少人能在这一次笑得灿烂呢?

    石碑,是一位守护者,被赋予了使命,就站在那里,终于一生。过去了多少年,它都不曾改变过,它并不是历史的讲述者,却是历史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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