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揭：一弦一柱思华年

    远上寒山，伴清晨云雾缭绕

    “儿子，你快点”

    “老妈，我背了多少东西啊，你还好意思走那么快”

    “你小子，妈不就等这一刻嘛，好好孝顺父母应该的”

    枳寻无语凝噎

    “妈，你说他老人家为啥非要住深山老林里啊”

    “老先生是道医，前些阵子镇里专门到他家商量给他移民搬迁，老先生都没同意”

    “寻仙问道采药，这云深不知处挺适合”

    “你小子别贫嘴了，当年我就这路背着你看病照样走过来了，而且你还得好好谢谢老先生”

    “好，知道啦”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低头一看，露水早已侵湿了半条裤腿

    枳寻觉得此路既熟悉而又生疏，因为自从十二岁以后镇里有了标准卫生院，他就很久没有去老中医那里看病了，倒是母亲，逢年过节必要上门寻访

    其实，更该感恩的应该是自己

    云雾退散，入深林，百草丰茂，小径更显荒芜

    不远听见小溪湍流，母子两人望见一搭横木铺成的小桥，母亲高兴得说：“到地了”

    老中医的茅舍驻扎在一座小丘上，树木丛生，参天古木荫翳，下有小溪泛尽。枳寻油然升起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走过竹廊，就听见老中医虽年迈而不失浑厚的声音：“今有贵客远道而来啊”

    老妈笑着进去和老先生问好，枳寻随后而入，望见那副儿时的面孔，不免亲切许多：“老爷爷好”

    老中医朝他和蔼一笑，母亲起身说到：“老先生我去填灶做饭，你和他聊一会”

    老中医说到：“老头子不中用了，也照顾不了你们吃饭，还请自便”

    老中医招呼枳寻坐下，枳寻望了一眼四周，密密麻麻都是药柜，屋里时不时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枳寻笑道：“老爷爷，您这药味我还记得呢”

    老中医回到：“你小时候可没少让你娘和我操心，每次大半夜会来问病，后来我猜哪晚上你娘要来，那天我就白天睡觉，夜里坐着等你们”说完哈哈一笑

    “让老爷爷费心了”

    “没得事，就是你得好好照顾你娘，对得起她的付出”

    “嗯嗯”

    ……

    一老一小说的不亦乐乎，母亲已经端上来午饭

    母亲帮忙扫除，老中医带着枳寻四处走走

    “这是老爷爷您种的菜吗”

    “哈哈哈，那可不是什么菜，都是山里采来的珍贵药材”

    枳寻朝那小园看了半天，才发现认得的一株何首乌

    老中医背着手在前面走，枳寻觉得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圣人气息

    两人漫步了一会，枳寻听着他讲那些山中的奇闻怪事

    讲树妖的时候，老中医停下来，让枳寻坐在草地上

    老中医神情肃然：“小寻啊，老头子想请你帮我完成一个毕生心愿”

    枳寻见他突然郑重其事，迟疑了一下，回到：“老爷爷救过我的命，您说有什么我能办到一定帮忙”

    “我一生颠沛至此，唯一有个念想是个姑娘，他很小的时候我就把其脉，常觉得有一股奇异血脉涌动，觉得她往后会患上一种怪病，我因此余生翻遍古书，云游寻药，始终无所获”

    老先生顿了一下，声音略带颤抖但依旧坚定

    “我习道也观奇门相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平生悬壶济世，一生足矣……”

    “老爷爷，你身子看起来这么硬朗，不会有什么的，怎么能乱……”枳寻看着老中医庄重的说这种话时，心里十分难受，眼泪差点流出来

    老中医轻轻抚摸摸他的脸颊，苦笑着：“命理在天，其实，我一直等你来很久了”

    “一生最后的牵挂是那姑娘的病，后来寻访一位高人，他示古经几卷与我，钻研之余，发觉卷中所述一种脉理与其相当，称之为‘喑痱’。我连理药术多年，近几日发现古书上一味药可缓此病。我已老且将木矣，不能行，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此药，并为那姑娘治病，也算帮我老头子了却临土前最后一点夙愿”

    老中医说完从手里拿出一张黄道符，见枳寻接过，一脸欣慰

    “姑娘若能解此患，则老头子我九泉可安，若不能，还得看造化啊”

    回去的路上下了小雨，枳寻望着那座小丘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东北方的天魁之上

    几盏灯烛惨淡，老先生拂起道袖，开始祈攘

    微光浅浅，竟照亮过去多少年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