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祭声（老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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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骤雪！漫天荒原铺天盖地！

    大雪弥天，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白山黑水，林海雪原

    大雪封山了

    今年又是颗粒无收，那些年荒凉贫瘠的噩梦正笼罩在这座小山村上头，真正的雪荒来了，粮谷都已殆尽

    村民们聚在一起，个个面黄肌瘦，破裘败袄，有的甚至一身褴褛

    人群中传过一阵哆嗦，却静的如一座座雪峰

    一个微微发抖的声音打破死一般的寂静：“我，我们得出去…”

    “出去”

    “出去”

    ……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多

    “村长呢？”一个声音问到

    一片死寂

    良久，一个声音哽咽低声说到：“村长把东西……都…都分给了大家，四天了……他都没…”

    他还没有说完就大哭了起来，人群中顿时迭起一阵抽泣声

    “我在，乡亲们不要哭了，我们必须得走出去讨吃的”众人抹了一下眼泪，望见是人群里的女书记

    “书记还在，乡亲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共克难关”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喊

    “对，大家一起，我们要出去讨吃！”

    女书记坐在人群中间对大家说到：“乡亲们，我们已经和外面断了联系，我们只能靠自己，听我安排，把村里所有的剩粮全拿出来！”

    人群瞬间散开，各自拿出自己家的余粮

    女书记望见，大家拿的几乎都是种粮，有的甚至把家里的冻坏的土豆都拿了出来

    女书记心里沉痛

    “村里的所有青壮劳力以及没有孩子的妇女都跟我一起出山，老人孩子和残疾人与剩下的妇女聚在一起，我们没回来，东西先让孩子和老人吃”

    当天下午，众人隆重给村长举行了葬礼，然后所有村民站在村口

    女书记听到人群中哭声频频，有许多都在跪别父母

    这一趟，又会有多少前途未卜

    望见人群那个方向，她再也难以忍住眼泪。

    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说到：“没事的，我们走吧”

    书记最后回首望了一眼人群

    女书记带着青壮离开了村子

    当晚传来噩耗，一行人走到一座山峦边，突然崖石松动，引起雪崩，一行人被冲下千米高崖

    暗夜，贫瘠，冻馁，饥寒交迫

    剩下的村民十分精细的分配，还是饿死了几位妇女。

    直到那队插着红旗的救灾车破雪而入

    我的儿子就是那位女书记的丈夫

    那晚，他们一个也没有回来

    傻姑娘望着的就是我怀中的小闺女，孩子才出生不久

    女孩的名字都没有起

    我是个中医，看的一手好病，却解决不了这些疾苦

    给闺女把脉，就觉得她会生大病，跟着我肯定是没有活路

    ……

    “荧惑先引、辟除不祥、北斗诛罚、除去凶殃”

    “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甲子护…、甲成……”

    老中医的声音越来越微茫

    半生轮回已成空

    漫道生死相怜远

    “从前有个⽼公头，借我俩溜溜，

    我说三天给，他说四天给，

    去你妈蛋的，买了三根⾲菜，

    花了三⽑三，买了两根油条，花了六⽑六”

    老中医耳边响起一阵稚嫩的女声，随后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耳朵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阵阴风吹过，屋里的灯烛尽数熄灭

    老中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浑黑色的血

    这一次，怕是不成了

    他望着那条刚才枳寻离开的路，突然面露微笑，艰难的说到：“还有…他…呢，还有……他”

    老中医无疑是深爱着小孙女的，从一辈人托付到了他，从白发送走黑发，离开祖祖辈辈埋葬的地方，只是那些岁月化成的苦雨，遗憾出生命最崇高的质感

    老先生倒下了

    ……

    外面正在下暴雨，枳寻正要躺下，忽然听到落日山前的屋子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