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山河乱（1）
鸿鸢乱了，一夜之间风云变幻，黑云压城。
西境已反的消息在朝中如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都炸的慌张不已，朝堂之上纷争千万，却不见一位大臣愿自请带兵西征，珹玭冷笑着看着一个个心急如焚却惜命不已的朝臣，这些人便是她鸿鸢的肱骨之臣，口口声声说着忠君忠国的忠臣，真是看着便让人烦腻。
座下吵得如火如荼，平时一个个自命清高的人都如市井泼妇一般吵得面红耳赤，却也有像頔澂贺柏桉一样孓然不动的人，不过他们的不出声并不能让十分嘈杂的朝堂稍微安静一点。
珹玭神情里已经满是不耐烦，垂着眼，手撑着头，按揉太阳穴，缓解脑袋一阵阵钝痛，可是受那些嘈杂声音的影响，头痛不仅没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火，尽量以平和的声音道：“各位爱卿吵得可还痛快？”
顿时嘈杂声音立止，殿中变得鸦雀无声。
珹玭冷笑一声，启唇讥讽道：“瞧瞧你们如今一个个的成何体统，满腹诗书白读了不成？连个市井泼妇都不如！”
先前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闻言一个个的都羞愧的垂下头，不言不语。
珹玭现在心里烦躁的很，并不想过多的与他们浪费口舌，直接对着刘佑道：“宣旨。”
大臣茫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今这时候又要宣什么旨，但依旧本能的跪在地上，叩首聆听，唯有頔澂一人绝立于首，未着官服，白衣胜雪，翩然如仙。
刘佑手捧明黄圣旨，缓缓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安之若素的頔澂，而后迅速收回目光，高声诵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近西境告急，反贼猖獗，为扬大国国威，教化反党，宣朕之仁义，兹任命摄政王为元帅，谭氏子为副帅，统兵十万，讨伐凶逆，勿使反贼知大国威武，臣服于朕。卿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圣旨一宣，众人皆惊，诧异的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頔澂，他身负摄政王与帝师两职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如今还封为元帅领军十万，这般权势，堪称帝王。不过他们突然又转念一想，明邗庄主要这些功名权势有何用？他本就生来高人一等，光他明邗庄主的身份便足矣让帝王礼让三分，这些个官职无非就是锦上添朵小花罢了。
頔澂抬眸，珠帘阻碍，他并看不到珹玭，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敛眸作揖，广袖垂云，他薄唇起，“臣领旨。”
刘佑捧着圣旨走下，递于頔澂。頔澂双手接过，白玉制的卷轴握在手心里十分温润。
与此同时，借居在頔澂府上的谭启尧同样接到这份圣旨，含泪跪地，虔诚拜服。
早朝退散，珹玭留了李寻芳商量祭祀事宜。
自古出征前必要摆坛祭祀，以求神明庇佑，珹玭虽然不信奉这些，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所以这一环怎么也免不了。
这几日更是忙碌非常，所有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准备好一切，因此效率也是极快，不出七日便调集十万大军，开坛祭祀！
旌旗蔽空，将士齐列，兵甲锃亮，仿佛惊雷破空而出，劈开一切暗色。頔澂此时亦是银甲红披，面容似玉，气质绝然，眉目被月华寒霜晕染，纵使站于茫茫人海，也是那般出尘夺目。
他抬眸，望着携百官站于祭坛之上的珹玭，目光回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寻到了值得在乎的人一般。
珹玭是背对着他的，紫金凤袍着身，凤冠步摇，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显得华贵雍容，高不可攀。
她神情冷漠而郑重，遥望茫茫远山，耳边兵戈之声乍响，仿佛看见了战场厮杀，血肉横飞的场景。
李寻芳捧着礼册上前低声唤道：“陛下。”
珹玭一怔，恍然回神，眼前依旧是那苍茫天地，如画江山，这一刻她心中才陡然升起一种真实的感觉，这……是她的江山！
低眉看着脚下的蒲团，她唇角轻扬，对着李寻芳点头。
李寻芳得到指令，对着祭坛一拜，霎时祭乐奏响，豪迈铿锵如千军万马于沙场征战。
“开坛！跪拜！”
礼官高喝，珹玭双膝一屈，跪地叩首，乐声飒飒，她的动作如流云行水般赏心悦目。
紧接着身后百官又跪，百官拜完，将士齐跪，将士跪拜礼仪又与帝王百官不同，他们皆是两跪一揖，虔诚而郑重。
“起！”
所有人跪拜完之后，礼官又高声喊到，以珹玭为首，所有人缓缓起身。
“祭！”
太牢祭旗，血洒战鼓，军旗飞扬，鼓声激昂，将士齐呼，势如排山倒海，震慑九州！
紧接着，頔澂出列，缓步走上祭台，礼官手中捧着装着牲血的盆。
“将军，请。”礼官跪地，将盆举高。
頔澂漠然的将别在腰间的剑拔出，礼官起身，洒血浇剑。
祭台下的士兵也开始列队，将备好的牛羊屠宰，行殉阵之礼。
待礼毕，全体将士又回到原位，由礼官将被宰杀的牛羊搬走烹饪。
“赐符。”
礼官高喊，奉上军符交于珹玭，珹玭伸手接过，转身看着银甲着身的頔澂，不知为何眼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郤頔澂此人，本应是俗世仙人，弹琴品茶这等高雅这事才适合他，如今却要手握利剑，于沙场之上屠人性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陛下，该赐符了。”頔澂莞尔道，温柔好听的声音唤回珹玭远走的深思。
珹玭猛然回神，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意，笑着将军符递于頔澂，“有劳庄主。”
頔澂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薄唇轻启，玉碎一地：“臣，领命！”
接过军符后，頔澂起身，将军符递于身后礼官，封好在事先备好的木盒中。
“一切小心。”
珹玭低声道，頔澂垂眸，目光交织，温情脉脉。
他嘴角掀起温柔的笑，轻应了一声：“好。”
而后便走下祭台，翻身上马，带军西征！
风起歌响，天地怅阔，珹玭绝立于神坛，衣袍翩飞，目送远去的頔澂，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化成一句期盼：
郤頔澂，无论如何，望你平安归来。
西境已反的消息在朝中如平地惊雷，将所有人都炸的慌张不已，朝堂之上纷争千万，却不见一位大臣愿自请带兵西征，珹玭冷笑着看着一个个心急如焚却惜命不已的朝臣，这些人便是她鸿鸢的肱骨之臣，口口声声说着忠君忠国的忠臣，真是看着便让人烦腻。
座下吵得如火如荼，平时一个个自命清高的人都如市井泼妇一般吵得面红耳赤，却也有像頔澂贺柏桉一样孓然不动的人，不过他们的不出声并不能让十分嘈杂的朝堂稍微安静一点。
珹玭神情里已经满是不耐烦，垂着眼，手撑着头，按揉太阳穴，缓解脑袋一阵阵钝痛，可是受那些嘈杂声音的影响，头痛不仅没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火，尽量以平和的声音道：“各位爱卿吵得可还痛快？”
顿时嘈杂声音立止，殿中变得鸦雀无声。
珹玭冷笑一声，启唇讥讽道：“瞧瞧你们如今一个个的成何体统，满腹诗书白读了不成？连个市井泼妇都不如！”
先前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闻言一个个的都羞愧的垂下头，不言不语。
珹玭现在心里烦躁的很，并不想过多的与他们浪费口舌，直接对着刘佑道：“宣旨。”
大臣茫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今这时候又要宣什么旨，但依旧本能的跪在地上，叩首聆听，唯有頔澂一人绝立于首，未着官服，白衣胜雪，翩然如仙。
刘佑手捧明黄圣旨，缓缓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安之若素的頔澂，而后迅速收回目光，高声诵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近西境告急，反贼猖獗，为扬大国国威，教化反党，宣朕之仁义，兹任命摄政王为元帅，谭氏子为副帅，统兵十万，讨伐凶逆，勿使反贼知大国威武，臣服于朕。卿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圣旨一宣，众人皆惊，诧异的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頔澂，他身负摄政王与帝师两职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如今还封为元帅领军十万，这般权势，堪称帝王。不过他们突然又转念一想，明邗庄主要这些功名权势有何用？他本就生来高人一等，光他明邗庄主的身份便足矣让帝王礼让三分，这些个官职无非就是锦上添朵小花罢了。
頔澂抬眸，珠帘阻碍，他并看不到珹玭，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敛眸作揖，广袖垂云，他薄唇起，“臣领旨。”
刘佑捧着圣旨走下，递于頔澂。頔澂双手接过，白玉制的卷轴握在手心里十分温润。
与此同时，借居在頔澂府上的谭启尧同样接到这份圣旨，含泪跪地，虔诚拜服。
早朝退散，珹玭留了李寻芳商量祭祀事宜。
自古出征前必要摆坛祭祀，以求神明庇佑，珹玭虽然不信奉这些，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所以这一环怎么也免不了。
这几日更是忙碌非常，所有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准备好一切，因此效率也是极快，不出七日便调集十万大军，开坛祭祀！
旌旗蔽空，将士齐列，兵甲锃亮，仿佛惊雷破空而出，劈开一切暗色。頔澂此时亦是银甲红披，面容似玉，气质绝然，眉目被月华寒霜晕染，纵使站于茫茫人海，也是那般出尘夺目。
他抬眸，望着携百官站于祭坛之上的珹玭，目光回暖，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寻到了值得在乎的人一般。
珹玭是背对着他的，紫金凤袍着身，凤冠步摇，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显得华贵雍容，高不可攀。
她神情冷漠而郑重，遥望茫茫远山，耳边兵戈之声乍响，仿佛看见了战场厮杀，血肉横飞的场景。
李寻芳捧着礼册上前低声唤道：“陛下。”
珹玭一怔，恍然回神，眼前依旧是那苍茫天地，如画江山，这一刻她心中才陡然升起一种真实的感觉，这……是她的江山！
低眉看着脚下的蒲团，她唇角轻扬，对着李寻芳点头。
李寻芳得到指令，对着祭坛一拜，霎时祭乐奏响，豪迈铿锵如千军万马于沙场征战。
“开坛！跪拜！”
礼官高喝，珹玭双膝一屈，跪地叩首，乐声飒飒，她的动作如流云行水般赏心悦目。
紧接着身后百官又跪，百官拜完，将士齐跪，将士跪拜礼仪又与帝王百官不同，他们皆是两跪一揖，虔诚而郑重。
“起！”
所有人跪拜完之后，礼官又高声喊到，以珹玭为首，所有人缓缓起身。
“祭！”
太牢祭旗，血洒战鼓，军旗飞扬，鼓声激昂，将士齐呼，势如排山倒海，震慑九州！
紧接着，頔澂出列，缓步走上祭台，礼官手中捧着装着牲血的盆。
“将军，请。”礼官跪地，将盆举高。
頔澂漠然的将别在腰间的剑拔出，礼官起身，洒血浇剑。
祭台下的士兵也开始列队，将备好的牛羊屠宰，行殉阵之礼。
待礼毕，全体将士又回到原位，由礼官将被宰杀的牛羊搬走烹饪。
“赐符。”
礼官高喊，奉上军符交于珹玭，珹玭伸手接过，转身看着银甲着身的頔澂，不知为何眼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郤頔澂此人，本应是俗世仙人，弹琴品茶这等高雅这事才适合他，如今却要手握利剑，于沙场之上屠人性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陛下，该赐符了。”頔澂莞尔道，温柔好听的声音唤回珹玭远走的深思。
珹玭猛然回神，压下心中的酸涩之意，笑着将军符递于頔澂，“有劳庄主。”
頔澂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薄唇轻启，玉碎一地：“臣，领命！”
接过军符后，頔澂起身，将军符递于身后礼官，封好在事先备好的木盒中。
“一切小心。”
珹玭低声道，頔澂垂眸，目光交织，温情脉脉。
他嘴角掀起温柔的笑，轻应了一声：“好。”
而后便走下祭台，翻身上马，带军西征！
风起歌响，天地怅阔，珹玭绝立于神坛，衣袍翩飞，目送远去的頔澂，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化成一句期盼：
郤頔澂，无论如何，望你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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