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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将醒

    野兽的喘息喷洒在皮肤之上,血似乎在流淌,温热浸湿了她的衣裳,漆黑中突然有一束光,光里走来一个女子,珹玭无力的睁开眼睛,那女子素衣白裳,眉目慈和,手上捏着一串佛珠,如佛悲悯。

    “母后......”

    珹玭嘴唇蠕动,细微的声音在一片漆黑寂静中如同惊雷炸开,野兽不见了,黑暗不见了,只有一片亮白,亮的刺眼。

    “母后......”

    她已经看不清了,眼前是虚幻的重影,仿佛天旋地转一般什么都在模糊,但她知道,她的母后来了。

    没关系的,母后来了。

    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她的母后会带她走的,没关系的,可是等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声轻柔的“琈儿”。

    母后!

    珹玭惊恐的睁开眼,她的母后没有朝她走来,而是向着另一个地方远去,珹玭嘶吼,呼唤,想让她的母后回头,而是她的母后却不曾听到一般,一直往前走。

    紧接着还有她的父皇,她的皇兄,她的皇姐,,她们全都走了,全都朝着光的源头而去,只留下珹玭一人被囚困在原地,无论她怎样竭尽全力呼唤,都没有人停下。

    她是被遗弃的人,光芒被黑暗吞噬,连如星点般弱小的光辉都不曾看见,什么也没有了,世界仿佛是死寂的,只有她躺在不知名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临。

    哭泣,但哪来的眼泪,悲伤,也没有资格。

    “你不配!”

    “你就是个贱种!”

    “孽障!”

    “妖女!”

    “暴君!”

    “你该死!”

    ......

    谩骂声如同波涛般涌来,竭尽所有将她溺毙。她想反抗的,可是......她配吗?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黑暗里似乎闪烁猩红,那是鲜血最后的光亮,白骨铺了长路,有人在末端点起白烛,火焰摇曳,黑暗里是那般不堪一击。

    她似听见了有人在呼唤她,一声又一声,飘渺的如同不可凝实的厌恶,魔怔一般从地上爬起来,踏上了那条白骨铺的路。

    “那有光。”

    对的,那有光。珹玭满是渴望的看着那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焰火,她想要光,黑暗里呆久了的人,无论再怎么心如死灰,都是想要见到光的,没人甘心在黑暗里待一辈子。

    白骨的路是崎岖的,踉踉跄跄的走上面,摔倒后手下全是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混着粘稠的感觉。

    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她要光就得往前走,再难也得走,可光遥不可及,摔倒后爬起的动作是那么难。

    算了吧。

    珹玭倒在白骨上,绝望的闭上眼。

    白骨阴森冰冷,彻骨寒意将骨头冻得发疼,她抱紧自己蜷缩起来,妄图能获取一丝温暖,可是都是妄想,这里是寒窖,即使冷风不曾拂过,也依旧是冰天雪地。

    她已经不想再做挣扎了,也没有力气再做挣扎了,混沌之中,珹玭感觉自己起起伏伏,好似有一丝冷香袭来,伴随着一声柔和的轻唤。

    “琈儿。”

    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是谁在叫她,她累了,又冷又累。

    可是突然,温暖的感觉传遍了她全身,就像是太阳出来了。

    太阳。

    她努力的睁开眼,只有一条缝,却见到了一片光亮,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有人靠近她,带来了寒梅的冷香与光芒万丈。

    “瑾瑜。”

    那人白衣胜雪,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珹玭就这样微微睁着眼痴望着,启唇发出了比叹息声还要微弱的声音。

    但那个人听到了,她感觉到那人俯身,轻轻的抱住她,在耳边说:“我在。”

    声音温柔好听,像是神听到信徒的祷告,轻柔的宣告自己写下的神谕一般,使人安心。

    鼻尖氤氲着熟悉的冷香,珹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浮出了浅浅笑意,世界终于不再是由黑暗笼罩的冰天雪地,白骨鲜血也消失无迹,有的只是阳光下的锦路繁花。

    “琈儿,你该醒了。”

    頔澂担忧的看着床上睡的安宁的珹玭,从旁边的盆中拧了帕子轻轻为珹玭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珹玭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趋势,这真的让人很担心。

    轻叹了一声气,眸子里倒映的是珹玭苍白的脸,这几日珹玭真的受了很多,因为昏迷着喂不进去东西,只能拿药吊着命,若还不醒过来,即使毒解了,身体也会饿出个好歹来。

    “你这几日已经睡的太多了,鸿鸢还有那么多事务等着你去处理,你怎可就这般都抛给我们。”

    见珹玭不再出冷汗,頔澂将帕子扔回盆中。

    “我们都在等你醒来,陛下。”

    “鸿鸢在等你,漻苓在等你,右相在等你,北疆在等你,臣......也在等你。”

    “陛下,莫要睡了,起来看看吧,今晚的月色很美,不过臣想来因不及陛下分毫。”

    頔澂唇边是有笑意的,清清浅浅温柔至极,垂眸看着珹玭睡容的眼神也是十分温柔,像流水一般,淌进人心。

    他说的话没什么值得人深究的地方,就这样轻声碎语着,仿佛就如窗外月光倾洒在地面,温柔了一段夜色。

    但珹玭的眼睛依旧闭着的,她和外界已经完全隔离了一般,任他人如何都无法触动她分豪。

    頔澂无奈的叹了叹气,此时漻苓推门而进,她对頔澂福了福身,道:“换我来守着吧,您去用膳吧。”

    虽月月已高悬,但頔澂还未用晚膳,他自己不休息,反而总把漻苓劝去休息,若不是还有人提醒他,这一日三餐他恐怕也会忘的一干二净。

    頔澂点点头,起身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珹玭。

    珹玭依旧是原来的样子,睡的很熟。

    缓缓收回目光,将心中一缕失望小心藏好,而后又缓缓出了房门。

    漻苓福身想送,直到房门重新关紧后才直起身来,将放在床旁置物架上的盆端开,折身回来帮珹玭捏好被子,垂眸看着珹玭的睡颜,鼻子又开始泛酸。

    陛下不该受这种苦的,她生来高贵,乃天潢贵胄,怎能受这等苦?

    心中苦涩千万,眼睛也渐渐湿润,漻苓快速的抬起头,将泪水逼了回去,而后故作无事的去整理别的东西,所以她没看见,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珹玭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就像沉眠已久的蝶缓缓煽动了翅膀,将要于春色中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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