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珹玭艳丽的脸庞精致,萦绕着病态的苍白,唇边捉摸不透的笑意染的一双空冷的眸子似乎都有情谊,看的月吟枯迷茫了。

    他顺着珹玭手指的方向看着地面,水渍犹在,却即将消失,这杯茶,成了一滩污渍。

    他突然觉得心底发寒,手刃生魂这么多年,他不觉得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心生忌惮的,可是为何这个女帝的话却让他觉得如此......如此恐怖。

    珹玭嗔怪笑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世人早说了,江湖莫管庙堂高,月公子怎不好好听着呢?”

    月吟枯心思百转,抬眼看着珹玭但更多的是垂着眼,盯着那滩茶渍,不言亦不语。

    珹玭也不急着让他回答,静静的等待。

    沉默许久月吟枯才开口,他以手加额,长叹一声,苦笑着摇头:“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月某这侯门的槛都还没见着,怎么就脱不得身呢?”

    珹玭抬眸,眼里映着院中花木美景,郁郁葱葱,但却在光下扭曲成了一片模糊光景,“天下多得是身不由己,月公子当初接下这笔生意的时候就该明白!”

    “你们皇家还真是不讲理。”

    珹玭不以为然,淡声道:“是这天下不讲理,月公子身上背着血债,就算我不追究,那千里之外的娴熠太后也会追究的,你看,这便是不讲理的地方了。”

    月吟枯不过是个接生意的,皇家间的算计根本没想参与进去,可是皇家生意哪有这么好做的?他接娴熠太后的生意得罪了珹玭,救下珹玭后又得罪了娴熠太后,两边打转,死局落成。

    “那么陛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破解之法?”

    月吟枯虽不擅长什么阴谋阳谋,但也不是个傻子,他如今的境地被女帝说得明明白白,可见女帝是有意点拨,而且还有拉拢他的意味。

    “破解之法吗——?”珹玭拉长声音,故弄玄虚:“倒是有的,不过我心中有一疑虑,或许先要月公子代为解惑。”

    “什么疑虑?”

    “我想知道,月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救我,还有月公子的师父又是何方神圣?”

    珹玭一口气将心中的问题全都问出来,月吟枯愣了一下,没想到女帝就只是为了问这事。

    “我救你是遵从师命而为,至于我师傅,说来可能陛下也不会相信,我并不知他出自何门何派,虽然他传我武功,但是就连他的名字我都是前几日才知道的。”

    珹玭显然对月吟枯的话存在怀疑,世间哪有这么糊涂的徒儿?师父的根底一点也不知晓。

    “那敢问尊师何名?”

    “朝隐。”

    月吟枯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可珹玭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却皱了眉头,她觉得自己好像听闻过这名字,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倒着实令人难受。

    将心中的疑惑先放下,珹玭对着月吟枯展颜一笑,这抹笑容落在月吟枯眼中,怎么看都觉得充满算计。

    “望月公子莫欺在下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便随手造了名字来唬人。”

    她轻声轻语,听的月吟枯死寂的脸隐约有破冰的现象,不知为何,他隐隐感觉这位凶名在外的女帝有点不要脸,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亏她也说的口!前面威胁他的人难道不是这个小女子吗?还有,他又不是没看过这个女人残暴不仁的模样!宫门之前那道决绝的命令,多少百姓身死?这女帝心软了一下吗?手无缚鸡之力?呵!

    讲个笑话:倾穹女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月吟枯看着珹玭的眼神不由变得十分复杂,一个令他都有些忌惮的女人哪来说这句话的脸?

    不过他的眼神珹玭是不懂的,也没有时间去细思,因为莘子班来了,他后面跟着一袭绯衣,妖艳无双的商黎。

    莘子班一看到珹玭就立刻上前叩首拜礼,双目都有些熏红。声线颤抖:“罪臣莘子班问陛下圣安。”

    毫无准备的见到自己的旧臣,珹玭神情动容,但不过片刻就掩饰过去,又恢复一片沉静,她连忙起身虚扶莘子班,“右相大人何必行此大礼,我......早就不是什么陛下了。”

    莘子班心中凄凄,悔恨的垂下头:“若不是臣一时大意,中了反党计谋,陛下何至于此?”

    若不是他没有及时将西境内的消息给珹玭,若不是他没有将反党之首的目的乃是京城的消息告诉珹玭,珹玭何至于中了这调虎离山之计?

    珹玭闻言却只是朝他笑了笑,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子衿言重了,归根究底还是我托大赌输了,不过还好,不算是满盘皆输。”

    莘子班自然知道珹玭为何说自己丢了皇位却不算满盘皆输,但商黎和月吟枯不知道,他们本就是江湖客,虽然做了官家生意,但到底不是太明白他们这些官家人的明争暗斗,故而听到珹玭的话后有些心惊,难不成女帝被人这般蒙在鼓里算计后还留了后手?

    莘子班亦是点头笑道:“所幸陛下早有先见之明,如今只待陛下下令,让清河带兵北上,降伏反贼指日可待!”

    “非也。”珹玭道,她坐下,同时也让莘子班落座,至于商黎已经被她无视个彻底了。

    而后说出让莘子班震惊不已的话:“我要亲自去北疆。”

    莘子班瞪大了眼,错愕道:“北疆之行舟车劳顿,陛下何需受这趟苦?”

    “此乃我与里兹小王子的承诺,北疆之行,必不可少!”

    “里兹?”

    莘子班完全糊涂了,怎又和里兹一国扯上了关系?

    “清和前往北疆时还带了我一道圣旨去,里兹一国一直想开我鸿鸢通商之路,我应允了。”

    “陛下!”

    莘子班惊呼,他们的谈话也没避着他人,故而在场的人也都被她话里的信息惊着了。

    与里兹互商?这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啊!里兹一国想打通鸿鸢商道的想法不是一两天了,但是没有那位君主敢对他们开商道,因为这和引狼入室无甚差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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