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千里之内无可医之人

    生而知之文武全，仙圣降接定不凡。

    勤学参悟求治世，圣人赐名叫张圆。

    随着那秃顶老头消失不见，龙凤二族的族长早就不想在花环女子和胖道人的气息先天压制中久留。向一众人抱拳一礼，转身化虹而去。待看得虹光消失转头时，二位圣人亦是不见。只余一家三口站在桥上，夫妻二人迷迷茫茫如梦境中久久不得出。张重似乎只知道一件事，嘴里念叨着张圆，我儿子叫张圆。某刻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笑容，俯身抱起张圆宠溺的紧紧抱在怀里。珍儿似乎也回过神儿来道：“我去做饭，一下遇到这么多奇人奇事儿，内心起伏不定杂乱无章的，可得吃顿饱饭稳稳心神。”眼下看来只有一顿丰盛的饭菜，才是一个温馨家庭永恒的主题。

    效果和珍儿预料的一样，一顿饱饭吃过，大家都从那神乎其神的神话世界角色状态中退出，落入凡尘，然后进入餐后一家围坐桌前的和谐讨论状态。当然对于生而知之，生而能言，生而知礼的儿子生而能饭夫妻二人也是见怪不怪了，感兴趣的是其它问题，例如问问圣人们提到的前世，儿子前世是谁？是做什么的？怎么就结交了圣人？儿子厉害不厉害？有没有比圣人更厉害的多一点点？如果儿了来历不凡，那么做为爹娘的二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看着大凳再叠放小凳才能勉强把上身露出桌面的儿子。那份稚嫩的外表有些招人怜爱的好笑。但那深眸中的古井不波，分明能看出累世为人的深谙世事和处事的熟稔练达。珍儿本想把自己准备的衣裤给孩子穿上看看，奈何不曾料到孩子生来就比较一般小娃高大一点儿，所以依旧穿着火红衣裤，土黄布鞋，水蓝丝绦，乌簪，绿佩，这几物经五行灵果滋养神光内敛但神韵更盛。细看之下这面相，鼻如梁柱，面似傅粉，唇若涂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额有主骨目有守睛，背有三甲，耳大有轮，双肩平稳担社稷，虎步龙骧踏山河。木簪头顶别发髻，齐肩乌发脑后披。自古皆称帝王貌，四海八荒尊第一。

    夫妻二人看得有些痴醉，趴在桌上听他用稚嫩的声音讲述着古老的过去：“问题太多容我一个一个说，首先得说你们所说的前世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我记不清自己已经几世为人了。说几世为人也不准确，因为有时我的意识会以世间万物之中的任意一种形式存在着。这也就回答了你们的第二个问题，我是谁？我就是我，一种无形无质的意识形态，可以是万物，可以是任何人。第三个问题我是做什么的，最终做什么不知道，得等修行圆满正位之时才知晓。目前可以理解为一个心态感受愿望收集器，世间万物以及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等情绪感受，我都要历千般劫，每劫经万年去一一体会，这就是目前我要做的。而将来要根据我所掌握的，世间万物的意愿制定出维护世间生灵利益的法则。比如说你和正常人的外形或行为举止相比较出格太多太多就是妖。如果你的欲望相较于正常人出格了太多太多就是魔。我要做的就是制作一柄尺子一样的法则，约束和度量万灵，都不要因为出格而危害到和谐的大局。第四个问题怎么结交了圣人？以那个秃顶老头为例，他就是道的本体，事物发展人类行事都需要遵循的变化与不变的规律就是道。所以他也不是人类，也如我一般，是一种无形无质的存在。都是在混沌未开时便存在的。自然彼此熟悉，它是规律，我是以法约束以遵守自然规律。所以彼此没有矛盾。他是天道我是法则皆是永生的存在，没转世跌境前都一样是超圣境界。戴花环的是天下生灵的创造者，属于功德成圣者，是功德圣人。那个胖子就是个三足火鸟，混沌之初离火之精化形。胜在诞生的较早，是精怪成圣。但是精怪圣人在天道法则和功德圣人面前是要低一头的。功德圣人亦受天道法则约束。这也是第五和第六个问题的答案。第七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如今的状况是第一次出现。虽然以往的每次转世历劫也都是经历不同的故事情节，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的真实身份没有人知道。而这次不但有窥探者提前布局，又有大罗金仙级别的丹药精怪来夺舍取我这具肉身，还导致圣人现身护持，可见这具肉身的不凡。而能孕育这具肉身的爹娘自然也不简单。因为跌境的缘故使我看不出爹娘的出处，但是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和亲近之感。大胆猜测，我最初脱胎于混沌，那爹娘应该是由混沌祖灵演化而来。”

    听到所有答案的夫妻二人，心态上又从凡尘飞升入仙境，像喝了真酒晕晕乎乎沉醉其中。有些愣愣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似是在极力理清瞬间灌入大脑的大量炸裂信息。看着暂时有些懵的爹娘张圆累世为人哪能不理解。安慰道：“有个词叫简单快乐，意思是想的少心理才轻松，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抛掉了才有位置安放快乐。我们既然缘份使然聚合成一个家庭就要彼此珍惜，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眼下生活中的快乐，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虚度每一天。不要把自己想像得多么与众不同。你们知道吗？我曾经的一世一世为了全面的了解万般生灵的感受和意愿，我都要彻底封闭自己的法力，直到顿悟出其中的真谛方能结束一劫，而这个过程不知要耗时几年，几十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人的一生短短百年，三生三世不过匆匆几百年，但其它恒久存在的东西呢？要耗时多久？我做过一粒沙感受过亘古荒漠的寂寥，见证尘封过悠久历史，埋没过几多璀璨文明；做过一滴水感受过蒸发于无形的绝望，再次凝聚的喜悦，砸向地面的豪迈，奔腾不息的欢畅，汇入大海的浩瀚与波澜壮阔！做过一棵树，下一半深藏，上一半张扬，一半汲取，一半施放，炎炎夏日里，默默洒落阴凉；做过蚊虫落蛛网；亦做蜘蛛结网忙；做过薄纸糊窗棂；亦做冷风吹寒窗；做过翰墨书青史；亦做紫毫谱华章；做过鱼儿锅中跳；亦做渔夫饮鱼汤；做过久病床上客；亦做郎中开药方；做过囚徒刑场泣；亦做刽子心不慌；做过面上脂粉香；亦做对镜卸妆美娇娘；也曾玉臂千人枕；也曾一掷千金青楼掀红帐；也曾雕梁楼台嘤嘤唱；也曾台下豪奢喊打赏；也曾钟鸣鼎食狐裘卧；也曾沿街乞讨人人谤；也曾寿享百岁长；也曾幼年命便丧；也曾庙堂穿紫袍；也曾千里苦寒遭流放；前一世面南背北坐朝堂；这一生啸聚山林做强梁！也曾化身石桥等佳人三生三世；也曾世上遍寻郎君揉碎寸寸肝肠！如此种种经历都是为了积累感悟，以达成我最终的使命。就是要每时每刻积累获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使自己获得的感悟。包括此时听了我的话娘亲眼里的泪花，看在眼里让我内心激起的涟漪都是我所修大道的营养品。每次得到一种新的心灵感受的滋养，我的大道就趋于圆润圆满一分，实力境界也会随之逐渐攀升。每个人所修之道的形式各有不同，这就是我修的道我叫它――治世之道！当道法圆满，终将依照万灵意愿为尺度定立法则用以治世。”

    不知为何，趴在桌面上静静听儿子讲述的珍儿，俊美平静的脸上有泪水滑落。张重的表情也随着讲述时而沉重时而激动，当最终听到定立法则用以治世时，满脸毫不掩饰的赞许豪迈之色。哪想到刚刚酝酿出的情绪，突然被珍儿一番话泼了冷水：“太大的道理我就懒得去想了，太大的目标我也不去奢望了。既然以往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那么这一辈子我们有缘相遇了，就要好好的享受天伦之乐。娘不允许你再受苦，要让你健康的长大，给你娶最好看的媳妇，给娘和你爹生孙子。”话落三人面面相觑，张重似是期待起了未来，仰头嘿嘿傻乐呵着。似是觉得自己过于世俗的论调和儿子的鸿鹄之志反差有点大。珍儿尴尬赧颜低声道：“这些享受生活的事情不是一样会有情绪心态和感悟，难道非要吃苦受罪才能成道？”此语一出这方世界的气机为之一滞！似是定格了一瞬，极其不易察觉。张圆目现异彩，缓缓放开了刚才听到那番话时因激动而攥紧的拳头。望向娘亲道：“不愧为我娘亲，此言甚善！”说完哈哈大笑声音有些稚嫩。旁人自是不知，一句话点醒之下让他仿佛触碰到了那道壁障，须知握拳禁锢一方世界已是圣人神通了。尽管只有一瞬，也算是迈入假圣门槛了。虽知求道之路慢慢长久，但是每卖出一步总是离圆满更近了些，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于是开心的对母亲说：“以后孩儿什么事情都听娘亲的，做个孝顺听话的乖孩子，这一世就安心好好陪伴爹娘享受天伦之乐。”闻言夫妻二人眼中皆有幸福喜悦的泪花。

    过了一会儿，张重突然好奇问道：“刚刚听你说前世做过郎中，以我儿的不凡，自然那一世也必是个了不起的名医。我和你娘也通医理，可以互相探讨一下，以便取长补短。”果然是每个人关注的点和他的职业总是分不开的。张圆感叹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想先问个问题，我留意到咱家是开医庐的，大门上的对联也充份彰显了爹娘的善良仁厚。可是有没有发现那副对联有一语成谶的味道？但愿世间诸人皆无病，宁可柴扉罗雀不开张。敢问是不是几年间没有一个人上门买药或看病？”张重奇道：“正是如此！你怎就知道？”张圆哈哈大笑道：“此处本就偏僻，外人少至。村落地处龙兴福地灵气盎然，瘟邪不近，村民怎会生病？我如今已是大罗，待得证道圣人之境，休说百里，千里之内无可医之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