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

    归而言之就是——所有胆敢调戏她的人,都死得很是凄惨。

    而后,陈世腾抬眸对上她的眸子,问道:

    “这事情背后的主谋,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了?”

    这倒有些试探的意思,陈湘熙注视着他的双眸片刻,顿默不语。

    若非怀疑是她,又怎会问这?

    只是这事发多次她都与他共处一室,想必——她眸子一暗。

    陈湘熙低头,思忖片刻,斟酌着话语。

    “这倒没有,这些事情我也都听说了,但是要说起来怀疑的人还真是没有。不过有关这件事情,阿兄似乎是有些急迫?”

    陈世腾揉着眉,长叹口气。

    “可不是啊,毕竟韩家这等大家族都敢得罪,这世上似乎敢于这样做的,似乎没有几个,不过想必你也都认识。那么在这么多人之中,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果然是对这事情有些束手无策。

    这倒是让陈湘熙有些迟疑。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么多皇权贵族,他又是刚登基的皇子,根基不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确实有损他的根基。

    她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应是没有有这样很辣手段的人。

    她暗自思忖着——那瑄云看样子风度翩翩想必也下不了手,又非是她,那么剩下的人选只有——那个玄色身影猛然出现在眼前,她瞳孔骤缩,头颅里传出一阵刺痛,疼得捂头——怎么会?!

    他明明,他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再次出现?!

    这剧烈的动作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陈湘熙更是疼的一阵一阵,额头冷汗密布——疼!

    这如同千刀万剐的疼痛!

    她立即搂着手臂卷缩起来,丝毫不敢再动一下,生怕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熙妹,莫要纠结于此,哥哥也只是问问而已。可真是没有认识的?”

    温柔的声音传来,如同夏日清泉,让她顿时心安了不少。

    抬眸便对上了哪一双温润的双眸。

    陈湘熙想是否认,但总觉得隐瞒了他的存在似乎有些不妥,但又有些纠结并不想让他知道——毕竟有关他的事情,阿兄也只是听她提起过,知道是那孩子的爹,在阴阳路救过她的命,至于其他,他并不知情。

    “这——”

    陈湘熙想了想,看着那双纯净的眸子,终究还是决定狠下心来,不将他的事情与他诉说。

    毕竟是个已死之人,又不能复活,定非是他做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念到这一层,陈湘熙也就决议不告诉他。

    而后,她转念一想。

    这个人,或是她认识,或是她不认识。

    但是不管认识不认识,总而言之都有些针对她。

    莫不是陷害?

    可这也有些说不通,若是真真是陷害,应是挑一个她恰好在的日子,也不应是铁定了她恰好不在而去做。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想,倒有些故意撇清她的意味,似乎是故意撇清她身上的嫌疑也说得过去。

    如此这般看来,他所坐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没有了原因。

    对方究竟是谁?

    为何独独要撇清她的嫌疑?

    思忖半天都未曾理清一个眉目,陈湘熙低头想了半天,眉头依旧紧皱——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向她示威?

    不允许她与别的男子有染?

    可这明明都是别人主动招惹的她而非她自己主动去找别人,故而按照这个想法去想,也弄不清

    正想着,她走了神。

    不过要说起来,这样一闹腾,再敢当众调戏她的人,确实少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搂着她的人道:

    “罢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还是与你有些关系的,若是有可能,这几天还是查查为好。”

    这倒是让陈湘熙颇有些意外——她来查?

    若是她是重点被怀疑对象,定是不能处理这事情的。

    单且不说枉法私情,私下里可能会隐藏包庇,就凭她是护国师完全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事情,都不该去管的。

    看着眼前人似乎是并没有什么说笑的神色,陈湘熙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

    她试探性地问道:

    “阿兄?”

    只见陈世腾苦笑着揉着她的头。

    “我的妹妹,将来若因为这些事情而没了追求者落单了,变成个老姑娘了,我这当哥哥的,可真是心疼咯~”

    看着他没有玩笑的意思,陈湘熙这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后,只听他又道:

    “坞暝国易了主,新任国君却一直以身子微恙唯由不接见任何使臣来者。故而就算他登基了半年,也未曾有一人见到过他的容貌。”

    一提及到国君,陈湘熙就有些微微偏头痛。

    尤为是这个国家的。

    她皱眉,问道:

    “那又如何,这关我何事?”

    真真是没想到这昏庸的皇上竟如此无能,皇位坐了还不到三年竟然就被暗杀了。

    本是还等着让他多坐几年,凭着他的昏庸无能将这皇室势力消灭一番再说其他,没想到竟然自己失败了。

    当年从阴阳路走出来后,他向她挑明了身份,问她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回坞暝国,他放弃太子之位的争夺,选择做个逍遥王爷,承诺这一生只娶她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是这个先帝所给予她的承诺更为诱人——杀了他这个太过于从聪慧的弟弟,让他顺利登基,皇位稳定,便保证十年以内部与雍耀国开战,不参与任何势力与雍耀国正面对决。

    这对于用要过来将是个莫大的赏赐。

    坞暝国历代皇帝格尽职守,连着五代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半分差错,一心为国严格自律,一直延续到了这一代,以至于这坞暝国竟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代。

    不仅是从兵力,外交,财力,更是各种文化等一系列的方面,以至于其他国家都望其项背。

    这对雍耀国来说就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剑,实在是过于危险。

    毕竟雍耀国与坞暝国敌对了上千年,而雍耀国现在四分五裂,奄奄一息,皇室几乎已成了摆设。这才让坞暝国没有选择动用国力出兵雍耀。

    若是雍耀国壮大起来,只怕是这坞暝国立即翻脸出兵,攻占雍耀。

    故而这个时候这十年无战的承诺,自然是显得无比珍贵,以至于她决意杀了他。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雍耀能早日成为一体,仅此而已。

    雍耀国的国力式微,早已四分五裂,故而就算是她来自与皇室,也免不了会被其余男子窥伺,甚至公主远嫁联姻。

    正是念及如此,她这才选择了成为护国师。

    护国护国,一辈子护国。

    一旦当上了护国师,那么就代表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男女情爱之事,不可能在落入凡俗。因为护国师便是意味着嫁给了这个国家,一辈子,都不能再选择他人。

    她这一生已经为了一个人戴上了大红的霓裳凤头翠珠帽,穿过了凤霓长裙,便不会再为任何人穿上大红的嫁衣与之拜堂。

    这世上,能配得上与她拜堂结为连理的,也只有他。

    换做别人,真真是不配。

    她正想着,睫毛微颤,如同蝶翅一般。

    只听他苦笑道:

    “怎么会不管你的事情?你可是护国师,将来一旦开战,重担可就在你身上啊.”

    陈湘熙抬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只听外面有人大喊。

    “着火啦着火啦!不好啦!着火啦!”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呼喊声,指挥声,泼水声。

    “快快救火!”

    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立即起身,拔剑握在手中,将陈世腾护在身后。

    帐子外早已人声鼎沸,那些士兵知道皇上在这帐子之内,可是因为没有命令他们不敢信然进入,只好在外不断徘徊。

    陈湘熙大喝道:“进来护驾!”

    这时候,几个人鱼贯而入,纷纷把剑将他们兄妹二人包围在一起。

    所有人都背对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就连同陈世腾头顶的帐子顶部也有人专门看着。

    全方位无一死角,这样子就算是刺客进来也束手无策。

    陈湘熙看了一遍,确定了陈世腾在他们的守护之下很是安全,这才放下了心,注视着他。

    “皇上,你先在这里等候,他们会护着你。我出去看看便回来。”

    看到了他眸中的叮嘱,担忧,却又碍于旁人的目光与他的身份,不好开口,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才大步转身走出帐子。

    猛地一把掀开帐口,她走出去。

    所有士兵早已忙乱起来,手忙脚乱的洒水,不过却又因为火苗窜的实在是迅速,以至于这火焰是无论如何都灭不干净的。

    陈湘熙皱眉。

    营帐失火!

    她猛地跳到半空之中,御风而立,看着那火焰,眉头紧皱。

    不对,这火势来得如此迅疾,定是背后有预谋之人操纵!

    正想着,她又扫了一圈,确定了火苗开始的地方,立即冲了过去。

    那块地方的火焰早已经被扑灭,湿漉漉地,怎么看都不会是会有再次起火的苗头,故而这附近的士兵也少了许多。

    几乎没有。

    陈湘熙立即冲了过去——大火已经将大部分的痕迹都烧掉了,这又泼了水,痕迹更少!

    若是现在不再赶着时间过去查看。只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想着陈湘熙加快了速度,落在那里立即抄起一根树枝扒拉唯一的灰烬——这地方的灰烬呈明显的箭塔状,若是泼了水,自然状态之下,定非是这样的!

    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她想着用树枝将那灰烬扒拉开,只见一个东西寒光闪闪的,立即俯身,用树枝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一层灰烬蹭掉,而后,瞳孔骤缩。

    “嗡——”的一声,陈湘熙听到了自己的头颅内传来了如同撞钟的声音。

    震得她头颅“嗡嗡——”作响。

    只见那东西边缘寒光闪闪,好似野兽瞳孔,冷漠地注视着她,目光之中泛着寒意。

    是匕首!!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是她捅在他胸口的那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

    她看着那匕首边缘处的冷光,看着那寒光,只觉得像是一个个的兽瞳,注视着自己在冷笑。

    耳边,回荡着他的声音。

    “陈湘熙,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管你去哪里,永远都是我的!”

    他似乎对这句话并不满意,顿了顿又补充道:

    “也只能是我的!”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被当头浇了桶冷水,劈头盖脸,震得她浑身发麻,发凉,如坠冰窟。

    是他!

    她颤抖着,浑身战栗。

    是他来了!

    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满都是血色,震得她浑身发冷。

    他从地府爬出来,来找她索命来了!

    而后,余光扫到了寒光闪闪的刀片朝着自己冲来,她立即后退一步避让开来,只见一个人从那刀片的方向走了过来。

    “竟然敢独身一人前来查看,将军真真是如同皇上所言,胆大心细,心思缜密。”

    一边鼓掌一边说,这番模样弄得真真是在夸赞她。

    陈湘熙皱眉。

    “何人?他派你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腰中佩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大声呵斥。

    穿着与其他士兵一同的盔甲,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定是杀了这盔甲的主人而后自己穿上,混了进来。

    陈湘熙逼问。

    “你杀了这盔甲的主人而后混了进来?”

    那人听闻继续鼓掌,却走在她面前不远处站立,并未靠近她。

    “不愧是皇上亲自点名的人,果然是冰雪聪明。”

    陈湘熙注视着他,不答。

    既然能攻入这营帐之内,只怕是已经摸清了所有底细。

    想必是在暗中观察了许久这才出击!

    那人继续道:

    “皇上有言,若是将军不想让这件事情扩大,以至于妨碍了雍耀国的统一,还希望将军能前去见他一面。”

    她冷哼一声。

    “不见。”

    他轻笑一声。

    “将军可是知道这国君究竟是谁人?”

    “谁人?”

    他微微颔首,道出了一句话。

    “他说,将军这辈子不管是和等身份,何等人物,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刹那间,陈湘熙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

    脑海里满都是难以置信,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眼前人道:

    “看样子,将军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抬眸注视着他,目光渐冷。

    “既然如此,将军客还想不见么?”

    “将军,想必此事将军自己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尤其是那帐子里的人——”

    却被她的一声怒喝打断了话语。

    “住嘴!你胆敢打他的注意,你试试!头颅给你拧掉!”

    那人对她的回应很是满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呵,那么,将军,次日后,城郊石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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