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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潜伏的杀意

    那人笑得很是猖狂,陈湘熙看着眸中颜色深沉。

    不杀通信兵,不杀传信兵,这是所有国的通识——这代表着一国尊严,若是杀了,则代表着蔑视一国之威。

    但是

    陈湘熙注视着眼前人,指着他的眉心,眸中满都是威胁,却也冷哼一声。

    “哼!”

    片刻后。

    终于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陈湘熙这才走回营帐,帐子内的陈世腾早已等得有些发急,看着她进来了立即起身,看着她略有些焦急。

    “大将军,刚才听你在外面与人交谈,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连同君臣礼节都忘记了,头上冠的帘子也不断摇晃着。

    陈湘熙摇头,摁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让他不要这样惊慌失措。

    “无妨,不过是些小兵不知如何处事,我教教他罢了。”

    这皇冠帘子是有含义的。

    若是摇晃剧烈,则代表着山河与这链子一道摇晃碎裂。

    “阿兄,这大火我刚才看了,火势迅猛,怕是有人操纵,你今晚先回去,不要在这里待,否则不知下次又要用什么手段。这兵营现在我只接手了不足一年,还未完全摸清,中间到底是否存在细作也并不清楚,故而还是小心为妙。”

    陈世腾不傻,立即听出来了这话中含义,却仍旧有些犹豫。

    “这大火,可是针对我的?”

    陈湘熙点头。

    “这是谁都说不清楚,但是还是小心为妙。”

    他看着她颇为担忧,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却被她闪了过去。

    陈世腾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之中微微一愣,这才像起来了君臣礼节她现在是臣子不可这样,眸中颜色黯淡了许多,放下手注视着她。

    陈湘熙这才抱拳回答。

    “回皇上,自是。”

    陈世腾叹口气,本想多留几日,但是看到她眸中的不容置疑,也就只好叹口气作罢。

    与此同时,坞暝国,养心殿。

    一白衣男子站在窗边,将那些瓶瓶罐罐如数摆放在桌上,眸中含着笑意。

    他一声白衣胜雪,衣袂飘然,宛若谪仙。

    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至腰间,头戴银白色抹额,绛紫色双眸清澈透亮,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杀意。

    这男子的面容实在是清秀,让人一见竟恍然如跌落一片云雾苍茫的山崖之间,心旷神怡。

    举手投足之间如同白鹤一般优雅,脸上笑意温和,真真是配得上“公子温润如玉”的夸赞。

    听闻背后有动静,他转身。

    “醒了?”

    床上的人面容苍白,甚至略微带有丝丝的青色,两个眼眶略有些凹陷发黑,是由于一段时间来一直都没有睡好的缘故。

    但是鼻梁依旧高挺,五官深邃,那一双眸子依旧是熠熠生辉。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丝绸长衫,极为淡薄,露出一对锁骨,让他看起来更是纤弱了几分。

    有关他的传闻太多了,尤其是前一阵子的逼宫起义,真真是如同神魔一般降临,让人一见,便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念头。

    但是谁又知道这个传闻之中的男子,竟会是这样的纤弱无力?

    算命先生说,嘴唇颜色淡的人,通常薄情寡义。

    正是因为薄情寡义,才能做到孤家寡人的位置上。

    他睡着的时候与醒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

    睡着的时候明明皮肤那样苍白,薄薄的一层淡然透亮,好似玉石表面泛着的光泽,纤细柔弱甚至让人连触碰都不敢,醒来后气势却咄咄逼人,让人见了心生敬畏。

    “伤口若需痊愈,还需几日?”

    “看本宫主作甚?她刚进阴阳路的时候,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更别说杀人,现在能杀人不眨眼,还不都是你亲手调教出来了的?”

    “那小狼崽是你亲手培养出来,伤了你,自然也要咽着这口气,谁让是你亲自教的?”

    “她?一只抓人的猫罢了。”

    “猫?你可见过这普天之下,哪只猫将自己主人置于死地的?生气了不过是抬起爪子伤一下罢了,置于死地这种事情罢了,你们二人的事情,本宫主不插手。”

    “我这丹青宫的丹药可是前进难换,而身为宫主的我,所炼制出来的丹药更是价值连城,仅是一颗丹药便能还上你们京城最好的铺子,就这样为了救你费了本宫主五颗丹药,你可说说看,这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风侍葬懒得与他客套那么多,单刀直入。

    “想要何物,直言。”

    耶律瑄云也笑了。

    “呵,就喜欢你这样的单刀直入。”

    说着,他转身注视着他的面容。

    “本宫主所求不多,不过是一根西洋进贡的纯白参子,可愿意给?”

    这可是个大手笔。

    就算是贵为皇室,也是需要斟酌一番的。

    风侍葬抬眸,正视着眼前人。

    只见他笑容依旧,但是脸上却没有玩世不恭的表情。

    那纯白参子这世上怕是仅有那么五棵,他这直接开口就要,想必是应该.

    太想要了。

    风侍葬这才睁眼看着他。

    “要这东西.有何目的?”

    耶律瑄云抬手,皮笑肉不笑道:

    “自是炼丹。”

    说了跟白说一样。

    他不想说。

    风侍葬也没逼他。

    “准。”

    目的达到了,耶律瑄云笑着挥手。

    “国君果然痛快,既然如此,本宫主也就不在此停留叨扰皇上。告辞。”

    说着他走到了大门口,身影便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

    躺在床上人仍旧在闭目养神,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纤细柔弱,似乎轻轻一捏都能将他置于死地,与百姓口中传言的那个令人谈之色变如同鬼魅一般的杀神相差甚远。

    终于,听到了门外有动静传来,他这才起身,坐直了身子。

    一天后。

    御书房。

    派出去的两名使者终于回来了,尽管回来的只有一人。

    “皇,皇上——”

    那人刚进门便跪倒在帘子外,双手捧着盒子。

    “这是大将军给您的回应。”

    风侍葬扫了一眼他掌心之中的那个檀木盒子,手中动作不停,依旧将那一个奏折批阅完全,这才将笔搭在旁边的砚台之上。

    那奏折上的字迹,依旧连贯流畅,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有批阅的时候被人打断的迹象。

    而后,他双手十指交叉,叠放在腿上,注视着跪倒在眼前的人,问道:

    “右将军,可是已薨?”

    声音很是虚弱,有些中气不足的意味。

    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极为夺人。

    尤其是那双眸子,里面的气魄咄咄逼人,让人完全不敢与之对视。

    那人低着头,捧着盒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正是。”

    没想到,那人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竟然只是淡然发问。

    “早就说了这小丫头会伤人,怎么还靠近她?”

    那人听闻,不由得身子一颤,心生孤疑。

    这四大剑仙之名,是这世上极具盛名之人。

    一个个的用剑都是出神入化,都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正因为如此才会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如果连这名列这天下四大剑仙之位的安右将军被杀对她而言都不算稀奇,这世上只怕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一把杀怖剑,击退了千军万马。

    正是这把杀怖剑,让当年的他成功击退皇宫城内上前精锐守卫,这才逼宫成功,成功当上了皇帝。

    那人想着,背脊冷汗津津——怎么会,怎么会——!!

    前面人却只是依旧从容饮茶。

    “可是与她正面接触了?”

    他立即回应。

    “是小人无能,没有拦住右将军,让他与她正面接触。”

    “朕,有下令,不容许靠近她,可还记得?”

    “只是记得,只是,只是——”

    他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坐在前面的人也不急,依旧问道:

    “只是什么?”

    “只是右将军说,区区一女子,不足为奇,若是连个女子都不敢面见,他有何资格面见圣上?于是,就直接与那女子接触,谁想得竟然——”

    “竟然丢失了性命?”

    “丢了性命,不足为奇。”

    “朕提早就嘱托过,她鬼把戏多,小心为上,不听。”

    了了数语,让那人冷汗津津。

    风侍葬淡然道:

    “都退下。”

    待到所有人都完全退出了房间,风侍葬这才打开了盒子。

    一个带血的东西赫然入目。

    夹杂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

    上面盖了一个红盖头。

    风侍葬面色平静,抬手掀开那红色盖头。

    是一颗人头。

    那个传令士兵的人头。

    被斩断的脖颈边缘处极为光滑,应使用什么尖锐的利器所伤,可以看出来这人斩下头颅的时候,是动作流利丝毫看不出任何停顿的。

    鲜血已经凝固发黑,顺着他的脖颈处还有仅有的余液一点点滴落,双目睁大暴凸,想必是死前经历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风侍葬注视着那头颅,双眸黑暗深邃,看不出情绪。

    还记得三年前她不敢杀人,看似凶猛谁都敢斗上一斗,实则只敢把对方重伤,而没有下死手的胆子。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落下极大的隐患,容易结仇,遭暗刀子。

    后来他得知后便决意教会她如何杀人。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是被他逼着握着刀将那人捅死。

    他记得清楚,小丫头哭喊声歇斯底里,拼命往后退死活不敢上前,最后还是被他摁在怀中,被迫强行面对那人。

    背后就是他的胸膛没了退路,小手被他握在掌心之中,最终还是颤抖着手哆哆嗦嗦了好久,连着捅了好几刀,才勉强将那人捅死的。

    后来她哭了很久,非要睡在他怀中,卷缩着被他搂着,不然一定会在夜半被梦魇惊醒。

    后来,连着很长一段时间,她就跟在他背后,哪都不去,就扯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背后,像是一个小尾巴一般,哪怕他稍微离开一会都会被吓得歇斯底里。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

    也就很久很久以后,被他搂在怀中安哄了好久,这才勉强慢慢学会了。

    现在,竟然敢这样直接斩掉头颅。

    风侍葬看着盒内头颅,鼻翼间发出一声轻笑。

    明显是示威与挑衅,还有对他邀请的不屑一顾。

    蔑视皇权,甚至还敢倒打一耙?

    他想着,嘴角微勾冷笑浮于脸上。

    这么傲气?

    他转身,走回了书房。

    书房不远处,一只表皮纯黑的豹子缩在纯金笼子里,耷拉着双耳。

    那大猫生的实在是漂亮,通体黝黑,皮毛光滑发亮,表皮甚至泛着光泽,肌肉结实线条漂亮,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一看就知道平日里用上等的好肉喂养着,用上等的香料沐浴。

    感觉到了有人进来,那大猫低叫一声,发出一声低吼。

    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后,低声叫立即改为了低声呜咽,刚才的夺人气势也全然消散,低着头缩着脖颈,不敢正视他,连连往后退,却因为笼子的阻拦而无路可退,只好缩在笼子的一角,浑身卷缩着哆哆嗦嗦地注视着他。

    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吼声,却也不敢很大声。

    看到他站在了笼子外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它,豹子再也不敢造次一下,低着头颤抖着身子。

    它脖颈上带着一个极为漂亮的项圈。

    纯金打造,镶满了各色宝石,价值连城。

    一头锁在它的脖颈之上,另外一头挂在了笼子的栏杆之上。

    黑豹,向来以性格孤傲速度极快攻击迅猛而被人称赞,但是很少能有人将之豢养。

    一个是因为这灵兽极为挑食,非上等好肉不吃,豢养这样的灵兽需要极大的钱财,就算是大户人家也吃不消。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

    这灵兽性格孤傲,向来不屈服于任何威力,若是试图用武力将其驯服,那么所得到的唯一结果便是这黑豹撞墙身亡。

    将这黑豹驯服的,他还是第一人。

    风侍葬注视着那个刚来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皇家近卫都敢攻击的黑豹,现在见了他如同着了魔一般立即哆嗦着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眸底疯狂暗嘲喷涌。

    抬手,伸进了笼子里,一下一下理顺着那豹子柔软的皮毛。

    豹子低声呜咽着似乎不愿意让他摸,但是又恐惧他身上的气势不敢反抗,故而一边磨牙发出低声恐吓声,却也丝毫不敢动弹。

    风侍葬看着,手不停,眸底暗潮汹涌。

    娇气与孤傲。

    熙儿她,身上这两点,也都兼具。

    或许这皇宫之内,需要另外一个笼子了。

    明天开车,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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