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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告别唐墨

    等赵人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脑袋里嗡嗡地响,映入眼帘的是两根从房顶垂下的输液杆。他侧了侧头,看到了满眼泪光的唐墨。

    “我在医院呢?”赵人杰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唐墨紧紧握住赵人杰的手,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脚被什么东西咬着了,我情急之下,就用另一脚踢了过去……后来,‘咣当’一声响把我惊醒了,然后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就喊醒了灯泡,叫车把你送到了医院。”

    “梦里悲催,没想到现实里也悲催!”赵人杰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额头隐隐作痛的位置,并在唐墨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他说,“墨墨,你这一脚够狠的呀!头现在还疼呢,你的脚疼吗!”

    “疼!大拇指的指甲都掉了一块!你看在我已经受到惩罚的份上,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呀?我想想!嗯——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

    说到“轻易”二字时,赵人杰故意加重了语气。唐墨听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伸手撩起头发,低头,把唇贴向赵人杰。

    这是与唐墨认识以来的第一次接吻,赵人杰有些紧张,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热发烫,汗湿的双手狠狠地在床单蹭了几下,才慢慢抚向了唐墨的背。

    突然,门外的走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人杰与唐墨赶紧回到之前的姿态,不过,两人的双颊还是挺诚实,绯红如霞。

    杜衡拿着单据走了进来,看到赵文杰与唐墨红扑扑的脸,以及二人不自然的表情,满脸疑惑地问:“趁我不在,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赵人杰以掌拂面,把脸侧向一边,感叹道:“哎呀!你可真会挑时候!”

    唐墨没有说话,害羞地低着头!

    杜衡一脸茫然。他愣了半晌,摇着手中的单据,说:“我忙前忙后,又是挂号,又是找专家,又是缴费,你们两个可好,背着我干羞羞的事情!我不管,劳务费、医药费,你们两口子得给我报销了!”

    “报销?你竟然好意思开口!别忘了我可是替你打过架,挨过揍的人!”没等唐墨开口,赵人杰就把话接了过去。

    “我听他的。”唐墨附和了一句,害羞地笑着低下了头。

    杜衡把手里的单据对折了一下,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感慨道:“碰到你们两口子!算我倒霉,服了!”

    “好了,兄弟!别纠结报销的事了,给我办理出院手续吧,我和墨墨就剩一天可以相处的时间了,我可不想浪费在病床上。”

    “一天?想得美!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哎!墨墨,天亮之后就得走喽!”

    杜衡说完吹起了“反击”口哨,不过,当他感受到病房内几乎要凝固的空气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就停了下来,并抛下了“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啦!”的这句话,掩门走了出去。

    赵人杰看着床边流泪的唐墨,笑着说:“没事!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当然了,毕业后我会加倍努力工作,说不定,三五年就攒够了钱。”

    唐墨没有说话,她趴在了赵人杰的身上,双手紧紧抱住了他。

    赵人杰抚摸着唐墨柔顺的头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已指到了5的位置上。他没有说什么,只觉得离别前的苦涩在心头泛滥。

    杜衡办好了出院手续,赵人杰换好了衣服!他们先在医院简单吃了早饭,又在附近的公园谈起了过去与未来,不知不觉,晨曦已经洒满大地。

    他们来到公园的停车场,那辆熟悉的豪车已经等待多时。他们同司机师傅打了招呼,杜衡坐上副驾驶,赵人杰则与唐墨挽着手坐在后排。

    一路上,赵人杰与唐墨都很安静,倘若不是看到两人紧紧相挽的手,还以为他们是初次见面。

    杜衡在副驾驶很活跃。他喋喋不休,谈了自己的恋爱计划、“移民”计划,在谈到赵人杰被唐墨一脚踹成轻微脑震荡的事,还甚至用到了李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

    赵人杰与唐墨听着杜衡的调侃,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羞赧且幸福的笑容。

    车辆在高速路上奔驰,很快就来到了唐墨家的别墅前。

    “我要进去了,有个东西要托付给你。”唐墨说。

    赵人杰点了点头,赶紧松开唐墨的手,他知道自己再牵一会儿,再听唐墨说几句话,就会演绎现场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他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唐墨离别的决定与离别时的心情。

    过了十余分钟,唐墨抱着一只粉色的大号毛绒玩具抱抱熊,与家人一同走了出来。

    赵人杰一眼就认出,那只粉色的抱抱熊叫雪儿。

    赵人杰、杜衡,很有礼貌地同唐墨的父母、妹妹打了招呼,目送他们坐上车。

    唐墨把抱抱熊交给赵人杰说:“雪儿,我是带不过去了,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吧!”

    赵人杰点了点头,盯着唐墨的眼睛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到了那边,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了我!”

    “放心吧!记心里了!”

    唐墨招着手,笑着钻进车里。可她刚坐下,眼泪就不由地淌了出来。

    “姐姐!你为什么哭呀?”

    听到妹妹稚嫩的声音,唐墨轻抚妹妹惨白的脸蛋,笑容在脸上绽开。

    司机发动了车子,发动机轰隆隆的声音,从耳朵潜入赵人杰的内心世界。赵人杰感觉自己的心被震碎了,他向车窗内的唐墨使劲挥动着手臂,想尽早结束离别的煎熬,又不愿唐墨的身影这么快消逝。

    车门开了,走下车的是唐墨的父亲唐三仪。他一身西装,皮鞋和头发亮得几乎可以当镜子照。

    唐三仪把赵人杰叫到远离汽车的一处树荫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卡,递到赵人杰的手里。

    赵人杰一手抓着雪儿,一手接卡。那竟然是唐墨曾要给他的那张卡!他抿了一下嘴唇,想要说拒绝的话。没想到唐三仪先开口了。

    “我女儿很喜欢你,喜欢到愿意给你三千万,让你可以带着父母轻松‘移民’,可你拒绝了她的好意。说实话,她的做法我并不反对,你的拒绝我也不感到意外。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也和你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毕竟男人也需要面子,需要尊严。我女儿说,她愿意等你十年,给你找尊严,我也十分赞同。但是,有这么一个问题,你想到了没有,倘若你耗费了十年光阴,还找不到尊严怎么办?让我女儿再等你一个十年吗?即便她愿意,我也不愿意!所以,这个钱我希望你拿着。倘若到了十年之期,你自己还不具备你所期望的能力,我希望你用它!到了那时候,倘若你还要说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你就问问自己,你也在心里也衡量一下,到底是尊严重要,还是我女儿重要?如果,你选择了她,我们家为你敞开大门,倘若你选了尊严,以后就不用来找她了!”

    唐三仪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襟,看着赵人杰,想等他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赵人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唐三仪没再等,径自走向车子,回到车里。

    赵人杰像个木偶似地跟着他,握着手里的卡,他脑袋还是懵懵的,冲着车子,机械式地挥舞着手臂,直到车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赵人杰拿着卡,翻到卡的背面,发现了一张贴纸,贴纸上写着:内城,天街,02-055号!

    杜衡看到赵人杰手里的卡,好奇地凑了过来,问:“多少钱?说说,多少钱?”

    “三千万!”

    “哇!三千万,你小子可以呀!一下子成小富翁了!不行,你得请客,你得请客,我要吃大餐!”

    “兄弟!这卡我得还呐!”赵人杰摇了摇头,把卡小心翼翼地塞进裤兜,塞进去后,他还不忘用手在裤兜外摸了摸。

    “所以,大餐的事儿,还得靠杜大公子了!”赵人杰再三确定卡放好了之后,继续说道。

    “我就知道,想从你这只公鸡身上拔下一根毛,比登天还难!”杜衡说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操作了几下,伸向赵人杰面前,说,“自己点吧!”

    “团购呀!”赵人杰接过手机,眼睛扫了一下屏幕,先是表现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接着又故作谄媚的样子,说,“杜公子!有没有那种地方,人少档次高,需要什么VIP才能去的!”

    “不愧人渣,唐墨刚走就想学坏!好吧,我想想——对了,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叫‘半山’的地方,是一家高档会所,去的都是一些商务人士,咱们要去吗?”

    “半山?就它吧!”

    “行吧,既然你那么想去,那本少爷就带你见识见识?”杜衡说完这话,挠了挠头,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车费你得出!”

    “啊!哎呀!你呀,你怎么不早说!专车的钱我都用你手机付上了。”

    赵人杰“后悔”得直跺脚,杜衡抓回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银行卡密码的!”

    “猜的,你生日!没想到一下子就猜到了!”

    杜衡把手机塞进兜里,叹了一口气,说道:“日防夜防,人渣难防!看来我得想一个复杂一点的密码了。”

    赵人杰望着满脸委屈的杜衡,嗅着被清风胁来的淡淡茉莉花香,他惬意地笑了一下,并挪动脚步,走出树荫,炎日下出现了他怀抱雪儿的影子。他看着影子,仿佛看到自己正抱着唐墨,这时他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唐墨并没有离开,她只是在前方等待!

    半山,距离唐墨家别墅只有五公里左右。汽车出别墅南门,驶进一条双向四车道公路,公路平坦幽静,道路两旁苍翠满目。行驶到一半距离的时候,道路变成了双车道,车子也开始高高低低,随山势蛇行。

    车子行驶到一个“Y”型交叉路口时,靠右的指示牌上有着“4A级景区”的字样,顺着指示牌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已成为本地地标的千米玻璃水滑道,以及悬空玻璃栈桥;靠左的指示牌写着“半山”两个字,单看指示牌,不了解情况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景点,还是一个酒店。

    在杜衡的指引下,车子靠左行驶,在途经一条潜藏在竹林的百米柏油路,拐过簇拥着粉色爬藤花的石板路之后,便来到了半山停车场。

    车子刚停下,几名身穿紫色制服的服务人员就迎了上来,有人开车门,指引方向;有人打伞遮阳;还有一位身高在180左右的男***生帮忙拿东西。当然,赵人杰并不舍得让他抱雪儿。

    杜衡向服务人员点了点头,露出满意地微笑,颇具绅士风度;赵人杰学着杜衡的样子,点头、微笑,但是火热的脸颊告诉他,刚才的模仿极不自然。

    到了服务台,赵人杰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在房间内的各种摆件、装饰上打转,杜衡问他要不要住宿,午餐吃什么,下午、晚上的休闲项目选什么……他要不回应“好”,要不回应“奥”,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还能说些什么。这时候,赵人杰开始有点后悔要来这种使人拘谨的地方了!

    杜衡开好了房间,订好了午餐。他们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分别来到各自的房间。

    赵人杰把抱抱熊放到床头,拉开窗帘、阳台推拉门,阳台上有藤椅,有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水晶果盘、青瓷花瓶,果盘里盛满了当季水果,花瓶里插了几只颜色各异、长短不一的鲜花。

    从阳台远眺,赵人杰的眼中勾勒出山峦起伏的曲线,通透的蓝色、米脂般的白色、浓稠的绿色着墨在曲线的上下;从阳台近看,能够看到清澈见底户外泳池,颜色鲜亮的笼式网球场……以及场地里,对身材、对样貌,对自身魅力、实力,都有着十足自信的人。

    敲门声响起,赵人杰打开门,看到了嬉皮笑脸的杜衡。

    “怎么样,还习惯吗?”

    “太腐败了!”赵人杰抚摸着被子的缎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来,还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这里真没啥意思!去酒吧,或者撸串都比这有意思得多。”

    “对了,唐墨家离这里这么近,她是不是也经常来这种地方呢?”

    “我在这见过她两次。她有几个闺蜜,都是一个小区的,她们好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举办一个茶会什么的,唐墨的插花、茶艺好像也都是在这里学的。”

    赵人杰叹了一口气,说:“她的圈子我进不去,一直都是她主动融进我的圈子。门当户对的规则真的很难打破,但愿‘移民’后不会这样。”

    杜衡说:“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梦链计划’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就像是飞机的普通舱和头等舱,价钱不同,舱位也不一样。”

    “那唐墨……”听杜衡这样说,赵人杰很激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唐墨,担心她在“移民”后会不会受委屈,不过转瞬一想,他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么的多余,对于唐墨这样的富裕家庭来说,他们肯定会在“头等舱”。反而自己,留下来,辛辛苦苦奋斗个十年,即便攒够了“移民”的钱,能迈入那个永生世界的门槛,到头来恐怕还得遭受门第藩篱的围囿。

    杜衡觉察到了赵人杰心中的失落,他说:“好了,别说这些了,午餐时间到了!时间有的是,你那么优秀,肯定也会是‘头等舱’的!再说,不是还有唐墨的卡吗?不用不好意思,大不了,到了那里,慢慢还她!”

    赵人杰没有说什么,隔着口袋,摸了摸裤兜里的卡。

    杜衡午餐选的是日料,用餐的地方在一间名叫“惠风和畅”的榻榻米包间。包间内的布置典雅精致,从窗子向外看是枯山水景观。

    “吃个饭,竟然这么讲究!”

    杜衡抿了一口面前的玉露茶,说:“商务人士吃饭,吃得都是面子。讲究,都是给外人看的。”

    赵人杰点了点头,也学着杜衡的样子抿了一口眼前的玉露茶。

    酒菜端上桌摆好之后,穿着和服的服务人员向赵人杰、杜衡分别行了一个礼,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赵人杰虽然不懂日语,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吃好喝好”“喝好吃好”之类的意思。

    服务人员走出包间,关上了推拉门。赵人杰彻底松了口气,他伸了个懒腰,从屁股下抽出了几乎要发麻抽筋的腿。

    “吃个饭,真费劲!”

    “他们管这叫仪式感。老杜之前为了请一个日本客户吃饭,花了一个月,学习了日本的茶道、酒文化,还练了一个星期的坐姿。你别说,还挺有用,那个客户最后还真拿下了。”

    “吃饭还真是一门学问呐!”

    “是呀,不过这样吃饭,也是最没意思的。老杜每次应酬完回家,都会再吃一碗炝锅面。”

    杜衡的话让赵人杰感触颇深,他一直以为成绩优异,兼具吃苦耐劳的品质,步入社会后就可以大杀四方,迅速崭露头角。但当他了解到杜衡父亲为请客户吃饭要提前学习饮食文化这件事后,他才明白,一直以来他把成年人的社会想得太简单了。想到这一层,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十年约定只不过是一个孟浪男子的信口开河,到头来,自己或许只能博得一个可笑可叹的结果。

    杜衡抓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举到赵人杰面前,说:“不说这些了,喝酒!清酒,十四代龙泉!”

    “喝!”

    赵人杰端起蛇目杯,与杜衡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一杯又一杯,一壶又一壶!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杜衡喝得烂醉如泥,赵人杰也感觉脚下飘飘然!

    他们两个把酒壶、酒杯往桌子中间一推,倒在地上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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