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山，英雄救美
夜幕降临，“半山”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哄闹声一浪接一浪地传入“惠风和畅”。
赵人杰爬起身，揉了揉眼睛，隔着暮色里的枯山水景观，循着喊声，看到了对面包间劝酒的一幕。
这时候，杜衡也被吵醒了，他探着身子来到桌前，摸起空酒杯，就往嘴边送。
赵人杰夺过他的酒杯，从盛生鱼片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渣，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在杜衡脸上抹了一把。
两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们趴在窗沿上探着头向对面望去，看到：对面包间，七个人围桌而坐，背对窗子坐着的是一个秃顶的男人；在秃顶男人的右手边坐着一位着白领衬衣，画着淡妆，留着栗色长发的女人；左手边是一个唯唯诺诺，让人有些恶心的中年男人。另外四人也是男人，两个稍年轻的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左边，两个年纪稍长的坐在了女人的右边。
“小林！陪鲁总再喝一杯！”
说话的是女人的顶头上司，谭经理。他既然发话了，女人几乎没有犹豫，陪着笑脸端起酒杯，敬向了秃顶男人。
“鲁总，我再敬您一杯！”
“小林敬的酒，一个字，香！今天，她敬多少我就喝多少！”
秃顶男人说着，端起酒杯，同女人碰了一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紧接着，包厢里叫好、拍掌的声音此起彼伏！
秃顶男人敲了敲杯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朝一名戴着金边眼镜的青年男人伸出手，那男人很自觉地拿出了一份合同、一支笔传递到秃顶男人面前。
秃顶男人把笔放到文件上，面朝谭经理说：“小谭呀，这个项目，你们这边打算派谁负责呢？”
“鲁总，自然是小林！她的业务能力，您是了解的，她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林呀？“秃顶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身旁的女人，接着说，“小林，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我也倾向选她做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不，合同和笔，我都带来了！”
“鲁总，那真是太谢谢您了！”男人双手合十，恨不得要给秃顶男人下跪。
“谭经理，你们下午刚报价，我们鲁总晚上就把合同带来了！这样的面子，鲁总还没有给过第二个人，你们不得表示表示呀！”坐在秃顶男人左手边的中年男人说话了。
“张经理，别说面子，我们里子都给！”
“谭经理，别光说不练呀！上次也是在这里，豐成地产的项目总每喝一杯酒，我们鲁总就签一笔画。他可是连续喝了31杯酒呀！”
“31杯就31杯，只要鲁总签字，310杯我也喝！”
中年男人撸起袖子，一手端酒杯，一手拿酒壶，准备大喝一场。
可还没等开始喝，张经理又说话了：“谭经理，你喝啥，负责这个项目不是人家小林吗？要和鲁总加深感情，也得是人家呀！”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地放下酒杯、酒壶，用一种乞求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女人，说：“望舒，你看……”
这个叫林望舒的女人，没说什么，她倒了满满一杯酒，微笑着，举到秃顶男人面前，说：“鲁总，敬您！”
说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包厢里众人伸出一根手指，高喊：“1——”
哄闹声再一次冲进了“惠风和畅”！
赵人杰摸到酒壶，倒了一杯酒，呷了一口，重重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拍，酒杯里残余的酒水四溅。
“不高兴了？那个女的，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看不惯！”
杜衡显得有些兴奋，他喝了一口酒，把酒杯丢进了茶杯，冲着赵人杰喊道：“看不惯，就干他！”
说着杜衡踢飞了脚边的坐垫，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赵人杰赶紧拉住了他，说：“好了，杜大公子！他们有没犯法，而且……人多势众！”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勇无谋呢？”杜衡打了一个嗝，浓重的酒味差点把赵人杰熏吐，他抹了抹嘴继续说，“那个秃顶的老色鬼，叫鲁俊峰，是我家城南新项目的负责人！一个连一、二、三、四、五、六、七把手都算不上的小经理，我收拾他和玩似的！走，看小爷，英雄救美！”
听杜衡这么说，赵人杰也踢飞了脚边的坐垫，他们互相搀扶着朝对面走去。
“十三——”
“十四——”
“十五——”
杜衡、赵人杰循着欢闹声来到了名叫“渔舟唱晚”的包间，拉开门。门内的两个小年轻，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把杜衡、赵人杰当成一般的醉汉往外轰。
“我爸叫什么来着？”
“杜云生！”
“他是干啥的呢？”
“云生置业的董事长！”
杜衡、赵人杰这一问一答之后，“渔舟唱晚”安静了，他们关上了包间的推拉门，坐在了鲁俊峰的对面。
“小鲁呀！你们继续！我和我兄弟在对面吃饭，见你们这里挺热闹的，就过来凑凑热闹！小鲁，你不会介意吧？”
鲁俊峰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而且在场的除了自己的手下，就是合作伙伴，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众叫“小鲁”，一开始他愣住了，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当“小鲁”这个称呼被第二遍说出的时候，他迅速扫了一眼酒桌旁的人，确实只有自己姓鲁！
鲁俊峰有些尴尬，他很想拍案而起，痛斥眼前的年轻人没大没小，他也相信即便他这样做了，事情传到杜云生董事长那里，受责罚的也不会是自己。但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杜衡的话音刚落，“不介意”三个字就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声音虽小得如蚊子，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
鲁俊峰说出“不介意”的时候，内心懊恼不已，他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的酒壶。可是话已说出又不能收回，他只能尴尬地向“蔑视”他的年轻人赔笑脸。而桌边的其他人，大跌眼镜，目光纷纷投向背门而坐的年轻人。
“你们玩什么呢？这么高兴！我在外面听着好像是凭名字的笔画喝酒是吗？”
鲁俊峰点着头，陪着笑脸，说：“是呀！我们跟不上潮流了，酒桌上只能玩这种小游戏！”
“这个游戏有意思！有意思！咱们重新开始吧！”杜衡按了按墙上的红色按钮，不一会儿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姐姐，十四代龙泉，上酒！”杜衡侧头望着服务员说道。
一壶壶酒被端了上来，摆到了每个人面前。
杜衡拿起一壶酒嗅了嗅，冲着鲁俊峰说：“度数不高！小鲁，你带个头吧！”
“没完没了了是吧！”鲁俊峰的内心世界响起了一个声音，他抓起面前的酒壶，握得吱吱作响，这时候他的内心世界，又出现了一个声音，“砸过去！砸过去！狠狠地砸过去！”
鲁俊峰抬起手臂，酒壶在他手如满弓的箭，倘若内心再发出一个微小的声音，他就会把酒壶砸向狠狠砸向杜衡！
然而，声音没有出现，反而浮现出了杜云生严肃的脸。
鲁俊峰手上的劲儿一下子被卸得干干净净，他倾了倾酒壶，倒满了酒杯。
“小鲁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不用‘鲁俊峰’的笔画要求他了，用‘小鲁’吧！”说着，杜衡用手指在酒杯里沾了两下，一边在桌子上描画，一边数着，“一、二、三、……十五！一共十五画！对吧？那就是十五杯！”
鲁俊峰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眼前的酒，一连干了十五杯！喝完这些酒，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于是就像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头，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鲁俊峰喝完酒，轮到了他左手边姓谭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很痛快，一杯又一杯，每一杯入肚之前，还都面向杜衡恭恭敬敬地说上一句“敬杜总！”
中年男人喝完酒，轮到了鲁俊峰手下的这一帮人。他们心里虽不情愿，但行动上没有一个拒绝的。
最后，轮到了林望舒。还没等杜衡开口，她就端起满杯的酒就往嘴里送。
“等等！”杜衡叫住了她，指了指鲁俊峰面前的合同说：“看女人喝酒，没意思！拿过来！”
林望舒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笔、合同，递到了杜衡的手里。
杜衡掀开合同，找到“甲方签字”一栏，大笔一挥，签上了“杜衡”两个字。
杜衡站起身，把合同朝林望舒一丢，说：“美女！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杜衡拉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赵人杰也跟着走了出去，有那么一瞬间，赵人杰觉得自己俨然是杜衡的跟班或小弟。
赵人杰安置妥当杜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早早地爬上了床。
他打开电视，找了一档科学探索类的节目。不过，他并没有关注节目，而是让目光聚焦在了那只粉色的抱抱熊身上。
“为什么粉色的熊，要叫雪儿呢？”
“因为你向我表白的那天正好下着雪呀！我呢，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还有，这只熊，是妹妹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一只熊，联系上了三个人，多有意义呀！”
望着雪儿，赵人杰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一种唐墨在他耳畔柔声细语的错觉。
赵人杰望着天花板，幸福地笑出了声，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看着一幅幅定格画面，牵出了他甜蜜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到了12的位置，可赵人杰依旧毫无睡意。
他走到窗台，伸了个懒腰，顺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眼睛的余光不自觉地朝隔壁的阳台扫到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双腿哆嗦，差点摔倒！
隔壁阳台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平复了下心情，放下苹果，借着月光，看向隔壁阳台。
阳台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柔顺的长发下，半掩着一张精致的脸；她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半袖雪纺纱，露着半边肩膀和手臂，月光下，露着的肌肤泛着皎洁的光；她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双腿的修长与笔直，显露无遗。夜色与月光，勾勒出她身材的轮廓，用一句话来形容，简直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赵人杰看得入了神，当女人朝他转过脸时，他又吓了一跳！这不就是“渔舟唱晚”包间里的女人吗！
“你好，我叫赵人杰！早上好……”
赵人杰有些紧张，做了自我介绍后，大脑一片空白。“早上好”三个字脱口而出后，更是一脸的尴尬。
“你好，我叫林望舒！”林望舒把手指间夹着的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放到身边的茶几上，用那双如夜如月的眼睛望着赵人杰继续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做，是我朋友帮了您！”
“那你就帮我谢谢他吧！”
“好。”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无话可说了。沉寂的氛围让赵人杰有些不自在；林望舒似乎没被这种氛围影响，她用纤细的手指夹起高脚杯，抿着酒，望着月，似乎身旁的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赵人杰活动了几下筋骨，慢慢退回自己房间，轻轻拉上窗帘，钻进被窝，望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赵人杰起床时，已经10点多了。
他洗刷完毕，费了半天劲才敲开了杜衡的房门。
杜衡打着哈欠，招呼赵人杰进来后，一头又栽倒在床上。
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响起，赵人杰循着震动声，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床底下扒出了杜衡的手机。
“杜叔，来电话了！”赵人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
“不接，挂断！”
杜衡一把抓过手机，挂断了来电，之后，继续赖床。
赵人杰在杜衡床边连拉带拽地喊了半个小时，才把他叫了起来。杜衡换好衣服，草草地刷了牙，洗了脸，又想往床上躺。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杜衡很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还没等开口，电话那头炸雷般声音就响起了！
“混小子！敢不接我电话！”
“混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是谁给你的权利随意侮辱我的下属！”
“混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损害公司利益！”
“混小子！你老爹还没死呢！你还没进公司呢！你有什么权利在合同上乱签乱画！”
……
杜云生在电话里骂了杜衡半个多小时，临挂电话的时候还警告他立即与林望舒分手。至于昨天的合同自然是无效的。
“老色鬼！敢打小报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杜衡放下手机，忿忿地骂了一句。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与赵人杰一同去自助餐厅吃饭。
他们来到自助餐厅门口，刚想进去，远远地就望见了林望舒。他背对着林望舒，扭头就往回走，可还是被叫住了。
“站住！”
林望舒喊了一句，大步朝杜衡走了过去。杜衡没有躲掉，他低着头转向林望舒，并准备说些道歉的话，可他还没开口，脸颊就遭受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杜衡捂着脸，眼中充满委屈。赵人杰愣住了，帮也不是，劝也不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合同会……”
“哼！大人物的一句话，抵得上我们小人物累死累活干5年！”林望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杜衡叫住了她，并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卡，说：“密码123456，我身上今天只有这些了，就当赔偿吧！”
“赔偿？”林望舒冷笑了一声，在抓走卡的同时，朝杜衡另一边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杜衡捂着脸，看着林望舒远去的背影，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再见了这位林大姐，一定要远远地躲着！”
赵人杰爬起身，揉了揉眼睛，隔着暮色里的枯山水景观，循着喊声，看到了对面包间劝酒的一幕。
这时候，杜衡也被吵醒了，他探着身子来到桌前，摸起空酒杯，就往嘴边送。
赵人杰夺过他的酒杯，从盛生鱼片的盘子里抓了一把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渣，先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又在杜衡脸上抹了一把。
两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们趴在窗沿上探着头向对面望去，看到：对面包间，七个人围桌而坐，背对窗子坐着的是一个秃顶的男人；在秃顶男人的右手边坐着一位着白领衬衣，画着淡妆，留着栗色长发的女人；左手边是一个唯唯诺诺，让人有些恶心的中年男人。另外四人也是男人，两个稍年轻的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左边，两个年纪稍长的坐在了女人的右边。
“小林！陪鲁总再喝一杯！”
说话的是女人的顶头上司，谭经理。他既然发话了，女人几乎没有犹豫，陪着笑脸端起酒杯，敬向了秃顶男人。
“鲁总，我再敬您一杯！”
“小林敬的酒，一个字，香！今天，她敬多少我就喝多少！”
秃顶男人说着，端起酒杯，同女人碰了一下杯。两人一饮而尽！
紧接着，包厢里叫好、拍掌的声音此起彼伏！
秃顶男人敲了敲杯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朝一名戴着金边眼镜的青年男人伸出手，那男人很自觉地拿出了一份合同、一支笔传递到秃顶男人面前。
秃顶男人把笔放到文件上，面朝谭经理说：“小谭呀，这个项目，你们这边打算派谁负责呢？”
“鲁总，自然是小林！她的业务能力，您是了解的，她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
“小林呀？“秃顶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身旁的女人，接着说，“小林，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我也倾向选她做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不，合同和笔，我都带来了！”
“鲁总，那真是太谢谢您了！”男人双手合十，恨不得要给秃顶男人下跪。
“谭经理，你们下午刚报价，我们鲁总晚上就把合同带来了！这样的面子，鲁总还没有给过第二个人，你们不得表示表示呀！”坐在秃顶男人左手边的中年男人说话了。
“张经理，别说面子，我们里子都给！”
“谭经理，别光说不练呀！上次也是在这里，豐成地产的项目总每喝一杯酒，我们鲁总就签一笔画。他可是连续喝了31杯酒呀！”
“31杯就31杯，只要鲁总签字，310杯我也喝！”
中年男人撸起袖子，一手端酒杯，一手拿酒壶，准备大喝一场。
可还没等开始喝，张经理又说话了：“谭经理，你喝啥，负责这个项目不是人家小林吗？要和鲁总加深感情，也得是人家呀！”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地放下酒杯、酒壶，用一种乞求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女人，说：“望舒，你看……”
这个叫林望舒的女人，没说什么，她倒了满满一杯酒，微笑着，举到秃顶男人面前，说：“鲁总，敬您！”
说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包厢里众人伸出一根手指，高喊：“1——”
哄闹声再一次冲进了“惠风和畅”！
赵人杰摸到酒壶，倒了一杯酒，呷了一口，重重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拍，酒杯里残余的酒水四溅。
“不高兴了？那个女的，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看不惯！”
杜衡显得有些兴奋，他喝了一口酒，把酒杯丢进了茶杯，冲着赵人杰喊道：“看不惯，就干他！”
说着杜衡踢飞了脚边的坐垫，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赵人杰赶紧拉住了他，说：“好了，杜大公子！他们有没犯法，而且……人多势众！”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勇无谋呢？”杜衡打了一个嗝，浓重的酒味差点把赵人杰熏吐，他抹了抹嘴继续说，“那个秃顶的老色鬼，叫鲁俊峰，是我家城南新项目的负责人！一个连一、二、三、四、五、六、七把手都算不上的小经理，我收拾他和玩似的！走，看小爷，英雄救美！”
听杜衡这么说，赵人杰也踢飞了脚边的坐垫，他们互相搀扶着朝对面走去。
“十三——”
“十四——”
“十五——”
杜衡、赵人杰循着欢闹声来到了名叫“渔舟唱晚”的包间，拉开门。门内的两个小年轻，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把杜衡、赵人杰当成一般的醉汉往外轰。
“我爸叫什么来着？”
“杜云生！”
“他是干啥的呢？”
“云生置业的董事长！”
杜衡、赵人杰这一问一答之后，“渔舟唱晚”安静了，他们关上了包间的推拉门，坐在了鲁俊峰的对面。
“小鲁呀！你们继续！我和我兄弟在对面吃饭，见你们这里挺热闹的，就过来凑凑热闹！小鲁，你不会介意吧？”
鲁俊峰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而且在场的除了自己的手下，就是合作伙伴，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众叫“小鲁”，一开始他愣住了，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当“小鲁”这个称呼被第二遍说出的时候，他迅速扫了一眼酒桌旁的人，确实只有自己姓鲁！
鲁俊峰有些尴尬，他很想拍案而起，痛斥眼前的年轻人没大没小，他也相信即便他这样做了，事情传到杜云生董事长那里，受责罚的也不会是自己。但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杜衡的话音刚落，“不介意”三个字就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声音虽小得如蚊子，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
鲁俊峰说出“不介意”的时候，内心懊恼不已，他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的酒壶。可是话已说出又不能收回，他只能尴尬地向“蔑视”他的年轻人赔笑脸。而桌边的其他人，大跌眼镜，目光纷纷投向背门而坐的年轻人。
“你们玩什么呢？这么高兴！我在外面听着好像是凭名字的笔画喝酒是吗？”
鲁俊峰点着头，陪着笑脸，说：“是呀！我们跟不上潮流了，酒桌上只能玩这种小游戏！”
“这个游戏有意思！有意思！咱们重新开始吧！”杜衡按了按墙上的红色按钮，不一会儿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姐姐，十四代龙泉，上酒！”杜衡侧头望着服务员说道。
一壶壶酒被端了上来，摆到了每个人面前。
杜衡拿起一壶酒嗅了嗅，冲着鲁俊峰说：“度数不高！小鲁，你带个头吧！”
“没完没了了是吧！”鲁俊峰的内心世界响起了一个声音，他抓起面前的酒壶，握得吱吱作响，这时候他的内心世界，又出现了一个声音，“砸过去！砸过去！狠狠地砸过去！”
鲁俊峰抬起手臂，酒壶在他手如满弓的箭，倘若内心再发出一个微小的声音，他就会把酒壶砸向狠狠砸向杜衡！
然而，声音没有出现，反而浮现出了杜云生严肃的脸。
鲁俊峰手上的劲儿一下子被卸得干干净净，他倾了倾酒壶，倒满了酒杯。
“小鲁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不用‘鲁俊峰’的笔画要求他了，用‘小鲁’吧！”说着，杜衡用手指在酒杯里沾了两下，一边在桌子上描画，一边数着，“一、二、三、……十五！一共十五画！对吧？那就是十五杯！”
鲁俊峰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眼前的酒，一连干了十五杯！喝完这些酒，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于是就像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头，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鲁俊峰喝完酒，轮到了他左手边姓谭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很痛快，一杯又一杯，每一杯入肚之前，还都面向杜衡恭恭敬敬地说上一句“敬杜总！”
中年男人喝完酒，轮到了鲁俊峰手下的这一帮人。他们心里虽不情愿，但行动上没有一个拒绝的。
最后，轮到了林望舒。还没等杜衡开口，她就端起满杯的酒就往嘴里送。
“等等！”杜衡叫住了她，指了指鲁俊峰面前的合同说：“看女人喝酒，没意思！拿过来！”
林望舒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笔、合同，递到了杜衡的手里。
杜衡掀开合同，找到“甲方签字”一栏，大笔一挥，签上了“杜衡”两个字。
杜衡站起身，把合同朝林望舒一丢，说：“美女！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杜衡拉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赵人杰也跟着走了出去，有那么一瞬间，赵人杰觉得自己俨然是杜衡的跟班或小弟。
赵人杰安置妥当杜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早早地爬上了床。
他打开电视，找了一档科学探索类的节目。不过，他并没有关注节目，而是让目光聚焦在了那只粉色的抱抱熊身上。
“为什么粉色的熊，要叫雪儿呢？”
“因为你向我表白的那天正好下着雪呀！我呢，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还有，这只熊，是妹妹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一只熊，联系上了三个人，多有意义呀！”
望着雪儿，赵人杰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一种唐墨在他耳畔柔声细语的错觉。
赵人杰望着天花板，幸福地笑出了声，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看着一幅幅定格画面，牵出了他甜蜜的记忆。
不知不觉中，墙上钟表的时针指到了12的位置，可赵人杰依旧毫无睡意。
他走到窗台，伸了个懒腰，顺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眼睛的余光不自觉地朝隔壁的阳台扫到了一眼。
这一眼，吓得他双腿哆嗦，差点摔倒！
隔壁阳台竟然站着一个人！
他平复了下心情，放下苹果，借着月光，看向隔壁阳台。
阳台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柔顺的长发下，半掩着一张精致的脸；她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半袖雪纺纱，露着半边肩膀和手臂，月光下，露着的肌肤泛着皎洁的光；她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双腿的修长与笔直，显露无遗。夜色与月光，勾勒出她身材的轮廓，用一句话来形容，简直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赵人杰看得入了神，当女人朝他转过脸时，他又吓了一跳！这不就是“渔舟唱晚”包间里的女人吗！
“你好，我叫赵人杰！早上好……”
赵人杰有些紧张，做了自我介绍后，大脑一片空白。“早上好”三个字脱口而出后，更是一脸的尴尬。
“你好，我叫林望舒！”林望舒把手指间夹着的盛着红酒的高脚杯放到身边的茶几上，用那双如夜如月的眼睛望着赵人杰继续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做，是我朋友帮了您！”
“那你就帮我谢谢他吧！”
“好。”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无话可说了。沉寂的氛围让赵人杰有些不自在；林望舒似乎没被这种氛围影响，她用纤细的手指夹起高脚杯，抿着酒，望着月，似乎身旁的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赵人杰活动了几下筋骨，慢慢退回自己房间，轻轻拉上窗帘，钻进被窝，望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赵人杰起床时，已经10点多了。
他洗刷完毕，费了半天劲才敲开了杜衡的房门。
杜衡打着哈欠，招呼赵人杰进来后，一头又栽倒在床上。
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响起，赵人杰循着震动声，找了好一会儿，才从床底下扒出了杜衡的手机。
“杜叔，来电话了！”赵人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
“不接，挂断！”
杜衡一把抓过手机，挂断了来电，之后，继续赖床。
赵人杰在杜衡床边连拉带拽地喊了半个小时，才把他叫了起来。杜衡换好衣服，草草地刷了牙，洗了脸，又想往床上躺。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杜衡很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还没等开口，电话那头炸雷般声音就响起了！
“混小子！敢不接我电话！”
“混小子！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是谁给你的权利随意侮辱我的下属！”
“混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损害公司利益！”
“混小子！你老爹还没死呢！你还没进公司呢！你有什么权利在合同上乱签乱画！”
……
杜云生在电话里骂了杜衡半个多小时，临挂电话的时候还警告他立即与林望舒分手。至于昨天的合同自然是无效的。
“老色鬼！敢打小报告！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杜衡放下手机，忿忿地骂了一句。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与赵人杰一同去自助餐厅吃饭。
他们来到自助餐厅门口，刚想进去，远远地就望见了林望舒。他背对着林望舒，扭头就往回走，可还是被叫住了。
“站住！”
林望舒喊了一句，大步朝杜衡走了过去。杜衡没有躲掉，他低着头转向林望舒，并准备说些道歉的话，可他还没开口，脸颊就遭受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杜衡捂着脸，眼中充满委屈。赵人杰愣住了，帮也不是，劝也不是。
“对不起，我不知道合同会……”
“哼！大人物的一句话，抵得上我们小人物累死累活干5年！”林望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杜衡叫住了她，并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卡，说：“密码123456，我身上今天只有这些了，就当赔偿吧！”
“赔偿？”林望舒冷笑了一声，在抓走卡的同时，朝杜衡另一边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杜衡捂着脸，看着林望舒远去的背影，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再见了这位林大姐，一定要远远地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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