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马尾辫女孩
暑假很快就画上了句号，赵人杰和杜衡回到了学校。
在回校的前一天，赵人杰去了一趟纹身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洗掉胸口上的那一大块刺青般的印记，不过，纹身店试了几种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只给了赵人杰一个建议：每天坚持用肥皂水擦拭。
杜衡回到学校，麻烦就来了。
他女朋友叫郭聪聪，人送外号三只小耳朵。郭聪聪人如其名，新学期刚开始不久就打听到了杜衡在半山的那些事情。
自此，郭聪聪便对杜衡施展起了“死亡缠绕”，上课缠着，吃饭缠着，即便回宿舍睡觉也是信息、电话不断。郭聪聪缠着杜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杜衡与林望舒的关系。（当然，郭聪聪并不知道林望舒的名字，她只知道杜衡在半山为了一个大龄女性大打出手）
其实，在一开始，杜衡就已经向郭聪聪坦白，自己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郭聪聪并不相信，依旧对杜衡死缠烂打。
没办法，在一次公共课后，杜衡只好说：他有一个朋友，与那个女人保持着长期的暧昧关系，而这个朋友本身是有女朋的，而且他女朋友还是自己的朋友。为了让朋友悬崖勒马，他费了很多口舌，撂下了狠话，最终，朋友同意与那个女人划清界限。于是，他在半山组了一个局，在这个局上，朋友和那个女人分了手，两个人还喝了很多酒。散场后，在半山门口，他竟然看见一群醉醺醺的富二代调戏那个女人，他看不惯，出手教训了他们。
“大男人欺负女人就不可以，哪怕这个女人有污点！”在讲述的最后，杜衡还加上了这么一句，说完这句话，他甚至在郭聪聪的眼中发现了崇拜的光。
杜衡觉得郭聪聪有些相信了他的话，继续说：“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或许和你听过的版本不太一样，但这就是事实。我确实出手了！确实为了那个女人出手了！”
听完杜衡的话，郭聪聪追问道：“我很好奇，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呀？我认不认识！”
“这是他的隐私，随意说出来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多一个人知道，也好多一个人监督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会不会祸害其他的无知少女！告诉我吧！告诉我嘛！……”
郭聪聪摇着杜衡的胳膊撒起了娇，杜衡扛了没一分钟，就选择了妥协，他说：“出卖兄弟的事，我杜衡打死也做不来，他的名字你永远不会从我嘴里知道！不过，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信息点，剩下得你自己去猜吧。”
郭聪聪使劲地点了点头，杜衡继续说道：“那个男的，还有他女朋友，我们都认识。而且他女朋友最近刚移了民！”
“赵人杰、唐墨！原来那个渣男是赵人杰呀！”
“真厉害，我家三只小耳朵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你可得保守秘密，毕竟，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且他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咱给他一次机会！”
郭聪聪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对于这个“秘密”，她只守住了两天。之后，赵人杰的事迹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到了最后，在全系女生的眼中、口中，杜衡成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哥们儿，而赵人杰则变成了赵人渣。
对于“赵人渣”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头，赵人杰莫名其妙，百口莫辩。直到杜衡“负荆请罪”时，才得知了其中的缘由，他很生气，说出了与杜衡绝交的话，并且一连几天都没主动和杜衡说上一句话。不过，当他经受了杜衡长达一周全时段、无死角地软磨硬泡、诚心悔过，以及承诺向误会的同学解释清楚后，他心中的怒火就再也点不起来了！
新学期课不多，且基本安排到了下午，赵人杰有一个习惯，整个上午都会泡在图书馆里，下午直接去教室上课。
这一天，他早早地来到阶梯教室，找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同学们陆续落座，老师登上讲台之前，他向后扭了扭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马尾辫女孩！
赵人杰第一次注意到马尾辫女孩，还是在刚开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看书，赵人杰读到了一篇文章，文章在描写一个女子时，引用了《诗经·硕人》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句子。
在读到这一句子时，他不经意间的一次抬头，注意到了与他相隔三个桌子的马尾辫女孩。就一眼，他就感觉这女孩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般。那一天，他一个字也没看下去，总是偷偷地欣赏马尾辫女孩，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倘若马尾巴女孩走近他的世界，有可能会击溃他与唐墨构筑多年的感情堤坝。
初见之后，赵人杰虽对马尾辫女孩有些念念不忘，但是，他相信随着缘尽缘散，时间会让他淡忘一切。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从那之后，马尾辫女孩竟然频繁地走进他的视野！
赵人杰脑子里很乱，他向熟识的同学旁敲侧击地打听起马尾辫女孩。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查到。
“这是系里面来的新同学吗？”在一次午饭的时候，赵人杰透过窗子看到了在校园里漫步的马尾辫女孩，就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筷子的一头指着她问杜衡。
杜衡说：“她呀？一直都是一个人，不爱说话。我家聪聪打听了好几天，连她的名字都没打听出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呀，不是我们学校的，有可能是来蹭课的。”
下课了，赵人杰整理好课本、笔记，放进背包，扭头发现，马尾辫女孩已经离开了。
“或许真的是蹭课的！”赵人杰在心里感叹道。
在图书馆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就熄灯了，赵人杰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马尾辫女孩。同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则互相点起了鸳鸯谱。
“马尾辫女孩，你突然出现，不会是为了接近我吧？”
赵人杰胡思乱想着，心里竟然有几分窃喜。
这时候，他听到了下铺同学的一句话：“你们说，马尾辫女孩是不是暗恋我呀！她每次上课都坐到我的旁边，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下铺同学说完，还发出了自恋的大笑，听着这笑声，赵人杰在心里不禁感叹：“我的天！原来都魔怔了！”
在欢声笑语中，时间走到了23:00。宿管人员的呵斥声时远时近，整个宿舍也开始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赵人杰闭上眼睛，想起了与唐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摸着枕边的抱抱熊，不知不觉，进入到了梦乡！
这不是普通的梦，是那个有着焰甲巨人、罗彬的梦！
能回到这里，赵人杰有些兴奋，因为在被蜘蛛毒液毒倒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个梦里。
赵人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头上的土。在树干上他发现了罗彬赠给他的匕首，同时也发现了那只被匕首刺穿，且有些干瘪的死蜘蛛。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除了有点涩涩的感觉外，并无伤痛处。
他来到小溪旁，洗了把脸，借着水面好好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脸，脸上完好如初，并无任何异样。
当他再回到树干旁的时候，用顺手捡来的一片树叶包住了匕首柄，把匕首从树干拔了出来，先在树干上蹭掉了沾染的蜘蛛残体，又放进小溪里浸泡了十余分钟，之后，才敢用手清洗干净，插入皮匣，别在裤腰。
赵人杰四下观察了十余分钟，目及之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他壮着胆子，在小溪、丛林被破坏的地方寻找了一番，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希望不经意间出现的一件物什让他灵光一现，变成找寻焰甲巨人的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可是，赵人杰并没有遇到这样的物什。
赵人杰蹲在溪边的一块巨石上，擦拭着汗水，脑海中回荡起罗彬对他说过的话：“危险过了，顺着溪流往上游走，老鸹镇就在上游！如果，你到了老鸹镇，我还没到，你就跟镇长说……说‘罗彬死了，你儿子也死了，他们死得英勇，一个人拉了好几个垫背的’！”
想起罗彬的话，赵人杰心里不由地担忧起了罗彬的安危。他站起身，目光随着溪流蜿蜒，直到被密林阻隔。
“罗哥，你还好吗？”
赵人杰摸着罗彬赠予的匕首，心中笃定了去老鸹镇的主意，他没敢走袭击老鸹镇的强盗选择的大路，只得顺着溪流，踏着鹅软石的滩涂，朝上游走去。
赵人杰顺着溪流朝上游走了五公里左右，溪流分成了两条，一条延伸的方向，目及之处地势较为平坦；一条延伸延伸的方向，可远远地可以望见一座巍峨的高山。他没有犹豫，选择朝地势平坦的方向行进，他觉得地势平坦的地方更容易形成聚居。
做了决定，赵人杰在溪边喝了些水，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又继续赶路。
丛林幽暗潮湿，赵人杰没走多久便觉得闷热难耐；加之，丛林深处间或传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每一声都转化成了对未知的恐惧……赵人杰心里很快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然而，打了退堂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他已经走了这么久，返程也并不是一段近路了；而且即便回到了原地，他依旧要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纠结中，赵人杰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着，他甚至萌发出梦醒一切归零的想法。
突然，一道土黄色几乎与溪流流向平行的“线”闯入他的视野，他兴奋得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吹着口哨跑了过去：那条“线”是一条坑洼不平的泥土路，路潜藏在杂草与灌木丛间，狭窄处尽可一人通行。
望着这条路，赵人杰的眼睛湿润了，他的目光仿佛飞到在道路的尽头，见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赵人杰心里充满希望，身体里则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气力。他找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打着小道两侧的杂草向前走。开始，小道比较狭窄；之后，越走越宽，路况也越来越好……一座灰色的城寨兀然出现。
赵人杰长吁了一口气，步子也变得轻盈许多。在靠近城寨的一块条状石碑上，他还看到“老鸹镇”三个字，一时间，热泪夺眶而出。
赵人杰抹了抹眼睛，丢掉手里的树枝，朝城寨大门走去。在入口处，两名身穿兽皮甲衣，手执钢刀的守卫拦下了他。
赵人杰取出腰间匕首，一边递给守卫查验，一边介绍说：“我是赵人杰，来找——罗彬，‘游侠’罗彬！我是他兄弟，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听到罗彬的名字，守卫没再阻拦赵人杰。其中一名门卫，还很热情地给他指了路。
老鸹镇，是建造在丛林深处的镇子，镇子不大，居住人口约莫五六百人。镇子用木头、石块建造了一圈围墙，围墙内分布着用木头、石块垒砌的低矮房屋，以及种植着各种粮食作物的田地。
在镇子的西边有一条河流，河流旁建造了镇里除瞭望台之外最高大的建筑——名叫集英楼的二层木楼。罗彬就住在这座楼里。
赵人杰进入镇子，朝集英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看到了多处焚烧的痕迹，以及正一间一间补修房屋的居民。
“可恶的强盗！”
赵人杰在心里骂了一句，继续朝集英楼的方向走。终于，他来到了集英楼，在楼前的靶场见到罗彬。
“小兄弟，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罗彬没有把这句话说下去，他丢下手中的弓箭，快步走到赵人杰面前，拍着赵人杰的肩膀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赵人杰用感激地目光上下打量着罗彬，见他安然无恙，鼻子便不由地酸涩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
赵人杰环顾着四周，转移注意力，说道：“没想到在这密林里，竟然有这样一座城镇，简直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不过很可惜！这里的城镇就像狼窝里的鸡仔呀！当然了，这也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狼窝里的鸡仔？”赵人杰一脸不解。
罗彬解释道：“是呀！这一带盗匪横行，像老鸹镇这样还算囫囵的小镇，没剩下几个了。”
“罗哥，那你是老鸹镇的人？”
“当然不是！我是老鸹镇雇的私兵，专门维护小镇安全的。他们雇了我三年，现在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说到这里，罗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奥，明白了，罗哥。那你平时要一个人对抗侵扰的盗匪吗？”
“我一个人？”罗彬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罗哥可没这么大本事。三五个盗匪的话，我一个人确实够了；再多的话，就得组织居民一起对抗了。道上的给我们这样的人起了一个外号，叫——出头鸟！你别说，还真是那回事！”
罗彬引领着赵人杰来到靶场榕树下，面对面坐在伏在地面的榕树根上，罗彬抓起地上盛着水的陶罐递给赵人杰。
赵人杰仰起头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还打了一个饱嗝。
“对了，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呀！我是学生呀！不，不！这是在梦里呀，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胡乱游荡，想要碰运气找焰甲巨人的菜鸟。”赵人杰想到了焰甲巨人，以及自己的茫然前路，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我本来打算找人的，可这人去了哪里，该怎么找，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赵人杰苦笑了两声，挠了挠头，继续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做出头鸟。”
“这好办呀，兄弟！你就留下来做几天出头鸟，等我这边雇佣期限到了，我陪你一起找人。我知道一个地儿，叫破晓屋，那里面住着一个晓婆婆，她的消息据说灵通得很。”
“罗哥，真的吗！那太好了！太好了！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罗彬的话让赵人杰激动不已，他紧紧抓着罗彬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为时，两人又是尴尬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罗彬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人杰，说：“兄弟，你想做好出头鸟的话，还得好好练练呀！这样吧，今天咱俩好好地喝一杯，一醉方休，等到了明天，我教你怎么用匕首，怎么射箭。”
赵人杰看着罗彬，使劲地点了点头。
罗彬在集英楼给赵人杰收拾出一个床铺，就神神秘秘地跑开了，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裤腿有部分是湿的，手里提着两条五六斤重的鲤鱼。
罗彬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水煮鱼；镇上的人送来了两道小菜；罗彬还从集英楼储物间抱出了两坛珍藏的好酒。酒菜上桌，赵人杰与罗彬面对面坐着，推杯换盏，笑语欢声，不知不觉，暮色降临。
罗彬拖着摇晃的身体，拿着火种戳了半天，终于点燃了油灯，他借着昏黄的灯光，说：“兄弟，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好，罗哥，在这个世界，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
赵人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罗彬看了一眼，也跟着喝了一口。
你一杯，我一杯；我一杯，你一杯……到了最后，他们两个都喝得酩酊大醉。
到了后半夜，赵人杰被尿憋醒了。
他扶着墙，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出门找厕所。刚出门，就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听声音，还是一个年轻女性。
赵人杰揉着眼睛，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在靶场榕树上，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马尾辫女孩！
马尾辫女孩手扶树干，脚踩旁逸斜出的树枝，身着一身灰绿色的长裙……远远望去，整个人似乎与榕树融为了一体。
“你好，赵人杰！我是初晴，终于找到你了！”
马尾辫女孩望着赵人杰，眯着眼睛，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赵人杰却慌了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被这个叫初晴的女孩子迷住了？难道自己对唐墨的感情就那么得不堪一击？不会的，不会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赵人杰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这句诗。不过，当他意识清醒后，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借着拂晓的晨光扫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同学，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从床下抽出脸盆，出宿舍，朝公共卫生间走去。
在洗刷的时候，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真的迷上了那个在梦里自称叫初晴的马尾辫女孩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只好默默下定决心：“以后要尽可能躲着这个女孩！”
在回校的前一天，赵人杰去了一趟纹身店，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洗掉胸口上的那一大块刺青般的印记，不过，纹身店试了几种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只给了赵人杰一个建议：每天坚持用肥皂水擦拭。
杜衡回到学校，麻烦就来了。
他女朋友叫郭聪聪，人送外号三只小耳朵。郭聪聪人如其名，新学期刚开始不久就打听到了杜衡在半山的那些事情。
自此，郭聪聪便对杜衡施展起了“死亡缠绕”，上课缠着，吃饭缠着，即便回宿舍睡觉也是信息、电话不断。郭聪聪缠着杜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知道杜衡与林望舒的关系。（当然，郭聪聪并不知道林望舒的名字，她只知道杜衡在半山为了一个大龄女性大打出手）
其实，在一开始，杜衡就已经向郭聪聪坦白，自己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可郭聪聪并不相信，依旧对杜衡死缠烂打。
没办法，在一次公共课后，杜衡只好说：他有一个朋友，与那个女人保持着长期的暧昧关系，而这个朋友本身是有女朋的，而且他女朋友还是自己的朋友。为了让朋友悬崖勒马，他费了很多口舌，撂下了狠话，最终，朋友同意与那个女人划清界限。于是，他在半山组了一个局，在这个局上，朋友和那个女人分了手，两个人还喝了很多酒。散场后，在半山门口，他竟然看见一群醉醺醺的富二代调戏那个女人，他看不惯，出手教训了他们。
“大男人欺负女人就不可以，哪怕这个女人有污点！”在讲述的最后，杜衡还加上了这么一句，说完这句话，他甚至在郭聪聪的眼中发现了崇拜的光。
杜衡觉得郭聪聪有些相信了他的话，继续说：“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或许和你听过的版本不太一样，但这就是事实。我确实出手了！确实为了那个女人出手了！”
听完杜衡的话，郭聪聪追问道：“我很好奇，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呀？我认不认识！”
“这是他的隐私，随意说出来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多一个人知道，也好多一个人监督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会不会祸害其他的无知少女！告诉我吧！告诉我嘛！……”
郭聪聪摇着杜衡的胳膊撒起了娇，杜衡扛了没一分钟，就选择了妥协，他说：“出卖兄弟的事，我杜衡打死也做不来，他的名字你永远不会从我嘴里知道！不过，你说的话也很有道理，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信息点，剩下得你自己去猜吧。”
郭聪聪使劲地点了点头，杜衡继续说道：“那个男的，还有他女朋友，我们都认识。而且他女朋友最近刚移了民！”
“赵人杰、唐墨！原来那个渣男是赵人杰呀！”
“真厉害，我家三只小耳朵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你可得保守秘密，毕竟，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且他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咱给他一次机会！”
郭聪聪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对于这个“秘密”，她只守住了两天。之后，赵人杰的事迹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到了最后，在全系女生的眼中、口中，杜衡成了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哥们儿，而赵人杰则变成了赵人渣。
对于“赵人渣”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头，赵人杰莫名其妙，百口莫辩。直到杜衡“负荆请罪”时，才得知了其中的缘由，他很生气，说出了与杜衡绝交的话，并且一连几天都没主动和杜衡说上一句话。不过，当他经受了杜衡长达一周全时段、无死角地软磨硬泡、诚心悔过，以及承诺向误会的同学解释清楚后，他心中的怒火就再也点不起来了！
新学期课不多，且基本安排到了下午，赵人杰有一个习惯，整个上午都会泡在图书馆里，下午直接去教室上课。
这一天，他早早地来到阶梯教室，找中间的位置坐下。等同学们陆续落座，老师登上讲台之前，他向后扭了扭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马尾辫女孩！
赵人杰第一次注意到马尾辫女孩，还是在刚开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图书馆看书，赵人杰读到了一篇文章，文章在描写一个女子时，引用了《诗经·硕人》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句子。
在读到这一句子时，他不经意间的一次抬头，注意到了与他相隔三个桌子的马尾辫女孩。就一眼，他就感觉这女孩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般。那一天，他一个字也没看下去，总是偷偷地欣赏马尾辫女孩，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倘若马尾巴女孩走近他的世界，有可能会击溃他与唐墨构筑多年的感情堤坝。
初见之后，赵人杰虽对马尾辫女孩有些念念不忘，但是，他相信随着缘尽缘散，时间会让他淡忘一切。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从那之后，马尾辫女孩竟然频繁地走进他的视野！
赵人杰脑子里很乱，他向熟识的同学旁敲侧击地打听起马尾辫女孩。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查到。
“这是系里面来的新同学吗？”在一次午饭的时候，赵人杰透过窗子看到了在校园里漫步的马尾辫女孩，就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筷子的一头指着她问杜衡。
杜衡说：“她呀？一直都是一个人，不爱说话。我家聪聪打听了好几天，连她的名字都没打听出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呀，不是我们学校的，有可能是来蹭课的。”
下课了，赵人杰整理好课本、笔记，放进背包，扭头发现，马尾辫女孩已经离开了。
“或许真的是蹭课的！”赵人杰在心里感叹道。
在图书馆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就熄灯了，赵人杰躺在床上，又想起了马尾辫女孩。同宿舍的其他三个人则互相点起了鸳鸯谱。
“马尾辫女孩，你突然出现，不会是为了接近我吧？”
赵人杰胡思乱想着，心里竟然有几分窃喜。
这时候，他听到了下铺同学的一句话：“你们说，马尾辫女孩是不是暗恋我呀！她每次上课都坐到我的旁边，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下铺同学说完，还发出了自恋的大笑，听着这笑声，赵人杰在心里不禁感叹：“我的天！原来都魔怔了！”
在欢声笑语中，时间走到了23:00。宿管人员的呵斥声时远时近，整个宿舍也开始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赵人杰闭上眼睛，想起了与唐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摸着枕边的抱抱熊，不知不觉，进入到了梦乡！
这不是普通的梦，是那个有着焰甲巨人、罗彬的梦！
能回到这里，赵人杰有些兴奋，因为在被蜘蛛毒液毒倒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个梦里。
赵人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头上的土。在树干上他发现了罗彬赠给他的匕首，同时也发现了那只被匕首刺穿，且有些干瘪的死蜘蛛。
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除了有点涩涩的感觉外，并无伤痛处。
他来到小溪旁，洗了把脸，借着水面好好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脸，脸上完好如初，并无任何异样。
当他再回到树干旁的时候，用顺手捡来的一片树叶包住了匕首柄，把匕首从树干拔了出来，先在树干上蹭掉了沾染的蜘蛛残体，又放进小溪里浸泡了十余分钟，之后，才敢用手清洗干净，插入皮匣，别在裤腰。
赵人杰四下观察了十余分钟，目及之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他壮着胆子，在小溪、丛林被破坏的地方寻找了一番，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希望不经意间出现的一件物什让他灵光一现，变成找寻焰甲巨人的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可是，赵人杰并没有遇到这样的物什。
赵人杰蹲在溪边的一块巨石上，擦拭着汗水，脑海中回荡起罗彬对他说过的话：“危险过了，顺着溪流往上游走，老鸹镇就在上游！如果，你到了老鸹镇，我还没到，你就跟镇长说……说‘罗彬死了，你儿子也死了，他们死得英勇，一个人拉了好几个垫背的’！”
想起罗彬的话，赵人杰心里不由地担忧起了罗彬的安危。他站起身，目光随着溪流蜿蜒，直到被密林阻隔。
“罗哥，你还好吗？”
赵人杰摸着罗彬赠予的匕首，心中笃定了去老鸹镇的主意，他没敢走袭击老鸹镇的强盗选择的大路，只得顺着溪流，踏着鹅软石的滩涂，朝上游走去。
赵人杰顺着溪流朝上游走了五公里左右，溪流分成了两条，一条延伸的方向，目及之处地势较为平坦；一条延伸延伸的方向，可远远地可以望见一座巍峨的高山。他没有犹豫，选择朝地势平坦的方向行进，他觉得地势平坦的地方更容易形成聚居。
做了决定，赵人杰在溪边喝了些水，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又继续赶路。
丛林幽暗潮湿，赵人杰没走多久便觉得闷热难耐；加之，丛林深处间或传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每一声都转化成了对未知的恐惧……赵人杰心里很快就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然而，打了退堂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他已经走了这么久，返程也并不是一段近路了；而且即便回到了原地，他依旧要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
在纠结中，赵人杰拖着疲惫的身躯前行着，他甚至萌发出梦醒一切归零的想法。
突然，一道土黄色几乎与溪流流向平行的“线”闯入他的视野，他兴奋得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般，吹着口哨跑了过去：那条“线”是一条坑洼不平的泥土路，路潜藏在杂草与灌木丛间，狭窄处尽可一人通行。
望着这条路，赵人杰的眼睛湿润了，他的目光仿佛飞到在道路的尽头，见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赵人杰心里充满希望，身体里则涌动着无穷无尽的气力。他找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打着小道两侧的杂草向前走。开始，小道比较狭窄；之后，越走越宽，路况也越来越好……一座灰色的城寨兀然出现。
赵人杰长吁了一口气，步子也变得轻盈许多。在靠近城寨的一块条状石碑上，他还看到“老鸹镇”三个字，一时间，热泪夺眶而出。
赵人杰抹了抹眼睛，丢掉手里的树枝，朝城寨大门走去。在入口处，两名身穿兽皮甲衣，手执钢刀的守卫拦下了他。
赵人杰取出腰间匕首，一边递给守卫查验，一边介绍说：“我是赵人杰，来找——罗彬，‘游侠’罗彬！我是他兄弟，他让我来这里找他！”
听到罗彬的名字，守卫没再阻拦赵人杰。其中一名门卫，还很热情地给他指了路。
老鸹镇，是建造在丛林深处的镇子，镇子不大，居住人口约莫五六百人。镇子用木头、石块建造了一圈围墙，围墙内分布着用木头、石块垒砌的低矮房屋，以及种植着各种粮食作物的田地。
在镇子的西边有一条河流，河流旁建造了镇里除瞭望台之外最高大的建筑——名叫集英楼的二层木楼。罗彬就住在这座楼里。
赵人杰进入镇子，朝集英楼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看到了多处焚烧的痕迹，以及正一间一间补修房屋的居民。
“可恶的强盗！”
赵人杰在心里骂了一句，继续朝集英楼的方向走。终于，他来到了集英楼，在楼前的靶场见到罗彬。
“小兄弟，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罗彬没有把这句话说下去，他丢下手中的弓箭，快步走到赵人杰面前，拍着赵人杰的肩膀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赵人杰用感激地目光上下打量着罗彬，见他安然无恙，鼻子便不由地酸涩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
赵人杰环顾着四周，转移注意力，说道：“没想到在这密林里，竟然有这样一座城镇，简直可以说是世外桃源！”
“不过很可惜！这里的城镇就像狼窝里的鸡仔呀！当然了，这也是我们存在的价值。”
“狼窝里的鸡仔？”赵人杰一脸不解。
罗彬解释道：“是呀！这一带盗匪横行，像老鸹镇这样还算囫囵的小镇，没剩下几个了。”
“罗哥，那你是老鸹镇的人？”
“当然不是！我是老鸹镇雇的私兵，专门维护小镇安全的。他们雇了我三年，现在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说到这里，罗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奥，明白了，罗哥。那你平时要一个人对抗侵扰的盗匪吗？”
“我一个人？”罗彬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罗哥可没这么大本事。三五个盗匪的话，我一个人确实够了；再多的话，就得组织居民一起对抗了。道上的给我们这样的人起了一个外号，叫——出头鸟！你别说，还真是那回事！”
罗彬引领着赵人杰来到靶场榕树下，面对面坐在伏在地面的榕树根上，罗彬抓起地上盛着水的陶罐递给赵人杰。
赵人杰仰起头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还打了一个饱嗝。
“对了，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呀！我是学生呀！不，不！这是在梦里呀，在这里，我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胡乱游荡，想要碰运气找焰甲巨人的菜鸟。”赵人杰想到了焰甲巨人，以及自己的茫然前路，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我本来打算找人的，可这人去了哪里，该怎么找，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赵人杰苦笑了两声，挠了挠头，继续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做出头鸟。”
“这好办呀，兄弟！你就留下来做几天出头鸟，等我这边雇佣期限到了，我陪你一起找人。我知道一个地儿，叫破晓屋，那里面住着一个晓婆婆，她的消息据说灵通得很。”
“罗哥，真的吗！那太好了！太好了！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罗彬的话让赵人杰激动不已，他紧紧抓着罗彬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为时，两人又是尴尬得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罗彬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赵人杰，说：“兄弟，你想做好出头鸟的话，还得好好练练呀！这样吧，今天咱俩好好地喝一杯，一醉方休，等到了明天，我教你怎么用匕首，怎么射箭。”
赵人杰看着罗彬，使劲地点了点头。
罗彬在集英楼给赵人杰收拾出一个床铺，就神神秘秘地跑开了，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裤腿有部分是湿的，手里提着两条五六斤重的鲤鱼。
罗彬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水煮鱼；镇上的人送来了两道小菜；罗彬还从集英楼储物间抱出了两坛珍藏的好酒。酒菜上桌，赵人杰与罗彬面对面坐着，推杯换盏，笑语欢声，不知不觉，暮色降临。
罗彬拖着摇晃的身体，拿着火种戳了半天，终于点燃了油灯，他借着昏黄的灯光，说：“兄弟，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
“好，罗哥，在这个世界，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
赵人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罗彬看了一眼，也跟着喝了一口。
你一杯，我一杯；我一杯，你一杯……到了最后，他们两个都喝得酩酊大醉。
到了后半夜，赵人杰被尿憋醒了。
他扶着墙，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出门找厕所。刚出门，就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听声音，还是一个年轻女性。
赵人杰揉着眼睛，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在靶场榕树上，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马尾辫女孩！
马尾辫女孩手扶树干，脚踩旁逸斜出的树枝，身着一身灰绿色的长裙……远远望去，整个人似乎与榕树融为了一体。
“你好，赵人杰！我是初晴，终于找到你了！”
马尾辫女孩望着赵人杰，眯着眼睛，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赵人杰却慌了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被这个叫初晴的女孩子迷住了？难道自己对唐墨的感情就那么得不堪一击？不会的，不会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赵人杰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这句诗。不过，当他意识清醒后，就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借着拂晓的晨光扫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同学，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小心翼翼地换好衣服，从床下抽出脸盆，出宿舍，朝公共卫生间走去。
在洗刷的时候，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真的迷上了那个在梦里自称叫初晴的马尾辫女孩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只好默默下定决心：“以后要尽可能躲着这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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