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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陆勋一米七的个头,稍胖,一双三角眼,塌鼻子,厚嘴唇,皮肤还算白净。他同是教语文的,也是班主任。在他看来,庄春山不仅是他学科上的竞争对手,更是班级与班级间的竞争对手,因而暗中与庄春山较劲儿。让陆勋心里颇不服气的是,庄春山刚来一个月就接了班主任的重任:“凭啥他一来就当班主任,享受待遇?俺们都是来校两年后才能当的,不知道啥来头?校领导偏向他。”对于陆勋的嫉妒,庄春山并不晓得,他不了解这个人,也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内心世界。

    的确,能够接任班主任他心里头也没想到,他猜想:大概他是师范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吧!因为在这所学校里大部分是大专生,还有一部分老师是八十年代山州师范学校的毕业生。

    其实后来谜底揭开了,原来原高一(1)主任班主任庞德才老师的老伴生了脑瘤,虽然做了开颅手术,肿瘤摘除了,命是保住了,但是从此以后老伴就半身不遂了。女儿在武汉大学上学,他五十多岁的人了,既要搞好教学,又要当好班主任,更要照顾好老伴儿,一人分作三瓣儿用,实在分身乏术。所以他向校领导申请不当这个班主任了。校领导经过慎重研究考虑,觉得在高一(1)班任课的老师中间,语文教师庄春山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基本素质不错,年青有激情,是璞玉早点锻造,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经过校长办公会研究,决定由庄春山担任班主任。

    至于庄春山如何能分到吴河高中,按照以前的贯例,像本科生一般是留在城里头,他之所以分到吴河这所农村高中,完全是今年教育部门“城里一个不留”的精神,他们这一年毕业的大学生人都分到了乡镇,如果不是“时运”不济也许他被分到了山州教师培训学校,至少在会在城里头的中学吧!不管是高中,还是初中,条件肯定比乡镇的农村高中好。

    晚上,当庄春山把学生送入了梦乡,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结束了。他很累,握着手电筒,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筯疲力尽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他瞪大了眼睛,思绪像脱缰的马儿在心的原野上狂奔不已,嗒嗒嗒那马儿迈开四蹄飞速地奔跑着,一直把他的思绪牵到了遥远的天际。他在想:燕麦在干啥?她会不会也如他思念她一样在惦念他呢?一想到燕麦,庄春山困意全无,心坎涌起一阵隐痛:如果当初他答应和燕麦一块考研,结果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情形呢?也许燕麦不会变心,也许燕麦还是会离开他……结果已定,没有也许。这世上啥药都可以研制出来,就是没有人能研究出后悔药。想着想着,庄春山的脑袋大了,他决定转移思绪,缓解一下。他迅即下了床,打开台灯,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到了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辞》,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瞬间又搅动着庄春山的心坎,如大海的波涛澎湃起来,心海里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向海岸冲来,他觉得感情的堤坝快要决口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靠在椅背上,思绪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山州一高的校园,那温馨宁静的校园洒落着他和燕麦的记忆,还有难忘的欢笑。

    燕麦与庄春山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她坐在庄春山前排,圆形脸、两道纹眉儿细如线,一双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着,鼻子略高,嘴巴小巧,嘴唇像擦上了天然的胭脂。一头披肩长发氤氲着淡淡的幽香,如同茉莉花的香味好闻极了。她穿着深蓝色校服,束身但不紧身,恰当地衬托出了丰满的胸脯,举手投足间释放出了少女的青春气息和花季雨季的芬芳。庄春山喜欢燕麦的眼神,喜欢燕麦浅浅的微笑。那笑容似怒放的玫瑰,又像灿烂的桃花。庄春山更喜欢燕麦的气质,因此上课时总爱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因为走神被英语老师提醒过多次,每次他都如梦初醒。甚至有一次,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燕麦的头发梢,轻轻地牵扯,心里在默默念叨那句:“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的歌词。燕麦扭过头,狠狠地剜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愤怒,庄春山发怵了,怯怯地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庄春山“收获”了英语老师的惩罚,还有周围同学投过来的窃笑。英语老师以造句的方式暗示庄春山单相思,顿时,庄春山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成了“新闻焦点”,他像罪犯一样低下头,两只手在桌底下不停地搓着,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儿能钻进去。太丢人了,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可一转眼心里还是甜丝丝的,毕竟自己的爱慕之情通过一定的方式表达了,想到这儿他坦然了。

    庄春山不晓得燕麦已经有了男朋友,她的男友是隔壁班的同学,初中时她和他就相处了。当燕麦告诉庄春山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时,她的表情异常冰冷,会说话的眼睛里像潭水一样的温柔不见了,闪着寒光,脸上罩了一层霜,好似寒冬腊月。燕麦的性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种火爆脾气,庄春山是知晓的。不不不,好女还怕缠男,庄春山不忍就此放弃心仪的女孩,他坚信奇迹会出现。他真诚地对燕麦说:“燕子,我会等你的!”燕麦的嘴角撇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抛过一句话:“那你就等吧!”,说完,扭动腰肢如风摆柳一样走开了。凝望她远去的丽影,庄春山怔怔发愣。“俺等你到地老天荒!”

    庄春山依然痴痴地爱着燕麦,他喜欢她的样子,她平常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心里引起大海冲击堤岸般的激荡;也发出像大风吹过海边的房屋、帆船一样的声响。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是一天不见到燕麦的身影,似乎是吃不下饭,睡上觉。学习、学习、高考、高考,这个主业在庄春山那儿竟然不知轻重地被放置到燕麦的后面,这悲剧的祸根自然就埋下了。

    不知是赶时髦,还是青春躁动,庄春山所在的班里正流行着“恋爱季”。所谓男生谈不上女朋友没魅力,女生交不到男朋友没面子,在这种“价值观”的影响下,班内有多对男女生坠入了“爱河”。家在城里的学生比农村学生洒脱,特长生比文化生的思想更开放。地下活动,花前月下,有人以此为荣,甚至更深入了一步……

    燕麦的学习成绩不太好,属于那种“瘸腿”的学生,按照当时的高考标准评估,她考上大学的几率顶多五成。庄春山的成绩无疑是优秀的,他心甘情愿地给燕麦辅导功课。中午写作业时间、课外活动期间,两人头碰头地探讨解题思路和做题方法。庄春山的付出,加上燕麦的努力,让燕麦的学习成绩在艰难中慢慢地提升了。到六月的最后一次高考摸底考试,她竟然冲到了班内前十名,这意味着什么?燕麦暗喜,庄春山兴奋,两颗心逐渐贴近了。庄春山的世界里满是燕麦的影子,他甚至异想天开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和燕麦考上同一所大学,一起上课,一同去图书馆,一块到饭堂吃饭,一块散步,一起看电影……共享大学时光。毕业后,分到同一家单位,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同生儿育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像放电一样,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一番。看看!看看!庄春山这小子的“羊羔疯”又患了。同学的口不择言,让庄春山跟他急了,急赤白脸地抢白一番,庄春山拂袖而去,同学一脸窘迫。

    对于这次摸底考试成绩,班主任何秉文是非常满意的,这是他的班级在历次模拟考试中考出的最好成绩。下月就是正式高考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何秉文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求学阶段的爱情是一把双刃剑,处理好了它削铁如泥,是促进学习的利器;处理不好它就是伤人和自伤的魔器。对于庄春山来说,他属于前者。他时常陶醉在对燕麦的爱慕中,并把这种爱慕潜移默化为学习的动力。他想以才学和气质吸引燕麦,达到追到燕麦的目标。

    “庄春山同学,怎么又分神了?”数学老师的再次提醒,让庄春山惊醒过来。当他发现许多同学把眼光齐刷刷地投向他,他再一次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对不起,老师!”庄春山有些窘迫,像做错事的孩子深深低下头。

    “不要拿前途开玩笑,考不上大学,一切都是竹篮打水!”数学老师板着脸,脸上的愠色一点点地加浓。

    “下次不敢了!”

    “坐下,如果你不想上高四,就收敛一下吧!”数学老师转过身,脸上多云转晴天,他接着不厌其烦地讲解模拟试题答案,用他的话说:“牛蛋儿打苍蝇,总会在高考中碰到类似的题目,甚至点子正,押到原题也有可能。”这种考前辅导模式是两天一考试,头天学生做题,次日老师讲答案。其他科目也都是按这个套路“复制”,千篇一律,机械地“狂轰滥炸”。面黄肌瘦、表情麻木的学生,口干舌燥、疲惫不堪的老师,构成了高考前的一道残忍的风景线。

    七月流火,八月朔风。七月是代表希望的七月,也是黑色的七月。十年寒窗,毕其功在此一役。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们在同一时间走进了高考战场,拼刺刀,接受命运的选择。考点大门外,聚焦着成千上百名家长,毒阳起劲地把火辣辣的热情撒向他们。毒阳不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内涵,因而低估了家长们的毅力和耐热性,有什么比孩子高考更让他们牵肠挂肚?毒阳退缩了,无可奈何地躲进了云彩,时而探头探脑。再看家长们,有的坐在树荫下聊天,有的用纸片扇风;有的站在烈日下汗涔涔地翘首张望着考场;有的低头沉思,想着心事;有的背着手,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有的神色凝重,如雕塑一动不动。与其说高考是考孩子,不如说是考家长。千军万马涌向独木桥,有人欢喜有人忧。

    对于庄春山来说,他应该有这份自信,平时的成绩就是他自信的源泉。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高考的结果却颠覆了他的梦想,他的成绩只够上一个省属专科。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黑色的七月,也是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七月。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燕麦“发炸”了,她的成绩超过了本科分数线。现实给了庄春山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但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残酷了,他做梦都没梦到的结果,却在不幸中成真了。他痛苦了,痛苦得想了结此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上大学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别人有更深的认知。人生的路在关键时只有几处,高考便是其中重要一处。黑色七月带给庄春山的是失望,是对前途渺茫的焦虑,他像一只被阉割的公鸡失去了豪气,又像一艘正在茫茫水域上航行的轮船,发动机突然发生了故障,船抛锚在大海上。

    庄春山没脸联系燕麦,他一个人默默地来到山州一处建筑工地打工,他要用这种高强度的劳动帮助自己忘掉一切痛苦,也可以说是麻木自己。烈日暴晒下,庄春山推着灰斗车,“哐当哐当”一车车地来回运送水泥浆,一摞摞地搬运砖头……太阳在他的背上、胳膊上、腿上狠狠地啃着,硬生生地扒下了一层薄皮。血泡毫不谦虚地从他的手掌里钻出来,他的脸上狼籍着豆大的汗珠。汗水早已将他穿的衬衣“糟蹋”得前胸贴后背。搅拌机“轰隆隆”地转圈,一罐罐和匀的水泥倒进了灰斗车里;吊篮上上下下,运砖、运人、运灰斗车,一刻不闲。红色的砖坯主体楼围着绿色的纱裙,林立的钢筋架子似乎被毒阳熔化。一天十个小时的工钱是拾伍块钱。当庄春山结束一天的劳动,站在水管下冲掉一身又粘又臭的汗时,他感觉稍微得劲一些。他走进活动板房,把屁股放在竹排铺就的床上,想看一会儿书,哪晓得身体变成了一堆泥,整个人垮在了竹排上。……

    这个暑假就这样过去了。

    他在痛苦中迎来了开学的日子,怀揣着泉河师范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也揣着满腔的失落,还有一份淡淡的新鲜感,默默地坐上了开往泉河市的班车。车子缓缓发动了,扬起一路灰尘蜿蜒在村间的山路上。柳沙河、水塘、九里岗山……一个个被甩在车后,留下了他对故乡的不舍,吸附的是娘凝望的眼神。娘的银丝,随风而动,拂过她的脸庞,拂痛了庄春山的心尖。他背过脸去,任泪水在眼眶里汹涌,他要把这留恋的泪水洒向故乡的土地,盈满池塘,洒湿路面,注满柳沙河。娘伫立在路边,仿佛雕像一般,直到庄春山乘坐的班车在她的视野里消失了很久,她依然没挪动身躯,雕塑一般。

    大学是知识的殿堂,大学是梦想启航的港湾,大学是心灵的净土,大学是精神的家园。当庄春山一只脚踏入这座省属大专时,一股书卷气迎面扑来。桂花开了,校园内外氤氲着桂花的香味儿。这一撮撮,一簇簇的淡黄色小花,挨挨挤挤地聚在一起,似乎把大家的能量聚合在一起,集中释放,用最浓烈的芬芳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庄春山嗅着桂香,顺着栽着梧桐的校园大道朝里走,他边走边瞅。大道左边是花园,花园身边是五层高的图书馆,后来他才知道这座图书馆的藏书达八十万册。大道右边是一个拥有八百米标准跑道的运动场,场内有篮球场、排球场、沙坑。顺着大道往里走,文科综合楼和理科综合楼分居道路两边。两座楼一样的身高,八层楼分布着近百个教室。庄春山一路上移步换景,目不暇接。喷泉、假山、树林尽入眼底。喷泉吐纳的是美妙的旋律,假山堆砌的是优美的造型,花园增添的是淡雅的幽香,书籍带来的是精神的力量。大道尽头是实验楼、语音室、校医院和学生食堂,它们扎堆在一块儿。尽管这不是庄春山梦想中的大学殿堂,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命运作此安排,他无法逃避,也无法选择,因为他不想复读。人生只有永远的起点,没有绝对的终点。看似终点的地方,其实就是新的起点。如果你把节点当作终点,它就是终点,你的人生就是安于现状;如果你把节点当作新的起点,你将会柳暗花明,进入另一重天地。

    庄春山的大学生活平静而充实,丰富而淡泊。学中文的他每天徜徉在书海之中,像一只闯进了森林里的小鹿,脑洞大开。古今中外的名著,甚至一些武打书、言情书,在高中时被老师没收过的书籍,此刻全部向他敞开了胸怀。他用书籍来充实自己,他用读书来帮助自己忘掉燕麦和高考的失意,他觉得自己一落魄之人再无颜追求燕麦,燕麦在他的记忆中慢慢消退,虽然她的一颦一笑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可她就像天边的云彩,看上去恁么美丽,却永远够不着。

    人有时很奇怪,就像一个人在前边猛跑,后边的人猛撵,咋也撵不上;于是后边的人灰心了,停下不撵时,前边跑的人反而折回身安慰后面的追赶者。燕麦和庄春山两人就形象地诠释了这个类比的含义。当庄春山准备忘掉燕麦,并把她从心底驱赶出去时,在北安师范大学读经济学的燕麦却多方打听,最后打探到了庄春山的下落。见到庄春山的那一刻,燕麦未语泪先流,像一枝带雨的梨花,扑在了他的肩头。她无限伤感地告诉庄春山,她的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她。男友举行婚礼那天她哭了,哭得昏天黑地,一连三天躺在床上粒米未进。……第四天她起床了,形销骨立、蓬头垢面,像变了一个人。可是精神如浴火重生、凤凰涅槃。她的娘也如她一样染上了黑眼圈,娘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母女连心啊!

    这三天,娘有多担心,燕麦不想问,但能体会到。

    庄春山听到燕麦倾诉的消息不知当喜还是忧?他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两人有故事了,没有BP机,更没有手机,鸿雁可以为两人传书;纸墨亦可为两人传情,两人明确了恋爱关系。庄春山的精神世界重新焕发了春天,他觉得燕麦是他心中的月亮,有了她,他的心空永远那么蔚蓝、澄澈。有时候,他把燕麦散发着芳香的信笺蒙在脸上,甜甜地进入梦乡,嘴角挂着笑纹。一觉醒来,仍然要开怀地大笑几声。

    两人就在子曰诗云和经济学的交响乐中度过大学时光,汲取知识,收获爱情,创造了“鱼和熊掌兼得”的佳话。一个个难忘的周末,庄春山赶到北安师范大学与燕麦相聚,一起在操场上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到图书馆看书,谈理想,谈人生,他先前的憧憬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爱情是强大的润滑剂,它让两人的象牙塔生活变得恁地美好;爱情是播种机,它为两人的明天撒下了希望的种子。爱情是宣言书,让彼此的承诺海枯石烂。

    时光如白驹过隙,尽管庄春山想尽力挽住这如水的时光,让这幸福多驻足一些时间,但毕业的脚步依然如期踏进了校园。如同公交站牌下等车的乘客,坐上同一辆公交车却在不同的目的地下车。针对在何处就业的问题,庄春山和燕麦有了矛盾冲突。庄春山觉得国家最后一年实行分配,这样的机会难得,他应该回山州,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寄托着他的感情,泥土的馨香里倾注在他的血脉里,变成一种性格,成为一种气质。他希望燕麦也回到义州,那里风光旖旎、民风淳朴,正是两人一起干事业的地方。他引用著名诗人艾青的《我爱这土地》里的诗句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对于他的话,燕麦嗤之以鼻,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上了大学,就是鲤鱼跳龙门,开阔了眼界,拓展了舞台,就应该在外面闯一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向往洋房别墅私家车的富人生活,觉得自己应该享受这样的生活。她劝导庄春山和她一起考研,通过考研达到命运升华。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进入了“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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