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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庄春山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硬着头皮来到陈副校长的办公室。果然,热脸碰上了冷屁股。他的话还没出口,陈副校长的手摆得像被火苗舔了一样:“你的意思我晓得,但是处分并不能解决问题。珍妮是个倔强的孩子,你已经激起了她的逆反情绪,如果再处分她必将适得其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陈副校长说话掷地有声,但是他的暧昧态度,让庄春山投鼠忌器。

    庄春山真诚地说:“陈副校长,也不能由着珍妮把好端端的一个班搅浑啊,班风重要!”

    陈副校长冷冰冰地说:“我找珍妮谈谈,对待有个性的孩子,要注意教育方法!”

    庄春山认为陈副校长的话在理,他把希望寄托在陈副校长跟珍妮的谈话上。可陈副校长与珍妮的沟通并没起到预期的效果。珍妮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过不两天又“旧病复发”,肆无忌惮,其他任课老师和学生也向庄春山反映珍妮的放肆行为。

    有的学生家长向庄春山报怨班级纪律糟糕,对他说:“如果班级纪律好不了,就把孩子转到其他班级。”有的学生直接向老校长反映庄春山管理无方,班风差。老校长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庄春山被人说“不行”,他把庄春山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老校长的办公室位于老教学楼一楼东头的一间房子,面积不大。迎面摆着一张栗色的老板桌,桌前放着两把木质大椅子。桌上插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往左看,一组灰色布艺沙发贴墙摆放,沙发前放着一条咖啡色玻璃茶几。左面墙上挂着一个乳白色的石英钟,白底金针蓝字,钟下靠墙放着一台饮水机。右边的墙上挂着中国地图、世界地图和牌匾书法。书法是《沁园春·雪》,隶书字体端庄,规矩严谨,外方内圆,内捩外拓,整章布局,统一和谐,井然有序,表现出了较高的书法艺术水平,这是吴河高中一位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的作品。老校长背后是一组书柜,里面摆满了大部头书籍,像《物理学原理》《教育心理学》、《学校管理学》等等。

    老校长是一位儒雅的长者,五十三岁,瘦高个儿,长长的白净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总挂着浅浅的微笑,颇有学者气质。

    老校长见庄春山进来,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和蔼地说:“坐!”然后起身给庄春山倒了一杯水,递给庄春山。庄春山如沐春风,又诚惶诚恐,他起身双手接过纸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水。

    老校长坐下来,盯着庄春山的脸看了一分钟,看得庄春山心里发毛,不知道老校长的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打开话匣子:“小庄,你对班级管理有啥想法?”

    “我觉得关键是营造一个良好的‘比学赶帮超’的氛围,抓好尖子生,帮助后进生,带好中间的大多数学生。以人为本,严肃班纪,严格管理、春风化雨。”

    老校长微笑着说:“嗯,有想法,既然这些你都懂,为啥把班级管理成这样子了?有人提意见,说你班级管理不得法,班风乌烟瘴气!”这话无异于掴庄春山的脸。知识分子爱脸面,他的脸再也挂不住了,被血色充斥着,他惭愧地说:“校长,是我班级管理太软弱了,由着珍妮的性子乱来。”

    老校长:“珍妮?珍妮是谁,让你这个班主任放不开手脚,不敢大胆管理了?”

    庄春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老校长着急了:“到底咋了?像个小妮一样含含糊糊。”

    庄春山:“校长,因为她是陈副校长好友的小妮,所以我不敢严厉地惩治她。”

    老校长:“那你就找陈副校长真诚地谈一谈,争取他对你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嘛!”

    庄春山见老校长完全不知内情,就把近期的情况简单地叙述了一遍。老校长听后惊讶地说:“发生了恁么多事,今天才听你说!你不要顾虑,大胆地管理班级,不要因为一棵树木失掉整片树林。回头我找陈副校长沟通一下。”老校长的支持促使庄春山下定决心处分珍妮。

    庄春山跑到政教处对杨三喜说:“杨主任,我想好了,给珍妮一个处分,否则班无宁日。”

    杨三喜坚定地说:“想好了?很好!”

    庄春山:“无以规矩不成方圆。纪律不是摆设,这样的学生不处理,对其他学生是不公平的,我宁愿不当这个班主任,也要维护纪律的严肃性。”庄春山放出了狠话,获得杨三喜的暗自赞赏。

    杨三喜:“行,我支持你。”

    有了老校长的尚方宝剑和政教处主任杨三喜的支持,庄春山觉得压力减轻了许多。陈副校长不能再明目张胆地袒护珍妮了。但是陈副校长从内心里反感庄春山,他觉得庄春山不仅不给他面子,更可气的是竟然搬来老校长压自己,而且还跑到竞争对手杨三喜那边“沆瀣一气”,这不等于公开站队和他叫板吗?他越想越有气,几乎要吐血。

    陈副校长和杨三喜的矛盾在吴河高中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庄春山入职尚短,不察罢了。陈副校长与杨三喜主任是同一年来吴河高中工作的大学生,年龄相仿,学历、资历和教学能力不差上下。两人同时是教学骨干,一前一后被提拔为中层干部。三年前,吴河高中公开竞聘副校长。本来杨三喜为人正直、教学能力突出,众望所归,而且老校长代表吴河高中向民权区教育局推荐的唯一人选也是杨三喜,这事看起来板上钉钉儿。但是陈副校长的后台是民权区委领导,区委领导出面干预,民权区教育局很快改变了初衷。于是,陈副校长就心想事成地当了副校长。而对于杨三喜来说,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无可奈何地认了,这就是命。从此,陈杨二人的梁子结下了。

    在老校长和杨三喜的支持下,珍妮的处分下来了,是严重警告处分。并且在校园里张贴布告,布告写明:如果珍妮本人不思悔改将勒令退学。但这并不影响她继续上学,只是在学生中影响不好。珍妮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她哭哭啼啼地跑回家,向爹娘诉苦,说班主任庄春山故意整她,让她没脸在吴河高中待下去了。珍妮的娘心疼女儿,一个劲地催促老公向陈副校长求援。

    珍妮的爹急了:“终究是咱们的妮子闯祸了,不然学校能平白无故地给她处分!”

    珍妮的娘:“你这个榆木脑袋,胳膊肘往外拐,尽替别人说话是不是?也难怪珍妮不是你亲生的!”

    珍妮的爹:“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妮子都是你惯坏的!”

    珍妮的娘:“珍妮虽是咱抱养的,俺已把她视如己出了,不像有些人老迈不过这个坎儿。”

    珍妮的爹:“你胡说啥呀,俺是这个意思吗?”

    珍妮的娘双手叉腰:“那你是啥意思?”

    珍妮的爹:“俺是说处分就处分了,找陈副校长能把处分收回去不成?”

    珍妮的娘哭泣道:“那也不能看着妮子痛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俺也不活了!”

    珍妮的爹:“你糊涂了,胡说什么呢!”

    珍妮娘:“你听听,俺哪一点胡说了?”

    珍妮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嘤嘤”地哭泣。她越想越难受,听着爸爸妈妈的争吵,心越烦。她拉开窗户“咚”地跳了下去。万幸的是她家住二楼,楼下是灌木丛,她掉在了灌木丛上,衣服挂烂了,腿、手上划开了一条条血口子。

    只听有人喊:“来人呀,有人跳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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