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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庄春山一米七八的个头,身体厚实,也不是吃素的。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爬起来挥拳还击。“滴滴滴”,前方有汽车驶过来,刺眼的灯光射过来,穿透黑暗,现场亮如白昼。“原来是你!”借着灯光庄春山才看清眼前人。愤怒的他一拳打在“黄头发”腹部,“黄头发”“噢”的一声,龇牙咧嘴地捂住肚子蹲了下去,样子很痛苦。这当口儿,庄春山被“黄头发”的同伙拦腰抱住,他再次被摔倒在地上,灰土呛入了口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黄头发”不等庄春山爬起来,一顿乱踢,疼得庄春山捂住肚子乱滚,但是他嘴上始终没有服软。汽车司机按起了喇叭,“滴滴滴”的声音很刺耳,在空旷的夜空中传得很远,狗吠声响起来,“黄头发”和同伙儿仓皇逃走。

    庄春山慢慢地爬起来,汽车慢驶而过。他的头和身上伤痕累累,没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他摸索着在地上寻找眼镜,眼镜摸到了,只剩镜框。他摸了摸衣兜儿,药盒不见了,他蹲在地上又摸索了一通,摸到药盒了,揣进兜里,推上自行车一瘸一拐地向学校走去。往常并不长的一段路,今天显得特别长,他怕被人瞧见,经过学校大门时,大门口除了门卫没有别人,橘黄色的路灯精神地眨着眼睛,似乎在惊异地看他。庄春山羞愤难当,特意把衣领竖起老高,挡住了半截脸,幸好在晚上,低着头回到了宿舍。

    庄春山的面相把室友申阳吓了一跳:眼睛肿得像桃子,腮帮子鼓起来,衣服上沾满灰尘。

    “哥们,你这是咋了?”申阳惊叫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嘴巴张成了O型,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那里。当庄春山一五一十把经过说出来之后,申阳忿然作色:“岂有此理,这些渣滓欺人太甚。”他一拳打在桌子上,茶杯跳起老高,水洒了满桌,又流到地面。申阳又手忙脚乱地用抹布把水擦净。

    申阳依然愤愤不平:“报警,让民警把这些地痞抓起来!打老师,老师的尊严在哪里?”。

    “算了,本来别人不知道,一报警,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以后我还咋有脸混呀!”庄春山说。

    “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便宜这王八蛋了。”申阳余怒未消。

    庄春山没向学校报告,也没报案。他选择了沉默,他把这一切悄悄地装进心里,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似的,宁愿这一切经过夜色的洗礼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他脸肿眼胀,这是掩饰不住的。他不想出门,又怕影响学生的课,他是班主任,班级不能一日无主……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下定决心,勇敢地走进了办公楼。

    “庄老师,跟女朋友打架了?”陆勋皮笑肉不笑,明知故问。

    庄春山不想理这号人,扭头就走。

    “怕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耍了又不给钱,被人打了吧!”背后传来陆勋阴阳怪气的话,如鞭子抽在庄春山心上。

    庄春山怔了怔,眼泪差点从凸起的眼球里涌出来。他忍住了,转身走向教务处主任办公室。

    听到庄春山被打,珍妮的心一紧,她知道庄老师被打肯定是“黄头发”所为,她两道细长的眉毛一下子上下跳动着,眼珠瞪得溜圆,小嘴张得大大的,连头发都抖动起来了。她想起自己跑操晕倒了,是庄老师送她上的医院;她想起了自己和“黄头发”跳舞是庄老师把她从舞池里找回来;她想起了春游时她擅自离队让庄春山在山里寻找,荆条划破衣服、皮肤,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这一次庄老师又因出去给学生买药被打了,根源还是因她而起,一时间悔恨充满了内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珍妮敢爱敢恨,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不能让庄老师挨打又心寒。

    课外活动时间,珍妮来到庄春山的宿舍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手敲门,“咚咚咚!”

    “谁?”

    “庄老师,是我,珍妮!”

    庄春山没开门,对着门冷冷地说:“珍妮,请回吧!我不方便开门!”

    珍妮:“庄老师,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庄春山:“我知道你想说啥,没事的,回去吧!”

    泪水顺着珍妮美丽的脸颊流下来:“庄老师,对不起,我不该结交‘黄头发’这号人!”

    “不怨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庄春山说。

    珍妮啜泣着走了,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只悲伤的鸟儿,凝黑的眼眸涌出了晶莹的泪珠,楚楚可爱。

    庄春山被打的事件像一阵风刮过,逐渐淡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此事对珍妮影响很大,她思前想后,体会到了庄老师的良苦用心,体会到自己过去多么地荒诞不经,幡然醒悟,决定要与过去的自己决裂。转变是痛苦的,转变是需要毅力的,转变更是自我“革命”,珍妮开始遵守纪律了,开始试着学习努力了,尽管那课本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但是她依然愿意作出改变,那是心灵救赎,那是弥补过错,她的表现前后判若两人。她上庄春山的语文课时,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常常出神,那眼神里呈现的绝不仅仅是陶醉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的愉悦,还含着异样的内容,让庄春山觉得怪怪的,这孩子咋了?上课咋老跑神?他学过教育心理学,知道青春期也是塑造孩子性格最关键时期。青春期孩子的体格、认知能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要求都在变化,如果在感情问题、伙伴关系、知识学习、道德价值等问题上处理不当,即可产生身份紊乱。庄春山害怕珍妮从一个误区走向另一个误区,如果思想发叉了,孤僻了,自我封闭起来,孩子成长不利,他决定找珍妮谈心。

    庄春山:“珍妮同学,上课时是不是开小差了?”

    珍妮坦诚大方地承认:“是的,庄老师……”

    庄春山:“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助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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