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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庄春山拉着珍妮的手顺着沙梯前进到黄金山的半山腰去滑沙。珍妮有些恐惧,恁么陡的坡面,全凭势能转化为动能,助推滑板向下飞奔,万一滑板翻了,那岂不是摔个嘴啃沙?想到这里,珍妮犹豫了,一动不动。庄春山一个劲地鼓励她:没事没事!在庄春山的鼓励下,她才把围脖套上了脖子,戴上墨镜,捋了捋额前的秀发,闭上眼睛,坐上了滑板,然后她被滑板工作人员推下了沙坡。刹那间,滑板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地向下冲去。珍妮两手紧抓滑板的边沿,两只脚蹬着滑板凹槽,耳边的风呼呼地响,传来珍妮声声尖叫。风把她的头发搔得凌乱不堪,也把她的心绪拂得有点乱。一不留神,滑板翻了,把她甩到了沙地上,她打了几个滚才静止下来,此刻她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庄春山吓坏了,蹲下身把她拉起来,珍妮满头满身都是沙,哭笑不得,让庄春山忍俊不禁。

    “你还好意思笑呢!”珍妮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了庄春山的屁股上,庄春山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倒在沙地上。

    金黄的沙滩啊,沙子细细的,摸在手里软软的、暧暧的,很舒服。

    玩过了黄金山的滑沙,登过了月泉湖。古往今来,黄金山、月泉湖,以“山泉共处,沙水共生“的奇妙景观著称于世,被誉为“塞外风光之一绝“。七天假期眨眼就到了,珍妮依依难舍地回山州了,庄春山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似的。

    “美女刚回去,你就丢了魂;不舍得,就别让人家走呗!”师弟王鸿庆望着发愣的庄春山打趣。

    “你瞎说啥?”庄春山辩白。

    “你尝鲜还没尝够吗?”王鸿庆嬉皮笑脸。

    “抽你!”庄春山举起手作击打状,王鸿庆扭身躲了。同庄春山一样,王鸿庆有过教书经历,油嘴滑舌的他自视看破人生,对啥都无所谓。他看到庄春山拼命地学习觉得可笑:“师兄,啥年代了,三年不就混两张纸嘛,干嘛那么卖命?”

    “两张纸也不好混啊!”庄春山说。

    王鸿庆:“放心吧,除了刘子涵,谁敢不让你毕业呀。”

    庄春山:“毕业了就失业了!”

    王鸿庆“学习好就能找到好工作吗,狗屁,路子重要!”

    就业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大学一味扩招,学科设置与社会需求严重脱节,培养的学生与用人单位需要的人才脱节,客观上加剧了这种严峻。

    “学校教的知识在社会上不管用。”王鸿庆“语重心长”。

    “既来之,则学之。”庄春山说。

    “嘻!迂腐!”王鸿庆不以为然。

    庄春山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阅读了大量的学术著作,记录了一本又一本读书笔记,每当学有所悟,一种成就感就涌上心头。庄春山好学上进、品学兼优,得到大家认可,他被同学们选为班长。导师刘子涵很欣赏庄春山,不光教学上的事情,其他杂事,也都乐意让庄春山参与。刘子涵欣慰地说:“以后在学术上继承我刘子涵衣钵的人,非庄春山莫属!”导师的肯定无疑增强了庄春山奋斗的动力,有啥能比导师的肯定更给力呢?庄春山除了担任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职务,还参加了天山大学的志愿者协会。在参与公益活动中,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在奉献社会的过程中,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发生着变化。

    离家太远,夜深人静,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他思念家乡的娘,思念珍妮,也在思考今后的人生道路。随着国家招生政策放宽,很多大学拼命扩招,不仅诸多硬件设施跟不上,而且生源质量参差不齐,毕业生质量差别亦大。天山大学的招生规模更趋高峰,教室、宿舍负荷超极限,咋办?多招一名学生意味着多一份收入,教育高度产业化的利润,对于这所学校的诱惑力就像气球一样膨胀。学校想出了缓解“办法”,让部分新生搬进了一座峻工尚未验收的教学楼上课。悲剧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而且让刘子涵猝不及防。一天晚自习放学后,文法学院的新教学楼,按时拉灭灯火,滞留在教室内的一名男生一边玩手机一边进电梯,电梯门大开,但轿箱没上来,男生看都没看,习惯性地一脚踏进去。一脚踏空,他想抽回来,为时已晚,只听一声毛骨悚然的“啊”的惨叫声,紧接着“嘭”地一声闷响,男生从六楼电梯掉在一楼轿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口鼻流血,身下洇出了一滩鲜血,血越洇越大,在地上变成了朵朵红莲。楼下的保卫人员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悲剧是什么?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人看。一个花季青年的生命瞬间没了,引发了轩然大波。

    学生家长从外省赶过来,呼天抢地,要求学校还他一个儿子。天山大学紧急启动《安全风险管理机制》,作为天山大学文法学院主管学生工作的副院长,刘子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对上他要时时汇报事件进展,对外他要代表学校与受害者家属谈判。在赔偿标准上,校方与学生家长未达成一致意见,愤怒的学生家长拉起白条幅,堵住天山大学校门前的主干道,过往车辆一度受阻,引发了交通阻塞。

    事件急剧升温,招来了新闻媒体记者关注。经过新闻炒作,局势变得错综复杂,也愈加不可控制。天山大学也上了热搜,刘子涵掉入了巨大的漩涡中,他努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他的每一寸理智好像被扯碎,他的镇静揉成了一团。他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也无人倾听。他多么希望奇迹发生,男生活过来,让失去学生的老师不再惋惜,让失去孩子的家长不再悲痛,这都是幻想。家长们把无比的悲痛变成了愤怒的行动,像大洋上的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地压向站在第一线的刘子涵,让他恐惧,让他颤抖,让他焦灼,可是他不能退缩,他像一位斗士,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在情、理、法的天平上寻找平衡的砝码,把事件平息下来,恢复天山大学文法学院正常的教学秩序是他的天职。因为他是文法学院主管学生工作的副院长,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事情不妙,他在判断事态发展的形势,预估风险的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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