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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钱广源与第三任妻子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孩子唤回了钱广源体内潜伏的父爱,他整天沉浸在儿子带给他的欢乐中,自然冷落了“金屋”中的大学生情人。大学生情人打电话再三警告他,他不得不去情人那里应付,情人带给他的情欲上的快感,让他如入仙境,他对小情人的感情也非同一般,两人如胶似漆,生活加蜜。他现任的记者妻子得知钱广源的陋行后,与他大吵大闹,无济于事。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恨得咬牙切齿:“娘的,你钱广源无情,休怪老娘无义!你做得了初一,我干得了十五。”作为报复,记者妻子在男上司的暧昧追求中半推半就,完成了私通,给钱广源戴上了一顶绿帽子。男上司有权啊,不为情人办点好事说不过去。男上司一句话,钱广源的妻子就成为了新闻部副主任,妻子春风得意,在钱广源面前像高傲的公主,让钱广源心里非常不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妻子与男上司的苟且之事很快传到了钱广源的耳朵。钱广源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能放任自己拈花惹草,却不能容忍妻子红杏出墙,他在一次抓了两个狗男女的“现行”之后,痛打了妻子和妻子的男上司,差点用剪刀剪断了那个男人的命根子。那个男人像一只偷腥的馋猫,狼狈地落荒而逃。钱广源也不追赶,是恫吓而已,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他一巴掌甩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的脸上就现出了五个清晰的红印子。女人用衣服掩饰着自己的胴体,钱广源厌恶地扭过头,牙齿间蹦出了两个字——离婚!女人怔了怔,大出意外,一下了瘫倒在地。没有想到平时这个如同上门女婿般的男人,此时如此硬气。如果没有自己的人脉帮他,他的餐饮能有如此旺的人气。女人坚决不离,她断定钱广源不会玩真的,因为他的事业还在仰仗着自己。女人的小算盘打错了,钱广源不仅要离,而且还要追究她的过错。因为戴绿帽子的耻辱让钱广源的心态几乎扭曲了,心中憋着一股闷气出不来,非常难受,他是有自尊的人。他时常下重手殴打妻子,他因家暴被居委会调解了多次,不堪忍受的妻子报了警,警察到她家调查取证、验伤,最后钱广源被派出所拘留了半个月。

    从进入拘留所的那一刻起,钱广源与妻子的恩情荡然无存。夫妻相互看的眼神都是冰冷的,甚至不看对方,同在一个屋檐下形同陌路。不,他们房子多,半年也见不到一次面。这不是冷战,而是互相地内耗,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不仅如此,妻子和情夫威胁他,小心你丢掉一条胳膊或一只耳朵,情夫为了证明所言不假,雇了黑道人物到他的酒店搅和,到工地拦着他的挖掘机不让施工。钱广源更加生气了,俺钱广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就你们那两个小马仔还想吃老子的豆腐,真是不知道马三王爷长了几只眼睛。但是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他果断地报了警,效果不佳,他害怕了,他知道妻子的情夫黑白皆通,树大根深,惹不起,躲得起。他不敢再严厉追究妻子出轨的事。妻子见他畏惧了,趁势提出离婚条件:儿子、房子归她,再赔偿两百万。岂有此理?婚姻的过错方居然向无过错方多要财产,明目张胆:“屙屎过瓜子咋张开嘴!”可是记者妻子人脉广,业务娴熟。钱广源为了早点结束这段痛苦的婚姻,只好同意对方的条件。尔后,经历了三次婚姻、三次赔偿的钱广源,除了一套住房、一个资不抵债的酒店、一个手机店和一部挖掘机外已无余财。他变卖了工程车,又贴出告示转让合同到期的酒店,可是仍然无人问津。最后钱广源硬着头皮求邱富升,希望他接盘。他原想邱富升肯定会乘人之危,先是推脱拒绝,然后再狠敲他的竹杠。没曾想邱富升不念旧恶,以德报怨,不但没“狠”他,出的价钱比他预想的高,这让钱广源感动之余,又十分羞愧,他哽咽了:“兄弟,当初……”邱富升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拍了拍钱广源的肩膀:“俺理解你,之前的事莫要提了,兄弟相交更要看将来!”望着昔日不如自己的小兄弟、今日却胜过自己十倍的大款,两行羞愧、悔恨的清泪顺着鼻梁流进了嘴里。邱富升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感觉,反而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兄弟一场、同学一场。他想:钱广源只是有钱了才变成这样的,当初与他同窗时他决不是这样的,那个淳朴的少年,当年钱广源、庄春山他们三人刚升入县城的重点高中时一起看火车的场景如在眼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那种感情是何等地真挚,回忆是何等美好。商场是个大染缸,如果不注重修身,纵然得来万贯家财也会一朝散去。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创业难、守成不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儒家的义利观,以及创业守成的教诲,一针见血,可惜钱广源积重难返,悔之晚矣。

    钱广源硬着头皮不得不赔付前妻的“损失”,可是在赔付记者前妻一笔钱和偿还所有债务后,口袋里只剩下伍万块钱了,他被前妻像扔掉抹布一样从高档小区赶出来,成了流浪汉。曾经的荣华富贵,曾经的美女华屋在匆匆的时间面前都成了昨日黄花。昔日生意场上称兄道弟的朋友都离他而去,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暧的滋味。走投无路的钱广源怀揣着一本离婚证,在江河市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像僵尸,如同丧家犬。街边几条流浪狗落魅地走着,自己的情形同它们相比何其相似,道路依然是他熟悉的道路,城市依然是他喜欢的城市,美妙的霓虹灯如此璀璨,可是物是人非,他亦光环不再。他想起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讲的一句成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时他只知道它的字面意思,现在的他才真切地体味到这个成语的深刻哲理。他想起曾经一掷千金的生活,想起一呼百应的风光,现在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他不禁泪如泉涌。他想起了结发妻子蔡花,想到了那时候自己卖菜,蔡花开化妆品店,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是踏实,他翻然悔悟,这种日子才是真实的。他忘不了自己与蔡花的女儿,每次探望孩子,孩子高兴地挥舞着小手大喊:“爸爸!爸爸!”一头扑进他的怀里。钱广源捧起孩子的小脸,亲个不停,孩子红彤彤的小脸像洛川的苹果。钱广源只顾自己开心,胡子碴儿却把孩子扎疼了,孩子生气地推开他:“坏爸爸!”然后孩子使劲地把钱广源和蔡花的手往一块牵:“爸爸、妈妈!”两人的手勉强触到一起,像触电般缩回来,好像两手之间盘旋着一条眼镜蛇,可是孩子快乐地蹦起来:“爸爸爸、妈妈牵手了!”。

    然后,孩子一手拉着爸爸的手,一手牵着妈妈的手,两只脖子轮换地跳着,幸福的笑容洋溢在红扑扑的小脸上,像含苞未放的花朵,她找到了充分的安全感与幸福感。孩子的安全感是大人给的,在潜移默化之中形成了爱的强大磁场,如同盔甲保护着脆弱而敏感的孩童的心。“爸爸,小朋友经常欺负我,说我是没爸的孩子,可我明明有爸爸啊。”孩子仰起小脸认真地对爸爸说,天真的表情、澄澈的眼神、灿烂的笑容,让钱广源的脸成了紫色,那种颜色仿佛是一根驴屌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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