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花妖（五十二）
可这回实在算是打狠了，楚言昏昏沉沉睡到夜半醒来。周围一片漆黑，这偌大树林都没了动静。他勉强能视物，但是想爬起，还是爬不起。
身上覆着一片寒意，他急于看看头顶月亮在不在，他在什么世界。
这一月的一天天过去，头顶弯月终于也渐渐有了圆润的架势。
……浑身没有力气，手指指关节弯曲很困难，抬头也困难，天旋地转。眼前冒白花，给这暗夜添了一抹亮色。
命中有这一小劫吧，他昏睡到现在也是天意。
只是朱立这孩子，可能又要念叨这整一天没过完，他又不回家了。
不是他不回，是他太“忙”了，想回回不了。
……楚言苦笑，闭着眼睛歇了会，平复心浮气躁，却渐渐感到身上被一种什么东西给慢慢缠绕。他扭头一看，立刻和一条蟒蛇对上了眼。
那三角脑袋，和那三角眼，凑这么近，他还是能清晰认出的。
他仿佛还能看见这蛇头疙疙瘩瘩的鳞片。
楚言：“……”
系统他娘的给我出来。
楚言属于条件反射，立马抽手死死捏住这个蟒蛇头。
幸好没有一手扑空！
蟒蛇头被他抓住，开始奋力挣扎。
原先这寂静的树林在这一刻瞬间躁动起来。
楚言不是右手伤的？可他在这危及关头激发潜能，忘掉痛楚，有如神助。右手出手紧紧抓牢蟒蛇头那一刻，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抓了蟒蛇头，缠绕在他身上的蟒蛇奋力扭动起来，把他打的一个轱辘掀翻在另一块地面。
这蛇极其庞大！
楚言懵懵想着，感受地面都在因这蟒蛇的挣扎而窸窸窣窣地震动！
地震、巨人！给他仅这两样感受！
楚言其实在握到蟒蛇头那会，还害怕它毒液上身，危及性命！可这蟒蛇体积如此大，他一下了解，便知自己更不能放手！不然真就完了！
他便两只手一起上手捏住蟒蛇头！彻底清醒，任蟒蛇卷着他身子怎么滚打，都死命不放手。
它蛇头古怪小，蛇身感觉上去，有他平时拎的那个水桶粗细，且很长，把他卷在其中，似乎要憋死他。
再形象点，它这周身直径的蛇身，跟他这个十三岁身板的宽度一样。
蟒蛇甩着它头，楚言扣着它鳞片，把五指扣进去，抵死不放。信着“打蛇打七寸”，竟也慌乱中和这庞然大物对峙了一阵。
古谚语诚不欺他。楚言在一片和猛兽对峙中缓过神来，感到这蟒蛇头实在是这蛇弱项，纵然百般挣脱，那头的力度还没有它全身力气大。
这是条傻蛇，全身动的少，倒是一个劲放在怎么挣脱楚言主攻的脑袋上了。
楚言现在能掐着它头不放，可这样下去，绝对是不成的。
楚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对方是体积大他一倍不止的野兽。现在他要还能享受这奇遇和搏斗的快感，他下一秒就又要哭了！
楚言陷入挣扎，这蛇慢慢聪明起来。它开始高举头颅，而蛇身把他死死压制住，让他腿脚根本不能动弹！
吃痛就这一回，蟒蛇也明白，脑袋一个高高昂起，就挣脱他双手桎梏！
楚言在脱力那刻，心中又在直呼：吾命休矣！
他再作一回垂死挣扎，眼前蛇身还在摇晃。
这深夜太黑，他其实一直没法直观看清这藏在树林里长到这么大是蟒蛇到底有多大、多恐怖，可在感到它慢慢松开自己，都能体会到温顺。他突然，就摸清，明白它或许没有恶意？
“……”
这是什么一个神奇的剧情？
楚言被放开，双眼狠狠瞪向眼前的庞大蟒蛇。
这海市蜃楼一般让人迷惑的高度，立起身来遮天蔽日，竟也能在这小小树林藏上这么久？
他开了“上帝”视角，害怕少了，对这突然出现的猛兽，开始有众多猜测。
不过现在不是猜这些的时候。
楚言试着对这蟒蛇招了招手，这蟒蛇是夜视动物，眼睛发亮，朝他“扑”的伏低蛇身。
楚言：“……”
让他感到极度魔幻的剧情终于没有上线。这蟒蛇吐信，只是舔了舔他脸，似是很喜欢他。
“……”楚言撇过脸，任它舔了一会衣服，尝试把手搭在这小头小脑的蟒蛇脑袋上。这蟒蛇很受用，把他卷倒，差点倒地，可却让自己坐在了他的蛇身上。
这蛇圈着他，绕着一圈又一圈，楚言感到不可思议，开眼了。
这是丛林冒险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经历。
这水桶一样的蛇身一圈一圈，在黑暗中，有些像那车轮胎。可比那个真实，让人腺上激素都要飚高。
有点刺激。
这蟒蛇高昂头颅，看那散发温柔光芒的平静的月亮。
“温顺”二字，从它侧面所谓的轮廓和被月光微微渲染的周身，就看出来一些。
楚言后知后觉，不好说这个被圈住的姿势……就显得他太娘。
他把这蟒蛇推开，从中跳出，就一屁股坐在它一旁。
蟒蛇把蛇身覆在地上，小幅度立起，好像要打定了跟他这么一起，看月亮？
楚言这明明是陪它看，现在倒像它陪自己看。
但是，树林，月亮，野兽恶人，奇遇，结合起来，是绝佳风景。
看了半晌，楚言再低头揉起眼，因自己整个人被这月亮给迷惑的恍惚起来。
……楚言缓解过来，叹口气。头顶月亮渐渐下去，他望向一旁的蟒蛇。
同时也额外的更加看清这一点：本书自设的剧情bug是这样，只要这章情节不想让闲杂人等出场。那么，这里就算弄得天翻地覆，也不一定有人得知。
楚言试着跟它交流，小声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得，他嘴皮实则很笨，这话问的太没水准了些。
有没有那些历代大人物的经典语录，翻出来给他措辞！楚言这么一想，噗嗤一笑。
蟒蛇缓慢移着蛇瞳，看了他一眼。
楚言：“……”
蛇是冷血动物，这一双眼也透着十足的冰冷，让人看的冷汗直冒。
在他退缩时，这蛇又突然过来，拿头小心地蹭了蹭他，再迅速移开，把全身百无聊赖一样的摊在了地上。
楚言给自己打脸。
双手回过神来，也渐渐疼痛，楚言的那一股劲没了，就立马跟瘪了的气球一样，周身没力。楚言全身放松，精神也放松，只看着天，无意识活动手指，上面好像还有这蟒蛇头的血和鳞片。
这样欺负这蟒蛇的弱项，它也不动怒，还能在挣脱中这么小心翼翼地跟他要好，或许脾性真的很好了……
楚言锲而不舍问它道：“为什么跟我好？”
蟒蛇知道他在说话，会看他，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它又蹭了蹭他。
楚言纳闷得出：这猛兽是个傻白甜。
楚言捞过它，把它头捞到自己怀里，不禁想哈哈大笑。
这感觉真有点爽……
楚言碰碰它头，带着慈父微笑问它道：“我的乖乖啊，你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一直在这生活吗？一直在躲着吗？还是你有主人，他故意把你放进这里来养着？跟我说说，这半夜三更，你自己偷偷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
你主人是哪个？有什么目的。
啧，就算那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至于养出你这么一个傻白甜。
等等。
楚言又摸摸这个怕了他手的蟒蛇头，道：“你是不是把我误认成你主人了？”
他震惊着，变态地摸了一把这蛇身的结实感，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
他把系统喊出，系统在他耳边道：“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事前我要提醒宿主一句，这月你召唤我的次数也仅仅只有寥寥几次。”
用完就没了，就说你从上山，召唤我多少回了？
楚言听这系统还有抱怨之意，也不跟它多话，直接问道：“这条蛇有什么来历？为什么跟我这么亲近？是不是跟我有什么缘渊？”
系统“查了查”这蛇的来历，道：“于宿主无碍。出现这条蛇，是因作者当时在写反派回忆录时突然良心发现，才穿插了这一段奇遇，让大家知道这不是狗血套路的虐文，还有顺道用这条蛇来穿插你的故事情节，使之丰富饱满的。”
“但现在这个阶段，这条蛇没有其他好处坏处，宿主尽可放心地把这蛇当你的单纯玩伴。”
楚言纳闷道：“所以你才没跟我说？”
系统心道我是人不是机器，我少了六年寿命可伤心了！一伤心大脑一缺氧，一缺氧导致记忆力差，我这不就给忘了？！
……系统顺水推舟道：“是的，但是关于这蛇更多的详细之处涉及之后剧情，暂时不能告知，望宿主见谅。它不会给你寻到任何宝物和各种药草，这段时间不会被人发现，对你暂时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伤害，宿主请放心。”
楚言叹气，果真自己的什么小九九，这系统都摸得一干二净。
……其实不能探宝也行。他养个蟒蛇当宠物，多牛，本身也就不要求它能做什么了，它只要可爱就行。虽然能开挂更好。
楚言想到，问道：“它是被人饲养的？”
“……是的，萧寒山众人都知道它。”
放心无害
楚言：“……”
哦，我是半个人。萧寒山除了那几个人，都还没其他人认可我。
系统又道：“但它现今活动在这树林里，白日沉睡，导致无人得知它现在去处。除了你。”
楚言低头摸摸这浑身是宝一样的蛇，咂摸道：“它是被它主人给抛弃了？”
系统道：“不算……期间过程很繁琐，涉及之后剧情，望宿主理解，我不能说。”
楚言头脑发昏，道：“我没问题了。”
系统便离开。
楚言问这蛇，道：“明天一早我能看到你不？”
“怎么夜晚活动？是不是身上被下了蛊？”
给不懂人心的冷血蟒蛇下蛊？楚言想想就有些好笑。
笑完，他心中谜团又更大了些。
“我再睡睡吧。”楚言看着天光从东边乍现，对这蟒蛇道。
而这蟒蛇果真有点问题，在天光破晓前就有些焦躁症，他试图安抚，可跟这蟒蛇还没到达心灵想通的时候。这蟒蛇虽焦躁也不走，这么离他不远，拿蛇身摩擦着地面。
看着就很难受，楚言熬着，在它一旁观察。关心地看了它一会儿，它终于悠悠游走。
楚言跟这蟒蛇说了这话，像终于完成了某种仪式，头一倒，终于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他很能撑，但不代表他想撑。
他睡到正午才起来，是被几个人打醒的。
又来了？
楚言抬眼，是周山和他几个师弟。
楚言睁了眼，但是没说话。
周山在其中鹤立鸡群，今日穿着打扮又显得一派清爽干练。
他问楚言道：“你去了哪？”
楚言不适应这光，把脸企图埋到土里，道：“我没去哪。”
周山抬眼，几个人上前各踹了他一脚。周山问道：“你前几天去了哪？”
楚言不说话。
又被踹了一阵，周山继续问他：“你前几天去了哪？”
楚言口吐鲜血，道：“我没去哪。”
周山一摆手，便有无数拳脚向他袭来。
……他只有一双手一双腿，挡不住。
原先以为自己有软肋，喉咙、心口、腹部，全都是。可被揍的久了，没什么软肋，每个脆弱的器官都被打的麻木了，没什么怕的。
他被打到后来，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好像聋了。
楚言抹着鼻血，耳旁一直在环绕嗡嗡嗡的声响。
就像他那时候进桃花林摘桃花做桃花饼，被一群蜜蜂追赶时耳旁的响声。
他一直烦有蜜蜂进他耳朵里，其实一想，他还挺烦这“嗡嗡嗡”的声音。
想要打断，哪怕一头栽树上也成。
周山把他拉起，让他靠在树上。
周山饶有兴致观赏了他一阵，面露同情地惋惜道：“你七窍流血了。”
楚言垂头，一个脑袋被人回回拨着抬起，可就是抬不起。
有人把他头按在树干上固定住，让他抬眼看看眼前的人。
可他头上的血顺势流进眼睛里，睁不开，看不见。
周山道：“你七窍流血了。”
“……”这楚言眼睛眯着，睁不开，他好像也听不见。
周山就耐心地在他手上写字。
楚言浑浑噩噩。
突然，有人到他耳里大吼一声：“认字！”
他便觉得自己耳朵在瞬间被塞满了棉花絮，或者装满了水，耳朵它不能“呼吸”，难受极了。
这个人在他右耳也吼，打他，让他听着。
他想我怎么听呦？
我只看到你一张嘴一直在说。
说什么我也听不见。
但最后“听”到了。
他们在他手上写字。
楚言仔细分辨，分辨不出。
他们对他又锤又打。他拼命理解，终于也理解出了……
楚言张口道：“我，我七，七窍流血了……”
他费力地把自己胳膊从自己胸口下拿出来，抹了把眼。
啊，他就说他们怎么不打了，原来他们都在笑，高兴地大笑。
他发觉这时候，天又黑了。
这时间怎么走的这么快？
他们走后，楚言不知过了多长，痛哭起来。
说好不哭，可太欺负人了！他就一哭包，没法不哭。
这时候那蟒蛇又游到他身边。楚言把它抱住，眼睛哗哗流。
他没找系统。
哭累了，昏睡到第二天白日，他很懒，醒来很长时候才抹抹眼。
白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没事。
他躺在地上，又开始昏睡。
昏睡到晚上，他特别饥饿。肚子开始叫的时候他没理，因为不难受。可后来肚子痉挛，疼的他弯腰，弓成虾米。
他熬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了什么人，来了多少人，那宠物蛇来不来看他，朱立找没找他，他一概不知。
身上的血都干涸，可他仍这么趴着，还是照样听不见任何声音，视线也是迷迷糊糊。
他多惨，惨的他娘要感叹，他太惨了！
一个字“惨”，惨就行了。
他想着死，就这么死，可好像没死成？
可见这世界和这个系统，是让他这么颓废，这么干的。
他这样打不死，还颓废，没想到还迎合剧情，看似走的十分好。
哈哈哈哈！
楚言一边大笑一边透心的凉。
笑累了，他又睡过去。
再再醒来，面前一个棕木色的饭盒。
楚言没打开，又躺了两日吧？他感到自己身上，有伤口在腐烂，因为好多黑色的飞虫在他四周嗡嗡嗡的飞。
饭盒不见了。
他好像听见了声音。
楚言尝试从地上爬起，结果真爬起来了。他就到隔壁林子里找出新衣，去了河塘。
他坐在岸边把身上都清洗了一遍。
有的伤口他清洗的细致，有的地方他随意带过。
不是“难洗”和“好洗”的区别，是全看他时不时的状态。
他活了。
没人想到吧？
就在那小树林躺了那么多天，他也觉得自己要死了。
真是天意啊，不让他死，那他就好好活着……
就是死，他也要死的漂亮，不辜负老天期望……
楚言把自己收拾好，径直去藏书阁。
他对这世界知之甚少，他要好好看，好好来。
身上覆着一片寒意，他急于看看头顶月亮在不在，他在什么世界。
这一月的一天天过去，头顶弯月终于也渐渐有了圆润的架势。
……浑身没有力气，手指指关节弯曲很困难，抬头也困难，天旋地转。眼前冒白花，给这暗夜添了一抹亮色。
命中有这一小劫吧，他昏睡到现在也是天意。
只是朱立这孩子，可能又要念叨这整一天没过完，他又不回家了。
不是他不回，是他太“忙”了，想回回不了。
……楚言苦笑，闭着眼睛歇了会，平复心浮气躁，却渐渐感到身上被一种什么东西给慢慢缠绕。他扭头一看，立刻和一条蟒蛇对上了眼。
那三角脑袋，和那三角眼，凑这么近，他还是能清晰认出的。
他仿佛还能看见这蛇头疙疙瘩瘩的鳞片。
楚言：“……”
系统他娘的给我出来。
楚言属于条件反射，立马抽手死死捏住这个蟒蛇头。
幸好没有一手扑空！
蟒蛇头被他抓住，开始奋力挣扎。
原先这寂静的树林在这一刻瞬间躁动起来。
楚言不是右手伤的？可他在这危及关头激发潜能，忘掉痛楚，有如神助。右手出手紧紧抓牢蟒蛇头那一刻，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抓了蟒蛇头，缠绕在他身上的蟒蛇奋力扭动起来，把他打的一个轱辘掀翻在另一块地面。
这蛇极其庞大！
楚言懵懵想着，感受地面都在因这蟒蛇的挣扎而窸窸窣窣地震动！
地震、巨人！给他仅这两样感受！
楚言其实在握到蟒蛇头那会，还害怕它毒液上身，危及性命！可这蟒蛇体积如此大，他一下了解，便知自己更不能放手！不然真就完了！
他便两只手一起上手捏住蟒蛇头！彻底清醒，任蟒蛇卷着他身子怎么滚打，都死命不放手。
它蛇头古怪小，蛇身感觉上去，有他平时拎的那个水桶粗细，且很长，把他卷在其中，似乎要憋死他。
再形象点，它这周身直径的蛇身，跟他这个十三岁身板的宽度一样。
蟒蛇甩着它头，楚言扣着它鳞片，把五指扣进去，抵死不放。信着“打蛇打七寸”，竟也慌乱中和这庞然大物对峙了一阵。
古谚语诚不欺他。楚言在一片和猛兽对峙中缓过神来，感到这蟒蛇头实在是这蛇弱项，纵然百般挣脱，那头的力度还没有它全身力气大。
这是条傻蛇，全身动的少，倒是一个劲放在怎么挣脱楚言主攻的脑袋上了。
楚言现在能掐着它头不放，可这样下去，绝对是不成的。
楚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对方是体积大他一倍不止的野兽。现在他要还能享受这奇遇和搏斗的快感，他下一秒就又要哭了！
楚言陷入挣扎，这蛇慢慢聪明起来。它开始高举头颅，而蛇身把他死死压制住，让他腿脚根本不能动弹！
吃痛就这一回，蟒蛇也明白，脑袋一个高高昂起，就挣脱他双手桎梏！
楚言在脱力那刻，心中又在直呼：吾命休矣！
他再作一回垂死挣扎，眼前蛇身还在摇晃。
这深夜太黑，他其实一直没法直观看清这藏在树林里长到这么大是蟒蛇到底有多大、多恐怖，可在感到它慢慢松开自己，都能体会到温顺。他突然，就摸清，明白它或许没有恶意？
“……”
这是什么一个神奇的剧情？
楚言被放开，双眼狠狠瞪向眼前的庞大蟒蛇。
这海市蜃楼一般让人迷惑的高度，立起身来遮天蔽日，竟也能在这小小树林藏上这么久？
他开了“上帝”视角，害怕少了，对这突然出现的猛兽，开始有众多猜测。
不过现在不是猜这些的时候。
楚言试着对这蟒蛇招了招手，这蟒蛇是夜视动物，眼睛发亮，朝他“扑”的伏低蛇身。
楚言：“……”
让他感到极度魔幻的剧情终于没有上线。这蟒蛇吐信，只是舔了舔他脸，似是很喜欢他。
“……”楚言撇过脸，任它舔了一会衣服，尝试把手搭在这小头小脑的蟒蛇脑袋上。这蟒蛇很受用，把他卷倒，差点倒地，可却让自己坐在了他的蛇身上。
这蛇圈着他，绕着一圈又一圈，楚言感到不可思议，开眼了。
这是丛林冒险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经历。
这水桶一样的蛇身一圈一圈，在黑暗中，有些像那车轮胎。可比那个真实，让人腺上激素都要飚高。
有点刺激。
这蟒蛇高昂头颅，看那散发温柔光芒的平静的月亮。
“温顺”二字，从它侧面所谓的轮廓和被月光微微渲染的周身，就看出来一些。
楚言后知后觉，不好说这个被圈住的姿势……就显得他太娘。
他把这蟒蛇推开，从中跳出，就一屁股坐在它一旁。
蟒蛇把蛇身覆在地上，小幅度立起，好像要打定了跟他这么一起，看月亮？
楚言这明明是陪它看，现在倒像它陪自己看。
但是，树林，月亮，野兽恶人，奇遇，结合起来，是绝佳风景。
看了半晌，楚言再低头揉起眼，因自己整个人被这月亮给迷惑的恍惚起来。
……楚言缓解过来，叹口气。头顶月亮渐渐下去，他望向一旁的蟒蛇。
同时也额外的更加看清这一点：本书自设的剧情bug是这样，只要这章情节不想让闲杂人等出场。那么，这里就算弄得天翻地覆，也不一定有人得知。
楚言试着跟它交流，小声问道：“你，叫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得，他嘴皮实则很笨，这话问的太没水准了些。
有没有那些历代大人物的经典语录，翻出来给他措辞！楚言这么一想，噗嗤一笑。
蟒蛇缓慢移着蛇瞳，看了他一眼。
楚言：“……”
蛇是冷血动物，这一双眼也透着十足的冰冷，让人看的冷汗直冒。
在他退缩时，这蛇又突然过来，拿头小心地蹭了蹭他，再迅速移开，把全身百无聊赖一样的摊在了地上。
楚言给自己打脸。
双手回过神来，也渐渐疼痛，楚言的那一股劲没了，就立马跟瘪了的气球一样，周身没力。楚言全身放松，精神也放松，只看着天，无意识活动手指，上面好像还有这蟒蛇头的血和鳞片。
这样欺负这蟒蛇的弱项，它也不动怒，还能在挣脱中这么小心翼翼地跟他要好，或许脾性真的很好了……
楚言锲而不舍问它道：“为什么跟我好？”
蟒蛇知道他在说话，会看他，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它又蹭了蹭他。
楚言纳闷得出：这猛兽是个傻白甜。
楚言捞过它，把它头捞到自己怀里，不禁想哈哈大笑。
这感觉真有点爽……
楚言碰碰它头，带着慈父微笑问它道：“我的乖乖啊，你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一直在这生活吗？一直在躲着吗？还是你有主人，他故意把你放进这里来养着？跟我说说，这半夜三更，你自己偷偷从哪个地方跑出来的？”
你主人是哪个？有什么目的。
啧，就算那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至于养出你这么一个傻白甜。
等等。
楚言又摸摸这个怕了他手的蟒蛇头，道：“你是不是把我误认成你主人了？”
他震惊着，变态地摸了一把这蛇身的结实感，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
他把系统喊出，系统在他耳边道：“请问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事前我要提醒宿主一句，这月你召唤我的次数也仅仅只有寥寥几次。”
用完就没了，就说你从上山，召唤我多少回了？
楚言听这系统还有抱怨之意，也不跟它多话，直接问道：“这条蛇有什么来历？为什么跟我这么亲近？是不是跟我有什么缘渊？”
系统“查了查”这蛇的来历，道：“于宿主无碍。出现这条蛇，是因作者当时在写反派回忆录时突然良心发现，才穿插了这一段奇遇，让大家知道这不是狗血套路的虐文，还有顺道用这条蛇来穿插你的故事情节，使之丰富饱满的。”
“但现在这个阶段，这条蛇没有其他好处坏处，宿主尽可放心地把这蛇当你的单纯玩伴。”
楚言纳闷道：“所以你才没跟我说？”
系统心道我是人不是机器，我少了六年寿命可伤心了！一伤心大脑一缺氧，一缺氧导致记忆力差，我这不就给忘了？！
……系统顺水推舟道：“是的，但是关于这蛇更多的详细之处涉及之后剧情，暂时不能告知，望宿主见谅。它不会给你寻到任何宝物和各种药草，这段时间不会被人发现，对你暂时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伤害，宿主请放心。”
楚言叹气，果真自己的什么小九九，这系统都摸得一干二净。
……其实不能探宝也行。他养个蟒蛇当宠物，多牛，本身也就不要求它能做什么了，它只要可爱就行。虽然能开挂更好。
楚言想到，问道：“它是被人饲养的？”
“……是的，萧寒山众人都知道它。”
放心无害
楚言：“……”
哦，我是半个人。萧寒山除了那几个人，都还没其他人认可我。
系统又道：“但它现今活动在这树林里，白日沉睡，导致无人得知它现在去处。除了你。”
楚言低头摸摸这浑身是宝一样的蛇，咂摸道：“它是被它主人给抛弃了？”
系统道：“不算……期间过程很繁琐，涉及之后剧情，望宿主理解，我不能说。”
楚言头脑发昏，道：“我没问题了。”
系统便离开。
楚言问这蛇，道：“明天一早我能看到你不？”
“怎么夜晚活动？是不是身上被下了蛊？”
给不懂人心的冷血蟒蛇下蛊？楚言想想就有些好笑。
笑完，他心中谜团又更大了些。
“我再睡睡吧。”楚言看着天光从东边乍现，对这蟒蛇道。
而这蟒蛇果真有点问题，在天光破晓前就有些焦躁症，他试图安抚，可跟这蟒蛇还没到达心灵想通的时候。这蟒蛇虽焦躁也不走，这么离他不远，拿蛇身摩擦着地面。
看着就很难受，楚言熬着，在它一旁观察。关心地看了它一会儿，它终于悠悠游走。
楚言跟这蟒蛇说了这话，像终于完成了某种仪式，头一倒，终于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他很能撑，但不代表他想撑。
他睡到正午才起来，是被几个人打醒的。
又来了？
楚言抬眼，是周山和他几个师弟。
楚言睁了眼，但是没说话。
周山在其中鹤立鸡群，今日穿着打扮又显得一派清爽干练。
他问楚言道：“你去了哪？”
楚言不适应这光，把脸企图埋到土里，道：“我没去哪。”
周山抬眼，几个人上前各踹了他一脚。周山问道：“你前几天去了哪？”
楚言不说话。
又被踹了一阵，周山继续问他：“你前几天去了哪？”
楚言口吐鲜血，道：“我没去哪。”
周山一摆手，便有无数拳脚向他袭来。
……他只有一双手一双腿，挡不住。
原先以为自己有软肋，喉咙、心口、腹部，全都是。可被揍的久了，没什么软肋，每个脆弱的器官都被打的麻木了，没什么怕的。
他被打到后来，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好像聋了。
楚言抹着鼻血，耳旁一直在环绕嗡嗡嗡的声响。
就像他那时候进桃花林摘桃花做桃花饼，被一群蜜蜂追赶时耳旁的响声。
他一直烦有蜜蜂进他耳朵里，其实一想，他还挺烦这“嗡嗡嗡”的声音。
想要打断，哪怕一头栽树上也成。
周山把他拉起，让他靠在树上。
周山饶有兴致观赏了他一阵，面露同情地惋惜道：“你七窍流血了。”
楚言垂头，一个脑袋被人回回拨着抬起，可就是抬不起。
有人把他头按在树干上固定住，让他抬眼看看眼前的人。
可他头上的血顺势流进眼睛里，睁不开，看不见。
周山道：“你七窍流血了。”
“……”这楚言眼睛眯着，睁不开，他好像也听不见。
周山就耐心地在他手上写字。
楚言浑浑噩噩。
突然，有人到他耳里大吼一声：“认字！”
他便觉得自己耳朵在瞬间被塞满了棉花絮，或者装满了水，耳朵它不能“呼吸”，难受极了。
这个人在他右耳也吼，打他，让他听着。
他想我怎么听呦？
我只看到你一张嘴一直在说。
说什么我也听不见。
但最后“听”到了。
他们在他手上写字。
楚言仔细分辨，分辨不出。
他们对他又锤又打。他拼命理解，终于也理解出了……
楚言张口道：“我，我七，七窍流血了……”
他费力地把自己胳膊从自己胸口下拿出来，抹了把眼。
啊，他就说他们怎么不打了，原来他们都在笑，高兴地大笑。
他发觉这时候，天又黑了。
这时间怎么走的这么快？
他们走后，楚言不知过了多长，痛哭起来。
说好不哭，可太欺负人了！他就一哭包，没法不哭。
这时候那蟒蛇又游到他身边。楚言把它抱住，眼睛哗哗流。
他没找系统。
哭累了，昏睡到第二天白日，他很懒，醒来很长时候才抹抹眼。
白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过没事。
他躺在地上，又开始昏睡。
昏睡到晚上，他特别饥饿。肚子开始叫的时候他没理，因为不难受。可后来肚子痉挛，疼的他弯腰，弓成虾米。
他熬过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了什么人，来了多少人，那宠物蛇来不来看他，朱立找没找他，他一概不知。
身上的血都干涸，可他仍这么趴着，还是照样听不见任何声音，视线也是迷迷糊糊。
他多惨，惨的他娘要感叹，他太惨了！
一个字“惨”，惨就行了。
他想着死，就这么死，可好像没死成？
可见这世界和这个系统，是让他这么颓废，这么干的。
他这样打不死，还颓废，没想到还迎合剧情，看似走的十分好。
哈哈哈哈！
楚言一边大笑一边透心的凉。
笑累了，他又睡过去。
再再醒来，面前一个棕木色的饭盒。
楚言没打开，又躺了两日吧？他感到自己身上，有伤口在腐烂，因为好多黑色的飞虫在他四周嗡嗡嗡的飞。
饭盒不见了。
他好像听见了声音。
楚言尝试从地上爬起，结果真爬起来了。他就到隔壁林子里找出新衣，去了河塘。
他坐在岸边把身上都清洗了一遍。
有的伤口他清洗的细致，有的地方他随意带过。
不是“难洗”和“好洗”的区别，是全看他时不时的状态。
他活了。
没人想到吧？
就在那小树林躺了那么多天，他也觉得自己要死了。
真是天意啊，不让他死，那他就好好活着……
就是死，他也要死的漂亮，不辜负老天期望……
楚言把自己收拾好，径直去藏书阁。
他对这世界知之甚少，他要好好看，好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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