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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窗扇上的光斑

    时至下午,宁楚彦依然趴在桌子上昏昏大睡,而床上的上官玲,此刻已经慢慢醒了过来。

    上官玲慢慢睁开眼睛,随后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当发觉自己的衣裙已经被换掉,而且是一套男子的衣服时,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尖叫出来,然而在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身为一个修士,稍微运转灵气查探一下身体,她就知晓自己并未被侵犯,再加上房间内浓郁的药草香味,以及自己身上的纱布,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上官玲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得出来,自己是被房间内的这个男人给救了。

    看着凳子上布满血迹的衣裙,以及最上边那片断了一处吊带的亵衣,上官玲感到异常羞赧,同时心中还带有些许怒意。

    亵衣都脱了,自己指定被这个男人给看完了。

    想到这里,上官玲很想起身将宁楚彦给揍一顿,可是此人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她要是这么做,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上官玲咬咬牙,决定还是等那家伙醒来后再找他算账。

    盘坐在床上,上官玲准备运气调息一下,却很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大部分冥寒之气已经被去除,并且此刻的她,身体上并无太多的疼痛,也没有血脉堵塞的情况,还有一种温润的灼热感。

    这种灼热感并没有让上官玲感到不舒服,反而让她充满着安全感,因为她很清楚,是身体上的伤口在渐渐愈合,才会产生这种刺激感并不强烈的灼热。

    若是换作普通的医师,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上官玲眼神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个修为低微的男子,隐隐觉得此人或许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经过长时间的调息,上官玲已经能够下床走路,不过在活动时,身体上的伤口会因为运动带动的撕裂而产生疼痛。

    上官玲并不在意这种程度上的疼痛。

    她动作极轻的走到桌前,颇为好奇的观察着还处在睡梦中的宁楚彦。

    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男子的俊俏侧脸,上官玲心中因为被看了身子的那一抹怒气,竟然自然而然的淡去了。

    随着心底的怒意如同春风携柳絮般散去,她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约约的红润。

    不是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光了身子感到羞涩难当而脸色红润,而是见到了俊俏男子,作为一个女人发自内心感到娇羞而脸色红润。

    上官玲感到很疑惑,淮苍剑宗不是没有青年才俊,但是为何她直视那些青年才俊的时候,却从未表现出这样的娇羞姿态,而此刻,单是盯着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男子看了一会,她便会如此羞涩。

    思索一会儿,发觉难以想通便不再去想,她伸了一只手过去想要将宁楚彦推醒,当指尖快要触及到宁楚彦的手臂时,上官玲脸色愈发红润,随后又将手收了回去。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把自己身体看了个精光的男子。

    身为淮苍剑宗宗主之女,并且修炼天赋极高,及笄之年便已是结丹境界。

    高贵身份和不俗资质仿佛两层耀眼的光辉萦绕在上官玲身上,便是除却其倾城容颜和诱人身材,也无法让人不注意到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姑娘。

    追求上官玲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无一不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俘获其芳心,然而无论对方再如何展现自己的强大实力,亦或是将各类情话铺天盖地的灌入上官玲的耳内,都无法动摇她的内心使其脸红半分。

    可现在面对一个连修士都不是的普通人,她竟然如此手足无措。

    上官玲不喜欢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于是她提起一只脚,打算将宁楚彦一脚踹醒。

    她认为用蛮横无理的方式来面对这个看光了自己的普通人,或许才可以让自己不再出现那种不正常的娇羞之态。

    脚尖快要触及到宁楚彦的腰部时,犹豫再三,她又无奈的将脚收了回去,随后便生无可恋的坐到了床上,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楚彦在上官玲下床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为了看一看这个上官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才一直装睡不起,趁着上官玲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眼睛睁开一些来观察。

    当上官玲抬起脚对准自己时,宁楚彦就做好了被踹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她却是将腿收了回去,这也让宁楚彦能够大致判断出她的性情。

    肯定不是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之辈。

    即便确定了自己不会被杀也不会被揍,但宁楚彦心中并不平静。

    无论上官玲身份再高修为再深,即便性格也是要强的那一类,却也无法改变她是一个女子的事实。

    作为一个女子,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被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看光了身子,在面对这个陌生男子时,心里如何能不难堪。

    宁楚彦脑中反复思考着,应该如何面对这个,被自己看光了身子的淮苍剑宗宗主之女,甚至盘算着装作盲人以此减少上官玲的窘迫。

    但思来想去发觉自己太过好笑,当时若是自己权当那声女子尖叫为幻听,头也不回的离开淮苍山,又何来这些无来由的烦恼惆怅?

    想到此处,宁楚彦睁开眼睛,缓缓起身,看着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上官玲,轻声道:“上官姑娘,虽说你修为较高,但是伤得不轻,暂时还是少做走动为好。我现在去给你熬点治伤的药,凭借你的修为和药物辅助,好好调理一些时日伤势应该就能复原。”

    正在入神的上官玲慌忙嗯了一声,目光与宁楚彦有片刻的交汇,然后宁楚彦便移开目光,提着背篓转身走出了房门,到后院熬药去了。

    房门已然合拢,无法再看到宁楚彦,但上官玲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似乎她的目光能够穿透房门追踪到宁楚彦的身影。

    她对这个修为低微的男子又多了几分好奇。

    刚才宁楚彦叫她上官姑娘,表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换作是寻常医师,或许根本就不敢将生命垂危的她带回家救治,毕竟她可是淮苍剑宗宗主之女。

    虽说淮苍剑宗的人,对于周边镇子的居民态度都比较友好,但若是宗主之女死在自己家中,即便她本就生命垂危,自己也极有可能会被宗门治罪。

    因此要是其他人在淮苍山上,见到了山崖下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上官玲,为了避免麻烦缠身,大多数应该都会选择见死不救。

    或者可以说大多数人在听到那一声女子尖叫时,大概就已经因为恐惧匆忙逃离了淮苍山,根本不会还有心思循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到那处山崖之下。

    然而这个陌生男子不仅将自己带回了家,还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之下,将自己的衣物完全褪去来给她治疗伤口。

    更让上官玲感到惊讶的是,这个男子在见到自己醒来后,眼中竟未出现丝毫的惊慌,也未出现任何的谄媚,更没有出现一丝的敬畏,就好像将自己完全当成了一个普通伤者对待。

    反倒是上官玲自己,在与宁楚彦对视的那几个呼吸间,被他如同深潭般清澈平静的眼神所吸引。

    而且这个陌生男子的眼睛很美,比许多女子的眼睛都还要美,甚至带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妩媚。

    若是仅仅看脸,在宁楚彦脸上覆以一层面纱遮住口鼻,绝对鲜少有人能够看出他是一个男子。

    但就是这双带有一丝媚态,清澈如古井,美极似女子的眼睛,和他的口鼻处在同一张脸上时,却使得他那张脸有种说不出的俊朗,丝毫感觉不出有任何的别扭。

    上官玲很难相信,眼睛生得如此漂亮,眼神如此清澈的一位俊俏少年郎,真的会是一个普通人。

    好奇心驱使她从床上起身,缓步迈出房门,朝着妙手阁后院走去。

    刚刚生火不久的宁楚彦正在向灶台内添柴,蓦然间感到背后有人,本能的产生警惕,紧绷身体。

    当闻到那一股掺杂着药草气味的体香后,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旋即把自己坐着的小凳抽出来。

    似是怕脏,他又用衣袖拍了拍凳子表面,才将凳子送到身后,然后自己蹲在露天灶台前,继续添柴。

    上官玲盯着面前的小凳,脸上露出久违的真诚笑意。

    坐在凳子上后,上官玲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宁楚彦看,硬是把宁楚彦给看的都有些慌乱,不觉间竟是把柴火添多,灶台口都险些被柴禾封住。

    宁楚彦赶紧把还未烧起的一些柴禾抽出来。

    看着手忙脚乱的宁楚彦,上官玲笑意更甚。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玲笑问道,声音清脆温柔。

    “宁楚彦。”宁楚彦头也不回,抽出一些柴禾后就从背篓中挑选出了一些药材,然后去处理清洗那些药材。

    上官玲拿了一根树枝拨弄着灶台内的火焰,仔细的用面部感受着最为原始的火焰温度。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的眼中却仿佛是极其少见的稀奇事物。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怕我?”上官玲颇为疑惑的问道:“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算凭借救了我一命这点不会产生太多恐惧,但谄媚或是敬畏总该有的,可是在你的眼中,我看不到这些普通人应该有的眼神,你的眼神很平静。我上官玲从小到大除了我爹,就没被其他男人给看完过身子,你宁楚彦算是一个!你真就不怕我是个蛮横无理之人?在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揍一顿,严重点甚至一气之下直接把你杀了。毕竟凭借我的身份和实力,让一个普通人永远消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宁楚彦回答道:“在你醒来前我确实挺害怕,可是在你醒来后,我反而倒是不怎么怕了。”

    “为什么?”上官玲问道。

    宁楚彦道:“在你醒来之前,我的确比较害怕你会杀我,毕竟我才十七,即便这辈子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依旧有大把的光阴足够让我去做一些还算有意义的事情。在很清楚自己有可能会被一个自己所救下的人杀掉时,岂能不怕?”

    “所以在你醒来之前,我就在猜测你的性情,不过仅凭外貌实在难以猜透,于是只能等你醒来后再做判断。”

    “而且从你下床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醒了,为了进一步判断你的性情,便将气息维持在睡觉的状态,并在此过程中悄悄观察你的举动。如果你仅仅是揍我一顿,受点轻伤对我来说并无大碍,只能自认倒霉。但若你出手便是狠招,想将我打成重伤或者杀死,我宁楚彦一定会拼命反击。或许并不能杀死你,但我有信心可以让你经脉寸断,倍受折磨。”

    上官玲停下了拨弄柴火的动作,眼神中透出些许寒意,灶台内的火焰似乎感受到了这种寒冷,竟是如同被风扰动一般,杂乱无章地开始舞动。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话,也是她第一次在一个普通人面前感受到了恐惧。

    由内而外的恐惧,自心至身的恐惧。

    上官玲知道宁楚彦并未说谎,他或许真的有让自己非死即伤的能力。

    她很想知道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不过她也很清楚,即便问了,这个名为宁楚彦的男子应该也不会说。

    可是在强烈的好奇之下,她还是问了出来:“我虽然伤势严重,但毕竟是真正的修士,你一个气府都还未开辟的普通人,如何能伤得了我?”

    宁楚彦神色平静,但内心其实也有一些慌乱。在淮苍剑宗的地界,并且在淮苍剑宗宗主之女的面前,讨论如何伤她甚至是杀她,他宁楚彦绝对是第一人。

    宁楚彦尽力让自己心静,缓缓说道:“在苍尧镇行医多年,我皆是独自山上采药,山中危机四伏,但好东西也有很多。某次采药时,我无意间在流云涧瀑布下游处发现几块玄曜矿石,因为知道这种矿石冶炼出的玄曜铁无比坚硬锋利,许多灵器的铸造都需要用到这种铁,所以便将它们带了回去。此后每次上山采药,我都会特意经过流云涧,发现某些较珍贵的矿石便捡回家。”

    “三年左右的时间,我收集到了还算多的玄曜矿石,但从中冶炼出的玄曜铁并不多,不过足够做成一把小刀。而余下的部分,一些拿给了铁匠,另一些我让他打造成了三根玄曜针。不管是小刀还是玄曜针,上边都被我抹上了剧毒,而在当时你下床时,我便对你有所防备,如果你要杀我,这毒针必然能够对你造成不小的伤害。”

    “考虑到你是淮苍剑宗宗主之女,修为必定不低,即便身受重伤,我这个普通人也未必能够伤到你。所以在给你上药时,在一些伤口处我多涂抹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并不会让你中毒,但是当它的药性和其他几味药的药性结合时,会对人的精神产生麻痹作用,使人的判断力变弱,反应亦会变慢,而且这种麻痹作用至少能够持续一天。”

    “而你身受重伤,体内的冥寒之气也未完全去除,再加上药物的麻痹作用,即便你修为高强,若是在你对我痛下杀手时,突然对你发射玄曜针,我有十足的把握将针射进你的体内。”

    上官玲眼神愈发冷肃,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后怕。因为她知道玄曜铁的锋利程度,即便自己没有身受重伤,也无法完全抵挡住它的锋锐。

    所以上官玲很清楚,如果当时她真的对宁楚彦起了杀心,极有可能就会葬身于此地,葬身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回想起此前自己的娇羞姿态和犹豫不决,上官玲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或许面对一个素不相识却看光了自己身子的男子,不通男女之事的她会产生羞涩姿态,但是绝对不应该像之前那样不断的出现,甚至在面对一个普通人时手足无措犹豫不决。

    若非药物的麻痹作用,绝无可能出现如此不正常的情况!

    上官玲的眼神逐渐被冷漠和愤怒取代,她看着还在处理药材的宁楚彦,冷冷道:“看见你清澈的眼神时,我以为你是善良之人。”

    宁楚彦将处理好,清洗干净的药材,放入一个盛有干净水的砂锅,随后将砂锅置放在一个铁架上,最后拿起铁架,走近灶台,将铁架放在了灶台上边,“任何人都有善良的时候,也有罪恶的时候。我将浑身是血即将死去的你救了,是我的善良;我给你多涂抹一味药,让你处于麻痹状态,并对你妄加揣测加以防备,甚至有拼尽全力让你非死即伤的念头,是我的罪恶。但若是我宁楚彦一开始便不救你,一开始就不对你存有善意,又何来这些罪恶?”

    宁楚彦盯着上官玲的眼睛,此刻的内心竟然是没有了丝毫慌张,“我不认为我是个绝对善良的人,也不想做一个绝对善良的人,但我每时每刻都在趋向于善良,而不是罪恶,否则你现在不可能还能够坐在这里和我说话,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在淮苍山上遭受妖兽啃咬的尸体。”

    将手中已经燃掉一截的树枝全部扔进灶里,上官玲缓缓起身,而后向房间走去,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到底是真笑还是冷笑。

    走到房前时,上官玲停了下来,不过没有回头。她说了一句话,语气很轻,但是足够让宁楚彦听得清楚:“宁楚彦,你是个很不普通的普通人。”

    “还有……谢谢。”

    上官玲曼妙玲珑的身影消失,宁楚彦鼻尖处却仍萦绕着淡雅的体香,他嘴角微勾,既是真笑,亦似冷笑。

    袖口微抖,一根光泽鲜亮的玄曜针被宁楚彦持在了手中,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针尖涂满毒液的玄曜针熠熠生辉,反射的阳光在一处窗扇上形成一道光斑。

    极为明亮,异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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