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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殿风来暗香满

    上官玲在房间内缓缓踱步,四处打量着不大不小的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很朴素,但各处都很干净,一尘不染,看得出每天都有细心清扫擦拭。

    而且房间内充斥着浓郁却不腻人的药香,上官玲很喜欢这种气味,朴素的布置加之让人舒心的药香,使得她仿佛置身于宗门炼药长老的炼药房内。

    炼药长老是淮苍剑宗最年长的长老,也是最和蔼可亲,脾气最好的长老。

    上官玲小时候每次心情不好,都会跑到炼药长老那里去,或是祸害灵药,或是打扰炼药长老炼丹。

    待得炼药长老吹胡子瞪眼,佯装生气抱起上官玲就要训斥几句时,就会被她突然袭击,扯掉几根胡子,疼得修为高深的炼药长老放下上官玲捂着下巴叫苦连天。

    这个时候她才会忘记不开心的事情,展露笑容。然后指着炼药长老大骂“笨蛋长老”,因为这个炼药长老每次都会被她用同一招袭击成功。

    幼年时候的上官玲只觉得,这个白发白胡子的炼药长老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而且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因此才会每次都会被她扯掉胡子。

    等上官玲逐渐成长,才慢慢明白炼药长老不是笨,也不怕被扯掉胡子的疼痛。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才会每次都故意让自己袭击成功,然后捂着下巴哎哟哎哟的大喊大叫。

    慢慢长大的上官玲心智也在逐渐成熟,不会再去祸害炼药长老的灵药,也不会去乱动炼药长老的东西打扰他炼丹,更不会去扯其花白的头发或胡子,但是每每遇到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后,她依旧会去找炼药长老倾诉谈心。

    每次向炼药长老倾诉完后,即便他不给自己出任何的主意,上官玲的心情依旧能得到平复。

    有时候炼药长老不在,上官玲便独自在炼药房修炼,修炼几天后,仍然可以忘却心中的许多烦恼愁绪。

    因此上官玲很喜欢这种充斥着药香的朴素房间,不仅可以给她很多安全感,还能够让她的心静下来。

    上官玲坐到床上,看着凳子上自己带血的衣裙,特别是最上层那件断了一处带子的亵衣,总有一种怪异且不雅的感觉。

    并且此刻自己穿着的是男子服饰,也不知道宁楚彦是否穿过。更关键的是,自己身上的这件男子服饰被穿得整整齐齐,身上也不见什么血迹泥尘,仿佛刚洗过澡换了衣服一般。

    这说明宁楚彦擦拭自己身体时极为细心,同时也说明宁楚彦看得极为仔细。

    通过刚才和宁楚彦的谈话,上官玲知道他并非好色之徒,性情也极为稳重。但是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宁楚彦,毕竟是个男子,而且应该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

    上官玲沉迷修炼,但对自身的容貌身材也有注重保养。所以她很有自信,如果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一个未经男女之事的男子面前,无论这个男子性情再如何稳重,只要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都难免会对自己生出那方面的想法。

    虽说这个宁楚彦眼睛漂亮得像女人,但和他一番交谈下来,上官玲很确定他是个正常男子。因此上官玲觉得,宁楚彦极有可能在给自己擦拭伤口或是换衣服的时候,摸过甚至是揉捏过某些不该触碰的地方。

    上官玲紧了紧身前的衣服,有些欲哭无泪同时又有些庆幸,好在这宁楚彦并非浪荡之徒,否则自己现在就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

    “希望白长老没事。”上官玲喃喃自语。

    白琅长老是淮苍剑宗的客卿长老之一,多年前便已经是神魂境修为,实力高强。

    但是独自面对一整个冥寒狮群,还是让上官玲有些担心,毕竟冥寒狮暴戾好战,而且极为聪明,很懂得群体作战。

    若不是当时上官玲身上有很多护身法宝,恐怕早就已经被冥寒狮撕成了碎片。

    冥寒狮绝对是上官玲目前见到的最令她恐惧的妖兽,不仅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判断力也是非常惊人。

    它们在察觉到上官玲,是从一个手镯中拿出那些法宝时,便很果断的合力想要将她手上的手镯击碎。

    还好那时候上官玲反应够快,否则她的整个手腕已经被冥寒狮的巨大爪子抓碎,而不单单只是损失一个空间手镯了。

    思索不久,上官玲便盘坐在床上调息疗伤。白琅长老在很久前就已经是神魂境,自己成功逃离,他没有了后顾之忧,就算不能杀掉那群冥寒狮,也不至于被那群冥寒狮杀死。

    至于空间手镯里边的那些法宝武器丹药,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凭借她的身份,根本不缺少这些修炼所需的资源。

    不过空间手镯里边还有一些她珍藏许久的物品,就这么丢掉肯定会让她存有心结,所以到时回到宗门后,得让自己的宗主爹爹派人把那些东西给找回来。

    大概两刻钟后,宁楚彦推门而入,将一碗熬制好的汤药端进来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的把一件淡蓝色的女子服饰放于一旁,最后便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买这件衣服花了宁楚彦不少钱币,也费了他不少功夫。更要命的是,宁楚彦还被花悦衣坊那个身材丰腴穿着暴露的女掌柜揩了不少油,一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场景,他就发誓,以后绝不可能再踏入花悦衣坊一步。

    本来宁楚彦想随便找一家衣坊,给上官玲买一件普通布料的衣物便好,但想到上官玲的身份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自己现在都不太看得上的廉价布料,拿回去让身份高贵锦衣玉食的淮苍剑宗宗主之女穿,感觉有点不太合适。

    于是宁楚彦去了花悦衣坊,这是整个苍尧镇最大的衣坊,布料细腻舒适,衣物丰富,而且离妙手阁不远。

    可宁楚彦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揩油,那个花悦衣坊的女掌柜或许是看中了他的相貌,竟是在他刚刚迈入店门后,便摆动翘臀扭起腰肢,以一种极为妖娆妩媚的姿态走到宁楚彦身边,然后快速挽着他的手臂,给他介绍各种用料名贵的衣物。

    期间不断在宁楚彦的身上蹭来蹭去,浓郁的脂粉气伴随着身上柔软触感,搞得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而宁楚彦由于医术高明,苍尧镇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于是宁楚彦和花悦衣坊掌柜亲密推搡的场景,被很多在花悦衣坊挑选衣服的苍尧镇居民围观。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苍尧镇中就会传出,宁楚彦和花悦衣坊掌柜的桃色谣言。

    而且宁楚彦又在花悦衣坊买了一件女子服饰,那谣言还不知道会被传得有多离谱。

    为了避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宁楚彦当时就赶紧挣脱了花悦衣坊掌柜的手,然后随便挑选了一件布料上等的淡蓝色衣裙,草草付了钱,最后便拿着衣物仓惶逃离了衣坊。

    上官玲将桌上的药慢慢喝掉,缓缓褪去身上的男子服饰扔在床上,露出肤如凝脂光滑似玉的诱人玉体,随后用洁白的手掌半掩身前柔软细腻之处,仔细的将桌上的淡蓝色衣裙换上。

    看着床上自己穿过的男子服饰,上官玲略作忖量,而后拿起这件衣服,将凳子上的带血衣裙和那件亵衣包裹起来,准备在自己离开时把它们一并带走,找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不多时,宁楚彦敲了敲们,等房间内的上官玲淡淡说了句“进来吧。”,他才小心翼翼的推门入房,仿佛这间妙手阁的主人已经不是他宁楚彦,而是房间内的上官玲。

    一进房间,宁楚彦就看到了地上那件鼓鼓囊囊的衣服,绑口处还伸出一截亵衣带子。

    宁楚彦心中苦笑不已,那可是自己衣服中布料最上等的一件,还一次都没穿过。不过他也不是很心疼,一件衣服而已,以后再买便是。

    宁楚彦盯着已经换好衣服的上官玲,呆愣片刻后,开口道:“上官姑娘,苍尧镇现在已经有不少淮苍剑宗的弟子在寻你,其他周边镇子估计也不例外。现在淮苍山上危险较大,你又伤势未愈,跟着他们回淮苍剑宗,应该能安全不少。”

    上官玲轻声嗯了一声,指了指地上鼓成球状的衣服,说道:“既然那么多人已经来找我了,这衣服我也不好提出去,要不你找个时间帮我把它们处理掉吧。”

    说完,上官玲就迈步走出了房门,然后走出了妙手阁。

    由于淮苍剑宗出动了许多弟子在周边镇子寻找上官玲,苍尧镇大部分人都听说了淮苍剑宗宗主之女失踪的消息。

    当上官玲刚从妙手阁出来,走到街上没几步,就被一些人给认了出来,其中一人赶紧扯着嗓子高呼道:“那不就是淮苍剑宗宗主之女上官玲吗!”

    “哪呢,哪呢?”有些正在街边铺子上买东西的人,听到这声惊呼后不明所以,急忙向身边的人发问。

    “那里不就是吗,就在妙手阁那边,昨天我还在镇上看到了她呢,相貌一模一样,肯定不会有错!”有人也认出了上官玲,不断向身边的人喋喋不休。

    不久后,妙手阁前的街道上就挤满了人,而后有人领着几个淮苍剑宗的弟子,步伐匆忙的朝着这边跑来。

    人群很识趣的开始涌动,给淮苍剑宗的弟子让出了一条道。

    那几个淮苍剑宗的外门弟子,在见到上官玲后,神色无比振奋。毕竟是他们最先发现上官玲,上报宗门之后,肯定少不了奖赏。

    几人快步跑到她的面前,单膝下跪抱剑行了个礼。

    齐声喊道:“上官师姐!”

    上官玲点点头,回头盯着妙手阁看了片刻,便领着那几个淮苍剑宗的外门弟子,逐渐消失在了不停攒动、声音嘈杂的人群之中。

    宁楚彦站在窗前,用手将窗户抵开一条微微的缝隙。

    在见到那道淡蓝色的曼妙身影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后,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就如同和陈喻之分别时一样。

    上官玲和那几个淮苍剑宗外门弟子离开后,街道上聚集的人群慢慢散去,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或是赶着回去守着摊子,或是去一些店铺买东西……

    不过街道上依旧喧嚣不已。

    宁楚彦移开手指,窗户瞬间合上,街道上的喧嚣声在窗户的隔离下也削减不少。

    蹲在地上,宁楚彦看了看那件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衣服,发现上边的袖子和后背处,都有一些不规则的口子,但不像是被撕开的,反倒像是被咬开的,因为一些布料较厚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几道不容易观察出来的牙印。

    “牙齿倒是挺锋利。”宁楚彦苦笑一声。本来在听到上官玲让自己处理这衣服时,他还真有把衣服洗一下再穿的打算,但现在看来,自己只能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或者是烧掉。

    思量一番,宁楚彦提着这件鼓鼓囊囊的衣服走到了后院里,拿着小锄头撬开石板,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将衣服给扔了下去。

    宁楚彦如今在这苍尧镇也算是家喻户晓,倘若提着这么件鼓鼓囊囊,而且还破破烂烂的女子衣物走到街上,怕是又得遭人议论。

    刚刚在花悦衣坊发生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疼,如果因为这件衣服再被人添油加醋的议论,等事情发酵一段时间大家把谣言信以为真,恐怕他宁楚彦到时候都没脸出门,更别说开妙手阁行医救人了。

    把泥土填上,用锄头拍平,宁楚彦又用脚踩了踩,继而才将石板盖上去。

    埋掉衣服后,宁楚彦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番,然后将那些用过的杯子、药碗、以及院子里的砂锅都清洗干净,最后才躺在床上,脑中想着一堆的烦心事。

    陈喻之的离开让他烦恼,花悦衣坊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烦恼,药材缺少妙手阁无法开门亦是让他烦恼。

    而且这次妙手阁恐怕得关门挺长一段时间,因为淮苍山上现在无比危险,如果硬着头皮不顾危险的去采药,很大可能会丢了性命。

    “备用药材虽然还没用,但是数量太少,还是看过几天能不能去那几家医馆买一点。”宁楚彦心中默默盘算着该怎么去忽悠那几个白胡子老头,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笑道:“算了算了,那几个老头儿精明着呢,我要是去他们医馆买药,指不定就会被骂一顿。”

    宁楚彦说话间,蓦然瞧见被子上静静躺着一根细长的头发,上边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体香。

    他又好奇的闻了闻被子,亦是存留有淡雅醉人的香气。

    宁楚彦小心的拿起那根细长柔软的发丝,捏在双指间看了良久,困惑的自语道:“当真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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