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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暗潮汹涌

    “呼延拔死了。”

    呼延镇听闻此言,脑袋“轰”的一声大响犹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女魃方才说的话:“你说什么?你说我弟弟死了?”

    他面前的女魃只是淡声答道:“他死了,被太阳烧死了。我感觉到了。”

    只听得啪的一声,呼延镇双手重重击在桌子上,喝道:“放屁!”

    女魃冷冷道:“他被太阳烧死了,我感觉到了。”

    呼延镇见女魃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刹那间万念俱灰,只是瞪目凝视着女魃。隔了一会,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但笑声中却带着一阵阵寒意,不知不觉之间,却已完全成了哭声。

    隔了一会,他哭声顿止,指着女魃咆哮道:“若不是你,难道他还会被阳光烧死么?你为什么要收他为徒,把他变成像你的那群白毛怪物一样!”说着忽然一脚踏上桌子,抽出钢杖便往女魃横扫过去。

    女魃冷哼一声,伸爪抓住钢杖,呼延镇手腕一抖,钢杖随之一震,将女魃的手震落,随后钢杖再次当头砸下,女魃只是脚下一点,便已移出书房,淡淡地道:“你既然与他断绝了兄弟关系,现在又在哭什么,生气什么?”

    呼延镇怒道:“闭嘴!他是我弟弟!”女魃道:“是你弟弟自己苦苦求我收他为徒,他变成这副模样也是他自愿的,与我无干。你还是冷静一下罢!”说着转身飘然而去。

    呼延镇跪倒在地,钢杖当啷一声丢到一旁,抱头弯腰,放声大哭起来,声音极是凄惨凄凉,哭了一阵,又指天骂地,痛责命数对他和弟弟如此不公,一会痛斥女魃,一会又大骂守和陆琪,直到骂人言语中再无新意,连旧意也一再重复才止住叫骂,只是纵声大哭。

    过了良久,呼延镇才意识到有只温润柔腻的手正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后背,当下止住哭声,回头一看,却是叶仙儿。叶仙儿道:“头儿,节哀。”呼延镇满腔悲愤,又大骂道:“那两个人,那两个贼人,我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顿了一顿,他又道:“叶仙儿,你去叫上慕容恭临,再叫上一些人,我们一起去京城。那两个贼人现在一定也在去京城的路上。”

    叶仙儿“啊”了一声,道:“头儿,那边正好有信息,说丞相要让我们去见他。”呼延镇道:“好极!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去抓那三人。那三人公然闯宫,挑衅皇上,又杀了我弟弟,现在一定又要去京城,去解救他们那些同门的反贼。我非杀了他们不可。若不杀他们,皇上颜面何存?我们保安司颜面何存?”

    这时叶仙儿却面露难色,道:“可皇帝迟迟没有下令,要我们去追杀那三个人,我们这些日子都没有行动,现在却偏偏毫无征兆地擅自行动,会不会......呃,不太好?”

    呼延镇冷声道:“我不管。我可以回来给皇帝请罪,就算最后定了杀头的罪我也在所不辞,但我弟弟的仇我不报不可。若不报此仇,我呼延镇誓不为人。”

    叶仙儿微一沉吟,好一会才道:“好罢,那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

    于是二人离了书房。到得大厅,呼延镇喝道:“集合,集合!”厅中保安司众人闻言,连忙奔到大厅中央,在呼延镇面前排列整齐。

    呼延镇慢慢扫视着保安司众人,看见他们此时皆是灰头土脸,衣衫破烂,又见大厅此时一片狼藉,正是守的火之力留下的杰作。他看着眼前一切,不由得想到藏书楼一战,还有那三名入侵者大闹保安司,随后又全身而退,在官兵眼皮子底下逃走,还在山下杀了一名官兵、劫走了所有住在山下的工人,最后还杀了自己的弟弟。一想到那些反贼竟如此神通广大,胆大包天,呼延镇不禁勃然大怒,吼道:“一群废物!”

    保安司众人不约而同地战栗了一下,而呼延镇继续咆哮道:“一群废物,连三个人都看不住,我们保安司颜面何存?啊?颜面何存?你们说,你们说,我们保安司颜面何存?”

    保安司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脸色神情不是不甘,便是不敢;不是愤怒,便是悲哀,呼延镇气急败坏,指着保安司众人破口大骂,越到后面越骂越凶,就这般过了一个时辰,他终于止住骂声,抽出钢杖,重重击在地上,喝道:“若不抓回这三人,我们保安司也别存在了。”隔了一会,又道:现在,十五个人,和我一起去追那三个人,若是追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现在,谁要去?赶快报上名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谁都不报名。呼延镇脸色愈发难看,钢杖一扫,啪的一声,便在地上击出一个小坑,随后指着众人,又大骂起来:“你们这些饭桶,饭桶都不如!怎地?难道你们不敢去抓捕他们么?难道你们忌惮他们么?”

    这时,忽听得人群中有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头儿,我......”

    呼延镇循声看去,原来说话的是一名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呼延镇道:“你想报名?”那少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呼延镇急火攻心,喝道:“那你还唧唧歪歪!”当下大步向前,钢杖横扫而去。那少年没料到呼延镇这番动作,瞬间被打翻在地。他龇牙咧嘴,只觉手臂剧痛难当,登时惊觉手臂已被打断,不由得惨叫起来。

    呼延镇大吼道:“你们都他娘的是肉虫子么?当时来保安司时怎么发誓的?是不是永远忠于皇上?嗯?那三人闯宫,分明是挑衅皇上,怎么现在你们都不吱声了?说话啊!”他越说越气,竟又大步走向另一名男子面前,钢杖倏地一伸,那男子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这时,那名断了手臂的少年颤声说道:“可这追杀的命令......皇上有下么?”

    呼延镇愣了一下,答不上来。原来这保安司原是大羽开国皇帝羽太祖设立的机构,历来便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兼禁卫军,同时也是为了制衡天下门派,维持天下各个门派之间的平衡而设立的机构。正因如此,此机构自羽太祖时期以来,便在大肆招收全天下各路修士。换句话讲,这保安司就相当于朝廷管辖的门派,由皇帝直接管制。因此,只有皇帝能给这保安司下命令,而保安司也只能对拥有“天命”的皇帝效忠,而不能擅自行动,即使呼延镇名义上是“头儿”,实际上也只是一个在执行任务时统领队伍的人,并没有直接命令保安司的权力,是以这时的他在没有皇帝命令的情况下派遣保安司去追杀三人,明显便是“大逆不道”。

    呼延镇越想越恼,忽然大喝一声,钢杖往那少年头顶击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那少年头骨碎裂,身子软下去,头歪到一旁,已然身死。其余众人见状,心中骇然,他们从不知道呼延镇竟这般心狠手辣,然而隐隐之间也觉得那少年忤逆头儿,死有余辜。原来保安司内共有两层阶级,是为“打手”,便是那少年,和厅中大部分其他人,包括叶仙儿和慕容恭临,而呼延镇这个级别的则是“司丞”,便是保安司最高级别的官员。自保安司设立以来,“打手”永远无条件服从“司丞”,而“司丞”则永远无条件服从皇帝,是以现在那少年打手竟敢质问身为司丞的呼延镇,虽说动机无何不妥,却依旧是自寻死路。

    却说呼延镇将钢杖负于身后,缓缓走到原来的位置,看着保安司众人,冷冷道:“十五个人,跟我一起去追杀那三个人,若是追不回来,你们也别再回来了。现在,谁要去,赶快报上名来。若不从者,下场和他一样。”说着,还往那被打死的少年扬了扬头。

    保安司众人惊惶不已,谁都不想被自己的头儿当众杀死,可藏书楼那一战已在众人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便是:这两名入侵者神通广大,连整个保安司一起出手都未必能杀死他们。

    隔了一会,忽见得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走出人群,来到呼延镇面前,道:“头儿,我笺竹愿意去抓捕反贼隐山守,请头儿请命。”

    呼延镇见来者是笺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道:“好!不枉我将你收入保安司。你来罢!”他提高嗓门,道:“还有谁么?动作快点!”说着,手中钢杖又朝着那名被打死的少年扬了一扬。众人虽不敢做出威胁皇权的事情,却也不想落得身死的凄惨下场,此时见笺竹带了个头,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纷纷上前报道。

    过不多时,队伍已然成形,呼延镇又叫上慕容恭临和叶仙儿二人。一行人一番准备后,便即下山,又在山下备了二十余匹马,随即纵马疾驰,往延京而去。

    一连行了十余日,这日中午保安司一行人终于到达延京。经过北门,入了外城,但见城里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尽显繁华;街上车来马往,人流如潮,热闹非凡;空中飘着街边小吃的香味、小贩商人的吆喝叫卖声、街头卖艺人锵锵的敲锣打鼓声和围观者的喝彩叫好声。

    一行人骑着马径自往外城里边走去,走了两三刻钟时间,来到内城城墙前。刚要进入大门,就有两名守卫将他们拦下。

    呼延镇掏出保安司令牌,递给其中一名守卫。道:“保安司,呼延镇。后面也都是保安司的人。”那守卫又抬头看了呼延镇一眼,随后又看了看令牌,最后将令牌还给呼延镇,便即站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经过大门,终于进了内城。但见内城相比外城要冷清不少:没有集市,没有江湖艺人,也没有吆喝叫卖的商贩。毕竟外城是普通人的聚集地,三教九流五湖四海诸色人物全都云集在那里,而内城是达官贵人的居住地与各种朝廷部门的所在地,自然就不允许外城平民进来了。

    话说二人在内城街上走了大约一两刻钟,终于来到一栋大宅子前。放眼望去,但见红墙绿瓦、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金龙盘柱。呼延镇身后的叶仙儿道:“这金丞相虽只是个丞相,宅子的奢华却能和皇上的宫殿拼一拼。”呼延镇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原来这栋大宅子正是丞相府。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呼先生,你来啦。”呼延镇循声看去,只见宅子正门前站着一名清秀男子。呼延镇笑着下马,走向清秀男子,两人相互行了个礼,呼延镇道:“我姓呼延,不姓呼。”那男子一拍脑门,道:“啊,我总是忘记。”说罢哈哈一笑。

    那清秀男子推开正门,道:“金大人已经在等你了。”呼延镇奇道:“他知道我今天到?”清秀男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丞相的耳目在这京城里可多着呢。”呼延镇“哦”了一声。

    那清秀男子又道:“呼延先生请进。”说罢便走进宅子。呼延镇道:“叶仙儿,慕容恭临,你们跟着。其他人在外面等。”说罢便跟着清秀男子走进宅子,后面叶仙儿和慕容恭临也下马跟来,其他人则定住不动。

    这金丞相的府邸是延京内城最大的府邸之一。四人在园林中曲曲折折走了好一阵,才来到一座小屋子跟前。清秀男子指了指那屋子,道:“呼延先生,金大人告诉我,等你来了之后,就先带你来这里,然后再去见他。”呼延镇奇道:“为何?”清秀男子摇了摇头道:“金大人没说。这间屋子他也不让其他人进。”

    呼延镇心下更奇,便往房门走去。叶仙儿和慕容恭临刚想跟上,清秀男子忽然伸手拦下二人,道:“二位抱歉,只有呼延先生能进去。”叶仙儿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慕容恭临则默不作声。呼延镇见状,更是满腹狐疑,却还是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后,他转头看向房间,不由得傻在原地。

    只见这房中此时坐着三人,皆是女人:左边是一个妇人,看起来四十几岁年纪,风韵犹存;而右边是个美貌少妇,看起来二三十来年纪,风姿卓越。右边那美妇人手中此时还抱着一名幼女。

    那两名女子看见呼延镇,也愣在原地,而那幼女看见呼延镇,忽然奋力挣脱出右边美妇的怀抱,跑到呼延镇脚边,抓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嘴里还不住地叫道:“爸爸,爸爸!”

    呼延镇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心中当真是又惊又喜,一把便将那幼女抱起。那两名美妇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一齐奔到呼延镇身边,四人抱在了一起。呼延镇叫道:“妈!娘子!女儿!你们都没事!”而外三人也连胜叫道:“儿子!你可算回来啦!”“相公!”“爸爸,爸爸!”

    原来那妇人是呼延镇的母亲,名叫李芳桂,那美貌少妇是呼延镇的妻子,名叫杨小珍,而那幼女名叫呼延玲,时年五岁,自然就是呼延镇和杨小珍的女儿了。

    此时一家人重逢,当真是高兴至极,但呼延镇脑中的喜悦很快就又被疑惑代替,于是他便扶着母亲和妻子坐下。

    他问题刚到嘴边,李芳桂便问道:“对了,拔没来吗?”呼延镇听见弟弟的名字,心中一痛,当下决定先隐瞒弟弟的死讯,于是道:“他很好,就是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抽不开身。”李芳桂深深叹了口气,道:“这几年来,你们就没有一起回来过,不是他一个人回来,就是你一个人回来,你们兄弟从来都不一起回来了。你们会不会很辛苦啊?”呼延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辛苦。为皇上效力,再辛苦也不是问题。”

    李芳桂笑道:“你和你弟弟从小到大都想成为对朝廷有贡献的大人物,现在终于实现啦。”呼延镇心中苦笑:“那三个人擅闯广兴宫,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走,我还保护不了我的弟弟,又算得了什么大人物?”想到这里,对守和陆琪的恨意愈发浓烈,表面上却只是哈哈笑了两声。

    呼延镇又问道:“妈,娘子,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小珍刚要答话,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叩叩声,随后那清秀男子的声音传来:“呼延先生,金大人在等你了。”呼延镇回头看了一眼门,不言不语,目光大是幽怨,他的生活大部分被保安司的事务占据,是以陪伴家人的时间极少,所以他格外珍惜这点来之不易的时光。

    又听得嘎吱一声,那大门被推了开来,那清秀男子走进房间,道:“呼延先生,走罢。”

    呼延镇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又对家人们说:“我有时间了就来看你们。”李芳桂和杨小珍双双点头,而呼延玲见爸爸已经要离开,不由得“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你不要走。”

    杨小珍连忙将呼延玲搂入怀中,哄她不哭,李芳桂也在一旁摩挲着呼延玲的背,但呼延玲哭声并不见小,甚至愈发大声。

    呼延镇见女儿哭了,心中怜惜,刚要回到家人那里,哄呼延玲不哭,却听见那清秀男子再道:“呼延先生,金大人在等你。”

    呼延镇横了清秀男子一眼,清秀男子见状,知道呼延镇已被激怒,只好叹了口气,道:“呼延先生,等金大人见到你之后,你就可以回来看他们了。”呼延镇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重重叹了口气,对呼延玲道:“爸爸一会儿就回来,玲玲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呼延玲却依旧哭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爸爸骗人!爸爸总是说一会儿回来陪玲儿,可是总是很晚回来,我不相信爸爸。”说着哭得更大声了。呼延镇听闻此言,心中更酸,饶他是个堂堂男人,此时却也要掉下泪来。他连忙伸手擦了擦眼角,道:“爸爸这次绝不骗人,爸爸一会一定回来。”见女儿依旧在哭,他想自己不能在两个女人面前掉眼泪,连忙转身与那清秀男子离了房间。

    此时叶仙儿和慕容恭临也在外面等候。叶仙儿看见呼延镇,忙不迭地凑过来问道:“头儿,里面是谁呀?”呼延镇只是横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叶仙儿见状,只是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

    四人又往宅子里处走,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座大屋子跟前。清秀男子向呼延镇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呼延先生,你先请。金大人已在左厢房等候了。”呼延镇瞪了清秀男子一眼,随后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叶仙儿和慕容恭临刚要跟上,清秀男子却又拦下他们,道:“一会金大人会单独和你们见面。”叶仙儿“哦”了一声,便与慕容恭临退到一旁。

    呼延镇进得大屋子,刚向左拐,要往左厢房而去,便见一名少年迎面走来。只见他作书生打扮,眉清目秀,青年书生打扮,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忧郁,却是金瑞官之子金立云。

    金立云看见呼延镇,并不打招呼,连点头示意一下也没有。呼延镇也不对他点头示意,二人擦肩而过,都好像当对方不存在。

    呼延镇顺着走廊而行,过不多时,忽听得左近处有说话声,便循声走去,走了片刻,来到一间房前。

    呼延镇靠上前去,躲在门后,向房里窥探。只见房内只亮了一盏油灯,整间房一片昏黄;房间两侧摆了书柜,中间是一把精致华美的檀木大椅,上面坐着一名面容和蔼,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正是大羽王朝的丞相金瑞官。他目光一转,这才发现金瑞官面前此时跪着一人。

    只听得金瑞官道:“我要你给皇帝上奏折,就说要弹劾兵部尚书贺九甲。”呼延镇心想:“现在西边一片乱象,张将军的反贼又在捣乱,兵部可千万不能出事情,这金瑞官怎地不知道,还要搞些什么幺蛾子?”刚想到此,却听见跪在地上的那人道:“大人,我只是个区区九品芝麻官,皇上难道会听我的话么?”

    金瑞官冷笑两声,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不会是唯一一个弹劾贺九甲的人。上至一品官,下至你这种九品芝麻官,都会有人弹劾贺九甲。”那人听闻此言,当下对金瑞官磕了几个响头。

    呼延镇越看越惊,越听越怒,心想:“好你个丞相,原来你对围剿反贼如此执着,却是为了掩盖你自己身为反贼的事实。”原来这人对金瑞官行的竟是拜见皇帝的“三拜九叩”之礼。

    那人行完礼,金瑞官又冷笑两声,道:“你去罢!不要忘了上奏折。”那人连声称是,随后便站起身来,匆匆离开。呼延镇忙躲到一旁,那人一溜烟跑过,径自离去。

    这时,又听见金瑞官说道:“呼延镇,你进来罢。”呼延镇心中一惊,身不由己地转身走入房间。

    他看见金瑞官依旧坐在那檀木大椅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愣。金瑞官道:“把门关上。”呼延镇讷讷地将房门关了起来。

    “坐。”金瑞官道。呼延镇在金瑞官面前坐了下来。

    金瑞官道:“听说你上次遇到五行人,却没有下杀手?”

    呼延镇心中一凛,道:“皇上要见,所以我不能杀他。”

    金瑞官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只要一见面,你不要去管别的事情,不要去管任何代价,一定要直接杀死五行人和他的同伴。”

    呼延镇闭上眼睛,好一会才道:“臣是保安司的人,保安司听命于皇上。皇上要见五行人,臣就不能杀了他。”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凝固。隔了好一会,金瑞官才道:“呼延镇,你要知道,你现在没有选择。这一切都是为了朝廷,为了这个大羽王朝。”

    呼延镇咬了咬牙,道:“丞相,你一直跟我说,你要除掉的是危害朝廷的人。可你弹劾的这些人都是对朝廷有真正贡献的人。你自己举荐上去的人,反而不比之前的人高明,甚至还要差上许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了朝廷’?”

    金瑞官微笑道:“你是在质疑我,是么?”虽然声音柔和,但呼延镇感到一阵恶寒透下脊背。他只闭口不答。

    却听金瑞官续道:“你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也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更是一个有弱点的人。我很赏识你,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愉快地进行下去。”

    呼延镇依旧不答。金瑞官叹了口气,又过了一会才道:“对了,你见过你的家人了罢?”

    呼延镇猛地站起,喝道:“丞相!你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为何要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话刚到此,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指着金瑞官,一字一句道:“你把他们请到这里,是为了做人质。”

    金瑞官微笑不答。

    呼延镇怒火中烧,猛地抽出钢杖,喝道:“丞相!”说罢脚下一蹬,钢杖已疾速扫向金瑞官的头。

    但见金瑞官身形疾晃,随后呼延镇只觉得腹部一阵闷痛,随后是一阵窒息,便往后跌去,又听得啪啦一声,他狠狠撞在房门上,随后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他刚要起身,却听到呼的一声,只见一道白色光刃已在离自己眉心寸许的距离悬停。

    此时金瑞官已经坐回檀木大椅,悠哉游哉地道:“我姑且饶了你这个愚蠢的决定。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杀你,但倘若你有一天起了异心,那么你的家人......”说到这里便即止口,左手轻轻一挥,那白色光刃便即消失。

    呼延镇明白他的意思,愤恨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觉全身肌肉紧张抽出,身子不住抖动。隔了一会,他放弃了,跪下磕头,道:“遵命。”短短两个字说出来,他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金瑞官面露满意的笑容,道:“那么下次你见到五行人时,应该干什么?”呼延镇艰难地道:“杀了他。”金瑞官道:“好极了。那你可以退下了。”顿了一顿,又道:“对了,你这段时间随时可以来这里看望你的家人,只消来我府上即可。”

    呼延镇又对金瑞官行了那“三拜九叩”之礼,随后默默退出房间。

    离了房子,呼延镇没有搭理叶仙儿和慕容恭临,只是径自往关押自己家人的房子走去。过不多时,他来到那房子前,刚要开门,却又犹豫了。

    在房子前站了良久,他放下了手,黯然离去,心中只想:“我不配去见她们.....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她们.......”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出宅子。那些依旧在外面等候的保安司众人见他独自一人出来,皆感奇怪,却还是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对此不理不睬,只是翻上自己的马,马鞭一抽,扬长而去。被丢在原地的保安司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头儿这是怎么了。

    丞相府里,金瑞官此时兀自坐在檀木大椅上,正在闭目养神。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他忽然睁开双眼,说道:“都进来罢。”

    一男二女闻声走入房间,正是慕容恭临、叶仙儿和女魃。

    金瑞官道:“女魃,好久不见啊!”女魃冷冷道:“穷奇,我们不到一周前才见过。”金瑞官讪讪一笑,又道:“你什么时候来到?”女魃道:“刚才。”

    慕容恭临和叶仙儿双双跪下,但女魃只是靠在左边书柜上,双眼盯着金瑞官。金瑞官笑了一下,指着慕容恭临和叶仙儿,道:“这两个弟子怎么样?”

    女魃道:“足够好。够勤奋,够听话。”金瑞官道:“那你那个小徒弟呢?”女魃哼了一声,道:“没了。”

    金瑞官“噢”了一声,道:“节哀。”女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并不搭茬,隔了一会,又道:“魔族已经在前往南界了。这一次兽族也会加入我们。至于北境长城,自从缙云子和饕餮大军全军覆没后,却还未被攻克。”

    金瑞官道:“自从缙云子死后,北境就没人了。呵呵,想不到那五行人初出茅庐,便给我们造成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他所指的,正是守初出茅庐,便将饕餮王缙云子杀死这一事。

    女魃道:“尤吾大人叫我给你传话,叫你联络那些投靠我们的门派,让他们去攻击那些还未投靠我们的门派,或者至少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

    金瑞官道:“了然,了然。”隔了一会,又道:“只是我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起义军异军突起。他们反抗朝廷,本来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哪知他们不仅反朝廷,也反我们。”

    女魃哼了一声,道:“他们只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尤吾大人说过,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以内忧外患击垮中原。二十年前,我们只动用了‘外患’的力量,结果忽视了‘内忧’的厉害,因此大败亏输,败走山海关。”

    金瑞官道:“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制造‘内忧’。我扰乱朝纲、扶植亲信、挑动纷争、又将那些门派集结到我们的阵营,便是为了制造‘内忧’。尤吾大人派遣魔族,从北境、西域和南界三个方向攻打中原,乃是‘外患’。二十年前,我们对攻下中原信心十足,哪知那时中原人的凝聚力竟如此之强,竟在山海关一战,将我们打退了。呵呵,当时我们轻敌了啊!”

    女魃冷笑一声,道:“呵呵,只是因为当时中原空前的兴盛罢了,所以中原朝廷才有那么大的号召力,中原武林江湖也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现在中原朝廷日渐虚弱,中原武林江湖也日渐式微,结果被你一搅和,倒有不少门派投靠了我们。国力强则民心强,国力弱则民心弱。也许二十年前,我们败走山海关,然而长远来看,我们大大削弱了中原王朝的实力,却是胜利了。”

    金瑞官微微一笑,道:“所言甚是。纵观历史,向来如此。国力强则民心强,是以凝聚力强;国力弱则民心弱,是以凝聚力弱。中原那么多王朝,均是如此,无一例外。”

    说罢,他又看向慕容恭临和叶仙儿,道:“你们把那些驱灵门弟子送过来了?”

    叶仙儿道:“是。”金瑞官道:“皇帝呢?”叶仙儿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每天依旧在寻欢作乐。”金瑞官又道:“其他人呢?”叶仙儿道:“都以为是皇帝的旨意。除了我、慕容和师父,没人知道这其实是您的旨意。甚至连呼延镇也不知道,他也只道那是皇帝的旨意。”

    金瑞官哈哈大笑,道:“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的旨意,唯独皇帝自己不知道。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我三番五次向皇帝小儿上奏,以‘诛反贼’之名,要借他之手,除掉这些驱灵门弟子,哪知那皇帝小儿存心与我对着干,只是把他们扣押住,却不杀他们。他这无知小儿般的技俩,不就只是想告诉那些朝廷里的官员,最大最有权力的还是他么?我还是得听他的么?”

    叶仙儿道:“皇帝已经感觉到了您的威胁。”金瑞官哈哈一笑,道:“正是!不过我们不必着急。二十年前,我们就是因为太着急了,所以没有把这中原攻下来。”

    隔了片刻,金瑞官又道:“叶仙儿,我看你们还在书信里说,皇帝还有针对我们的诡计?”

    叶仙儿道:“是,不过我们杀了皇帝的亲信,他的雕虫小技已经完全失败了,不值一提。”金瑞官道:“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皇帝小儿会耍什么把戏。”叶仙儿道:“是。”说罢,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布袋和一封信。原来她也有一个收纳戒。

    慕容恭临接过布袋,随后双手一扯,嘶啦一声响,一颗头颅赫然从袋中滚出,骨碌骨碌几声便停在金瑞官脚下。

    叶仙儿又道:“对了,这个人也发现有人擅自把驱灵门弟子送来京城,要向皇帝告发,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做的。”

    金瑞官道:“所以你们把他杀了?”叶仙儿道:“所以我们把他杀了。”

    金瑞官面不改色地拿起头颅,仔细端详,好一会才道:“阿飞啊阿飞,你为皇帝小儿跑腿,对他如此忠心耿耿,可没想到会死在这上面罢。”原来那头颅正是阿飞的。

    金瑞官又将头颅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随后将其随手扔在地上。慕容恭临将头颅收入布袋,随后叶仙儿将手中的信递给金瑞官,道:“这人身上也有这封信,估计是闻人治给的。”

    金瑞官翻开信封,仔细阅读,隔了一会,才将信重新折起,呵呵笑道:“这皇帝小儿真是幼稚,为了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竟然想使一招‘借刀杀人’,把这朝廷的一片乱象都推到我身上,试图转移起义军的仇恨,要借他们的手来杀我。呵呵!殊不知起义军最初起兵便是要‘诛奸臣,清君侧’,本来就不是反朝廷,而是反我这个丞相,皇帝小儿写这封信只是多此一举,反而使得我们抓住了他的把柄,还除掉了他的亲信。当真是可笑,可笑。”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之后,他笑声骤止,神情严肃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过想不到皇帝小儿明面上荒淫无度,暗地里竟然还藏着一手。这是终于要拿我开刀了?呵呵,那我就陪他玩一玩罢。“

    过了一会,金瑞官又道:“对了,看你们书信上还有说,你们保安司和五行人有两次交锋的机会,但呼延镇都没有下杀手?”

    慕容恭临道:“的确如此。”金瑞官叹道:“他依旧不愿意为我所用。”

    叶仙儿笑道:“可他现在已经违抗了皇帝。他弟弟死了,他要报仇,于是就带着我们过来了。皇帝从未给保安司下过什么命令,所以他已经违抗了皇帝。哈哈,他还为此杀了一个保安司的人。”

    金瑞官笑了起来:“他内心深处依旧忠于皇帝小儿,即使皇帝小儿昏庸无能,但保安司背叛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皇帝要诛他九族,那便是他忠心消失的时候。到那时候,他就别无选择,只能投靠我了。”

    叶仙儿道:“他的家人在您手中,实际上他现在只能听您的,为您所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金瑞官道:“是么?若当真如此,他就应该在见到五行人那一刻就把他杀了。”叶仙儿道:“那您不是还把他的家人都请到府上么?他还能怎么样?”

    金瑞官道:“不。他是一个能人,一个有圆满家庭的能人,是我能用之人。我要他心甘情愿地投靠我,而不是被迫投靠我。他的家人在我手中,只是要让他不捣鬼,但我希望他是真心诚意地投靠我。”

    叶仙儿笑道:“你们男人的征服欲真强。”

    金瑞官没有搭茬,只是低头冥想,隔了片刻后又道:“你们两个,看好呼延镇。他已经开始动摇了,我看得出来。”

    叶仙儿和慕容恭临齐道:“是。”

    过了一会,金瑞官又道:“话说呼延镇不杀他们,你们怎么也不杀他们?”

    叶仙儿媚笑道:“五行人的同伴是我要的人。”又压低声音,嘀嘀咕咕道:“其实五行人长得也挺俊,至少比我那两个跟班要帅,我也有点想得到他。”

    金瑞官笑了一声,道:“我给你的两个跟班林北天、赵传芳,他们不够好么?”叶仙儿笑道:“刚开始还很厉害,后面就不行啦,每次就那么几分钟,无聊。”金瑞官又道:“那个笺竹呢?”叶仙儿道:“嘿嘿,自从您在万窟山让他在您面前下跪后,就犹如一个奴才一般,我说一他就说一,我说二他就说二,不过他就是一个小孩子,我已经玩腻了,而且他也不怎么强。”金瑞官道:“所以你看上那五行人了?”叶仙儿道:我看那五行人身体就好壮,我好喜欢,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金瑞官笑道:“我瞧你是太放纵了。五行人若成了你的跟班,估计一周时间也和你那两个跟班一样,虚了。”

    叶仙儿闻言,捂嘴“库库库”地笑了起来。慕容恭临在旁边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尴尬不已。女魃只是冷冷地看着房门。

    金瑞官又道:“不过五行人的同伴......似乎还是个女的?这么说来,你的兴趣可真够广泛。”

    叶仙儿笑道:“她太美了,美若天仙,不似人间凡物。我想要她。”

    金瑞官呵呵一笑,道:“话说我在万窟山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呵呵,你说她美若天仙,的确如此。”顿了一顿,他续道:“不过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他在万窟山被我杀死,竟然又活了过来......”说到此处,摆了摆手,隔了片刻又道:“罢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只管杀五行人,至于他那个女伴,以后就归你了。还是说你也要留着五行人,以后当自己的玩物?”

    叶仙儿道:“不不不,我只要五行人的女伴。五行人天天黏在她身边,我看得不舒服,我要杀了他。”金瑞官笑道:“就依你了。”叶仙儿拍手叫好。

    这时金瑞官却伸出一根手指,道:“当然,这是有条件的。我金瑞官向来不谈没有条件的生意。”叶仙儿听闻此言,媚笑着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金瑞官,随后双手扶住他双肩,抬脚跨上他腿,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丞相,您当我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条件么?”

    金瑞官哈哈大笑,道:“好久都没滋润滋润你了,今天就一起补齐罢。”说着便一把抱住叶仙儿,两人黏在一块,嘻嘻哈哈起来。慕容恭临和女魃甚是自觉,见二人已经开始胡闹,便转身退出房间。他们刚关上门,便听得门后传来一阵阵胡天胡地的声音,当下快步离去。

    呼延镇离开丞相府后,纵马在内城街上四处游荡,最后来到内城西边的保安司总部。他自从广兴宫开始兴建以来便驻守在广兴宫,已有数月时间没回来了。当下驱马进入保安司。

    此时保安司总部的众人还未下班,他们见到许久未见的头儿时,都格外得热情。

    呼延镇与打完招呼,寒暄一番后,便独自一人上到二楼,来到自己的书房。

    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桌椅柜子,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间书房他好久都没来过了。他依稀记得上次在这里办公时,母亲、妻子和女儿还在自己家中;依稀记得母亲和妻子关系很好,会一起做饭,一起带着女儿玩耍;依稀记得每当自己回到家时,女儿就会喊着“爸爸”并一头扎入自己怀里;依稀记得弟弟呼延拔和自己有时候会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好生幸福。

    他心中感慨万分,摸着书柜和桌案,最后在桌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他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想着方才在丞相府中见到自己的家人,还有女儿求着自己不要走的那一幕。往日与家人在一起的一个个片段在他脑中闪过。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呼延镇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些为数不多的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沉思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弟弟已死,不论如何,他一定不能让母亲、妻子和女儿受到伤害。

    他在腰间的钢杖上轻轻摸了一下,心想:“下次再见到五行人时,我一定要杀了他,是为了弟弟,也是为了我的家人。”

    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回到一楼,找到许代,道:“许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随后便说了一番话。

    许代是保安司十年的老成员,平时负责给通缉令画肖像。他听了呼延镇的要求,便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道:“好。”随后备了纸笔,根据呼延镇的描述开始描画。他不亏在保安司画了十年的通缉犯肖像,只过了半个时辰时间,一张五行人隐山守的肖像画便跃跃纸上。

    呼延镇赞道:“妙极,这和他的模样丝毫不差。”许代道:“你说他身边还有个女子?”呼延镇道:“和一个胖子。”许代道:“好,你来描述,我来画。”于是呼延镇将陆琪和玄武的模样描述了出来。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陆琪和玄武的肖像也跃然纸上。

    呼延镇赞道:“妙极。你再画几套出来,然后派人送到东南西北门。”许代道:“头儿,这三个人是谁?”于是呼延镇将守、陆琪和玄武三人是如何闯入广兴宫,又是如何逃出广兴宫,还说到他们如何要救出那些驱灵门的“反贼”。

    许代听他讲完,义愤填膺,道:“这三个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欺负到皇帝头上了。头儿,我马上再画几套,然后差人送到东南西北四门,让那些看门的打起精神看着。只要这三个反贼过来,便是自投罗网。”呼延镇大喜,道:“妙极,妙极!”

    于是许代开始画守、陆琪和玄武三人的肖像,而呼延镇则回到了他的书房。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内城景象,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人,心中不觉惘然惆怅。

    过了良久,他决定履行自己方才对女儿的诺言。他心想现在自己的家人被金瑞官当作人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一定斗不过权力,对这件事自然无能为力,是以他最终决定至少多陪一陪家人,把这些年来失去的时间尽量补上。

    想到这里,他便即下楼,与众人道别,随后离开保安司总部,纵身上马,往丞相府快奔而去。

    次晨呼延镇用完早点,来到保安司总部,与所有人打完招呼,寒暄一番后,便招呼了曾文炳,回到自己的书房里。过不多时,只听得敲门声响,一名少年模样的男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呼延镇昨日从许代口中了解到这名男生名为曾文炳,是一个月前才刚来的新打手,于是道:“放轻松。”曾文炳依旧是一脸紧张,于是呼延镇站起身来,走到曾文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轻松罢,没事的。”果然,曾文炳放松了一些。

    呼延镇坐了回去,道:“曾文炳,我听说你是新来的,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在侦察和收集情报,是么?”曾文炳点了点头,道:“对,我这一个月来都在到处侦察情报,什么情报都有,比如......”

    呼延镇摆摆手道:“没关系,你不用说得那么详细。”曾文炳讪笑着点了点头。

    呼延镇又道:“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曾文炳想了一下,道:“头儿,昨天傍晚,关押反贼的囚车到达京城,但是也发生了一件事。”

    呼延镇微一挑眉,心想:“原来我到京城当天囚车队也到了,只是我是中午到,他们是傍晚到,傍晚的时候我还在丞相府陪家人。不过他说昨日发生了一件事?我且听听。”便道:“愿闻其详。”

    曾文炳道:“当时囚车从北门进来,只过了一刻钟时间左右,又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骑马进京。那些守卫本来刚要放他们进来,谁知道他们突然拿到许代大人画的反贼肖像画,原来骑马的那两个人正是反贼。守卫要捕获他们,但是他们打倒守卫之后就凭空消失了。后来守卫向我们保安司请求支援,我们保安司也找了整个外城,甚至找了内城,可一直找到今早也没找到那两个人。”

    呼延镇听到此处,不由得拍案而起,喝道:“坏了!坏了!他们果然已经来了,果然要来劫狱。”同时心中直呼:暗呼:“惭愧!昨日都在陪家人,竟然不知道这等大事。”曾文炳虽不懂呼延镇为何如此激动,但见呼延镇神色极其严肃,便知这其中定有另一番曲折。

    却听呼延镇道:“曾文炳,你去帮我传令,让保安司加大力度,全城搜索,有任何异常都不要放过。记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定要追查到底!还有,叫丁甲上来。”曾文炳道:“是!头儿!”便即转身离去。

    “等等!”呼延镇忽然叫道。曾文炳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头儿呼唤自己,连忙止步,回头问道:“头儿还有什么吩咐?”

    呼延镇面露微笑,道:“你表现不错,好好干,我期待你的成长。勉之,勉之!”曾文炳听他勉励,心中大乐,道:“是,头儿!”便即扬长而去。

    隔了一会,又听得敲门声响,随后一个蓄着络腮胡的男子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头儿有何吩咐?”

    呼延镇道:“丁甲,去内城南边向洪将军的第九团借兵,就说五行人已经闯入京城。若他再问起,就说是皇上派我回来抓捕五行人。他借多少士卒没有关系,只消他借给我们一些就是了。”丁甲拱手道:“是!”便匆匆离去。

    大约两刻钟后,呼延镇下楼,派了一百人去全城搜寻五行人的踪迹,又派了五十人去监狱埋伏。

    他此时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他很确信此时五行人已经进入京城,所以他要尽快将五行人擒住,随后再将五行人在金瑞官面前斩杀,这样便能救出家人。

    次日早晨,其中一组保安司打手在外城的住所坊“大竹坊”里找到了二人,却没有抓到他们,即使封锁“大竹坊”也是徒劳无功。

    这一来整个京城都给惊动了。到了上午,洪将军同意了呼延镇的借兵请求,从麾下的第九团派出五百名士兵全城搜索五行人;洪将军和他手下的第九团数月前曾被派往万窟山铲除反贼,而那时候他们便与五行人有过一面之缘,同样也见过被派来除反贼的驱灵门众人,所以有了洪将军的帮助,揪出五行人和阻止他劫狱的难度自是低了不少。

    可保安司和第九团联合起来一连全城搜寻了三天时间,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人。另一边,在监狱埋伏了四天的五十个人也有些焦急了:他们原本的任务是以二十五人为一拨,每十二个时辰换班埋伏,可现在四天时间已过,目标人物却迟迟未出现,众人心中难免不耐。

    呼延镇也有些着急了。他的家人依旧被关在金瑞官的府邸中,而五行人和他的同伴却依旧逍遥法外。他已经有了紧迫感,而且他也意识到计划中的一个致命缺陷:五十个保安司的人根本不足以抓获五行人和他的同伴;他在藏书楼已经领教过这一点了。

    到第五日上,驻守在城里的魏将军和慕容将军也终于派出自己手下的第八团和第十团的士兵,来协助保安司和洪将军的第九团在全城搜查二人。再说保安司那边,呼延镇也再派了五十个人去搜寻二人,而那些城墙的守卫自从二人闯京以来便时时刻刻地注意着城内动向,要找出这两名反贼。

    但纵然整个京城都已被惊动,京内全军出动,又过了两天时间,却依旧没有二人的任何消息。即使保安司已经开始在全城发布通缉令,巨额悬赏二人,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二人此时究竟躲在何处。

    京城里的寻常百姓也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虽然表面上,他们每日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心中都多了一层顾忌。一时间,城里传言四起,有人说反贼已经潜入京城,而朝廷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也有人说朝廷知道反贼和凶神要祸害天下,所以朝廷正在全力保护京城,还有人说朝廷气数已尽,连抓两个人都要动用全城力量。

    这些传言对朝廷、军队或保安司可谓是毁誉参半。

    呼延镇心知肚明,若不尽快找到二人,只会使保安司、朝廷和军队的形象在百姓面前荡然无存,毕竟他们倾尽全力,竟也无法抓住区区一对少年男女。

    到第七日早上,呼延镇已是急不可耐。他决定亲自出马,揪出五行人,于是他做出了亲自去监狱埋伏的决定。当日上午,他叫上叶仙儿和慕容恭临,又叫了十五个人,随后一队人马纵马往监狱而去。

    保安司位于内城北边,而监狱位于内城南边。一行人纵马疾驰,好在这是内城,街上人并不多,他们疾行了一刻钟左右,忽听得监狱方向传来轰轰几声大响,随即还有漆黑浓烟冲天而起。

    先头的呼延镇大吃一惊,暗叫:“出事了!”当下快马加鞭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后面保安司众人也纷纷猛抽马鞭,跟了上来。

    不过一分钟功夫,一行人已到监狱跟前,但惊觉监狱内浓烟冲天,好多官兵火急火燎地到处奔走,嘴中还不住地高声喝骂叫唤。

    呼延镇大怒,喝道:“五行人来了!去抓他们!不论死活!”后面保安司众人纷纷大喝起来,拔剑出鞘,跃下马背,冲入监狱。

    呼延镇心急如焚,原地待了片刻,便也跃下马背,拔出钢杖,要冲进牢狱。便在此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响,随后又传来马蹄声响,隐隐约约之间竟还夹杂着怒骂声。他连忙循声望去,不由得诧异至极,随即心中一跳,勃然大怒,双目圆睁,大喝一声,便即纵身上马,马鞭一抽,追了上去。

    原来他方才往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不远处有十来匹被缰绳连在一起的马正奔腾而去,而上面坐着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正是这些日子来全城都在试图抓捕的二人之一:反贼五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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