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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人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尽皆失色。郑道闽认得这位前来报信的是自己坦岩脉门下弟子孟二,喝问道:“此话属实?”孟二听到长老问话,吓得连连点头,不住地道:“是真的,是真的!”

    步岚笙认得死者白山是清霞脉第三班弟子,是自己亲自带进雾山的人,已在雾山待了六年时间,再过不久就能毕业,二人感情极为深厚,此时她听闻他的死讯,心中既悲且怒,喝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孟二颤声道:“刚才我们几个还在一起吃饭,本来一切正常,结果白山师兄突然头一歪,趴倒在桌上。我们都感觉不对劲,一摸才发现他身体已经冰冷。”

    五位长老脸色微变,相视一眼,随后步岚笙道:“我去瞧瞧。”当下往大殿外走去。郑道闽道:“我也去。”跟了过去。无量子、穆易、温泰宁也跟在二人身后。孟二随之跟去,后面跟着满高扬、罗星、守和周灵均四人。

    不一会便到了宗景山。几人刚到用膳厅门前,便听得厅内人声喧哗。几人大步踏了进去,郑道闽高声道:“借过,借过!”众弟子闻声望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显出一张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旁边站了几名男弟子。

    步岚笙率先抢到桌前,问道:“白山呢?”其中一位男弟子颤声道:“已经被医堂的大夫带走了。”步岚笙沉吟片刻,又问道:“你们其他人都没事么?”又一位男弟子道:“我们都没事。”步岚笙点了点头,摆摆手道:“都回去休息罢。”郑道闽朗声道:“各位请回罢,今晚就待在自己屋里,别出来了!”众弟子闻言,纷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用膳厅。

    步岚笙只站在桌前一动不动。郑道闽素知妻子对这位白山甚是欣赏,此时见她身子发颤,显是心中伤痛至极,他自己心里也极不好受,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步岚笙肩膀,低声道:“小笙,去瞧瞧白山最后一眼罢。”步岚笙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微发颤,转身便走。几人默默跟在她身后。

    进得医堂,大夫似乎早已知道他们过来的意图,一言不发地将他们带到地下。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却见房间中央放了一个平台,上面躺着一名少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赤身裸体,身上只盖了层白色薄被,正是白山。

    步岚笙默然走到平台旁。其余几人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步岚笙悄立半晌,道:“大夫,他的死因是什么?”大夫道:“尚不确定。他身上没有伤痕,骨骼也完好无损,不像是被人打伤;他看起来也不是发急病而死,倘若是瘟疫之类,他身上一定会有什么黑斑红点。”步岚笙略一沉吟,道:“是不是被人下了毒?”大夫道:“方才我们抽了一些血,可那血是红色的,不像是中了毒的模样。”

    步岚笙又沉默了良久,转身便走门口几人让到一旁,目送她离去。隔了半晌,郑道闽道:“我去看看小笙。”也径自离开了。

    无量子待得二人背影完全消失,对周灵均作了一揖,歉然道:“周兄,你初来乍到,我们雾山就出了这种事情,真是惭愧。”周灵均道:“无妨,无妨。”二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量子道:“周兄不妨在雾山住上几晚。”周灵均对于一个人的死亡固然感到惊讶惋惜,但他毕竟不认识白山,是以也不十分在意,回了礼道:“多谢了。”当下与守一起别过余下的三位长老和满、罗二人。

    离开医堂后,周灵均道:“你一个人在雾山么?”守道:“没有,其他人都在竹林里。”周灵均奇道:“其他人?什么人?”守将自己如何去京城劫狱这一事说了。周灵均苦笑道:“看来我们都成了反贼啊,哈哈,哈哈。”守也苦笑了几声,并不搭话。

    周灵均见守一副闷闷不乐、心不在蔫的模样,道:“你认识那位白山?”守一怔,道:“周长老为何问我这个问题?”周灵均道:“我看你有些闷闷不乐,还道你认识那位白山。”守摇摇头,道:“我不认识白山师兄。我只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说到底他也是同门的师兄。”周灵均叹了口气,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守听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八个字,不知为何心有所感,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周灵均又道:“这么说来,你拜入了雾山?”守道:“为了学剑术,我拜入了向阳脉。”周灵均沉默片刻,道:“很好啊,很好。这样也挺好,雾山是一个很好的门派。当年山海关一战,他们是出力最多,也是伤亡最惨重的门派之一。”守心中一凛,不禁对雾山生了敬佩之意。

    二人又叙了一会久,又走了片刻,但见竹林已经近在咫尺。忽见不远处人影闪动,随后一人钻出竹林,朝着二人奔来,月光下瞧得明白,正是陆琪。

    陆琪来到守跟前,笑嘻嘻地道:“晚饭都准备好啦,就等着你了。”说罢牵起他的手便要走。守见到陆琪,心情顿时由阴转晴,道:“先别急,你瞧我带谁来了?”陆琪这才注意到守身旁也站了一人,盯了他片刻,道:“这位是谁?”守笑道:“仔细瞧瞧。”陆琪又看了片刻,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叫道:“周长老!”便要跪下。

    周灵均连忙扶住她,轻声笑道:“好久不见。”陆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隔了好一会才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周灵均看看守,又看看陆琪,笑道:“这么久不见,你们可终于成一对啦。”守脸上一红,道:“周长老!”陆琪凑了上来,月光下见他脸上红扑扑的,神情忸忸怩怩,不觉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怎么,七夕那天说得好好听,怎么现在听起来反而有些不情不愿了呢?”守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怎能对你不情不愿?”陆琪甜甜一笑,搂着他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周灵均哈哈一笑,道:“想当初你们还在驱灵门时,我便瞧你们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就觉得你们日后必成,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相见甚欢,当下一起回到木屋群。这时候驱灵门一众人本来正要吃晚饭,见昔日的长老忽然到来,均是又惊又喜,尤其是当初灵力宫的几个弟子,更是激动不已,纷纷邀他入座。周灵均见昔日自己门下的弟子,尤其是自己学院里的弟子们都好端端的,也是喜不自胜。席间众人相谈甚欢,周灵均早已不将自己曾经身为驱灵门长老的身份放在心上,是以此时于众人来说竟像是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当晚众人吃到亥正时分方才散席。收拾完毕,周灵均日间和雾山五位长老恶斗,大耗心力,便先自行进屋休息,其他人则继续做着自己平素里做的事,练功的练功,玩耍的玩耍,聊天的聊天,休息的休息。

    守和陆琪携手来到竹林深处。到得某块空地,守从收纳戒中拿出木剑,开始将那十三路基础剑招一一使出。陆琪找了几根粗大竹子堆在地上,坐了上去,双手托腮,静静看着守练剑。

    过得半晌,守剑身一转,剑锋向前直刺,正是“向阳剑法”中的第一个招式,叫做“红日初升”,接着挽了个平花,左足踏前,快速连刺四下,正是剑法中的第二招“烈火熊熊”,跟着便是“火照白云”、“灼骨烈阳”、“追星逐云”,将剑法二十招全部使了一遍。又过片刻,只见木剑直刺而出,随后守倒转木剑,正是向阳剑法中最后一招的收式,叫做“夕阳无语”。

    陆琪情不自禁地拍手叫道:“好一路剑法。”守听她称赞,心中说不出得温馨甜美,将木剑收起,在陆琪身旁坐了下来。陆琪见守满头大汗,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帕,在他额头轻轻擦了擦。

    守道:“陆琪,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考核了。”陆琪奇道:“考核?”守道:“是啊。每年腊月,雾山各脉都会各自举行一场考核,来考校每个弟子一年来勤修苦练的成果。”陆琪听他讲完,笑道:“每年腊月,听起来好熟悉,有点像驱灵门的腊月比试,只是驱灵门是每三个月一次比试......”说到这里,声音渐小,不禁黯然低下了头。守怎么不知她心意?二人才见到驱灵门的旧人,感旧之哀难免会有。

    过得半晌,守幽幽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低声道:“当年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陆琪轻轻“嗯”了一声,隔了好一会才接了话:“不过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么?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以后也都要好好的。”

    守微微笑了笑,道:“是啊。我们都要向前看,现在要好好的,以后也要好好的。”

    二人静静坐了半晌,陆琪忽然道:“话说这次考核,你觉得你的胜算有多少?”守想了片刻,笑道:“说实话,没多少。我这次打算完全不用体术,只用剑术,毕竟我在这里学的是剑术,考核时不用就说不过去了。”陆琪道:“那你可要加油呀,我看你剑术也很不错了。”守笑了笑道:“加油是肯定会加油,不过接下来我可得加紧修炼。”顿了一顿,又道:“可能最近我就不能回来陪你了。”

    陆琪轻轻靠在他胸口,道:“没关系啊。你放心修炼,等考核过后再回来陪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怎么样都行。我也可以去雾山找你呀,只要不打搅到你练功就行了。”守心中大是感动,道:“陆琪,你......你真好。”陆琪笑嘻嘻道:“那当然啦,你是不是很感动呀?”守狠狠点了点头,一把将陆琪搂进怀里,二人又唧唧我我了一阵,守才再次起身,开始练起体术来。

    陆琪看他练了片刻,便也闭上眼睛,做起吐纳功夫,默念起咒语,练起那“金刚罗汉衣”来。二人就这般练功练到了深更半夜,这才一起回到木屋入寝。

    次晨守别过驱灵门一众人,自行回到雾山。今日的安排与平素里同符合契。

    中午守在练剑房中练完那十三路基础剑招,正要去练“向阳剑法”,忽听得房门外传来一阵叩叩敲门声,忙去开了门。

    只见满高扬站在门口。满高扬道:“近日来剑练得怎样了?”守将自己的情况简略说了。满高扬听罢道:“你用钢剑,把‘向阳剑法’二十个剑招都演一遍给我看看。”守应了声是,将木剑放到一旁,提起钢剑,一招“红日初升”刺出。满高扬不禁喝了一声采:“好!力道速度恰到好处。继续,不要停下来。”守闻言,剑锋一转,左足踏前,刷刷刷刷连刺四下,正是“烈火熊熊”,随后剑锋一抖,便将第三招“火照白云”使出,跟着是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连续使了下去。

    过得片刻,满高扬见守一剑刺出,随后倒转长剑,正是“夕阳无语”的收式,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道:“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考核了。你的剑法已经练得十分不错,再接再厉,期待你在考核中的表现。”守大喜应是。

    满高扬道:“走,我们去和其他师兄师姐切磋一下。”守奇道:“切磋?”满高扬道:“为一周后的考核做准备。”守点了点头,刚要把钢剑放下,满高扬道:“把钢剑带上。真正的考核是真刀真枪地上,可不像我们平时那样用木剑过招。”守听了此言,便带着钢剑与满高扬离开了练剑房。

    到得二楼,但见雾山第十二班的弟子全都在场。满高扬道:“各位,今天我们要相互切磋一下,为一周后的考核做准备。”众弟子齐声应了是。满高扬点了点头,道:“记住,这只是切磋,不是比试。点到为止。”众弟子又应了声是。

    满高扬道:“谷潇峰,你先来和守比一场。”人群中一名弟子道:“是。”随后一名身着青布短衣的青年走了出来,手中一把钢剑,正是谷潇峰。谷潇峰来到守跟前,抱拳道:“守师弟。”守也回了礼,道:“谷师兄。”

    满高扬退了几步,道:“其他人后退几步。”其余弟子依言后退。满高扬等所有人都站好后,便道:“你们两个,除了‘向阳剑法’,一律不得使用其他剑法,明白了么?”守和谷潇峰齐道:“明白。”

    满高扬道:“好。”顿了一顿,道:“开始罢。”

    谷潇峰道:“守师弟,我来也!”剑锋一抖,一招“火云东来”已经往守腰间疾刺过去。守侧身闪避,还了一招“灼骨烈阳”,谷潇峰以一招“追云逐星”拆解。二人剑法迅速,来来回回斗了五十余招,兀自未分胜负。众人看得当真是惊心动魄,时不时地就有几人喝一声采。

    陡然间谷潇峰以一招“白虹贯日”往守急刺而去,守缩身摆腰,剑锋从右胁旁掠过,相差不过寸许,划破了守的衣服,这一招凶险之极,众人齐声惊呼。守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左足踏前,急刺数下,正是一招“烈火熊熊”,谷潇峰也以“烈火熊熊”拆解,只听得当当当当四声,双剑相击数下,二人均未受伤。又斗了几回合,守以一招“星火燎原”拆了谷潇峰的“火烧九重”,正待再次出招,忽见谷潇峰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下子来得仓猝,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潇峰败了?”“守师弟方才用的是什么招法?我怎么没看见?”“我也没看到。”“难道说他的剑招已经达到了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境界了么?”“不会的,他若真的达到了那种境界,那潇峰早在第三招就会败下阵来。”“也是。连温师伯都没有达到那种无影无踪的境界,难道他还能比温师伯厉害?”

    守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剑,隔了好一会才道:“谷师兄,承让。”谷潇峰毫无反应,躺在地上,浑似没听到守的话一般。守又叫了一声,见谷潇峰依然毫无反应,心中疑云顿起。

    满高扬见状,也感奇怪,叫了一声:“潇峰,你怎么了?”谷潇峰却兀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满高扬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忙来到谷潇峰身旁蹲下,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摸,才惊觉谷潇峰的身体早已冰冷,脸上顿时变色。

    便在此时,忽听得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随后一阵嘈杂人声从楼下窜上楼来,只听有人叫道:“骆师弟!”又一人叫道:“快去找老师!”满高扬心中更感不妙,霍地起身,道:“你们都呆在这里,哪儿都别去。”说罢拔步往楼下奔去。

    众人方才见满高扬摸了谷潇峰的脖子后脸上变色,又见他叫自己呆在这里时神情惶恐,心中也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其中一名弟子在谷潇峰身旁蹲下,伸手在他鼻下一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倒在地,失声叫道:“谷师兄死了!”此言一出,众人登时炸锅了:“甚......什么?”“谷师兄死了?”“不可能!”纷纷围在谷潇峰身旁试探,见没有气息,虽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信他的确已经死了。

    守怔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心突突直跳,撞得胸腔作痛。却见余常年解开谷潇峰衣裤,前前后后仔细察看,却发现他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又捏了捏他周身骨骼,也没有任何异样。余常年和另几个弟子给谷潇峰重新穿上衣裳,向后望了一眼,见守呆立在原地,脸上全无血色,一凝思间,已然明白他的所思所想,起身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拍,出言安慰道:“守师弟莫要慌张,他的死和你没有干系,他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守听了他的话,虽然好受了些,却还是揣揣不安。

    隔了一会,只听得楼梯间脚步声响,随后四名白衣汉子抬着一个担架奔了上来,正是医堂的人。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那四人将担架放下,将谷潇峰尸身抬上去,随后抬着担架扬长而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待得那四人下楼后,只见满高扬缓缓走了上来。余常年忙抢上前去,道:“老师,方才下面那里难道也出事了?”他方才也听见了楼下那声闷响,随后又见满高扬匆匆下楼,便已隐隐猜到了楼下也出事了。

    果然满高扬“嗯”了一声,道:“楼下的骆关练功时也突然倒地不省人事,其他人马上去察看他,却发现他也死了。”骆关是第九班的弟子,迄今在向阳脉已经待了快六年时间,体术在门中属于顶尖的级别。这时候众人听到骆关的死讯,再想到谷潇峰方才就死在了自己眼前,背脊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寒意直透下去。

    众人无语。满高扬沉默了良久,道:“你们现在都呆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先去禀告各位长老们。”说罢转身下楼去也。

    谷潇峰和骆关的死讯很快传遍了向阳脉,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记得昨日白山的死亡也如这般毫无征兆。倘若只是白山暴毙,倒也罢了,可此时谷潇峰和骆关又是一模一样地死去,这其中便定然大有蹊跷。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是瘟疫,有的说是阴灵和恶灵作祟,甚至有的说是青云殿后面的“锁魔殿”中的恶魔被放了出来,危害众人。

    过不多时,穆易和满高扬回到了向阳峰,召集众位弟子。原来类似的死亡事件今日在其余四脉中也发生了,这下子教所有人更加提心吊胆。穆易又叮嘱了众人几句,叫他们千万要小心,又安慰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不要害怕,长老和医堂已经在调查此事,这才自行离去。

    当天日程照旧,可众弟子都没了修炼的心思,虽然人都仍在练功楼,却均是心不在蔫,真正有心情练功的人寥寥无几,绝大部分只是呆呆坐在一起,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便对白谷骆三人的死因胡乱猜测。老师们也没有管人的心思,他们深知这种接连死人的事件对弟子们是极为恐怖的,更别说死者死因目前还不明朗。

    守虽知谷潇峰的死和自己没有干系,却还是心烦意乱,只把自己关在练剑房中,一遍又一遍地练那十三路挤基础剑招和“向阳剑法”,连晚饭都没去吃,一直练到了深更半夜方才罢休。当晚他也没有回竹林,就睡在向阳峰的宿舍中。

    次晨忽听得门外几声惊呼,守被惊醒了过来,又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当下跳下床来,整理衣服、穿好鞋子,奔了出去,只听得不远处有人叫道:“死了!死了!”守心中一惊,循声奔去,只见那是离自己宿舍不远处的一座庭院,里面房间房门大开,能看见房中站着几人,正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恐怖之极的神色。

    这时房中的其中一人注意到守,道:“守师弟。”守认得那人是第十一班的弟子曹韧,道:“曹师兄,这里......”曹韧凛然道:“林师弟也死了!”守心头一震,朝着床上那人看去,果然认得那是第十一班的林伯文,心中骇然不已。

    这时一个小眼睛道:“我去告诉高老师。”说罢转身踏出房门便要走,哪知他刚走了几步,脚下便似是被什么绊倒了一般,身子往前一倾,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却连叫都没叫出声来。

    房内众人见状,均是大吃一惊,曹韧叫道:“何安兄弟!”冲出房门,将那小眼睛何安扶起,却见他额头已经挂了彩。其他人纷纷冲出房门,围到何安身旁。曹韧伸手探何安鼻息,已无呼吸,手指碰到他脖颈,已经冰冷。其他人见他脸色骤变,心中已然料到了七八分,脸上均现出了惶恐神情。

    隔了一会,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去告诉老师!”随后一人便抢出了院子,不一会便带了两人进来,一个是满高扬,另一个是个四十来岁的方脸男子,却是第十一班的老师高进。

    高进抢到曹韧面前,道:“怎么回事?”曹韧道:“今早我们来找林师弟,敲了他房门半天也不见人来开,进去后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后来何安师弟要去叫您过来,结果没走出几步,也倒在地上死了!”此言一出,饶是方才目睹了一切的几个人,也也不自禁地感到一股凉气透下背脊。

    这时一个清秀少年颤声道:“老师......难道我们招了阴灵?”高进叱道:“莫要胡说八道!俗话说:‘日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们雾山中人坐得正站得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怎么会招阴灵?”

    满高扬弯腰察看死尸,过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的死法。”随后直起身子道:“老高,烦请你叫医堂的人过来。”

    高进道:“好。”转身要走,忽然间身子一抖,摔在地上。满高扬听到闷响,心头一凛,转身便见高进躺在地上,身子一阵痉挛,眼神涣散,便即气绝。

    饶是满高扬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这时候见到这等情景,也是沉不住气了,双手禁不住地剧烈发抖。更别说其他连续目睹了三个人暴毙的弟子们,此时早已六神无主,纷纷后退了一步,那清秀少年甚至双膝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隔了良久,满高扬才艰难地起身,道:“你们都去宿舍里待着,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千万不要出去。”说罢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见身后弟子们兀自呆呆不动,喝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众位弟子一惊,纷纷急匆匆地跑出了庭院,哪敢再待片刻?

    满高扬将何安和高进的尸首搬进屋里,让他们和林伯文并排躺着,随后去叫医堂的人来收尸,才去把情况禀报给穆易。

    这日中午穆易又将所有人召集,道:“方才医堂已经查明了各位死者的死因,正是一种极厉害的瘟疫。近日门内瘟疫肆虐,接连死人,不只是向阳脉,其余四脉也没有幸免。所以还请各位除了吃饭时间千万不要出来,晚间也不会再有自由活动,各位必须呆在各自的屋里,不得去别人的屋子里。没有老师的陪同下也不得去一人去用膳厅。”

    众人默默听着他讲话。待得穆易离开后,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所以不是恶灵么?”“谢天谢地,不是什么阴灵或者恶灵!”“可是那些人身上都没有什么伤痕,死前也与平素里无疑。”“是啊是啊,这些人就是好端端的突然死掉。如此诡异的死法,怎么看也不像是瘟疫啊。”“我倒觉得这种死法更可能是阴灵。瘟疫不可能这般快的杀人。”“医堂的大夫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抬什么杠?难不成我们比医堂那些大夫还要厉害么?”

    当日众人倒是不再胡思乱想,纷纷去练功房修炼去了。今日和平素里没什么两样,虽然有些人兀自不信这些死亡事件只是瘟疫作怪。

    晚饭后守在宿舍中练功,练到深更半夜,这才入寝。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忽听得开门声响,登时惊醒过来,循声望去,却见房门口人影闪动,走进一个容色照人,身形窈窕的少女来。

    那少女一见到守,“嘤”的一声,扑进守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守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怀里的少女正是赵思思,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叫道:“赵师妹!你怎么了?”

    赵思思哭了片刻,呜呜咽咽道:“死了!死了!”守一凛,道:“什么死了?”赵思思哭道:“都死了!”守双手扶住赵思思肩膀,道:“你且说清楚,什么都死了?”赵思思又抽抽噎噎了一阵,才道:“今晚我和两个朋友......因为害怕,所以偷偷聚在一起,后来她们也没回去,就在我那里住下了。哪知睡到半夜我......我突然醒来,才发现......她们两个躺在我左右边,正直勾勾......直勾勾地看着我,早已......早就死了!”

    守听她这么描述,顿时打了个激灵,只觉头皮发麻,一阵寒意从脊背上直透下去。赵思思说完,忽然又伏在守胸口大哭起来,道:“守师兄,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守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不住地摩挲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思思终于哭得累了,沉沉睡去。守让赵思思平躺下来,给她盖好被子,便要离开房间。忽然间赵思思翻了个身,含含糊糊道:“别走......”守一愣,又听赵思思低声道:“我怕......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守见她正面对着自己,眉头微皱,双眼紧闭,似乎已经沉睡,多半是在说梦话,便坐在床边,开始运起功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得门外传来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守吐纳三下,止了练功,出门查看,但见天色刚亮,隐隐约约间又听到了几声惊呼。这时赵思思也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守道:“可能又死人了。”赵思思惊坐而起,欲言又止。守道:“我去看看。”当下快步循声走去。来到数十丈外的一座庭院里,只见里面站满了人,正议论纷纷。有人道:“不是不可以去别人的屋子么?他们四个怎么都死在同一间房里了?”又有人道:“而且还是两男两女,男弟子不是不能去女弟子的房间,女弟子也不能去男弟子的房间么?”

    守走了进去,但见里面床上停放着四具尸体,果然是两男两女。守暗暗奇怪,心想雾山规定男女弟子不得串门,这四人怎么反而都死在了一起?正在此时,忽听得身后“啊”的一声尖叫,忙回头望去,却见赵思思捂着嘴,身子软趴趴靠在门上,脸被吓得全无人色。守道:“赵师妹,你怎么了?”赵思思连“啊”了几声,才颤声道:“这......这是......我......我的房间......那两个女生......她们都是......都是昨天来我......我房间的人。”守奇道:“那两个男生呢?”赵思思摇摇头道:“我......我不认识他们。昨天只有须欣彩和庞傲儿她们两个来我房间里。”说着指了指床上那两个女生。

    便在此时,忽听得人群中传来叫声:“赵思思,你没事么?”赵思思叫道:“我没事!”只见人群中钻出了两名女生,扑到赵思思跟前,三人紧紧抱作一团。原来这两个女生也是赵思思的朋友,叫做苏推舟和姚柔,是十二班的弟子,今早她们二人起床时见赵思思的庭院挤满了人,还道是赵思思遭遇了不测,便匆匆赶来,这时候见到赵思思好端端的,自是喜不自胜。赵思思陡然间见到自己好友,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苏、姚二人忙安慰起她来。

    守离开庭院,走了几步,正好碰见满高扬,便道:“满先生。”满高扬双眉深锁,脸带愁容,对他点了点头便径自走进那庭院里。守知道满高扬是为了雾山门内的死亡事件忧愁,不禁叹了口气。

    守走了片刻,心中忽然一动,暗呼不对,当下回头走进了庭院里。但见此时满高扬也正要出来,见到了守,微微一愣。守道:“满先生,昨日穆长老说医堂已经查明了各位死者的死因,是也不是?”

    满高扬闻言,神情微变,有些不自然,道:“是啊。怎么了?”守道:“他们的死法......是不是和白山师兄一模一样?”

    满高扬一怔,道:“是。”守道:“我们上次去看过白山师兄的尸首,那大夫不是说尸体上没有什么黑斑红点,不像是瘟疫么?而且门内有规矩,男女不得互相探望对方宿舍,可那四个人都死在一起,难道没有蹊跷么?”

    满高扬怔怔不答,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其实那些人的死因医堂也还没有查清楚。他们的血是红的,说明没有中毒;他们的内脏和骨骼都是完好无损,也不是受人袭击。他们体内也没找到什么暗器,所以也不是被暗器杀死。现在医堂的人也在拼命寻找这些人的死因,可目前完全没什么头绪,因为每个死者的死法都是一模一样:身体和平时无异,但就是死了!”

    守一凛,默然不语。满高扬过得片刻又道:“我们之所以告诉所有人他们是死于瘟疫,只是为了让大家不要恐慌。其实死因究竟是不是瘟疫,医堂里的大夫也还不知道。”说罢他忽然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你千万要小心。我感觉我们这次是被人针对了。”

    守震惊道:“妖人?”满高扬正要答话,忽听得脚步声响,却是罗星。罗星道:“满师兄,师父找你。”满高扬点了点头,道:“好。”又对守道:“你先回去休息,或者去修炼也行。我先行一步了。”便与罗星一起离去。

    守暗暗思忖:“雾山被人针对?等等,当时是雾山的人把陆琪他们救出来,而后来我们又去劫狱,逃到了雾山。难道说......是朝廷的人?是保安司的人?难道那些人终于找到了我们的行踪?”想到此处,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倘若如此,说明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雾山里的人......说明他们就潜伏在雾山附近,那陆琪他们......他们在竹林里......”想到此处,再也不敢往下想,当下往竹林狂奔而去,心中就似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心中不住念叨:“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不一会来到竹林前,守便见到竹子间有人影闪动,当下走了过去,却是陆琪和允儿,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登时落地,当下奔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陆琪。这时陆琪正和允儿在散步聊天,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惊呼了一声,正要挣脱,见是守,便笑道:“你怎么来了?”守只是紧紧抱着她,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陆琪笑道:“什么我没事?你怎么了,想我啦?”

    允儿笑嘻嘻道:“守哥哥一定是很想陆琪姐姐了,是不是?那你——”“想不想我呀”五字还未出口,便见守神情严肃之极,心中一凛,忙收起笑容,道:“守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守松开了陆琪,道:“允儿,你也没事。其他人怎么样?”陆琪奇道:“其他人都平时一样啊,该吃吃该喝喝,该练功练功该睡觉睡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守又问陆琪:“周长老怎么样了?”陆琪道:“他没事啊!倒是你,到底怎么了?”守听到大家都没事,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声说道:“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陆琪和允儿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担忧地看着守。陆琪道:“守,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我们都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守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

    陆琪听到后来,神色愈发凝重,道:“原来如此,话说允儿他们昨天下去买菜时在镇里见到了几个官兵。”守吃了一惊,问允儿道:“你昨天见到官兵了?”允儿点点头,道:“是啊,就在镇里买菜的时候。”守又问:“有没有见到保安司的人?”允儿奇道:“保安司?那是什么东西?”

    守道:“保安司是......你有没有见到一些身穿飞鱼服的人?”允儿道:“什么颜色?”守道:“黑里透金。”允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只有看见士兵,至于什么身穿黑里透金的衣服的人,我却没有看到。”

    守道:“既然附近有士兵,说明附近就有军营。”陆琪道:“他们过来驻扎,明显是要对付什么东西……也许就是我们。”

    守沉吟片刻,道:“方才满先生说,他觉得这次死亡事件是妖人作祟。我有点怀疑就是保安司的人,他们或许已经找到了我们的下落,所以追杀了过来。”陆琪脸色微变,道:“你是说,他们是要对付我们?”守低声道:“恐怕如此。我们闯通天山、入京劫狱,又和他们在纵横山开战,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我们,绝不可能。”

    陆琪沉默片刻,道:“这都已经快一年时间了,他们早不来,怎么现在才来?”守道:“我不知道......”

    三人沉默良久。随后守道:“陆琪,雾山这两天发生的事,你帮我告诉大伙。这几天你们千万要小心。雾山上那些死亡事件绝不是瘟疫那般简单。我怕......那些凶手已经潜伏在雾山附近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陆琪点了点头,道:“那你也要小心。”

    守道:“好,那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便走。允儿叫道:“守哥哥,你今天不在这里吃饭么?”守苦笑道:“我......我没什么心情吃饭。”陆琪好生失望,道:“好罢。”

    当下守和陆琪允儿道别,自行回了雾山。

    午饭时守发现桌上少了几人,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死了。这次雾山里的死人事件来得突然,而且迄今已经死了不下十人,更何况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寻得真相的头绪,也怪不得众人害怕。饭桌上谁也不多说话,只是自顾自吃饭。

    忽然间只见桌上一人头一歪,脸朝下摔在饭碗里,只听得“啪啦”一声,饭碗登时被砸碎,饭菜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桌上其余几人大惊,纷纷霍地起身。用膳厅内其他弟子也注意到了情况,纷纷起身要看。余常年和守齐声叫道:“孙乾!”同时伸手要将他扶起,哪知触碰到他脖子时,却觉他身子冰凉,脸上均是变色。守伸手再探他鼻息,却已无呼吸,当下大叫道:“快叫人来啊!”此言一出,厅内登时大哗。

    过不多时,只见几个医堂的人抬着担架赶了进来,将孙乾的尸身抬走。

    几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宿舍,谁也不与对方说一句话,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宿舍中。

    守目睹了朋友之死,哪里还有心思练功?只练了片刻,便感心乱如麻,当下躺床上蒙头睡了一觉。

    待得他再次悠悠醒转时,天色已黑,夜已深。忽听得“叩叩”两声,有人敲门。守瞬间清醒过来,一跃而起,道:“是谁?”外面那人道:“守师弟,是我。”守听那是余常年声音,松了口气,打开门来,见门外那人果然是余常年,后面还跟着几人,守都认得他们:有赵思思、赵思思的两个朋友苏推舟和姚柔,还有两个同班的男弟子,王之林和武开宇。

    却见他们全都带着武器。余常年道:“守师弟借一步说话。”守往外看了看,见外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便道:“快进来。”说着让到一旁。余常年等人走了进来。

    守将门带上,问道:“各位这么晚来找我有何事?”余常年低声道:“赵思思和我打算调查各位同门的死因。她感觉这不是简单的瘟疫,而我恰恰也这么认为。”苏推舟道:“没错。赵思思说昨晚须欣彩和庞傲儿都死在了她的房间,可是那两个男生却是今早才出现的。所以说,一定是有人把那两个男生搬到一起,而那人一定就和各位同门的死亡有关系......我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厉害的瘟疫,这就是妖人作祟。”

    守道:“我今日和满先生交流过,他也怀疑我们是被针对了。”余常年道:“原来守师弟也在暗中调查。”守摇摇头道:“不是,但是我也觉得这不是瘟疫那般简单。”

    几人陷入沉默。隔了一会,守又问道:“所以今晚的计划是什么?”

    余常年道:“现在已经是中夜,老师们都去睡觉了,所以我们就算是出去,也不会被发现。赵思思的计划便是去医堂看一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守心中一惊,道:“你的意思是去验尸么?”余常年点了点头,道:“是。”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守凝思片刻,道:“现在就行动么?”余常年道:“没错。现在就行动。”守只思忖了片刻,便道:“好。”他心中挂记驱灵门一众人的安危,尤其是陆琪、允儿和周灵均三人,一想到此,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当下六人准备了一番,便溜出了宿舍。此时已是中夜,又是阴天,乌云蔽月,雾山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守唤出一颗火球,轻轻抛入空中照明。

    不多时便来到宗景山的医堂前,余常年率先走到紧闭的大门前,道:“走。”轻轻将门推开。大门没锁,传来“嘎吱”一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令所有人心头一震,身子一颤。

    余常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进去了。”便率先走了进去。守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也跟了进去,队末的武开宇反手带上房门。

    此时医堂内除了守的火球,并无任何其他光源,而即使有火球照明,面前约莫两三丈外的距离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守道:“停尸房在地下。”众人虽知自己这时过来调查便是要调查尸体,但听到“停尸房”三字,无不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只感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余常年低声道:“我走后头,给你们断后。”守点点头,低声道:“我在前面引路。你们都有带武器么?”王之林道:“都带了。”守道:“好,跟紧了。”当下缓缓往医堂里处走去。

    每走几步,便觉医堂里处传来阵阵凉风,吹得众人无不寒颤。

    守又走了几步,忽觉身后有人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头皮一阵发麻,回过身就要攻击,却见身后除了赵思思和其他同伴,哪里还有别人?那扯着自己衣角的人却是赵思思,此时只见她脸色白如纸张,神情恐怖之极,嘴唇不住颤抖,当下低声说道:“别害怕。”赵思思轻轻点了点头,手却捏得更紧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守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跟着我。”便要下楼,哪知衣角被赵思思用力拉了一下,顿时停步不前,道:“别怕。”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怕?毕竟是深夜前去停尸间,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会恐惧,此时他叫大伙别怕,不过意在消减各位同伴的惊惧而已,同时也为自己壮一壮胆子。

    守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手中暗暗运劲,缓缓走下楼梯。赵思思依旧紧跟其后,一手拉着他衣角不放,另一只手拿着银剑。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似乎过了许久,众人才终于到达地下,但觉此处比楼上更为阴冷阴森。守等所有人都到齐后,便开始往走廊里处缓缓走去。

    来到走廊尽头一间房前,守低声道:“当时白山师兄的尸体就放在这里。”说罢便要推门进去。便在此时,赵思思忽然拉住守,道:“我害怕......”声音略带哭腔。守道:“我保护你。”说罢伸出一手将她护住,另一只手将房门推了开来。

    只听得“嘎吱”一声,一股刺鼻熏眼的恶臭从房内窜了出来,熏得众人都身不由住地后退了一步。守捂住鼻子,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跳将出来,道:“我先进去,若里面有什么危险,我就喊一声,你们赶紧跑,千万别管我。”

    余常年惊道:“守师弟!你别这般莽撞!”守道:“放心,我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多少次和敌人打成平手,至多会身受重伤,应该不至于死掉。”

    余常年沉默片刻,道:“守师弟,你千万要小心。”

    守道:“王师兄,你可以帮忙照顾赵思思么?”王之林道:“好。”便走到守和赵思思中间,将赵思思护在身后。

    守定了定神,低声道:“我进去了!”推开房门,极力不去理会房中那刺鼻的恶臭味,手上换出了无锋剑剑柄,走了进去。

    才没走几步,便听到“吧唧”一声轻响,似是地上有一滩水,再走几步,似乎还踩到了什么又软又小的东西。守将火球往下面移动,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差点没把今天吃过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原来地上的哪是一滩滩水?分明是一滩滩血,血液中还夹杂着几只蜈蚣似的虫子,红黑相间,花纹斑斓,尾部竟有七条分岔,都在蠕蠕而动,当真是令人怵然而惧。

    守再往里面看去,更惊觉此时房内的平台上除了散发着恶臭的血水和那些七尾怪虫,哪里还有什么人的尸体?

    这时忽听得余常年和苏推舟同时失声叫道:“七尾毒虫!守师弟,快退后!”守一凛,急忙纵身跃出房间,道:“七尾毒虫?”

    余常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蛊虫作祟!”守奇道:“蛊虫?”余常年道:“正是!所谓‘腹中之虫谓之蛊’,蛊术来自十万大山,以虫为媒而投毒,是天下最阴毒的一种法术!我常听老师说,这种七尾毒虫是天下第一毒虫,是那些修炼蛊术之士最梦寐以求的毒虫,却也是最难炼成的蛊虫。”苏推舟接口道:“这种七尾毒虫的虫卵进入人体后,不会使人的身体出现任何异样,但虫卵一旦孵化出虫子,中此蛊之人便会立即死亡。待得中蛊之人死亡后,毒虫便会开始蚕食尸体,从骨至肉全部吃掉,最后只留下一滩血水!若是被七尾毒虫的成虫咬一口,十二时辰内必死无疑!”

    守脑中“嗡”的一声大响,道:“所以这些人都死于这种七尾毒虫之下?”余常年道:“恐怕如此!”

    这时,苏推舟忽然颤声道:“这种七尾毒虫是从十万大山来的......在这雾山里,谁是从十万大山来的?”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嘎吱”一声。守吃了一惊,拔步奔了出去,却见所有人都死死盯着不远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几秒后,又听得“嘎吱”一声,守这才看见,不远处有一道门缓缓打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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