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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人

    其实守和陆琪于对方早已有了情意。陆琪对此是先知先觉,自从在当时和驱灵门同门一起游京之时便已察觉,只是二人这段时间来天天练武修习,游历天下,大战各路敌人,根本无暇去顾及什么儿女情长,陆琪只好将这份情感压制在心底。另一边,守却从未去想过什么儿女之事,天天只想着修炼变强,对儿女情长也浑不在意。然而现在雾山的日子过得清闲,二人于对方的浓浓情意终于是蓬蓬勃勃,再也无法抑制。特别是守,他在进入雾山后与陆琪见面的时间减少,却逐渐发现自己似乎不能没有她了:每当独个练剑时,就想起以前在驱灵门与陆琪一起在散石桩前练功;与余常年和他的朋友们吃饭聊天,也会记起以前饮食时曾有陆琪相伴。总算他对变强的欲望极强,练功时没心思去理会其他念头,否则他心神不定,练功定然会受到影响。不过这时赵思思表白后,他也终于情窦初开,完全意识到了自己对陆琪的情意。话说今日正好是七夕,二人却又正好不约而同地决定去找对方,向对方表露心意,只不过守在来竹林前被赵思思表白,陆琪在前去向阳峰路上也被林臻拦住表白。最后还是守先赶到了竹林。

    单说此时守和陆琪向对方表露了心意,均感心花怒放,相对微笑。过了良久良久,守道:“陆琪,你说的......当真么?我这不是在做梦么?”陆琪闻言,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守没料到这一出,不由得轻轻叫出声来。陆琪笑道:“你在做梦,怎么感觉得到?”守闻言笑了起来。

    隔了一会,她又道:“今天七夕,我本来想去找你,谁知道你倒是先来了。”守一想到林臻对陆琪表白,什么“你就是我的窈窕淑女”和“我一定会娶你”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觉有气,道:“你想来对我表露心意,却也有人向你表露心意。你可真受欢迎啊。”陆琪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一刮,笑道:“你吃醋啦?”守脸上红了一下,道:“才没有!”陆琪嘻嘻笑道:“确定没吃醋吗?我看你是吃醋了哦!”守一扭头,哼了一声,道:“才没有!”陆琪摇摇头道:“你变了,学会骗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就是说谎都会结巴,现在竟然都不打草稿了。”守一扭头,哼了一声,随后两人都“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当下二人携手在竹林中散步。到后来守只感热血沸腾,拉着陆琪的手,一起奔出数十丈,说道:“陆琪,我好快活。”欺到一根竹子前,飞起一脚,踩上那竹子,随后涌身在半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陆琪从未见过他露这一手,觉得有趣得紧,不禁抚掌大笑。待得守落在地上,笑嘻嘻地走到她身旁时,便从怀里取出一只手帕,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守心中正兴奋得不能自已,正要说话,忽觉一阵寒意传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不禁一愣。其时是七月份,虽是夜晚,比白天凉快一些,却也绝不至于让人发抖。一凝思间,只觉体内一阵由内而外的痛感传遍全身,不由得哼了一声,双膝一软,便坐了下去。

    陆琪察觉到守的不对劲,心中一凛,忙问:“怎么了?”守想开口说话,却感觉自己像是裸着身子处于冰天雪地一般,不单四肢动弹不得,连动嘴都费劲,只是努了努嘴,眉头紧皱,似乎凭空出现了一座冰山,寒意似数千万根冰针从丹田往四肢百骸扎去,奇痛难忍。

    陆琪一惊之下,伸手在他额头一摸,触手冰冷,宛似一块寒冰,更是愕然。

    这时守的嘴里却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药......药......”随即闭上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觉整个身子都要被冻成一块冰了。陆琪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连忙将收纳戒从他右手食指摘下,戴在自己手上,随后心念一动,唤出那只装着治疗寒毒的丹药的袋子,拿出一颗丹药,右手捏住守的下颚,左手将丹药送入他口中,随后右手一捏,便让那丹药滚入他的喉中。

    守体内的冰针一批一批透过皮肤离开身体,带走一丝丝寒意,随后又有一批新的冰针从丹田往皮肤涌去,令他痛苦万分。他费力将丹药吞入肚里,只觉丹田有丝丝暖意传来,知道药效已经发作,当下运起功来,护住心脉。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寒意微减,暖意微增;又过多时,寒意渐减,暖意渐增;再过得一个时辰左右,寒意骤降,暖意激增;又约莫一刻钟功夫后,寒意与暖意一齐消失殆尽。

    过不多时,守感觉身体终于能够动弹,微微睁眼,只觉刺眼,不由得伸手捂住眼睛,隔了一会,觉得眼睛能适应光了,才将手移开。

    此时天色已亮,守这时才注意到,陆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轻轻靠在了他胸口,已经睡着。守只觉一股清香围住了他的身体,围住了周遭竹林,围住了整个天地,心中没来由得微微一荡,轻声叫道:“陆琪。”

    陆琪身子微微一颤,含含糊糊地哼唧了一声。守心头又是不由得一荡,轻声叫道:“陆琪。”陆琪抬起头来,一脸迷糊的模样,“嗯”了一声,道:“你好了?”

    守点点头,道:“我好了。”陆琪道:“看你折腾了一夜,我好生心疼。你今天也别回去了,先在这里休息罢。”守巴不得和陆琪多待几天,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当下二人携手,向竹林中的木屋群走去。走不多时,忽见陆琪向一处方向指了指,道:“守,你瞧那花多好看。”守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但见路边一朵深红色的花正自盛放,约有碗口般大,似牡丹不是牡丹,似芍药不是芍药。

    陆琪道:“那朵花叫作龙女花,一般在山中生长。据说这朵龙女花,是以前一个大名鼎鼎的修士,以自己妻子的名字为其命名的。这朵花,便代表着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守道:“你戴上一定很好看。”走过去摘下,替陆琪簪在她鬓边,一时花人相映,花光肤色,也不知是花朵替人添了娇艳,还是人面给花朵增了姿色?

    陆琪笑道:“怎么样?我好看么?”守点点头,道:“很好看,很好看。”陆琪嫣然一笑,当真是美玉生晕,明艳无伦。守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吻。陆琪“啊”了一声,笑道:“呀,想不到你平时那么老实,现在竟然这么坏。”守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涨得通红,羞到了极点。陆琪嫣然一笑,道:“逗你的啦,我们回去罢。”

    二人携手而行,走不多时,便到了竹林中的木屋群。此时驱灵门众人均已起床,见守在周末以外的时间来访,均感新奇,当下纷纷出来接待,又见守和陆琪携手而行,便知二人的关系已经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毕竟昨日是七夕,也有不少人向各自的心上人透露心意,其中失败的有,成功的自然也有。

    当下守先进屋休息,待得午饭时再出来和众人吃饭。席间陆琪和守唧唧我我,引得众人起哄。二人也不甘示弱,也起其他情侣的哄。一时间所有人聊得热火朝天。却也有人愁眉苦脸,应该是表白失败了。

    陆琪给守夹了一块肉,道:“快吃。”守应了一声,正待将牛肉送入口中,忽觉一道凌厉的眼神向自己看来,转过头去,却见林臻别过头去,心中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当下继续和其他人说起话来。

    席散时守便回到木屋里休息,到得晚间,吃完晚饭,又再竹林住了一晚,次日本来要回向阳峰,却想起现在是周末,当下又在竹林里住了两天,到得周一早上才与众人辞别,又和陆琪一起走到竹林边缘,二人又搂抱亲热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分别。

    守一路回到向阳峰,进了四号楼,回到平时的练剑房,打开门、踏进去,只见里面站着一名长方脸,剑眉薄唇的男子,正是满高扬。

    守心头一沉,他知道自己在本该修炼的时候擅自离开,已经犯了门规。

    满高扬周五那天一整天没见到守,此时见到了他,果然向他盘问他那日的去向。守向他道了歉,随后便将实情道了出来。满高扬听他讲完,道:“你要知道,我们雾山派规矩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规矩。以后不是修炼的时候不准擅自离开。这次先给你一次警告,要是再犯两次,你就得在禁闭室里关禁闭一天。”守点点头,又向满高扬道了歉,满高扬摆摆手道:“好啦,不用提了。你先练剑罢。这周五我们照常比剑。”守应是。满高扬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练剑房。

    守提起躺在墙角的木剑,先将那十三路基础剑招练了,随后再开始练“向阳剑法”中的二十路剑招,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直到“向阳剑法”最后一招被使了出来后才放下木剑,拿起钢剑,再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到得晚间,守终于用钢剑再把“向阳剑法”的最后一招收式使将出来,这才放下钢剑。他转身正要离开,一个念头,回头将木剑和钢剑一并带上,先去和余常年等人吃了晚饭,随后便往竹林赶去。

    走到竹林近处,守便望见那里站着一名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正是陆琪,当下快步走了过去。二人抱在一起,均是十分欣喜,一齐回到木屋群,与驱灵门一众人相逢。

    此后日子守白天在雾山练剑,吃完晚饭后便携木剑和钢剑回到竹林和陆琪相会,有时也会在她面前练习“向阳剑法”,毕竟少年人有了自己的爱侣,只要情况允许,那是一刻也不想与之分别。其实雾山剑法不可外传,他这番举动大是不妥,总算陆琪自觉,知道雾山派的规矩,是以每日虽然观看守练习“向阳剑法”,却从不去想也不去过问那剑法里的诀窍。

    日子忽忽而过,转瞬间到了腊月。这日傍晚,守和满高扬又在比剑,此时二人已经斗了百余招。只见满高扬木剑倏出,疾往守肩头刺去。守侧身闪避,一招“灼骨烈焰”刺向满高扬胸口。满高扬喝了一声:“好!”木剑变向,一招“火照白云”,格的一声,双剑相交,二人疾速出剑,只听得“格、格、格”声响,顷刻之间,二人已经又连续交了十余招。

    满高扬踏后一步,木剑疾往守左腰削去,守也退后一步,使出十三路基础剑法中的“托”字诀,将满高扬木剑向上托起,哪知满高扬使出“刺”字诀,木剑顺势刺来,正是一招“幻境彩虹”。守见状,木剑一招“拦”字诀,化解了满高扬的剑招。

    满高扬又喝了一声好,一招“星火燎原”刺出直往守左胁攻去。守忙还了一招“火烧九重”,只听得格的一声,双剑相击。满高扬木剑转动,疾往守下盘连刺三下,却均被守化解。

    满高扬心中暗想:“守这段时间每日勤修苦练,剑法已经如此了得,又有如此深厚的灵力加持,只消再这么练上个一年半载,恐怕就能到达一流高手的门槛了!”

    二人又拆了五十余招,均是越战越勇。满高扬手中木剑忽然往守肩头击落,正是向阳剑法中的第七招,叫做“流星飞堕”。守左肩一沉,滴溜溜绕到满高扬身后,木剑往满高扬背心刺去,却是向阳剑法中的第八招,叫做“花开见佛”。满高扬心中一凛,暗呼一声好,急转回身,木剑直出招架,随后又往守下盘刺去。守提剑要护住下盘,哪知满高扬木剑忽然向上挑刺,正是一招“幻境彩虹”。

    守眼看满高扬木剑已经要刺到自己腹部,木剑忽然往下急刺,却是一招“九阳陨落”,正是破解这招“幻境彩虹”的招数,只听得“格”的一声,双剑相击。

    满高扬不自禁地喝了一声采:“好招法!”正要再次出招,忽听得楼梯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名中年男子冲了上来,叫道:“满师兄!出事了。”

    守看那中年面阔唇方眼突,身材瘦长,身穿劲装,心想这人好生眼熟,再仔细一看,才认得那中年男子姓罗名星。当时雾山派一行人在青龙出世后下了龙眼山,在某处小树林中歇息时,就是他回来给众人报告通天山和被朝廷捕获的驱灵门一众人的情况。他曾从余常年和他的朋友口中了解到,这位罗星曾是位于中原南地十万大山的暗山观内门弟子,擅长蛊、毒、剑和轻功。后来山海关之战时暗山观几乎被凶煞大军灭门,元气大伤,罗星便投靠了雾山,拜在向阳脉穆易门下。他虽然年纪比满高扬大上几岁,但毕竟拜入雾山的时间较短,便把满高扬叫做师兄。

    此时罗星正大步朝着二人走来。满高扬见他神色紧张,汗流满面,当下收起木剑,道:“什么事?”罗星道:“青云殿有贼人闯入,师父和几位师伯正在跟他战斗。”满高扬吃了一惊,道:“师父和几位师伯一起打那人?”罗星点了点头,道:“那贼人自称什么‘铁面’,势力忒强,正和他们打得难解难分。”

    满高扬闻言,脸色一变,道:“独自就能和师父和几位师伯打得难解难分,这人实力好生恐怖!”罗星道:“那人只有一只手臂。”满高扬闻言更惊,道:“怎么可能!此人一个手臂就能和师父和几位师伯抗衡?你莫不是在骗我?”罗星道:“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看了眼守,又道:“对了,那贼人口口声声说要见五行人隐山守,就是你罢?”

    守奇道:“他要见我?”罗星道:“是。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上去罢。”满高扬道:“好。守,你也跟着。”守应了一声是。

    当下三人离了四号楼,直奔石桥。上得石桥,狂奔了片刻,便到了长玄峰,再顺着汉白玉铺路奔走,直上青云殿石阶,只听得殿内啪啪声、呼呼声、呼喝声响成一片。

    三人一齐冲入大殿,便见到雾山五名长老正围着一人战斗。守定眼一看,却见中间那人一身破烂黑袍,脸上赫然戴了一副铁面具,见不得他真面目。只见他左掌呼呼急出,逼得无人能近他身,右袖挥舞,发出呼呼轻微风声,空荡荡的,果然断了一臂。守看了片刻,登时想起一人来,不禁脸色大变,心想:“难道是他么?难道是他么?”

    却说那黑袍铁面人恶斗雾山五名长老。只见他侧身躲过步岚笙拂尘,随后左掌猛推过去,却是一招“只手打龙”,步岚笙喝道:“好!”也回了一掌,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相交,步岚笙只感一阵强劲掌力撞来,当下顺着那黑袍铁面人的掌力退后几步,化解了掌力却见那人双脚定在原处,纹丝不动,转而与另外四人斗在一起。这时在场的所有人见状无不惊骇,满高扬知道这位师伯步岚笙虽是女流之辈,灵力的深厚程度却仅仅比掌门无量子要略逊一筹,此时那黑袍铁面人却居然能若无其事地接下步岚笙一掌,而后直接再去攻击另外四人,实力当真是可怖至极。

    那黑袍铁面人击退步岚笙后,刚转过身子,便见一把剑疾往自己脸上刺了过来,当下右袖挥动,卷住剑锋,哪知那剑竟无人握持,不禁微微一愣。满高扬知道那隔空驱剑的是东杉脉长老温泰宁,在“剑”的造诣上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无论剑术或者剑玄术都是这世间绝顶的级别,甚至比无量子要略胜一筹,此时只见温泰宁右手食指、中指轻轻转动,画了个圆,只见那剑锋青光大作,忽然一转,嗤的一声,便将那黑袍人的右袖切成了一条一条破烂布条,随后又听得“呜”的一声,几道青芒气剑倏然往他疾飞而去。

    那人后退一步,忽觉一股劲力往自己背上撞来,左手反手一打,却是一招“反咬龙尾”,接下身后步岚笙的掌力。守见状更惊,心想:“那是我的‘反咬龙尾’!此人怎么也会?难道他,难道他......”随即想到混沌在龙眼山上说过的话,暗道:“不对!可是他已经......已经......”

    却见那黑袍铁面人转腰出掌,一道青光倏地从他掌心射出,与那几道青芒气剑相撞,只听得“砰砰”声响,两道青光便在半空消失殆尽。温泰宁喝道:“好!”右手一挥,那长剑便飞往那黑袍铁面人脸前。却见那人伸手在剑锋上一弹,只见那剑忽然一抖,便掉了下来,他便伸手将剑握在手中,身形一晃,已经欺到温泰宁身旁。

    这时穆易却已攻了过来,手中长剑一招“九阳陨落”疾往那人胸口刺来,那人见状,抄起地上的剑还招,只顷刻之间,两人已经来来回回拆了数十招。

    这时无量子、步岚笙、温泰宁和郑道闽都攻了上来,那人使开了长剑,猛攻敌手,一时间竟是与五人打得难解难分。穆易剑光闪闪,直指那人右胁。那人不闪不避,只见他身上泛起青光,随后“锵”的一声,剑锋划过那人右胁,却不见血。那人连哼都不哼一声,手腕一抖,回过身子,长剑便往穆易刺去。穆易连忙急偏过头,然而他此时近在咫尺,哪里完全躲得过去,剑锋掠过他左颊,登时划出了一道口子。穆易不禁“哼”了一声,忙顺势倒地滚开。守见那人竟使出了“金刚罗汉衣”来护住穆易的剑招,心中更惊,心通通直跳,双眼死死盯着那人挪不开来。

    郑道闽和步岚笙齐声叫道:“师弟小心!”“师兄小心!”一左一右、双拳一拂尘一齐攻到。那人竟视郑、步夫妻二人若无物,冲出三步,来到温泰宁面前,刷刷刷连出三剑。温泰宁躲了过去,喝道:“好贼子!”待得第四剑刺来时,身子往右一侧,忽然伸手在剑锋上弹了一下,只听得“铮”的一声,竟将那剑震脱了那人的手。温泰宁伸手刚要接剑,哪知那人手掌倏然而来,呼呼呼便是三掌。温泰宁见那三掌来得好快,自己是避不可避、退不可退,当下也顾不得接剑,连出三掌接招,哪知每次双掌相交,便觉体内灵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吸走,想到小师妹步岚笙的话,不禁大惊失色:“此人果真会妖术!”

    郑道闽和步岚笙见那黑袍铁面人竟视自己若无物,饶是他们身为武林江湖中资历极高的修士,修为和定力极高,又贵为雾山长老,平素里心如止水,这一下却也难免恼羞成怒,齐声喝道:“贼子,快快束手就擒罢!”一左一右再次攻了过来。那黑袍铁面人抄起地上的长剑还招。

    这时穆易和无量子也加入战局,六人又缠斗在一块。堪堪拆了近一百回合,也不见胜负。

    满高扬见那黑袍铁面人与五位长老这般斗了近一百回合,竟然丝毫没露出任何败像,甚至还有将五个敌人压制下去的迹象,心想自己可万万不能再等下去,当下叫道:“罗师弟,守,我们一起上罢!”罗星道:“好!”二人刚要上前,却见守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凝视着面前正在战斗的六人。满高扬道:“守,我们上去罢!”守却全然没听到,只是全神贯注,关注着那黑袍铁面人的剑招。

    原来他忽然发现,那人时不时地会用出“向阳剑法”的招式,但仔细一看,却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又看了一会,忽然发觉那人的剑招和笺竹的剑招也很相似,这下子令他更加琢磨不透,心想:“笺竹和那人的剑招很像。难道这人竟是驱灵门的人么?他究竟是谁?可他用的剑招又有‘向阳剑法’的影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又观看一会,只见温泰宁也使出了东杉脉的“风影十六剑”,时不时的竟也有一两招和“向阳剑法”中的剑招和那人使用的剑招有些相像的招数,心头一震,暗忖:“‘东杉功’的剑法和‘向阳功’的剑法本是同根生,都是由雾山创派祖师悟出来的功法衍生而成,有一点相像之处也不足为奇,可驱灵门剑法是另一派的剑法,怎么与雾山剑法也有一点相像之处?难道天下剑法其实都是同根生么?可若是如此,当时霄峰宗的袁大哥用的剑法与这些剑法却完全不一样。”其实这些事情他以前完全不会去关注,只是现在学了剑法,对剑法有所了解,自然也学会了观察,便观察到了这些细节。

    他正涉遐思,越想越惊,越想越糊涂。与此同时,那黑袍铁面人却已经又与雾山五长老斗了数十回合。只见步岚笙拂尘一挥,一招“紫霞蔽日”往那人腰间打去,此招本是清霞脉剑法的招数,看似极为轻柔,却又暗藏猛劲,要教敌人措手不及,步岚笙修为极高,剑法造诣极深,竟也能以拂尘为剑,哪知那人手掌微微一推,只听得“呼”的一声,竟将那暗藏猛劲的拂尘轻轻拨到一旁,随后一掌劈往步岚笙腹部。步岚笙脸色剧变,施展身法侧身闪避,却教那人钻了空子,手掌一翻,已经拍到顶门。

    无量子见师妹处于险地,喝道:“住手!”前身探臂,往那人手臂抓去。那人手掌变招,手掌在步岚笙头顶掠过,转而劈向无量子手掌,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相交,二人均是各退一步。

    这时郑道闽脸现煞气,一声大吼,大步冲到那人面前,吼道:“让我来会一会你!”两只玉钵般大的拳头已经往那人头上招呼过去,他性子刚烈急躁,见五人联手也久攻这人不下,当真是恼怒不耐,这两拳聚上了自己毕生精力,只发出了嗤嗤破风之声。却见那人不慌不忙,闪身躲避,一掌击出,紧接着又是一掌,紧跟着再是一掌,三掌连续而出,速度迅捷无伦,劲力重重叠叠,宛似滔天巨浪一般。郑道闽一愣,侧身闪避,一拳打了过去,那人一个矮身,从他臂下钻过,身形微晃,便已绕到他背后,朝他背心又是一掌。郑道闽只感身后劲风传来,心中一凛:“这人速度好快!”急忙踏前一步,左足支地回身,手掌急出,朝着那人手掌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二人均被对方掌力击退数步。郑道闽脸色也是一变,显然也被这个铁面人的实力震惊到了。

    这时满高扬和罗星相视一眼,决定不再等守,刚要上前相助五位长老,穆易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朝着他们喝道:“呆在那里别动!”这一下所有人都往三人看了过去。

    那黑袍铁面人也看向了三人,隔了一弹指功夫,忽然脚下一掀,疾奔过来。无量子大叫:“啊哟!”便要去抓那黑袍铁面人。那黑袍铁面人感到一阵劲风从背后传来,当下回身一招“只手打龙”反击,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相交,二人都不由得各退了几步。

    这时守见那人又使出“只手打龙”,再也忍耐不住,大步向前,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黑袍铁面人一怔,收掌回头,见到了守,身子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守的心通通直跳,撞得他胸口隐隐作痛。这人没了右臂,又会“伏龙掌法”和“金刚罗汉衣”,还会驱灵门的剑术。这黑衣铁面人,究竟是何人?

    但见那黑袍铁面悄立半晌,忽然伸手将铁面具摘了下来。

    守看见了那人的面目,心不由得突的一跳,失声叫道:“周长老!”

    这个黑袍铁面人,正是昔日驱灵门灵力宫的长老,周灵均!

    只见他长须垂胸,根根漆黑,一张国字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伤疤,狰狞可怖,又见他左手上也是布满伤疤,右臂右手却压根不存在。

    这时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守叫了“周长老”三字后,也是大吃一惊,满高扬和罗星来到周灵均身旁,仔细打量。无量子也与诸位长老一起围了过来,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后,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应。

    便在此时,忽然有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说道:“是我。”众人吃了一惊,纷纷看向周灵均,相顾愕然。

    守更是惊愕,隔了一会,忽然拉开式子,喝道:“你的声音,不像是周长老。你究竟是谁?”

    周灵均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你怀疑我是混沌么?”守被他猜中心思,道:“除非你证明你就是真正的周灵均!”他此时见到周灵均,便想起了当日在龙眼山上冒充周灵均的混沌,是以此时如此机警。

    周灵均沉默片刻,道:“还记得当时你离开驱灵门时,我对你说的话么?”

    守道:“那些话,我都记到了今天。你若把那句话完完全全说出来,一字不漏,一字不差,我便信你是周灵均,而不是混沌。”

    周灵均轻叹一声,缓缓道:“当时你们离开时,我曾对你说过:‘你们不用伤心。天下有合就有离,都是人生常态。你的责任是除凶,我们名门正派的责任也是除凶。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并肩作战。’你当时给我的回复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守又问道:“那你怎么会使‘只手打龙?’和‘金刚罗汉衣’?”周灵均轻叹一声,道:“当年万灵修因为偷学外面的功法,差点被他那个家族处死,还是我和各位师兄去救了他。后来他为了报答我们,就把‘伏龙掌法’和‘金刚罗汉衣’传给我们了。”

    守瞧着他神色黯然,又听他讲到万灵修的往事,突然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如汹涌波涛般的情绪,双膝跪下,叫道:“周长老!”语气哽咽。

    此人当然是真正的周灵均,否则他又是如何记得自己对守说过的话,又是如何如此清楚地记得万灵修的往事?

    周灵均缓缓弯腰,将守扶起,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道:“好小子,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好小子,好小子!”说着在守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他虽然轻笑一声,面部肌肉却动都不动,似乎全部僵硬,眼睛也一动不动,似乎眼皮早已不能合上。守见昔日神采飞扬的周灵均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胸口一酸,眼中不禁湿润。

    这时无量子也上前作了一揖,道:“在下没想到是周老兄,失敬失敬。”周灵均回了礼道:“不不不,该说‘失敬’的人是我,擅自闯上这青云殿,还和诸位大打出手,当真是惭愧啊惭愧。”说罢又向其他人作了一揖。其他人也一一回礼,方才的敌意早已消失殆尽。

    过了良久良久,守才低声叫道:“周长老。”周灵均道:“怎么了?”守道:“这些日子......您究竟在哪里?”

    周灵均叹了口气,过了好一阵才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当下携着守的手在大殿一根柱子下坐了,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周灵均缓缓道:“当日你离开驱灵门后,我和万师弟去代你向灵尊道别,哪知当日灵尊极为反常,不住地鸣叫,显得极为烦躁,似乎在警告我们,也在警告你,叫你不要下山,可惜那时你已经下山了。灵尊可以预知未来,所以我们见它如此反常,便知道大事不好。后来我们果然得知官兵要攻山,虽不明其后原委,却也不得不备战。”守想起《天地纲目》上对于朱雀能预知未来这一事确有记载,便点了点头。

    周灵均续道:“当时官兵在山下驻扎了一周后,忽然大举攻山。朝廷想要一举歼灭我们驱灵门,不只是派了官兵,还派了保安司的那些修士,甚至也有其他门派的修士,也不乏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一起攻山。其实驱灵门位于通天山顶,又处于一座盆地之中,本是难攻易守,哪知他们午夜时分先派了一些人上来,将守着大门的探子都杀死,随后戴着收纳戒,一到大门,便用收纳戒将所有人都放了出来。也有一些轻功高强之士,甚至一些会御剑飞行的修士或者驱物飞行的修士翻山越岭,率先攻山。”

    守听到此处,不禁“啊”了一声。其他人也是惊愕不已。

    周灵均续道:“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没有反击的机会。那些攻山大军中有玄岳门、有铁门山、有神山宗、也有一些民间修士,甚至也有一些镖局来浑水摸鱼。不论如何,我们驱灵门绝不可能抵挡住这么大的军队。战中,许多人被杀死。掌门天成子师兄、曲水境、陈生、庞冕老师、黄老师、还有无数位老师和无数位弟子,尽皆战死......万灵修他不死不休,宁死不降,打死了好多人之后,终于筋疲力尽,不曾想这时混沌竟然前来搅局,将万灵修杀死、吞噬......朱雀也被那些人杀死了,内丹被抢走,至今不知所踪......我右臂被斩下,喉头被敌人砍伤,脸上这些伤疤也是战中留下来。”说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守记起万灵修是如何教导自己,还将“伏龙掌法”和“金刚罗汉衣”教给了他,想到自己和陆琪与朱雀练功的情景,又见现在周灵均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是伤痛至极。

    周灵均道:“笺廉直那个狗贼最后投降了朝廷,却被那个狗杂种杀死。那两人都背叛了门派,投靠了敌人,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笺廉直投降了敌人,最后反而被自己的儿子所杀,虽然悲哀至极,却也是罪有应得。至于那笺竹,带着那些保安司上山,又亲手弑父,此后必会遭到天打雷劈,天诛地灭。”说到此处,不禁咬牙切齿。守知道“那个狗杂种”指的是背叛师门的笺竹,也是恨得牙痒痒。

    周灵均接着道:“当时我知道驱灵门大势已去,灭门已成定局,但要叫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能。我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躲入了后山,要寻找出逃的机会,等我逃出去后再整顿实力复仇,哪知那些官兵对我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后山。我无处躲避,被他们逼到后山最深处的潭水边。我为了求生,只得跳了下去,哪知潭水下有一个水洞,我当下也不及细想,便往那水洞游去,哪知突然间有一股水流,将我卷至那水洞。

    “出了水洞以后,但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洞壁石头似乎含有什么发光的东西,照得洞内颇为亮堂,隧道在不远处拐了个弯,看不清里边的情况。我无路可走,只得往隧道里处走去。走不多时,但听得隐隐之间水声哗哗作响,微感奇怪,又走片刻,看见通道尽头,从洞顶果然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落到一个水潭中。

    “原来这通天山中竟有这般风景,但我哪有功夫去理会这些?当时我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又断了手臂,早已心力交瘁,当下便在石洞中昏死了过去。这一下也不知昏了多长时间,待得我醒来时,依旧虚弱不堪,可我必须出去,才能恢复,才能报仇。当下我歇了一会,待得体力恢复了些,便去寻找出口,可这石洞除了瀑布就是石壁,完全找不到出口,除了洞顶石壁上有五颗蓝色石头摆成了一个圈,并无任何异处。

    “寻了片刻,我只感饥渴,当下伏在水潭旁,正要取水来喝,瞥眼间却看见那五颗蓝色石头的倒影,是一个圆圈。我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在那倒影的位置按了下去。水潭极浅,我一下就触到潭底,果然感觉到手下有一圈微微凹陷的地方,当下在那上面画了一个圈。谁知只听得‘轰轰’几声,充满了整个洞穴。我忙抬起头来,便见瀑布后面的石壁上竟然露出了一道新的洞口。

    “我心想:‘难不成这就是出口了么?’当下撑起身子走了进去。那通道颇为曲折,我走了好一阵,只感周围温度渐渐变高,这通天山毕竟曾是一座火山,这里边这般热,想来是已经在了山腹中。

    “又行片刻,我来到了隧道尽头,但见这里是一座石室,只见那石室中有一块青石平台,上面密密麻麻刻了字。我还道这是某位绝世高人留下的某种神功,便上前查看,这一看倒是令我大失所望,因为这上面记载的,只是一些数目字,此外一无所有。”

    守听到这里,不由得奇道:“一些数目字?”周灵均道:“是啊。我是要逃出通天山,又不是要去算数,要这些玩意干什么?当下我自然就丢下那些数目字不管,转而去寻找出口了。哪知我无意间发现了另一座小石室,里面的石壁上也刻了密密麻麻的字。我将石壁上的字读了一遍,才发现那竟是《天地纲目》的全文。”

    守奇道:“《天地纲目》的全文?”周灵均道:“是啊,可整本书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深知此中并无任何玄机,自然又是好生失望。转念一想,眼下当务之急是逃出通天山,而不是去寻找什么绝世高人留下来的神功,我便在石室中寻找出口,但找来找去也找不着。我重伤未痊,只得先行休息,哪知迷迷糊糊中我忽然想起师父当年曾经用几个数字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一个大宝藏的地点,当下灵光乍现,可是我没有食物,只有水,自然需要寻得出口,至于解密日后再做也可以,于是我将那几个数字记了下来,随后又寻了好久,才在那青石平台下找到了出口,便走了进去。

    “然而我走了一半,却发现中间又开了一间石室,那里面的石壁上也刻了密密麻麻的字。我将石壁上的字读了一遍,才发现那竟然记录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被隐藏的过往,一个世上没人知道的过往。我将那石室中的文字尽数记了下来,随后便离开了通天山。”

    “此后我便是到处闯荡。后来我被人认出来,闹大了事,被官兵追杀,于是便买了一副铁面具,将此戴上,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因祸得福,喉头受伤,声音全然不一样,是以戴上面具后,这世间便没了周灵均,只有独臂修士铁面。”

    守道:“原来所谓‘铁面’是您的化名。”周灵均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忽然道:“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我都在找你。”守心中一酸,道:“为何?”周灵均道:“我要将我在通天山的发现告诉给你。你是五行人,这些事情皆是重中之重。我四处寻找你,却寻你不得,直到近日我来到临州,无意中听闻雾山几个月前曾有龙出现,心想这莫不是青龙?便一路寻了过来,上山拜访,可我太过莽撞,也怪我在目睹天下所谓的名门正派与朝廷一起攻击驱灵门后,便对其他门派不再信任,所以闹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和诸位大打出手,真是惭愧。”说罢便向无量子、郑道闽、温泰宁、穆易、步岚笙、满高扬和罗星一一作揖。七人纷纷还礼。

    周灵均道:“守,现在我便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守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周灵均道:“其实这世间在几百年前没有修士,只有‘武者’。武者虽有灵力,能用的手段却也只有体术、剑术、刀法、枪法等等寻常武术;灵力的用途,也只有增强身体力道,仅此而已。其实现在的修士便是由以前的‘武者’发展而来,与以前的‘武者’大有相同:以前的武者和现在的修士都会用体术剑术,甚至现在的‘见招拆招’式战斗大部分也是依仗于体术剑术这些寻常武术,也是沿袭于以前武者的战斗。

    “可现在的‘修士’却也与以前的‘武者’不尽相同。这一切都是因为对于灵力的使用:以前的武者只会用灵力增强力道,可现在的修士对于灵力的用法却是五花八门:有的如从前武者一般,用灵力增强全身力道,也有用来缓解身体伤痛的,然而也有修士使用灵力,借助秘宝法器,参透着天地造化,来达到可震撼天地的威力,比以前的‘武者’,却又不知道要强大了多少。

    “这其中最关键的区别,便是‘玄术’。守,你还记得你当年刚入门时,我曾给你讲过什么是玄术罢?”

    守点了点头,道:“所谓玄术,便是以灵力为主来使用的特殊技能与功法,威力比寻常武术要大上许多。”

    周灵均轻叹一声,道:“你还记得,很好。”隔了片刻,续道:“这玄术本是几百年前一个名叫‘神隐雾门’的门派流传下来的,一共有五个最为基础的属性,是谓:金、木、水、火和土,而后来的修士则以这些属性为基础,衍生出了新的玄术属性,如:风、雷、音、毒等等五花八门。陆琪使用的灵力球便是风属性的玄术。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东西,你千万要好好听,因为这和你有关系。”说着他在守胸口轻轻戳了一戳。

    守愣了一下,道:“和我有关系?”周灵均点点头,道:“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仅是你,还有你的身份。”

    守静静聆听。周灵均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些数目字,这是我在那青石平台上看到的数目字。你千万不能弄错。”守打叠精神,凝神倾听。周灵均道:“第一个字是‘二百零四’,第二个字是‘五十一’,第三个字是‘三十二’,第四个字是‘一百二十三’......”就这般说了下去,一共二十四个数字,又道:“你记住了么?”守点了点头,周灵均道:“你再给我说一遍。”守便依言将那二十四个数字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周灵均纠正了几个记错的数字,随后守又背了几遍,终于将那二十四个数字牢记于心。

    周灵均叹了口气,道:“很好。现在我——”

    正说到此,却听得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掌门师尊!不好了!不好了!”众人心中一惊,脸上变色,纷纷循声望去,却见一名雾山弟子踉踉跄跄地奔进殿中,叫道:“掌门师尊!不好了!宗景山......宗景山......”

    无量子走上前去,道:“宗景山怎么了?冷静,慢慢说。”那雾山弟子脸色惨白,满头大汗,深吸了几口气,叫道:“白......白山师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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