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另有玄机
结束审讯，周墨回到办公桌前，端起杯子想喝一口水，却发现杯子中空空如也，他起身走向饮水机，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水流哗哗的，眼见着杯子被装满，可是周墨却没有知觉，眼睛直愣愣地思索着。
“头儿，满了，满了！”小李眼疾手快地的关闭了水阀。
听到小李的喊声，周墨回过神来，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接满，他尴尬地笑了笑，喝了一口。
“头儿，案子不是结了么？大家伙都挺高兴的，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小李有些纳闷地问。
“我总觉得这案子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周墨皱着眉头说。
“人证、物证、杀人动机、逻辑链条都很完整，刚才您审案子的时候，思维那个清晰、流畅、缜密，说实话，大家伙儿都挺佩服的。”小李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周墨看着他笑着说：“我知道你小子在拍马屁，可是不得不说马屁这玩意儿有时候听着是舒服。”
……
摩马调查所的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一阵玫瑰味的香风飘过，马步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知道是顾芃芃来了。
“拿到了？”马步一笑着问。
顾芃芃点点头，把一叠资料丢在马步一的办公桌上，把手一伸说：“六丰亭日料店888元的套餐。”
马步一抬手拍了一下顾芃芃伸过来的手，说：“放心，给你报销！只要资料有价值。”
“这些报道没见报，都是内部存稿。你要来干嘛？”顾芃芃有些不解地问。
马步一不答话，打开资料认真地翻阅着。资料是针对兰亭奖获奖影片台前幕后花絮撰写的专题。马步一在向天群获奖的那部《危险夜晚》专题下，看到了一篇对创作过程的采访，采访并无新意，宾主双方客气寒暄开始：
娱记：向导，听说您在前期筹备《危险夜晚》时，发生了交通意外，再度出山，大家都特别关心您恢复得如何了？
向天群：谢谢大家，那次意外已经过去半年了，当时伤得确实很重，所幸我目前恢复得都很好，而且我把这段经历也加入了影片中。
娱记：对艺术的追求如此执着，向导真是敬业！之前我们与《危险夜晚》的编剧聊起来，他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在创作中您也给出了一些建议，其中有几个精彩桥段都是您亲自构思的？
向天群：确实，但是我很遗憾，其中有一个桥段由于审核原因被拿掉了。
娱记：是什么样的片段呢？
向天群：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段斗殴引发谋杀的故事，但实际上这个故事有着更深刻的警示内核——一个瘦弱又孤僻的少年独自来陌生城市打工，在垃圾桶旁边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他想尽办法救活了它，猫成为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一日，少年与一个风尘女子起了冲突，女人为了羞辱他，伙同嫖客杀死了少年的猫并将它分尸。他们的行为给少年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少年长大后走上了犯罪道路，成为了一个残忍、暴力的杀人狂魔。可惜，由于少年回忆中的画面太过血腥，担心引起公众不适，所以这一桥段被毙了，其实我创作这一段，也是希望社会各界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马步一兴奋地敲着报道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顾芃芃扯过报道也读起来。
“你不觉得向天群就是这个少年么？”马步一笑着说，他回到桌前，端起那杯还没凉透的苦咖啡喝起来。
“等等，你什么意思？”顾芃芃用探究地目光审视着马步一。
“没什么？你去问周墨吧。”马步一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语调，若有所思微微眯起了眼。
“你这人，没劲！”顾芃芃瞪了他一眼，愤愤地去冲咖啡了。
马步一回到电脑前，继续整理资料。任婕委托调查的案子已经结束，按照惯例他把案子的所有资料和视频、文件整理出来，归档封存。
马步一调出办公室的监控视频，把里面有关任婕来访的片段都收集起来，一并入档。画面中播放着任婕第一次走进调查所的视频，马步一看着这个衣着装扮精致的女人，又联想起她与向家父子的一系列纠葛，不禁心下慨叹。忽然，马步一留意到她耳朵上的耳坠，这副耳坠是纯银打造，造型古朴，似乎是一个鸟形的图案，马步一心下一亮，他快速放大了视频中的耳饰，并截图下来，仔细地辨认着。“怪不得，这个图案眼熟，原来是她！”马步一的脑中飞速闪过几个交叠的画面，他心下豁然。
顾芃芃坐在马步一对面正轻松地喝着三合一的速溶咖啡，看到他的神情不断变换着，不由得也凑到电脑前看。
“你怎么了？”顾芃芃奇怪地看着马步一，她不知道这么一段视频有什么值得马步一激动的。
马步一顾不上搭理顾芃芃，把鸟形图案输入电脑，希望借助强大的搜索功能能够帮他找出这幅图案的出处，可是对比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只能初步判断这种鸟类图案是一种图腾文化。
没有犹豫，马步一抄起电话，快速拨出周墨的号码。
“马步一？”周墨看到马步一主动打来电话，心中惊喜简直隐藏不住。
“尾戒到底是谁的？”马步一顾不上周墨的调侃，直奔主题。
“陈森的。”周墨下意识地答道，“我正想找你说说案子呢，没想到你就打来了。”
“陈森是哪里人？什么民族？”马步一继续追问。
周墨一愣，他快速拿出陈森的资料查找他的籍贯和民族，答道：“云南人，景颇族。”
“任婕也是云南人，景颇族。”马步一喃喃自语。
“谁？”周墨感觉马步一跟他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向天群的老婆。”马步一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周墨狐疑。
“我猜她们俩早就认识！”马步一断定。
“什么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周墨完全懵了。
“你们审过陈森了？”马步一问。
“审了，基本确定郭晓琼的致命伤是陈森造成的。”周墨老实地答道，“至于他的动机，推测是因为郭晓琼染了艾滋病给他。”
“哦？”马步一嗤笑了一声。
“你有高见？”听到马步一的讥笑，周墨蹙了蹙眉，压住胸口的火气问。
“他这么做恐怕是有人授意的。”马步一冷哼一声。
“有人授意？谁？为什么这么说？！”周墨听出马步一又有新发现，他预感得自己心里缺少的那点东西、那一块拼图，或许正被马步一握在手里。
“我刚才整理视频资料的时候发现任婕有一款图案造型和陈森的尾戒一模一样的耳坠。所以，我怀疑他们不仅认识，而且曾经是恋人。”马步一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说什么！饰品图案一样？”周墨惊诧。
“一般来讲，杀人不过为钱、为情、为仇三种目的。向问涉案可以解释为仇恨下的激情杀人，向天群涉案纯粹是爱子心切，陈森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任婕和陈森曾经是情人，那么他做这些事儿，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他出现在老宅是盯着向家父子，确保他们杀死郭晓琼，而当他发现向问没有彻底杀死郭晓琼的时候，索性就帮他一把，做实他的杀人罪名。”马步一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听着马步一行云流水般的推断，周墨在电话这头不自觉地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他无意识地抬眼看到自己反射在玻璃墙上的样子，才赶忙收敛起来。
“这就对了！”周墨握着拳在半空兴奋地一挥舞，有一种醍醐灌顶、被人点拨的顿悟感。
“看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很有可能是任婕。因为整件事她才是最大的获益者。”马步一口气笃定地说。
周墨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马步一抢先说：“我心里有个疑问要去验证，晚点再说。”
“等等，又是什么事儿？是关于任婕的？还是陈森的？”周墨契而不舍地追问。
“她怀孕了，我怀疑孩子不是向天群的。”马步一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你和周墨到底什么关系？”顾芃芃气鼓鼓地审视着他问。
“死对头！”马步一不假思索。
“胡扯，你们经常私下里联系，还一起查案，最不可饶恕地是竟然不带着我一起！”顾芃芃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愤，似乎自己是被人戏耍了。
“现在案子有了新发现，要不要一起？”马步一看着炸了毛的顾芃芃，赶忙抛出橄榄枝安抚道。
“什么线索？”果然，顾芃芃一听说有新线索，马上不再纠结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马步一便将刚刚发现的有关鸟类图腾的首饰之间的关联讲给顾芃芃听。
……
放下电话，周墨思索了一下，去看守所找向天群。
向天群脸色暗淡，可是腰杆依旧挺得很直，直视着周墨的眼睛，淡淡地问：“你还想问什么，周警官。”
“你老婆怀孕了。”周墨脸上没有表情，平淡地说。
“你说什么？”向天群的面色一沉，继而从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这个贱人！”
“当爹了不高兴？”周墨用挑衅地语气刺激向天群的神经。
向天群登时脸色涨红，眼中怒火燃烧，怒意十足地说：“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周墨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
“不知道。”向天群怒气不减，但眼神却有些闪躲。
“万事无绝对，我觉得你还是慎重……”周墨劝说道。
“没有万一，绝对不可能。”向天群面沉似水，他咬紧牙关，半晌红着眼又吐出一句：“早在好几年前，我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任婕不知道？”
“不知道。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她和孽种别想贪走我一分钱！”向天群不甘心地说。
周墨挥挥手，示意人把向天群带走，他瞥见向天群离开时孤独又倔强的背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掏出电话打给马步一，把确认的消息告知对方。
“我刚问过向天群，他自称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孩子肯定不是他的。只是这么隐秘的八卦，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墨好奇地问，之后又陷入到新一轮的推断里，“如果孩子不是向天群的，那直觉告诉我，孩子可能是陈森的。”
“你有你的线人，我也有我的渠道。不过现在的警察都凭直觉查案了？”马步一奚落道，随手关闭了自己刚刚与娱乐圈里专门报道明星八卦秘辛、臭名昭著的狗仔记者的聊天框，那边狗仔记者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自己在向天群车祸后看到的他无法生育的医学报告。之后马步一气定神闲地补充道：“我的直觉也一样。”
“你在哪？”周墨听到电话里背景音颇为嘈杂。
“我和顾芃芃现在去一趟任婕的咖啡厅。”马步一说，“陈森跟任婕的关系恐怕要从他们老家入手查……”
“我现在安排人去查，你们去找任婕干嘛？”周墨问。
“不知道，总得干点什么，或许接触她一下我会有新思路。”马步一半开玩笑地说。
“不要打草惊蛇，情况不对赶紧联系我。”周墨提醒道。
“嗯”
……
莎翁艺术主题咖啡馆门前，马步一拉开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侍应生面带微笑地说：“欢迎光临。”
马步一环视一周，发现店内没什么客人，也没看到任婕的身影。
“来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顾芃芃看着侍应生，声音甜甜地说。
马步一抬头看了看二楼，问侍应生：“能参观一下么？”
“请便！”侍应生依旧彬彬有礼地说。
马步一信步上楼，四下里看着，二楼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影海报，还有很多都附带着导演或者主演的签名。二楼角落里有一个小隔间，马步一透过气窗向内张望了一下，房间内摆放整齐，应该是任婕的办公室，他拧了拧门，门锁着。马步一走回楼梯口，靠着钢架栏杆，看到楼下，顾芃芃正跟侍应生有说有笑，他正准备下楼，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西装的年轻男人戴着墨镜走进来。马步一收住脚步，靠着栏杆，继续观察。
“斌哥，你怎么来了？老板呢？”侍应生热情地打招呼。
“老板有点不舒服，今儿不过来了，我取点东西就走。”年轻男人冷淡地回道，并快步朝楼梯走去。
年轻男人来到二楼，与正准备下楼的马步一擦身而过。马步一的余光扫到墨镜后面男人的右侧眼角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谁啊？挺帅啊。”顾芃芃花痴地问侍应生。
“我们老板的保镖，冯斌。”侍应生说。
“保镖？怎么跟拍电影似的。你们老板是大人物么？”
“也不是，我们老板是个女的，配保镖也是为了安全吧。”侍应生腼腆地笑着说。
“你在这干了多久了？”顾芃芃问。
“两年。”
“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大学生。”
“看得出来么？”侍应生讶异。
“嗯，你脸上有书卷气。”顾芃芃的声音越发甜腻。
侍应生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着说：“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我半工半读。”
“赞！”顾芃芃竖起大拇指。
“我看网评说你们家撞星率特别高，可我看这店里也没人啊。”顾芃芃环顾四周，露出失望地表情。
侍应生四下里看看，低声说：“最近，我们老板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生意受了影响。不然原来有好多明星、导演什么的都到这里来。”
顾芃芃充满同情地说：“你们老板可真惨。”
“可不是，我真担心咖啡厅就因此倒闭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侍应生有些惆怅地说。
马步一走下楼，端起黑咖啡自顾自地喝起来，顾芃芃也终止了跟侍应生的聊天。喝完剩下的咖啡，二人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咖啡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v260商务。马步一绕到咖啡厅侍应看不到的一侧，向车内观察，车座上扔着一本孕妇手册，上面印着京州和和家美妇幼医院。马步一四下里看了看，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方形的小仪器，手摸索着贴在了车底。然后，他快步离开，带着顾芃芃上了自己的车。
上车后，马步一拿出手机，拨通周墨的电话。
“任婕在哪里孕检？”马步一问。
“京州市妇幼保健院。”周墨答道。
“公立医院？”
“嗯。”周墨答，随即敏感地问：“怎么，这也有问题？”
“以她的身份不是应该优选私立医院么？”马步一狐疑地说。
“你有什么新发现？”周墨问。
“暂时没有。”马步一说完，挂断电话。
顾芃芃问：“我们现在去哪？”
“和和家美妇幼医院。”马步一边说，边从手机里打开电子地图开始定位。
“头儿，满了，满了！”小李眼疾手快地的关闭了水阀。
听到小李的喊声，周墨回过神来，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接满，他尴尬地笑了笑，喝了一口。
“头儿，案子不是结了么？大家伙都挺高兴的，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小李有些纳闷地问。
“我总觉得这案子哪里还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周墨皱着眉头说。
“人证、物证、杀人动机、逻辑链条都很完整，刚才您审案子的时候，思维那个清晰、流畅、缜密，说实话，大家伙儿都挺佩服的。”小李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周墨看着他笑着说：“我知道你小子在拍马屁，可是不得不说马屁这玩意儿有时候听着是舒服。”
……
摩马调查所的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一阵玫瑰味的香风飘过，马步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知道是顾芃芃来了。
“拿到了？”马步一笑着问。
顾芃芃点点头，把一叠资料丢在马步一的办公桌上，把手一伸说：“六丰亭日料店888元的套餐。”
马步一抬手拍了一下顾芃芃伸过来的手，说：“放心，给你报销！只要资料有价值。”
“这些报道没见报，都是内部存稿。你要来干嘛？”顾芃芃有些不解地问。
马步一不答话，打开资料认真地翻阅着。资料是针对兰亭奖获奖影片台前幕后花絮撰写的专题。马步一在向天群获奖的那部《危险夜晚》专题下，看到了一篇对创作过程的采访，采访并无新意，宾主双方客气寒暄开始：
娱记：向导，听说您在前期筹备《危险夜晚》时，发生了交通意外，再度出山，大家都特别关心您恢复得如何了？
向天群：谢谢大家，那次意外已经过去半年了，当时伤得确实很重，所幸我目前恢复得都很好，而且我把这段经历也加入了影片中。
娱记：对艺术的追求如此执着，向导真是敬业！之前我们与《危险夜晚》的编剧聊起来，他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在创作中您也给出了一些建议，其中有几个精彩桥段都是您亲自构思的？
向天群：确实，但是我很遗憾，其中有一个桥段由于审核原因被拿掉了。
娱记：是什么样的片段呢？
向天群：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段斗殴引发谋杀的故事，但实际上这个故事有着更深刻的警示内核——一个瘦弱又孤僻的少年独自来陌生城市打工，在垃圾桶旁边捡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他想尽办法救活了它，猫成为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一日，少年与一个风尘女子起了冲突，女人为了羞辱他，伙同嫖客杀死了少年的猫并将它分尸。他们的行为给少年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少年长大后走上了犯罪道路，成为了一个残忍、暴力的杀人狂魔。可惜，由于少年回忆中的画面太过血腥，担心引起公众不适，所以这一桥段被毙了，其实我创作这一段，也是希望社会各界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马步一兴奋地敲着报道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顾芃芃扯过报道也读起来。
“你不觉得向天群就是这个少年么？”马步一笑着说，他回到桌前，端起那杯还没凉透的苦咖啡喝起来。
“等等，你什么意思？”顾芃芃用探究地目光审视着马步一。
“没什么？你去问周墨吧。”马步一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语调，若有所思微微眯起了眼。
“你这人，没劲！”顾芃芃瞪了他一眼，愤愤地去冲咖啡了。
马步一回到电脑前，继续整理资料。任婕委托调查的案子已经结束，按照惯例他把案子的所有资料和视频、文件整理出来，归档封存。
马步一调出办公室的监控视频，把里面有关任婕来访的片段都收集起来，一并入档。画面中播放着任婕第一次走进调查所的视频，马步一看着这个衣着装扮精致的女人，又联想起她与向家父子的一系列纠葛，不禁心下慨叹。忽然，马步一留意到她耳朵上的耳坠，这副耳坠是纯银打造，造型古朴，似乎是一个鸟形的图案，马步一心下一亮，他快速放大了视频中的耳饰，并截图下来，仔细地辨认着。“怪不得，这个图案眼熟，原来是她！”马步一的脑中飞速闪过几个交叠的画面，他心下豁然。
顾芃芃坐在马步一对面正轻松地喝着三合一的速溶咖啡，看到他的神情不断变换着，不由得也凑到电脑前看。
“你怎么了？”顾芃芃奇怪地看着马步一，她不知道这么一段视频有什么值得马步一激动的。
马步一顾不上搭理顾芃芃，把鸟形图案输入电脑，希望借助强大的搜索功能能够帮他找出这幅图案的出处，可是对比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只能初步判断这种鸟类图案是一种图腾文化。
没有犹豫，马步一抄起电话，快速拨出周墨的号码。
“马步一？”周墨看到马步一主动打来电话，心中惊喜简直隐藏不住。
“尾戒到底是谁的？”马步一顾不上周墨的调侃，直奔主题。
“陈森的。”周墨下意识地答道，“我正想找你说说案子呢，没想到你就打来了。”
“陈森是哪里人？什么民族？”马步一继续追问。
周墨一愣，他快速拿出陈森的资料查找他的籍贯和民族，答道：“云南人，景颇族。”
“任婕也是云南人，景颇族。”马步一喃喃自语。
“谁？”周墨感觉马步一跟他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向天群的老婆。”马步一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周墨狐疑。
“我猜她们俩早就认识！”马步一断定。
“什么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周墨完全懵了。
“你们审过陈森了？”马步一问。
“审了，基本确定郭晓琼的致命伤是陈森造成的。”周墨老实地答道，“至于他的动机，推测是因为郭晓琼染了艾滋病给他。”
“哦？”马步一嗤笑了一声。
“你有高见？”听到马步一的讥笑，周墨蹙了蹙眉，压住胸口的火气问。
“他这么做恐怕是有人授意的。”马步一冷哼一声。
“有人授意？谁？为什么这么说？！”周墨听出马步一又有新发现，他预感得自己心里缺少的那点东西、那一块拼图，或许正被马步一握在手里。
“我刚才整理视频资料的时候发现任婕有一款图案造型和陈森的尾戒一模一样的耳坠。所以，我怀疑他们不仅认识，而且曾经是恋人。”马步一说出自己的判断。
“你说什么！饰品图案一样？”周墨惊诧。
“一般来讲，杀人不过为钱、为情、为仇三种目的。向问涉案可以解释为仇恨下的激情杀人，向天群涉案纯粹是爱子心切，陈森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任婕和陈森曾经是情人，那么他做这些事儿，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他出现在老宅是盯着向家父子，确保他们杀死郭晓琼，而当他发现向问没有彻底杀死郭晓琼的时候，索性就帮他一把，做实他的杀人罪名。”马步一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听着马步一行云流水般的推断，周墨在电话这头不自觉地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他无意识地抬眼看到自己反射在玻璃墙上的样子，才赶忙收敛起来。
“这就对了！”周墨握着拳在半空兴奋地一挥舞，有一种醍醐灌顶、被人点拨的顿悟感。
“看来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很有可能是任婕。因为整件事她才是最大的获益者。”马步一口气笃定地说。
周墨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马步一抢先说：“我心里有个疑问要去验证，晚点再说。”
“等等，又是什么事儿？是关于任婕的？还是陈森的？”周墨契而不舍地追问。
“她怀孕了，我怀疑孩子不是向天群的。”马步一说完，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你和周墨到底什么关系？”顾芃芃气鼓鼓地审视着他问。
“死对头！”马步一不假思索。
“胡扯，你们经常私下里联系，还一起查案，最不可饶恕地是竟然不带着我一起！”顾芃芃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愤，似乎自己是被人戏耍了。
“现在案子有了新发现，要不要一起？”马步一看着炸了毛的顾芃芃，赶忙抛出橄榄枝安抚道。
“什么线索？”果然，顾芃芃一听说有新线索，马上不再纠结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马步一便将刚刚发现的有关鸟类图腾的首饰之间的关联讲给顾芃芃听。
……
放下电话，周墨思索了一下，去看守所找向天群。
向天群脸色暗淡，可是腰杆依旧挺得很直，直视着周墨的眼睛，淡淡地问：“你还想问什么，周警官。”
“你老婆怀孕了。”周墨脸上没有表情，平淡地说。
“你说什么？”向天群的面色一沉，继而从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这个贱人！”
“当爹了不高兴？”周墨用挑衅地语气刺激向天群的神经。
向天群登时脸色涨红，眼中怒火燃烧，怒意十足地说：“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周墨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
“不知道。”向天群怒气不减，但眼神却有些闪躲。
“万事无绝对，我觉得你还是慎重……”周墨劝说道。
“没有万一，绝对不可能。”向天群面沉似水，他咬紧牙关，半晌红着眼又吐出一句：“早在好几年前，我就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
“任婕不知道？”
“不知道。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她和孽种别想贪走我一分钱！”向天群不甘心地说。
周墨挥挥手，示意人把向天群带走，他瞥见向天群离开时孤独又倔强的背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掏出电话打给马步一，把确认的消息告知对方。
“我刚问过向天群，他自称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孩子肯定不是他的。只是这么隐秘的八卦，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墨好奇地问，之后又陷入到新一轮的推断里，“如果孩子不是向天群的，那直觉告诉我，孩子可能是陈森的。”
“你有你的线人，我也有我的渠道。不过现在的警察都凭直觉查案了？”马步一奚落道，随手关闭了自己刚刚与娱乐圈里专门报道明星八卦秘辛、臭名昭著的狗仔记者的聊天框，那边狗仔记者绘声绘色地描绘了自己在向天群车祸后看到的他无法生育的医学报告。之后马步一气定神闲地补充道：“我的直觉也一样。”
“你在哪？”周墨听到电话里背景音颇为嘈杂。
“我和顾芃芃现在去一趟任婕的咖啡厅。”马步一说，“陈森跟任婕的关系恐怕要从他们老家入手查……”
“我现在安排人去查，你们去找任婕干嘛？”周墨问。
“不知道，总得干点什么，或许接触她一下我会有新思路。”马步一半开玩笑地说。
“不要打草惊蛇，情况不对赶紧联系我。”周墨提醒道。
“嗯”
……
莎翁艺术主题咖啡馆门前，马步一拉开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侍应生面带微笑地说：“欢迎光临。”
马步一环视一周，发现店内没什么客人，也没看到任婕的身影。
“来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顾芃芃看着侍应生，声音甜甜地说。
马步一抬头看了看二楼，问侍应生：“能参观一下么？”
“请便！”侍应生依旧彬彬有礼地说。
马步一信步上楼，四下里看着，二楼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影海报，还有很多都附带着导演或者主演的签名。二楼角落里有一个小隔间，马步一透过气窗向内张望了一下，房间内摆放整齐，应该是任婕的办公室，他拧了拧门，门锁着。马步一走回楼梯口，靠着钢架栏杆，看到楼下，顾芃芃正跟侍应生有说有笑，他正准备下楼，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西装的年轻男人戴着墨镜走进来。马步一收住脚步，靠着栏杆，继续观察。
“斌哥，你怎么来了？老板呢？”侍应生热情地打招呼。
“老板有点不舒服，今儿不过来了，我取点东西就走。”年轻男人冷淡地回道，并快步朝楼梯走去。
年轻男人来到二楼，与正准备下楼的马步一擦身而过。马步一的余光扫到墨镜后面男人的右侧眼角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这谁啊？挺帅啊。”顾芃芃花痴地问侍应生。
“我们老板的保镖，冯斌。”侍应生说。
“保镖？怎么跟拍电影似的。你们老板是大人物么？”
“也不是，我们老板是个女的，配保镖也是为了安全吧。”侍应生腼腆地笑着说。
“你在这干了多久了？”顾芃芃问。
“两年。”
“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大学生。”
“看得出来么？”侍应生讶异。
“嗯，你脸上有书卷气。”顾芃芃的声音越发甜腻。
侍应生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着说：“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我半工半读。”
“赞！”顾芃芃竖起大拇指。
“我看网评说你们家撞星率特别高，可我看这店里也没人啊。”顾芃芃环顾四周，露出失望地表情。
侍应生四下里看看，低声说：“最近，我们老板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生意受了影响。不然原来有好多明星、导演什么的都到这里来。”
顾芃芃充满同情地说：“你们老板可真惨。”
“可不是，我真担心咖啡厅就因此倒闭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侍应生有些惆怅地说。
马步一走下楼，端起黑咖啡自顾自地喝起来，顾芃芃也终止了跟侍应生的聊天。喝完剩下的咖啡，二人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咖啡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v260商务。马步一绕到咖啡厅侍应看不到的一侧，向车内观察，车座上扔着一本孕妇手册，上面印着京州和和家美妇幼医院。马步一四下里看了看，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方形的小仪器，手摸索着贴在了车底。然后，他快步离开，带着顾芃芃上了自己的车。
上车后，马步一拿出手机，拨通周墨的电话。
“任婕在哪里孕检？”马步一问。
“京州市妇幼保健院。”周墨答道。
“公立医院？”
“嗯。”周墨答，随即敏感地问：“怎么，这也有问题？”
“以她的身份不是应该优选私立医院么？”马步一狐疑地说。
“你有什么新发现？”周墨问。
“暂时没有。”马步一说完，挂断电话。
顾芃芃问：“我们现在去哪？”
“和和家美妇幼医院。”马步一边说，边从手机里打开电子地图开始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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