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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放牛郎

    两人出了院门回转过身来双双跪下,对着老宅,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双手贴在胸前,黄竹林说:“妈,恕女儿不孝,你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了。今天您丢了竹,还有梅,就如少生我一个吧。”说罢泪如雨注。

    王光勤说:“老板娘--妈,别怨我,我是被逼上梁山的。”说罢两人含着泪,手牵手走了。

    秋天的深夜,天高气爽,通天明月,无数星星亮晶晶;草丛中纺织娘、蟋蟀在唧唧地叫着,秋水荡漾,和风欲醉,一派自由的天地。

    月亮又圆又大,清冽的光舒缓地洒下来,清新凉爽。两人犹如笼中放出的一对鸟儿,获得了自由,比翼双飞。他们深深地呼吸着秋夜的新鲜空气,手挽着手,依偎着,走在那陌生的道路上。

    由于走的仓促,没有想好去哪里?出了门一直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着。

    不知走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天亮了,东方的太阳像水晶球一样散发出金色光芒。田野,山河慢慢地抹上了一层粉红的彩霞。夜露打湿了他们的衣襟,晨风吹散了他们的头发。两人相视一下,不约而同发出微笑,洋溢着获得自由的欢乐。

    又走了十多里,该是早餐时辰了。

    王光勤想叫竹林吃早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钱呢?本来么,男女出门丈夫应该主动掏钱买单,而今王光勤是身无分文,‘无钱跌倒英雄汉’,他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有钱公子新婚度蜜月,那装满钱袋的丈夫带着新娘进饭店、住宾馆;游山玩水、山珍海味,尽情享乐。而王光勤他却做不到。

    竹林开口说:“勤哥,早饭时辰了,吃点什么呢?”

    “随便吧。”

    两人走到小吃铺前坐下,竹林说:“请来两碗面吧。”

    “好嘞。”铺主应声。

    一会儿端来两碗面。男子吃饭如虎,女子吃饭如数,王光勤狼吞虎咽,一碗面很快下了肚子。竹林尚剩半碗,她把剩下的一半推给他。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王光勤不好意思接受,假装打了个饱嗝,推辞着。

    吃完早饭继续走路。

    他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黄竹林举头一望心里一惊,说:“哟!光勤呀,月亮不见了,没有了方向。我们这到底要去哪里?”

    “去哪里?哦,我还没有想好呢。对了,苍天有眼,去问苍天吧。”他顺手在路旁摘下一片黄连果的树叶。叶片硬质,三角形,叶尖很长。王光勤两手掌夹着叶片高高举过了头,对着苍天深深作了三个揖,喊道:“天灵灵,地灵灵,敢问苍天我们去哪里好?”用力一抛,叶片飘向天空,旋转了几圈落下了地。王光勤看着叶尖指的方向惊喜地说:“啊,去这个方向!去这个方向!”

    他又指着这方向去问过路老人说:“请问大爷,这个方向指的是哪里呀?”

    “哦,这?这个方向指的应该是江西。”老人顺便答道。

    “对对对,竹林呀,我们去江西。江西是个好地方,那里或许会有我们的家。”

    “好好,跟你去。”她只能紧跟着王光勤浪迹萍踪,他到哪里她跟着到哪里。走饿了买着吃,吃饱了又去走,晚了便到人家去借宿。只三四天工夫竹林身上的钱花光了,又饿了一天。那天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见一位老奶奶便说:“奶奶,我们在你家借个宿,明天走,行吗?”

    “行行。你们是出远门的吧?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我们从湖北来,到江西去。”

    “哦,江西不远了。我们这里是湖北黄梅县,过了大江便是江西九江。好,今晚就住我家吧,还没有吃晚饭吧?”

    “还没有吃。”十分爱脸面的王光勤只能直说了。好心的老人,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上来。两人毫不客气吃了个饱。

    第二天大早老人煮了绿豆稀饭让他们吃了起程。步出大门,晨雾轻烟扑面而来,送来微微寒意。老人指引着大道说:“年轻人,顺着这大道只十里路便到江边,过江便是江西。”

    “谢谢老人,你好心人定hui能长寿!”

    两人走了好远好远,回头再看老人,她仍然频频挥手相望,依依不舍。

    王光勤带着竹林来到大江边找到了渡口准备坐船过江。可是两人早就没有钱了,怎么办?他向前对船老板说:“老板,我们要过江,但没有船费。过了江打工挣了钱再还给你行不行?”

    “不行,不行,哪有这等好事!打工挣了钱再来还?有谁信呀?”

    情急之中,竹林想了想,从衣包里拿出一件八成新的花洋布女衬衣,给船老板说:“这件洋布女衬衣是正宗的进口货,给你抵船资吧?”

    船家接过去一看,确实不假,进口货。这倒是时尚服装,带回家老婆定然高兴。船老板欢喜之下,便说:“好吧,渡你们过江,算你俩走运!”

    船家松了口,两人欢欣鼓舞地上了船。船离开北岸,渐渐驶向江心。他们俩含着热泪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生他养他的故土--湖北。将来到一水之隔,天差地别的江西。

    那时正逢秋雨季节,四川下了大雨,长江中下游发大水,江面很宽,水流很急。恰恰又遇上八级大南风,船由北向南横渡,戗风而上,前进十分缓慢。

    秋雨季节,晴雨无常。突然间一朵乌云袭来,遮住了灿烂的阳光,风云突变,狂风怒号,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江面上泛起无数个泡泡。雨,辟头盖脑,船,颠簸摇荡。一时间大家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一种同亲人隔绝、同大地分离、面临死亡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黄竹林从来没有见过这茫茫水域,也没有坐过这样颠簸摇晃的船,害怕极了。她心怦怦直跳,躲在船舱里,紧紧抱着王光勤的腰,沉着头,闭着眼,一阵阵发抖,惶惶不安。再也不敢看水面,并且还晕船呕吐,脸色苍白,十分难受。

    船到江心,刹时,一阵狂风袭来,船身不住旋转。船夫控制不住,哗的一声巨响,猝然船翻了!来了一个船底朝天,船上的十多个人全部落水。江面上哭声、喊声、求救声响成一片。

    王光勤和黄竹林同时落入江中。幸运的是王光勤的水性特别好,他不慌不忙一把抓住了竹林的腰带,把她高高地举出水面,自己踩水游泳,与狂风恶浪搏斗。

    这时,有经验的船夫爬到翻了船的船底上高呼:“救命啊!救命!”并抓起胸前的口哨不住地吹,附近船家听到了呼救声,一起赶来救援。

    乌云密布,江面上一片灰暗,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给救援工作带来很大困难。幸运,几分钟后来了一艘大的救援船,王光勤把竹林高高地举起。救援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驰援过来,横向挡住了他们。救援人员将竹篙伸向竹林,竹林几下没有抓住。危急之中,一个救援人跳下水抓住了黄竹林,把她推上了船,放在甲板上。

    竹林得救了,她高喊:“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救援人再次跳下水,飞速追过去抓住了王光勤,凭那救生圈的浮力艰难地把王光勤送上了船。

    王光勤躺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双目紧闭,没有了呼吸。竹林急了,忙喊:“光勤?光勤?醒醒!醒醒!”没有反应。竹林迅速趴下,嘴对着他的嘴吸气,深深地吸了几下,还是不动,她十分害怕,“哇-”的一声哭了:

    “天那!怎么会这样呀?他没了,我去哪里呀?”

    这时两个救援人员把王光勤抬着往弓着的大腿上一放,抖了几下:“呕,呕,呕....哗-”的一声吐出很多水,接着“吁--”的一声长叹,王光勤醒来了。

    黄竹林破涕为笑,幸运,老天保佑!夫妻俩得救了。

    救援船把他们送上岸又去救别人了。

    这时仍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细雨连绵。到了傍晚,听说被得救的幸运者只有九人。另一半人下落不明。

    黄竹林上了岸在一棵大树下,穿着水淋淋的衣服依偎在王光勤的身旁,伤心地呜咽着:“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换洗的衣服,鞋子都掉在大江里。”

    这位多么活泼的姑娘现在是精神恍惚,呆若木鸡。她伤心地说:“今日要是双双淹死在大江里,所有亲人皆不知情,这是多么可怕哟!”

    王光勤说:“不用怕,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们的决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坚定地走下去,定有出头之日。”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挨在你身旁,永不分离。”

    此时雨过天晴,他俩依着太阳晒晒身上的衣裳。

    竹林说:“勤哥哥,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死而无憾!”

    在这生死的关头说出这样的话,这对光勤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和鼓励,他俩真是一对同生死共命运的患难夫妻。

    两人肚子饿了,去哪里呢?虽说要来江西,可到了江西却是举目无亲呀?

    在此为难之中,王光勤搀扶着竹林向附近的村庄慢慢走去。进了村在一户人家门前倚靠着,猛然一条黄狗向竹林袭来,她吓得“哇”一声尖叫。幸好女主人及时出来赶走了黄狗。她看看是一对年轻男女觉得好奇,便问道:“你俩怎么下雨天还出来讨饭呀?”

    这是生平第一次傍人门户,王光勤不好意思开口,黄竹林更是娇羞万分。这时在玩耍的几个混蛋出来七嘴八舌说些讽刺话:“这两个人是懒汉!怕劳动,出门吃‘快活饭’----饿了门旁一靠,饱了树下一躺,过神仙日子呗。”

    还有个流氓说:“哦,这小姑娘还不错,有几分姿色,在我们这里找个老公嫁了吧?免得要饭难看。”

    更有一个无耻之徒居然来一句:“那就嫁给你吧,讨饭婆嫁穷光蛋,虼蚤配臭虫很是般配。”可恶之言不堪入耳。

    主妇连忙过来说道:“你们想得真美!异想天开,人家已是小夫妻一对了,哪有你们的份儿?!”

    “哎哟,漂亮姑娘嫁个讨饭郎,不合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多可惜呀?”无懒人又说出这些讥讽话,真是可恶!

    王光勤竭力忍耐着,本想上去给他几个耳光。但此时此地不可任性,一肚子怒火忍住了。人说“江西老表见人熟”,很有礼貌的呀?今天怎么碰上这帮地痞、混账!

    黄竹林说:“走走走!”他们赶紧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两人又转了一圈,来到另一户人家门前,又往门旁一靠。屋内出来一位老奶奶,她见门前一对小年轻,忙问道:“孩子,你们是--”

    王光勤忙说:“奶奶,我们是外地人,晚了,想在你家借过宿。”

    “好好,进来吧,可怜的孩子呀!”

    两人随着进了屋,老人忙说:“饿了吧?”

    此话问出王光勤一串眼泪,他十分为难地说:“已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来来来,坐坐坐。我来给你们弄点吃的。”

    一会儿老人从厨下端来两大碗饭,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等到端菜来,已吃去了一半。常言道“饿起来饭好吃,渴起来茶更香。”有了这碗饭这天日子又混过去了。

    因为老人家里没地方住,两人只得垂头丧气离开了。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风飕飕,雨茫茫,人迹稀少。两人的衣服单薄,淋湿了,很冷。无处落脚,看看四下无人,两人便钻进了路旁的草垛洞里。

    草垛洞是农家堆在外面的稻草堆,临时用草就去拔一捆,拔的草多了便成下一个草洞。那洞是比较暖和的,两人就在这洞里度过了这终生难忘的一天。

    第二天大早,乌云渐渐消失,露出了蓝蓝的天,十分晴朗。两人在水沟里捞些水洗洗脸,互相摘摘头上的稻草,不觉苦笑了起来。还好,在困境中他们俩仍然显得有些乐观。

    王光勤说:“竹林呀,这是我们蒙难时刻。为了我们的爱情一定要挺住,只能勇往直前,没有退路了。薛平贵为了爱情也讨过饭,住过窑洞。爱情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是,我不怕,跟着你受苦受难我都愿意。同生死,共患难。你在我在,家就在。”随着这哽咽的声音流出一串泪珠。

    夫妻俩一边走路,一边讨饭,坚信:天下之大,总能找到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他们又进了一个村,在一户门槛旁靠着,竹林依偎在王光勤身后不吭声。屋内出来一位老奶奶,问道:“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因为王光勤不是专业讨饭的,没有碗,没有篮,也没有打狗棍;更不会说些那讨乞的话,只是朝门旁一靠不作声,主人不知何事。这位老人看了看,心知肚明了,说:“哦,还没有吃饭吧?哎哟,你们不说我哪里知道呀?快来,快来,进屋坐。”进屋坐下,老人很快端来饭菜和一篮子熟山芋给两位吃。几天来饱餐饿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开肚皮吃饱饭了。

    等两人吃完了,老人问道:“小伙子,看你们不像是讨饭的,为何落到这般模样?”

    “哎,奶奶,一言难尽,命苦呗!”王光勤不愿说出实情,老人意识到定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追问了。便说:“孩子,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奶奶,我们从湖北来。想到贵地打工混饭吃。”

    “哦,打工?我老人不出门不知道哪里有工打呗。”

    “我们听说江西好混,便过来了。”

    “唉,这兵荒马乱的不好混喽,你们闯闯看吧。”

    “不好混”三个字如同一桶冷水泼在王光勤身上,从头凉到了脚底,怎么办呢?

    挨了一会儿,王光勤和黄竹林只得告辞。老人叮嘱:“孩子,不用怕,在外面多找找看吧,外流人多,找活干不丢人。”

    “谢谢关心。”谢过老人两人就离去了。

    世道混乱,人心叵测。碰上好人是走运,遇到坏人也就倒霉了。

    山间,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他俩沿着迂回的山道来到山边树林间。郁郁葱葱的森林,密密麻麻的树木,阴森森没有人影。有时听到几声乌鸦、鹧鸪的惨叫或远处传来咔嚓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顿感凄凉,恐怖,使人毛骨悚然。

    黄竹林从未到过这种深山老林,也没有听过这样可怕的声音,难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靠紧着他走,他自觉地保护着她,一路上相依为命。

    忽然树林中钻出来四个黑布蒙面人,向他们围攻。其中一个标形大汉吼道:“什么人?从哪里来?是小偷吧?”

    王光勤十分谨慎地回答:“客官,我们是行路人,哪里是小偷呀?”黄竹林吓得躲在光勤身后。

    另一个小混蛋说:“那你们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到村上保长那里说清楚再走,因为最近来了不少小偷。”

    这话一讲,王光勤心宽了三分:最起码这些人不是土匪。便说:“客官,我们不是坏人,为什么要去见你们村保长呢?”

    “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见了村保长再说!”

    “这不是无事找茬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光勤有些恼怒了。

    “你别嘴硬!我们是什么人关你屁事!跟我们走!”

    那大高个儿说:“干脆,男的走人,女的留下!”

    这话一说,黄竹林吓哭了,王光勤骂道:“你们是土匪,想抢人?绑票?!”

    “我们不是土匪,土匪抢钱,我们是抢女人,这是民间风俗叫‘抢亲’!专门要女的,不要男的,男人滚走!”

    “抢亲!抢亲!”别的混蛋也不断帮腔。

    “不行,谁敢抢人?!”王光勤全力保护着竹林。两个混混拖住王光勤,另两个架住竹林欲走。王光勤使出全身的力气与他们拼博。一顿拳击殴打,两个小混混不是王光勤的对手。见势不妙又过来一人帮忙,三人缚住了王光勤。

    这时黄竹林连哭带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王光勤也使命呼救。

    哭声,呼救声震荡在这幽静的山谷,很多砍山的农民听到求救声,飞快地跑了过来。他们吼道:“什么人?胆敢在此光天化日之下撒野,行凶抢劫!真是无法无天了?”

    “好人不做,要学当土匪,是吧?”农民知道当地没有土匪,肯定是流氓、混蛋们恶作剧!有一个农民猛冲上去,摘下了一个混蛋的黑头罩,露出庐山真面貌:原来此人是村民张桂水的儿子,外号小虱子。这帮流氓经常结伴拦劫妇女。

    他骂道:“小虱子,你不学好,我告诉你爸打死你!”

    “打!打!打!”砍山的农民们狂怒了,齐声喊打。混蛋们露馅了,一声令下:“撤!”如鸟兽散,一溜烟跑了。

    “谢谢!谢谢救命之恩!”王光勤夫妻俩不断道谢。

    大家议论纷纷。说:“政局混乱,也没人来管这些地痞、流氓。他们经常在此胡作非为,总有一天要出纰漏的!”

    “原来如此”,恶作剧使王光勤夫妻俩受了一阵惊吓。

    有位农民问王光勤:“小伙子,你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去呀?”

    “我们从湖北来,到你们这里来找工打,混口饭吃。”

    “你们想打工?正好我们这里砍山缺人手。”

    “那就请你们帮介绍介绍吧?”王光勤央求道。

    “我们村的陈老板有几千亩山林、竹林,杂木丛生,不修便要荒废了。现在找人砍山正找不到人,你们可以和我们一道砍山好了。”

    “好,好。”王光勤高兴地答应了。几天来东碰西撞找不到事做,经常饿肚皮。有个落脚的地方自然是好事。

    可是,这讲话人又露出为难的样子,说:“不过也有难处,陈家请人砍山,只记工,暂不付工钱,也不管饭,到年底再结工钱。我们本村人农闲空时在自己家里吃饭,做点儿过年费。你们家不在这里怎么办呢?”

    “这个?”王光勤为此而犯难。

    有一个砍山的小伙子说:“是这样,我们在场的每人供应一天,轮流转,转完了就是半个月,今天先去我家吃。”

    “好,好,这个方法好,千家养一口,穷不了啥,跟我们走吧。”

    大家一片好意,王光勤没有多迟疑,带着竹林就去了。

    一会儿管家的来了,大伙介绍说:“替你家请来两个很棒的劳动力砍山,同意吗?”

    管家的说:“当然同意,现在正急需要用人。快来登记一下。”

    登记了,管家的又滔滔不绝:“砍山,就是把树林中的弯树、杂树、病树,统统挖掉,密的地方要删除些,空的地方还得补栽;园中的次品毛竹、杂树、杂草一并连根挖掉,再去补栽。请来的员工记工不供饭,年底再付工资。”

    砍山的活儿又脏又累,王光勤无家可归,只得做起来再说。一连做了半月,轮流吃饭吃完了,再第二次轮流吃饭,主妇们不同意了;工资一时又拿不到,怎么办?

    没有安身之处,看来这种砍山的活不是长久之计,无奈,王光勤和黄竹林只得离开这里。

    去哪里呢?夫妻俩决定到山外的平川地方去找工作。

    他们来到一座大山下,前面必须经过一段长满荆棘的窄道,翻山越岭。山道弯弯,路面长满了青苔,一不留神就要摔跤。两人延着“之”字形山路攀登。拐弯处王光勤拉着黄竹林的手,步步登高,艰难地前进着,真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感觉。山顶如屋脊,峡谷陡峭,峻险幽奇;山峰林立,巍峨雄壮,一望无际。只可惜,王光勤今日无心去领略这大自然的壮丽风光。

    他们站在山顶上,四处了望,真是一览群山小。心中自然产生一种豪迈的气概,也只是苦中作乐而已。

    山顶有些灌木、荆棘、杂草和上了青苔的岩石。

    两人确实累了,双双就地一瘫,在石旁躺下歇息。

    王光勤叹道:“哎哟!问苍茫大地?难道就没有我俩容身之地?老天爷请指引我一条生路吧!”两手合实对天祈祷。眼下,濒于绝境的情况,黄竹林心如刀割。

    王光勤由于太辛苦了,很快呼呼大睡起来。而黄竹林一旁守着他,不敢合眼。望着这四周没有人影的深山,有时听到乌鸦呱呱的叫声,有时一只黄狼从身旁穿过。她害怕极了。想推醒王光勤,但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就在此不知不觉的时候,从石缝里游出来一条大蟒蛇。当黄竹林发现时,蛇已向王光勤发起了攻击。她猛然站起来喊:“光勤!光勤!大蛇!大蛇!”

    当王光勤醒来大蟒已缚住了他,四肢怎么样也张不开。情急之中竹林找来棍棒想打,又怕打伤王光勤。只急得跺脚暴跳,放声吼叫。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聪明的王光勤没有站起身,只是就地不住地打滚。打了几个,十几个滚后,蛇头在石块上不断撞击,蛇身在石板受压迫,它也伤痛了,猛然间放松了王光勤向石缝里逃去,王光勤得救了。

    王光勤身上被蛇缠绕的痕迹,地上石子划破的伤口,遍体鳞伤,鲜血直流,疼痛难忍。他呻吟着,欲哭无泪。竹林惊魂未定,搀扶着他沿着曲折的小道慢慢下了山。

    太阳偏西,晌午已过。

    到了山脚下遇上一位砍柴的老人,竹林向前恭敬地问道:“老伯伯,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说:“这里是皖南山区,山那边是江西。你们是从这大山上翻越过来的?”

    “是呀。”

    “哎哟,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吗?此山叫蟒蛇岭,有大蟒出没。越过山岭的人十有八九葬于蟒腹。你们真幸运!还能平安过了岭。”

    “是的啥,我男人也被大蟒攻击了,你看伤成这样。”

    “哟哟!可怜呀?他又怎么逃脱的呢?”

    “蟒蛇缠绕他,他满地打滚才摆脱了大蟒蛇。”

    “噢,小伙子聪明,方法用对了,才能死里逃生。你们看石壁上有告示,警告人们不得随便越岭。”

    王光勤抬头一看,石壁上果然刻着:

    此山岭有大蟒出没,经常伤人.老、弱、幼、妇不得过岭,壮汉中午结伴过岭,必须操武器。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老人说:“要过此山,年轻人必须操家伙才能过去,否则极其危险。你们幸好遇上大蟒,且脱身。蟒无毒,摆脱了就无大碍。晌午过了,你们还没有吃什么吧?”

    “没有吃呢。”竹林伤心透了。

    老人从布袋里取出一些锅巴和水递给他们,说:“这里有水和锅巴,两人嚼点儿充充饥吧.”

    “谢谢,谢谢。”接来锅巴,两人慢慢嚼了起来。

    吃完后,顺着老人指点的方向,去了山下村庄。又挨家挨户的讨着吃。不知穿过多少村庄,经过吉溪、屯溪、宁国、广德等地县。千里迢迢,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浪迹萍踪,受尽了生活磨难。不知受了多少次挫折、多少次惊吓、多少次冷嘲热讽、啼饥号寒。原本多水灵,多漂亮的姑娘,如今成了乱发蓬松,面色焦黄的老太婆了;多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成了胡须拉碴,面黄肌瘦的穷老头子。一双青春少年变成了两个老乞丐。身上的衣服破了,鞋儿破了,人也消瘦多了,皮肤晒得漆黑,两人焦头烂额。

    可怜!他们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已的落脚地--“家”。

    儿行千里母担忧。在这极其艰难之际,他们耳边好像听到母亲在背后呼唤的声音:

    “回来吧!回来哟!别在外痛苦的漂泊!”

    “回来吧!回来哟!还是在自己家里好!”

    但是,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他们意志坚定,心里回答着:

    “妈妈放宽心,妈妈别担忧!”

    他们在困难面前没有低头,没有屈服,没有后悔。为了爱情,为了家庭,为了寻找美好的生活,一直咬紧牙关,奋勇前进。有歌赞:

    鲜花与阳光

    我是阳光你是花,

    相依相随开遍原野。

    阳光为花儿而升起,

    枯枝迎阳光而发芽。

    暴风飞沙,不断吹打。

    受尽摧折,磨尽彩华。

    风餐露宿,浪迹天涯。

    颠簸荡漾,无处觅家。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昨夜的创伤,今晨结了疤。

    坚定信念,越战越强,

    心里有爱必有家!

    宁愿为爱奉献一生,

    宁愿为家耗尽年华。

    亲爱的人儿啊!

    未来的家园定然盛开鲜花。

    爱情是甜蜜的享乐,也是痛苦的承受。愿这对患难青年的艰难爱情,能苦尽甘来获得成功,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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