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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建房

    长时间住在野猪棚里的黄竹林,闻够了那里的霉气和臭味。现在她终于住进了盼望已久的新房子,坐在那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旷神怡。新杉木散发出特有的芳香,使她沉醉在新生活的幸福之中。

    为了还债两人继续努力挣钱。虽然住进新屋,还没有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王光勤去张家窑上班了;而竹林把王涛交给奶奶,说:“奶奶,王涛还是交给你照顾,我俩要努力挣钱还债。当然,光勤说了,请您照顾孩子,我们不会亏待您。”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照顾孙子是我的责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放心去吧。”

    竹林把孩子交给了奶奶,迅速回家背起货郎箱,摇起那货郎鼓,仍然走村串巷地忙去了。

    从此以后,夫妻俩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起三更睡半夜,舍不得休息一天。齐心协力,一切为了攒钱还债。

    竹林的日常生活过得非常俭朴、艰苦。吃的米是晚上替人做鞋换来的,小菜是自己种的。有时开水加桨油,做点儿“神仙汤”,很少有荤菜进门。

    一天夜晚,王光勤从山里运茅柴回来,妻子端出山芋丝饭、青菜和“神仙汤”,说:“今天算你走运,‘神仙汤’里放了香油,可香呢。”

    “哎,好事,好事,该纳纳福了。哪来的香油啥?”

    “是山林嫂送来一杯香油,她家菜籽换了油。”

    “那你必须记好,不要欠人家的人情哟!”

    确实,夫妻俩天亮出工天黑回,没有时间种油菜,吃不上油。他们的苦无人知晓,他们的“富”倒鲜为人知。这幢房子盖了,树大招风,很多人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明。造谣人说:“王光勤,骗财又骗色,他在湖北帮工把老板家的钱一兜而尽,并骗走了他的闺女黄竹林,逃亡江南。”

    这种谣言听起来是顺理成章,一套又一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为什么在白鹤塘长住的人几十年也没能盖上大瓦房,而王光勤,他仅用四五年时间,便盖成了这大瓦房?肯定他有不义之财。

    谣言悄悄在乡里传开了。

    你别看这山沟里很穷,可赌博人却很多,赌资、赌场也很大,这是一种村风。一般赌场玩“大小点儿”,而他们最欢喜玩“摇单双”。两颗“骰子”放在有盖的茶杯里摇晃,组成单和双,信单打单,信双打双。

    那天赌棍刁德缺和赌友们一样,赌红了眼,野心大,下手重。把钱压下去,众人直嚷:“双!双!双......”,开了!结果呢?是“单”!真倒霉,打单即开双,打双又开单,总是落空。“哇!”的一声,输了!完了!几次,十几次,手运不好,输惨了!

    几个赌棍垂头丧气离开了赌场。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寻求赌资,说:“外来户王光勤,他有那么多不义之财,不能独吞呀!应该给点老子们来花花吗?”

    狗见了骨头原形必露。从此王光勤这个“外来户”便成为歹徒们算计、欺压和敲诈的对象。

    另一个赌徒说:“他不给老子,老子动动脑子,逼迫他拿点出来给我花。”

    刁德缺说:“哎哟,这事知道得太迟了,现在他的钞票上了屋,没有钱了。还听说王光勤有点儿手脚功夫,两三个人上不了他的身,敲诈不到钱财,反而要吃他的亏。”

    大家一时无语,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有个赌徒出了个馊主意,他说:“我们设法把他的小孩抱来,逼迫他拿钱出来赎人。”

    这等混账,居然想出这下三滥的毒招。且几个歹徒一拍即合:“好主意!大家多留点儿心眼,找机会把孩子抱过来再说。”

    有个赌徒说:“黄竹林天天把小孩送给老奶奶照管,我们只要在老人那里下手!”

    “对对对,就这么定了。”赌徒们决定了这个毒招,便派三个混蛋一直盯着王光满的屋前屋后,贼眉鼠眼的找机会下手。

    那天,王光勤他起早上班去了。黄竹林和平常一样,把三岁的王涛送来叫奶奶照管,并说:“涛涛送来了,奶奶你一定要照管好。”

    “你放心去吧,没有事,小孩乖得很,不会闯祸。”老人回答着,竹林背着货郎箱放心地出门了。

    王光勤夫妻俩从来不回家吃中饭,要到晚上才来接王涛。

    三岁的小王涛十分可爱,白白胖胖的,眼睛特别有神,小嘴巴能说会道,能奶声奶气和大人交谈。天真、活泼、懂事儿,惹人欢喜。

    今天竹林临走时,没有给孩子吃早饭。奶奶端来一碗米粥和一只蛋,剥去蛋壳,一点点地喂他。王涛说:“我吃粥,奶奶您吃蛋。”

    奶奶听着感动得含着泪花,说:“小涛乖,吃粥也吃蛋,吃得饱饱的,长得高高的,像你爸爸一样帅。”

    涛涛小手推让着说:“奶奶吃,奶奶吃。”

    “哎哟,小涛涛真懂事,长大了定是个孝子。”

    老人上午忙着洗衣服,做家务。一边做事一边盯着小孩,寸步不离。

    因为今日情况特殊,王光满临走时说要回家来吃中饭,所以今天老人特别忙,淘米、洗菜、烧火。一边忙一边说:“涛涛,在家里玩,不能出去哟。”

    “奶奶,我不出去。”

    待到老人在厨下把菜洗好,饭做好出来看孩子,孩子不见了。奶奶一时慌了手脚,屋内屋外到处找人,就是找不到。她急匆匆去了山林家,问:“山林妈,王涛有没有来呀?”

    “王涛没有来呀,我在家忙着没出门,没有注意到。”

    “不好!不好!涛涛会去哪里呢?”可怜的老人把村前、村后、菜园里、池塘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一时间直急得面如土色,如苍蝇掉了头,在屋内直打转,毫无主张。

    村上人都在地里劳动,问不到人。而自己小脚行走不便,再说了,若有人送孩子来,没人在家,怎么办?老人左思右想没有主张。屋里异常寂静,只有钟摆嘀嗒嘀嗒地响着,一分一秒地过去。

    真不凑巧,光满说回来吃中饭,恰恰那天有事没回来,一直等过了晌午还不见人影,老人急得心如火燎。

    待到黄昏竹林回来听说王涛失踪了,如同晴天霹雳,顿时失魂落魄,晕头转向。满村乱喊乱找乱问,没有线索。自家的大门早锁着,小孩进不去。要么被狼叼了?天黑了,她还是满山遍野地喊:“王涛,王涛......”可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她只有去找丈夫商量。四里路的张家窑,心慌意乱,路上跌了几跤。去了一问,丈夫进山运茅柴去了,一时不会回来。无奈,她把此事告诉了张老板,老板说:“你先回去找找,你丈夫一到,我叫他立刻回家。”

    “好,好。”

    天已黑得不看见走路,黄竹林好容易摸到家。她用钥匙去开门,手颤抖着锁打不开。好容易开了锁进了屋,点上煤油灯,发现门旁地面上一封信。慌忙捡起来打开一看,信上写着:“小孩安然在我手中,用一千大洋来赎人,后天晚上把钱放在半山腰山神庙后大树洞里。必须妇女一人送来,一边收钱一边交人。交钱过期或报案准撕票!”

    黄竹林看完信,眼前一阵发黑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连门也关不上了。

    王光勤回到窑厂听老板一说,惊慌失措。精疲力竭的他顾不上换衣吃饭,飞速往家跑。推开家门:“竹林,竹林!”边喊边往里冲,一脚踩在竹林身上,竹林“哇”的一尖叫。

    “不好!”他慌忙扶起妻子,问道:“竹林,怎么拉?”

    竹林抱住丈夫不断地啼哭,颤抖的手把信交给他。他忙打开一看,傻了眼,大祸从天降!宝贝儿子被绑架了,而且索要的数目是天文数字。不由自主地喊道:

    “完了!完了!天那!”他狠狠地骂道:“土匪呀,你不要看我盖了一幢房子,认为我有钱,其实钱大半是借的债。”七尺男儿声泪俱下,惨不忍睹,眼前事他束手无策。

    过了一会儿黄竹林醒来,她边穿鞋边说:“我们去和大哥他们商量。”

    外面黑得看不见路,夜,死一样的静。夫妻俩搀扶着来到光满家。光满和桂香也刚到家,听说此事惊恐失色。

    奶奶哭诉着说:“光勤呀,树大招风。你盖了这幢房子,外面人谣言四起,说你在湖北老家带来很多钱,认为你是有钱大佬,肯定是想钱想疯了的人把王涛抱走了。”

    “是的,被奶奶说中了,王涛被绑架了。我们从门逢里捡来一封信,说小孩在他那里,要一千大洋赎人。”

    “这些土匪也真心狠手辣,狮子大开口,到哪里弄一千大洋呢?”

    “听妈说是在烧中饭时被人抱走的,这肯定是熟人,趁人之危。”桂香断定是熟人。

    光满又说:“我们报案,要政府帮助解决。”

    “不能报案,绑票信上说若报案要撕票,涛儿的生命有危险!”

    王光满说:“近年来我们这里没有听说有土匪呀?可能那些赌徒输极了,穷凶极恶干的坏事。”

    “对,对,就是这些地痞、二流子、赌徒门干的。他们好逸恶劳,专门想发不义之财。输极了,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出这馊主意来敲诈钱财。赶紧报案把他们抓起来,绳之以法。”陈桂香赞同报案。

    说话间山林也来了,他听了陈桂香的话觉得在理,说:“很有可能是那些狐群狗党干的坏事,听说‘三脚底’赌博赌的很大,有些人输得无家可归;再说盖房子一事,引起那些人眼红,说王光勤是暴发户,有钱。浑蛋们想敲诈钱财,才出此下策。”

    光满说:“没有错,肯定是他们干的。我们怎么对付这帮混蛋?报官吧?眼下日军侵华,兵荒马乱,世事不太平;官场腐败,哪一个当官的会为民办事?报官也无用。”

    山林说:“我去把村保长请来商量,多个人多份主意。”

    一会儿王光满把村保长请来了,大家向他反映了此事。

    村保长说:“你们分析的对,左近没有土匪,肯定是那些赌博鬼干的。报官吧?同样要花钱,而且花了钱还无人管。再讲两天时间太短,不允许绕弯子了。我看这样:组织村上的年轻人来追捕他们,抓住了再报官。”

    “不行,不行,这帮人穷凶极恶,会持刀弄棍,暗中伤人。冲突起来伤及无辜,发生命案更是麻烦。”光满不同意。

    王光勤也说:“不行,报案和追捕都不行,那帮人惹不起,小孩生命危险。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即使把他们抓起来坐牢,出来后还要寻求报复,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营救王涛的事一时想不到良策,黄竹林担心宝贝儿子生命有危险,哇!哭天抹泪起来。

    王光满说:“看来只有花钱消灾了。这么多钱从哪里来?老弟盖房子已是债台高筑,再要借,到哪里借呢?”

    天那!王光勤夫妻俩怎么好端端遭这大难!

    事已至此,想不出绝路逢生的好办法。王光勤横下一条心,沉重地对村保长说:“保长先生,我决定用钱赎人。拜托你出面向全村的人借钱,户户都借。由你担保,我保证日后一定归还。放心好了,一言九鼎。只是借,不是募捐。”

    光满说:“要确保小孩安全,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保长先生,我老弟是个诚信之人,不会让你丢脸,你放心给他担保借钱吧。”

    这位村保长看上去凶巴巴的,不善言词,一付傲慢相,其实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善良,助人为乐是他的美德。大家谈到这里,他手在胸部一拍,爽朗地说:“借钱,包在我身上!”

    当晚夜深,各是回家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陈老头打锣喊:“全村各户主都到陈家祠堂里集中开会嘞!”锣声一响,村民们陆续来到大祠堂。很快,祠堂的大礼堂里聚集了很多人。

    村保长讲话了:“各位民众,今天有一事相求,就是王光勤的三岁的儿子王涛被歹人绑架了。歹徒们狮子大开口,要一千大洋赎人。这对于一户小家庭来说实在是个天文数字,无法解决。大家都知道:王光勤当年是讨饭过来的。没有房子住,长年住在野猪棚里甚是可怜。他下决心借钱盖房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现在是债台高筑,生活困难,那来的钱赎人呢?外面散布谣言说他从湖北老家带来很多钱,这纯属谣言。我是知道的,他夫妻俩路上翻船掉入大江,衣服包裹都没有了,哪来的钱呢?请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两个在场的歹徒听了这番话又看到王光勤夫妻俩哭得如此伤心,感到事情有蹊跷。便鬼鬼祟祟在门旮旯里交头接耳说:“原来王光勤有钱是假的,搞错了。”

    村保长继续说:“现在情况十分危急,限期两天要撕票。乡亲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只有请大家借钱给他赎人。我村保长来担保,一定如数归还。能借多少就多少。帮助他度过难关,不胜感激。”

    下面议论纷纷,有人说:“他没有钱盖房子干啥?充好汉,必遭殃!”也有人说:“造谣人害死人,害人家遭之大难;歹徒们也穷凶极恶,坏事做尽。”

    很多年轻人听着哄动了,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志高气昂地道:“走!走!我们去跟歹徒拼了!杀他片甲不留!”

    “哎哟,千万不能乱来,这些我们都商量过了,不行。只有花钱消灾才妥当。请大家帮忙借钱吧。”村保长再次重复借钱的事。

    有人说:“借钱给他,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归还?”

    但是大多数人说:“王光勤是个好人。小孩无罪,救人要紧,大家应鼎力相助,帮他度过难关吧。”

    下面行动了,借钱人排成队。陈山林帮助记账,开借条。一会儿人流涌动,陈山林竟然忙得不可开交。后面的人干脆不要欠条,把钱直接投入箱内,做起了无名英雄。这样一来,不但户主借钱,更是老、小、妇、幼,都来排队投钱,从借钱变成了募捐,场景十分感人。

    酒鬼奶奶听说了,在家里东找西找,把老头子喝烧酒的一块大洋和一些零钱拿着来了,抖颤地投进箱子里。

    山林说:“给老人家记个账,记账。”

    “不用了,叫老头子不喝酒就是了,救人要紧。”

    赌徒刁德缺的老婆把娘家的陪嫁钱,多年的一点儿私房钱拿出来捐款。刁德缺说:“我输了钱向你讨一文你都不给,现在你把钱拿去捐款,算什么本领呀?”

    “我这是做善事,救人之命,你那是干坏事,伤天害理!人在世上要爱憎分明,人在做,天在看,积德行善,修修来世!”一番话骂得刁德缺羞愧难言。他眼巴巴看着老婆把钱捐了。

    一会儿他九岁的儿子回来吃中饭,摧他妈说:“快拿饭吃,我饿死了!”

    他妈说:“我不是给你钱买早饭吃了吗?”

    “我把早餐钱捐款救人了,无罪的孩子被绑架多可怜吗?哪些绑架孩子的人缺德,没有好死!”

    “孩子你做得对,从小善良。”她妈双眼瞪着他爸说:“活了几十年还不如刚出世的小孩。”

    刁德缺的妻子、儿子都骂缺德人,原来缺德人便是自己,他愧悔不及。

    捐款救孩子的事一时成了白鹤塘村的热潮,那些村民全力以赴,把老人的养老金、小孩的读书钱、妇女门的陪嫁钱、私房钱都拿来募捐,感人肺腑。

    几个歹徒对刁德缺说:“看来王光勤确实没有钱,外面的谣言是假的。我们怎么办?”

    “我们去看看”几个歹徒悄悄来到祠堂里,看到了老人、妇女、老师、学生都在捐款。三毛、五毛,往募捐箱里塞。王涛的父母双双跪着不住地道谢,感激涕零。这一幕幕,使这些歹徒们感化了,是铁打的心也会软的。

    王光勤他们一整天下来,连借来的和募捐的共弄到三百三十大洋和八块多零钱,这远远不够赎身钱。夫妻俩仍然忧心忡忡回到家,他怕她体力不支,便扶她先上床睡了。

    竹林迷迷糊糊地一觉醒来,她疼子心切。骨碌地爬起来,猛然拿起纸笔,大笔挥挥写道:“本人黄竹林,三岁的男孩被歹徒绑架,狮子大开口索要一千大洋赎人,否则两天撕票。家无分文,告官无门。请各位过路先生慷慨解囊,帮助赎人,不胜感激!”

    天亮了,一轮灰蒙蒙的太阳尚未露面,竹林拿起字条,飞似地向县城跑去,王光勤也跟去了。在闹市区把字条地上一铺,夫妻俩双双跪下,两手抱拳不断作揖,哭诉道:“大叔大爷们、过路先生们:请伸出援助的手救救我可怜的儿子吧.......”酸辛苦泪求人救。

    一会儿,围上来很多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这可能是骗子,现在外面用此方法骗钱的人多的是。”

    “年轻夫妇怕劳动,偷奸耍滑骗钱财!”

    当然多数人说:“可怜呀,这小夫妻遭这大难!十恶不赦的歹人也真恨毒,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大家帮帮忙吧。”

    一个个向地上丢几枚角子,也有丢银元的。

    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位警察,仔细看过地上字条,其中一位说:“这样的事怎么不去报官呢?”

    另一位却说:“你真傻,如果她报了案,你我还能这样安分,闲逛吗?那就是院长得钱,小兵受罪喽。日夜巡逻与歹徒周旋,遭来生命危险喽!这个年头只能装聋作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喽。”

    还有一人挤进人群把头伸进去一看,看了地上的字条,又看到竹林哭得如泪人。恍然大悟,转身鬼鬼祟祟地溜走了,原来此人是那帮恶棍之一。

    他跑到黑窝里,把看到的情景告诉了同伙。其中有一位说:“我们错了,把孩子送回去吧?”

    刁德缺却说:“既然她没有告官,我们趁机捞一点是一点吧,无毒不丈夫吗!”

    夫妻俩整整跪了一天街,讨了二十多块银元和一些铜板,这是很不错了。但,还是凑不来这个天文数字。

    王光勤在无奈之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写了一封信夹在钱里送去。信上写道:

    “壮士们:别看我盖了房子,则钱都是借来的。现在家中债台高筑,身无分文。送来的钱全是借的和跪拜讨的。请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人吧。不胜感激。”

    王光勤。

    当晚天很黑,外面像死一样静。竹林独身把钱和信送到了指定地点,远远地站着等答复。歹徒们收到信和钱在手电筒下一看反而十分满意,捞到350块大洋和一些零钱,一切安然无恙,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这时,只听到树林里发出一个嗡声嗡气的怪声:“回去吧,小孩送去了。”黄竹林急速往回跑。

    那天夜晚王光满一家人都在“光前裕后”的新房子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急如燎。

    黑暗中竹林回到家,忽然看到大门外有个草篮,上面盖着一只笆斗。并有小孩哼的声音,情急之中就喊:“开门,开门!”

    王光勤慌忙打开一看,涛涛在草篮里面卷成一团。嘴里塞着毛巾,脸如紫色,手脚被捆着不能动弹。

    慌忙拉出嘴里的毛巾,解开绳子。小孩不说话,竹林抱起来喊道:“涛涛,涛涛,不怕!不怕!是妈妈,是妈妈!”抱着不断摇晃,摇晃,终于:“哇-”一声哭了。大家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定了。

    涛涛一时呆若木鸡,眼无神色。竹林抱着孩子,抖着,直喊:“涛涛,涛涛,不用怕,你回家了,我是你妈妈,妈妈抱着你呢?”她悲喜交加,眼泪如雨下。

    全家人围着看涛涛,涛涛慢慢定了神,认出了竹林便哭喊着:“妈妈,妈妈我怕!”

    “涛涛,不用帕,在妈妈怀里呀。”他心疼得居然如喊魂一般喊着:“涛涛,不怕,涛涛,不怕,你回家啦!菩萨保护你回来啦!”母亲凄在眉头心已碎。

    她又面向王光勤说:“他爸,你拿糕来给涛涛吃。”

    王光勤拿来糕,说:“王涛,快吃糕。”

    王涛得救了,一场残暴无情的悲剧总算化险为夷。

    桂香说:“王涛呀,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一定有出息。”

    “那是,那是,弟妹,你们好好照顾孩子吧。”光满说。

    老奶奶两手贴在胸口,颤抖着说:“涛涛呀,是奶奶不好,让你受惊了。奶奶对不住你,祝你今后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妈,不能怨你,只恨那些十恶不赦的歹徒!”

    这件事的发生,对于王光勤来说又是雪上加霜,债务累累,到哪时才能还清这些债呢?

    从此后,竹林再也不敢把小孩托给别人照管了。为了带好王涛,她放弃了跑货郎,找关系在东夏摆起了《孵鸡婆小百货摊》,暂住东下,开始了她小贩小摊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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